第24節
話畢,沈止直接伸手過去——拉開了姜珩的衣襟。 姜珩臉色淡然地看著他,眸色深不可測。 沈止一邊扒著他的衣服,一邊道:“你的眼神有點嚇人?!?/br> “嗯?!笨粗蛑惯@么“主動”,姜珩只覺得愈發口渴了,慢慢道,“想剝光你?!?/br> 沈止搭在他里衣一側的玉白手指一頓,眉眼間頓時染滿了笑意,悠悠道,“公主殿下一直這么主動,真是讓下官受寵若驚?!?/br> 明顯沈止是誤會了某方面的什么,姜珩靜靜地盯著他,卻不開口解釋。 沈止的手指靈活地一勾姜珩右肩上的衣物,露出了肩上的紗布。他出門前就準備好了東西,輕輕解下紗布,低聲道:“快愈合了,換藥時應該不會痛的,忍忍?!?/br> 姜珩默然了一下:“不礙事?!?/br> 沈止摸出藥膏,看了看快愈合的傷口,小心翼翼地涂抹上去,順口道:“礙事,怎么不礙事?女孩子留個疤可不比男孩子,男人皮糙rou厚的……” 話未說完,他就被姜珩封口了 以唇封唇,相當有效迅捷。 這兒可是詔獄,姜珩這么“香肩半露”地和他親密接觸,隨便來個人都得嚇一跳。沈止想退開,卻被按著后腦勺退不了,只能唔唔抗議兩聲,憑著記憶和直覺,有些別扭地把干凈的紗布一圈一圈纏了回去。 兩人都沒有閉眼,也沒有其他的舉動,兩雙黑眸近得可以看到眼中的彼此,一雙溫柔明凈,仿若浸水珍珠,一雙寒涼冷淡,幽幽涼涼。 沈止覺得自己的冷汗都要下來了,好容易結束,姜珩才放開他。他抿了抿唇,發覺確實是自己口誤,小聲道:“……小男孩也不能留疤,多不好看?!?/br> 姜珩沒理他,三兩下將衣物穿好,沈止又將有些亂的地方理了理。姜珩很自然地拽住他的左手,捋開袖子看到那條紅繩,語氣平淡:“我記得你說過,若是以后碰到送你紅繩的‘小姑娘’,就會成親?!?/br> 沈止頭一次感覺自己完全擠不出笑容:“……” 他當然記得,面前這位主兒還祝他喜結良緣。 沈止揪心地想,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掄圓了巴掌往自己臉上呼。 真疼。 姜珩的手指慢慢摩挲著那根紅繩,繼續道:“我會等你想起來,只是別讓我等太久,靜鶴?!?/br> 他磁性微啞的嗓音叫出“靜鶴”二字時,似乎有意停頓咬重了音,聽得沈止的耳根都酥酥麻麻的,細細的癢到心里,像是被蘆葦輕輕掃過。 沈止不甚自在地別開目光:“嗯?!?/br> “還有,”姜珩皺了皺眉,“離衛適之遠點?!?/br> 沈止茫然:“為何?” 姜珩面無表情:“他長得太礙眼了?!?/br> “……”沈止心道,你真是我的公主。 他啼笑皆非地點頭應了,姜珩的臉色才松下來,伸手撫了撫他的臉頰,“回去吧,我會回來?!?/br> 沈止再次點頭,心中也明白要將姜珩盡早撈出來幾乎是不可能的——這是圣上遷怒下的詔令,并非像上次那樣,是北鎮撫司自主抓人。 沈止慢吞吞地走出詔獄時,衛適之正靠著墻望著遠方發呆,直到沈止繞到他身前笑瞇瞇地叫了一聲,他才猛地回過神來,看沈止的目光極其復雜。 沈止將鑰匙遞給他,眉眼彎彎的,黑眸溫柔:“多謝衛兄?!?/br> 稍稍一湊近,那股熏香混雜著淡淡藥香的氣息又飄了過來,衛適之一把奪過鑰匙,受驚的兔子似的迅速離沈止遠開幾步,想了想,憋紅了臉叫道:“沈靜鶴!” 沈止籠著袖子一挑眉,拖長聲調“哦”了一聲,站在衛適之面前,翠竹般挺拔俊秀。 衛適之看著他:“……” “衛兄怎么了?” 衛適之的臉都黑了:“沈靜鶴,你能別整天笑呵呵的嗎?一個大男人用什么亂七八糟的熏香,娘里娘氣的!” 猝不及防被劈頭蓋臉一陣“指責”,沈止有些詫異,無言片刻,想到今日能順利見到姜珩還得虧衛適之,便好脾氣地笑笑:“衛兄似乎管得有些寬,不過今日還得多謝衛兄——在下先告辭?!?/br> 他抬手一揖便轉身離去,背影修長,今日束著腰帶,顯得腰肢很是細瘦,像是丹青大師隨意畫出的寫意流暢線條。 衛適之呆呆地望著沈止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視線中,才一下子醒過神來,臉色一陣青一陣紅。 沈止自然不知道自己給人留下了什么煩惱,離開北鎮撫司后,先去了一趟公主府同阿九說了情況。 阿九松了口氣:“多謝沈公子了。您所料不差,飛卿聽到消息就想趕來劫獄,被我派人壓住了?!?/br> 沈止搖搖頭。 本來不是什么太大的事,若是真讓飛卿沖動劫獄,恐怕就會惹出大禍了。姜珩將飛卿送出這詭譎的京城,果然是對的。 姜珩被關進詔獄的第三天,押送杜溫的車隊到達了京城。沈止站在酒樓上,見到了囚車中安靜坐著的中年男子。即使淪為階下囚,囚車中的男子依舊一副從容不迫的模樣。 