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要不,你先睡,明天我們再談?” 琦瑞堅持道,“餿了是什么意思?” 舒尉彥從他灰呼呼的臉上移到白凈的爪子上,想起剛剛那一通打,說,“沒什么意思,你睡吧,我們這就走?!?/br> 他說完,琦瑞突然站起來,手里拎著比剛剛更厚的一摞書套板磚,“沒什么意思你敢叫醒我?沒意思為什么要打擾我睡覺!” 說完又沖了上去。 舒尉彥張開雙臂接住殺勢洶洶的琦瑞,在他佛山無影爪的拍打之下按住琦瑞的身體,將他控制在自己與書桌之間,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 然后聞到了一股真餿了的氣。 “……” 琦瑞手中抓著書套,朝身上抓了抓。 “餿了就是該洗澡的意思,該洗澡明白嗎,你要是還不明白我可以示范給你看?!笔嫖緩┱f。 這么餿,真的能睡好嗎,為了將來的空氣,他覺得此時有必要放棄自己的睡眠時間了。 瞧著離泥蟲子不遠的琦瑞,舒尉彥語重心長,看琦瑞提起一股氣,他連忙說,“不洗澡,泥土會掉進飯里?!?/br> 掉進飯里就會化開了! 化開了飯就不能吃了! 琦瑞將信將疑的看著他,丟了手里的搬磚,想了下中午美味的小雞燉蘑菇,吸著口水說,“好,那我洗澡?!?/br> 舒尉彥大松一口氣,叫衛兵去浴室里放出熱水,靠著墻壁單手解開自己的領帶扯開衣領,好似經過了一場惡斗。 琦瑞一邊想著小雞燉蘑菇,一邊抓著胳膊,瞥了眼離他不遠的舒尉彥,腦中忽然閃過一絲白光。 他迅速將自己靠向墻壁,然后問,“為什么你會讓我吃飯洗澡還不給綁著?” 舒尉彥道,“那我不讓你吃飯洗澡還給你綁著?” 琦瑞豎起兩道眉,仰著脖子,“你敢!” 舒尉彥無奈,“所以你問那句話有什么意義?” 琦瑞頓了下,“因為我想,就有意義!” “……” 不管有沒有意義,這件事總歸是很可疑,琦瑞心頭的疑云越滾越大,手里的板磚越摞越厚。 作為仇敵,此時沒讓他破骨削皮叫爺爺太不正常了好嗎。 要是互相換一下身份,琦瑞說不定早剁了這只大狗熊,逼他說出人類的軍事機密,而不是像現在一樣探討吃飯洗澡的意義。 他湖綠色的眸子越發深沉,周身慢慢攏上了一層警覺的氣息,努力把自己縮成一團,拱起腰背,像一只隨時打算發起攻擊的貓。 敵人怎么會擔心他的飯里會不會掉進泥土。 舒尉彥不明白琦瑞這一會兒的轉變,正欲開口,瞥見他與人類不同的,修長削尖帶著蹼的爪子,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坐直身體,淡淡道,“我需要一個蟲族奴隸幫我摘取一種植物,現在宅院里還有存貨,所以從明天起,你去和李精處理從外界帶進來的輻射植物?!?/br> 琦瑞瞇起眼。 舒尉彥冷淡道,“你逃不出這里的,所以我可以不綁著你,但是如果我發現你想逃,我會不惜用蟲族的性命威脅你,直到你老實聽話?!?/br> 琦瑞心里狂飆,哈,他就知道,這才是人類的套路!高高在上的奴役,自以為是的施舍和無恥到一定境界的威脅。 “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后悔這樣做?!辩鹆滔乱痪湓?,一扭一扭出去洗澡去了。 舒尉彥笑,“試試看?!?/br> 書房里,李精打個哈欠,“為什么不告訴他真相?” 說不定這只蟲子一心軟,恩恩愛愛化蝶飛也不可能。 