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
怎么有點餓。 舒尉彥哭笑不得,“你和李精說什么了,對了,今天從外面買了只鵝,讓廚房做啤酒燉鵝?!?/br> 一只渾身雪白的家養大鵝被抓著翅膀拎了進來,橘黃色的大嘴癟著,撲棱著翅膀,嘎嘎嘎的叫著。 琦瑞一看到那只鵝,瞬間渾身涌出一股濃烈的殺意。 他跳到院子的另一側,與所有人隔著一池種辣椒的土,說,“變態!” 舒尉彥踢了下李精,“哎,叫你呢?!?/br> 李精仰起頭,手上抓了一大把桑海葉,“……” 琦瑞伸出爪子指著他,眼睛巡視著,打算找出來個趁手的工具,他眼睛一亮,發現土邊靠著的小榔頭,舉著和他們對峙起來。 院子里的人面面相窺,不明白發生了什么,誰又點著了這根炮仗? 衛兵手里的大鵝感覺到了一絲異常,仰起脖子,曲項向天歌,嘎嘎嘎叫著,扭頭啄在衛兵的手背上,趁他不注意,支棱著翅膀,向前扎著腦袋,踉踉蹌蹌躥到了琦瑞身邊,與他同一陣線了。 大鵝撐起翅膀,朝前雄赳赳氣昂昂邁了一步。 ……指著他們。 舒尉彥,“……” 他看了眼琦瑞白白嫩嫩舉著的爪子,又低頭看了看大鵝邁出來的紅掌,瞬間好像明白了什么,“這可能……有點誤會?!?/br> 雖然你倆的爪子有那么一丟丟的像,但他也從來沒有要啃蟲爪的。 阿鵝‘啊’了一聲,提高細長的脖頸,朝琦瑞甩了下頭,好像在說,兄弟,上。 琦瑞看著大鵝長了紅蹼的掌,頓時覺得一股同仇敵愾從一蟲一鵝之間散發開來。 這股久違的一同作戰一同死亡的感覺讓琦瑞有點熱淚盈眶。 舒尉彥說,“過來,不準打架,否則我就去俘虜營下令?!彼戳搜鄞簌Z,“鵝不吃了,你倆的爪子都保住了,中午的飯就用桑海葉煮出帶雞rou味的湯吧?!?/br> 魚和熊掌不可兼得。 蟲爪和大鵝他也不可兼得了。 舒尉彥說完,琦瑞呲了呲牙,忌憚他話語中的威脅,丟掉了小榔頭,和大鵝抱在了一起。 舒尉彥看著院子里相擁欲泣嘎嘎嘎高歌的一蟲一鵝,滿滿都是嫉妒。 放開他的蟲。 衛兵在旁邊心塞。 放開他的鵝。 中午吃的飯果然有一大鍋雞味的素湯,臥在旁邊的大鵝也跟著喝了好幾碗,歡喜的叫了兩聲。 嘎嘎。 好喝。 吃過了午飯,舒尉彥沒去上班,上午看完了文件就沒什么事了,坐在小別墅二樓靠窗的屋里,一邊捧著書,一邊看著院子里收了小弟的蟲族。 他看了一會兒,拿著書搬個凳子出去了。 雪白的屋檐為午后熾熱的陽光擋下了一片陰涼。 頭頂的能量罩上折射著刺眼的光芒。 這一次他們不再摘桑海葉了。 李精按照舒尉彥的要求,本著沒事找事的原則,將自己的中草藥拿出來在院里曬干,然后記錄一下數量,具體活動是他記錄,琦瑞在旁邊數。 在敵人的陣營中遇見一只同樣長著爪的動物,琦瑞焦躁不安終日惶恐的內心總算有了些安慰。 腳邊的大鵝大概有同樣感想,貼著琦瑞的腳邊臥,像一個盡職盡力的衛兵氣勢洶洶的瞪著每一個接近琦瑞的人類。 琦瑞低頭數著干草藥片,感覺到目光掃射在身上,抬頭看了眼。 舒尉彥朝他眨眨眼。 斑斕的陽光落在琦瑞白凈的臉頰上,長長的睫羽在他眼下落下小小的陰影,舒尉彥仿佛看到那年趴在他床邊朝他笑的小蟲子,大大的眼睛里盛滿了好奇和驚喜。 他的胸腔頓時被過往的回憶染滿了溫柔。 “你……”舒尉彥開口。 院子里,琦瑞看著他,大大的眼睛里塞滿了鄙夷和嫌棄。 舒尉彥,“……” 往事只能回味,大概說的就是這個理。 第15章 誰眼大 勞動使人團結,團結了才能摩擦出基情。 通過這兩三日的勞動,琦瑞和李精這一人一蟲迅速在勞動的汗水和成果的喜悅之后培養出了深厚的革命友情。 李精第一次覺得自己和一只蟲竟然能這么談的來,而琦瑞亦是。 昨夜下了一場人工雨,栽滿小辣椒的土池子里冒出了嫩綠的小芽,一片一片含羞藏在土壤中,院子里的大白鵝伸長了脖頸瞅著那幾片嫩芽,圓溜溜的黑眼睛轉來轉去,好像在思索這幾片嫩芽夠不夠它塞滿鵝嘴。 琦瑞蹲在門檐前,看著李精收集嫩芽上的雨水做微生物分析。 城市上空的能量罩保護著城市中的居民不被輻射感染,但卻破壞了生態環境,使得上空氣層雨霧凝結失衡,落不進來,為了解決這件事,科學家不得不聯合生態學家盡可能制造能滿足生物生長富含各種微生物和能量元素的人工雨。 