杜皇后的事情沒發生前,杜家榮寵無限,杜溫極具軍事天賦,圣上對這個小舅子也是贊賞有加。等杜皇后使用巫蠱之術、杜家貪污受賄的事情先后“敗露”后,眾人只覺杜家未免太不識好歹,大好的榮光就此葬送在“貪”字上。 只是似乎沒人思考過,富可敵國的杜家,就算真要鋪滿地的黃金珠寶,也犯不著去貪污受賄。 現下杜溫有通敵叛國之嫌,八成更會有人嘆惋“杜家這是做的什么孽”。 沈止目送囚車離開,琢磨著要怎么混進大理寺去,等大審時在一旁觀察觀察,沒想到一回府就被沈尚書給禁足了。 沈家家風開明,沈夫人是個極為溫柔和順的女子,受她的影響,府中最嚴厲的家法都只是抄一百遍書。 沈止被關禁閉,整個人都有點懵:“爹,兒子這是作什么jian犯什么科了?” 沈唯風臉色不變,給他的房間落了鎖。即使隔著門,沈止也能想象出他爹刻板的臉:“作jian犯科你現在就該在刑部大牢?!?/br> 杜溫明日一大早就要開始大審,沈止皺皺眉,有些焦慮:“爹……” “明晚放你出來?!鄙蛭L冷冷道,“少摻合你不該摻合的?!?/br> 話畢,腳步聲便漸遠了。 沈止坐在屋中頭疼不已。 安靜地坐了會兒,房門忽地被敲了敲,外頭傳來兩個怯怯的聲音:“大哥,你睡了嗎?” “大哥你怎么樣?” 沈止的雙眼一亮。 杜溫“通敵叛國”一事轟動京城,隔日大審時降臨了許多大人物,連五軍都督府的常大將軍也來了。 以往的大審都要審個十天半個月,甚至拖拖拉拉個一年半載,直教人將牢底坐穿,才判出是戴死罪還是徒流刑。 此次卻出奇的快,上午審理,下午就出了結果——到底發生了什么,偷偷溜去偷聽的沈堯也沒弄明白。 沈堯隔著門小聲道:“……中途突然有錦衣衛抓來一個人,有人說是杜溫的副將,偷偷泄露了軍情。本來只是因杜溫出事隨同被抓來的,沒想到他才是真的罪人?!?/br> 沈止聽他說了好一會兒還沒說出結果,雖然已經隱約猜到了,還是忍不住開口確認:“所以杜溫沒事了?” 沈堯點點頭,點了才想起沈止看不到,又嗯了一聲:“雖然沒事了,不過還是有輕信小人、丟失重要關口的罪,要在牢中多待兩日了?!?/br> 沒想到事情解決得這么順利。 沈止松了口氣,低聲道:“那被遷怒的殿下也該被放出來了吧?!?/br> “殿下?”沈堯頓了頓,“大哥說含寧公主嗎?圣上還沒表態,但是聽說今晨外族遞來文書,說是只要承蒼愿意同牧族和親,便歸還邊關三城?!?/br> 掠奪得一干二凈了,牧族又是流浪在草原上的,不習慣定居城池——還三座空城,等來年豐收了再來? 沈止的笑容一斂:“圣上怎么說的?” 沈堯道:“同意了?!?/br> “皇族里似乎并無什么適齡的公主……” 沈止努力回憶了一下,聲音忽然一滯,果然就聽沈堯驚訝地道:“大哥,含寧公主不就正好?” …… 和親? 姜珩? 沈止臉上沒有表情:“……” 作者有話要說: 衛適之:……娘(gay)里娘(gay)氣的! ——————————————————————— =v=小衛同學就算真的會喜歡沈寶,也不會這么快就喜歡上的…… 本文不會出現狗血小三狗血誤會什么的放心…… 第26章 沈止將門弄出一個大洞逃出了威遠伯府。 跑去北鎮撫司的路上,沈止還是覺得不可置信:開什么玩笑,讓姜珩去和親?! 歷代王朝將公主送去同外族和親的確實不少,可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皇上會給姜珩來這么一出。 沈止捏了捏手心,滿手的汗。 在他鮮少清晰的記憶里,所見只有京城的繁華與糜亂,每個人井然有序地生活著——似乎從未出現過讓他頭腦這么混亂的情況。 腦中有許多個聲音在叫囂著,折磨得沈止頭痛不已:姜珩的身份暴露了怎么辦? 盯著這條嫡系血脈蠢蠢欲動的人會怎么做? 姜珩會怎么樣? 他像是落進了湍急的河流中,靜思不得,只能被卷得凌亂眩暈。 衛適之像是猜到沈止會來一樣,吊兒郎當地靠在北鎮撫司的門前,看到沈止,也沒問什么,點點頭道:“跟我來?!?/br> 沈止稍稍整理了一下混亂的頭緒,勉強沖他笑了笑。 衛適之皺眉:“得了,平日里假笑就夠難看了,現在笑得更難看了——我說你,就是真的喜歡含寧公主,也該斷了念頭了。君無戲言,從未有人敢違逆陛下?!?/br> 沈止抿抿唇,沒說話。 衛適之本來脾氣就不太好,每次勸沈止這顆“眼中釘”時都抱著一種詭異復雜的心情,見他不說話,干脆也閉了嘴。 等給了沈止鑰匙見他走進詔獄,衛適之才后知后覺地發現問題:怎么每次都要幫沈止一把? 在他糾結的時候,沈止已經快步走到了關押姜珩的牢房前。鑰匙還沒插進鐵鎖里,就聽到熟悉的清冷嗓音:“別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