綺瑞蹲了一會,感覺背后有點發麻,嫌棄問,“為什么他總看著我?” 即便不回頭,也能感覺到。 李精抬頭看了眼別墅二樓的窗戶,想起舒尉彥打算進行的一段暗戀,既然是暗戀,就不能明著說出來,他想了想,決定把說出來的機會讓給學長,于是隨口道,“也許他看我呢?!?/br> 他們倆總在一起干活,也不定是看誰。雖然李精知道那個誰是誰,但那個誰不知道自己是誰。 綺瑞覺得他說的有道理,同情的說,“那他為什么總是用這種變態的目光看著你?” “額……”李精抬頭認真的看向二樓。 窗口邊捏著一摞文件心不在焉假裝的舒尉彥心里有些雀躍。 聊了什么,他的蟲子竟然看他了,于是更深情款款望過去。 李精渾身起雞皮疙瘩,還真變態啊,“咳,都說了嘛,是變態的眼光,變態需要原因嗎?” 綺瑞道,“不需要?!?/br> “那就成了?!崩罹Φ?,不知怎么,心里有股飄忽的感覺,好像自己突然挖了個坑,將學長推了進去。 不過他這么善良怎么會做這種事呢,李精連忙搖搖頭。 院子里巡視一圈回來的大鵝挨著綺瑞臥下來,伸長脖子朝樓上嘎嘎叫。 舒尉彥放下文件,打算出門,衛兵拿著電話走了進來。 李精收到了雨水裝進試管里,朝他的工作室里走。 他的工作室在別墅的后面,一間小了吧唧的平房。 他進去了,綺瑞蹲在門口和大鵝說話,看見一雙皮鞋走到了自己面前。 皮鞋黑亮照出一雙巴掌大漂亮的小臉。 “我出去一趟,你想吃嘶——”舒尉彥低著腦袋。 綺瑞為了不讓自己輸掉氣場,堅決平視著兩坨堅硬富有彈性的胸大肌,淡定動了動踩在嶄新皮鞋上的自己的腳。 嘎。 舒尉彥低頭,大鵝撲棱著翅膀跟著有樣學樣的收回了紅掌,在他的皮鞋上留下個楓葉似的掌印。 連鵝都不待見。 一陣夏風劃過,有幾分凄涼。 綺瑞用一種“要有趕快走的”目光送舒尉彥離開,李精出來只看到個背影,問,“學長剛剛來做什么?” 綺瑞蹲下來捏著大鵝的腳掌,大鵝單掌站著,伸長了小腦袋嘎嘎嘎的湊過去。 “找踩!”綺瑞道,變態就是變態,竟然專門來找踩。 …… 被臨時叫來加班的舒尉彥走進辦公室,圓長條的會議桌前已經做了二十余個城市高層領導,每個人的面前放著的平板電腦上,一只雄壯年邁的蟲族站在數千雄蟲之中朝人類發出警告的信號,蟲族的戰艦浮在半空中,將炮火對準了人類城市上空的能量罩。 舒尉彥眼睛微瞇,看著助手送上來平板電腦。 舒岳一眼都沒有看向舒尉彥,沉聲堅決道,“我提議,出動氫彈發動攻擊?!?/br> 舒尉彥手指微微一動。 “氫彈能造成大范圍的攻擊,但難免不會波及城市的能量罩,現在能量罩正處于能源不足時期,如果遭受震蕩,誰都不敢保證是否會出現裂痕?!币晃桓邔臃瘩g。 舒岳冷笑,“坐以待斃,在蟲王將炮火對準能量罩時,城市也將無法保住?!?/br> 舒尉彥看著平板上浩浩蕩蕩的蟲族軍隊,凝眉,原本被人類用俘虜威脅的蟲王怎么會突然要破釜沉舟與人類決一死戰? 上一場戰爭才剛剛結束,雙方皆損傷嚴重,若再發動攻擊,原本就處于輻射的地球會更加不堪一擊,興許末世會更加迅速到來。 就在舒尉彥疑惑的時候,一位高層為他解了惑,“既然他要我們交出那一只雌蟲,就同意我們的條件,暫時退兵,為何我們不能答應?” 另一人道,“他說俘虜中有雌蟲就有嗎?!雌蟲向來被雄蟲保護在后方,怎么可能會混在軍隊中,甚至現在還被俘虜?定然是蟲王尋的借口,借機再次發動攻擊,我贊同舒將軍的提議,只有武器才能讓這群蟲子看清地球上誰是主人?!?/br> “我們現在面臨的危機是能量罩出現能源不足的問題,但事實上長久的問題卻是人口的負增長。輻射危機,病死,戰死,再過不了多久,興許不等蟲族攻擊,人類自身就要滅亡了?!?/br> 他這一言一出,辦公室頓時安靜了下來。 蟲王的炮火還在頭頂懸著,人類的內部卻像有了白蟻,正一點一點分崩離析,能源問題,人口問題統統壓在人類的肩頭。 是否開戰的問題陷入了一個僵局。 會議中場休息的時候,舒尉彥靜靜喝著茶,聽會議室里的人交談。 “老王,你女兒結婚多久了?” “四年了?!被卮鸬膶洆u搖頭,“和大多數人一樣,直到現在也沒懷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