舒尉彥挑眉,“說我想cao他?” 李精,“……” 真相永遠比謊言更殘酷。 凌晨一點,浴室里霧氣氤氳,磨砂的玻璃上水流絲絲爬過,大顆大顆露珠凝結,將里面的影子勾出朦朧卻凹凸有致的身形。 浴室外的臥室墻邊上坐著打瞌睡的三個人。 舒尉彥聽著隱隱約約的水聲,晃醒了睡死的李精。 醫生拖著皺巴巴的白袍,兩只眼睛發紅,喃喃說,“我也想有起床氣?!?/br> 衛兵倏地站起來,伸直胳膊,往自己住的地方走,邊走邊說,“我有夢游,誰都不能吵醒一個有夢游的人?!?/br> 舒尉彥,“……” “出去拿兩套睡衣進來?!彼f,“洗了兩個小時了,待在里面會有事嗎?” 李精紅著眼睛,“待在外面兩個小時也會有事?!?/br> 快困死的事。 “學長,不如你進去看看?”李精提議,揉了揉眼睛,仿佛下一秒就要睡死。 “這樣不太好吧?!笔嫖緩┆q豫,立刻站了起來,朝浴室方向走去。 浴室的水聲越來越清晰,落在肌膚上飛濺在光滑的磨砂玻璃上,隱約能看到的影子散發出致命的誘人弧度。 舒尉彥開始懊惱,當初選錯了玻璃。 全透明的似乎也不錯。 他在離浴室一米遠前整了整衣領,動了動喉結,伸手推開了浴室的門,“你洗好——” 嘩啦。 一盆熱水迎面澆了他一頭。 “看你麻痹看,滾!” 碰的一聲,浴室的門被摔上了,磨砂玻璃上被震下不少水珠,水珠滾成一道道拇指粗的小河在雪白的瓷磚上匯成淺淺的水澤。 舒尉彥抬手抹了一把臉。 倒出來的洗澡水都是香的。 第13章 蟲族拆遷大隊 “你若再不出來,我現在就下令給俘虜集中營?!?/br> 泡澡雖好,可別貪水。 浴室里的水聲猛地停了下,然后又嘩嘩灌了下來。 舒尉彥還想說,浴室的門被大大打開,一股熱氣呼的噴了出來,他還沒看清楚里面的蟲族,滿滿的一大桶熱水如大雨傾盆澆灌而下,頃刻間將他渾身濕透。 究竟是誰在浴室里放桶的!拉出去殺! 舒尉彥迅速抹掉臉上的水珠,模糊過后看到了一雙澄清如湖的眼眸。 又卷又翹的睫羽,像蝴蝶飛在碧綠的湖面。 皮膚細白,洇著一層淡淡的水珠,如天山下的雪水,冰肌透玉。身材纖細,但標準漂亮,小腹平坦,往下看一望無際,挺翹的屁股圓潤似珠,兩扇奇異墨色的花紋從脊椎骨畫開,像燕鳳蝶的翅膀,為這一身如玉雪白增添了幾分妖冶風情。 琦瑞大大咧咧雙爪叉腰,梗著腦袋,看著面前又高又壯的大狗熊,嘶聲說,“你要是敢傷害蟲族,我就讓你斷子絕孫?!?/br> 舒尉彥腦袋上冒著洗澡水的熱氣,絲絲縷縷的白煙朝上冒去,好像一個剛蒸熟的饅頭,“好,你說了算?!?/br> 琦瑞,“……” 這么聽話?必定有陰謀。 他偷偷抬起一條腿,瞄準了舒尉彥雄偉的胯下,心里勾畫著這句話的可實行程度。 “斷子絕孫也總比滅族好?!笔嫖緩┱R的頭發因為濕透而軟了下來,細碎的劉海凌亂的貼在額前,黑發黑眸,口氣冷淡,卻散發著溫柔。 琦瑞沒抬頭。 他不喜歡仰視別人。 腦袋平視眼前雄壯的身軀,對著大狗熊發達的胸肌磨牙,收回了差點要踹過去的腳,他就知道,沒那么簡單。 衛兵送來了衣服,被擋在門外面遞了過去。 一套絲綢質地的深紫色睡袍和一件格子白底襯衣加黑色休閑褲。 看見這身打扮,琦瑞才覺得自己真的是一只寄人籬下的蟲。 “哼,囚服和我們的一樣!” 舒尉彥,“……” 這只蟲子一定不認識什么叫高級絲綢。 琦瑞拽過睡袍穿好,頂著一頭濕漉漉的頭發警惕的看著他,“你要把我關在哪里?” 舒尉彥看了下表,凌晨兩點,屋外的小風撫過小院,發出輕輕的嗚咽聲。 “這里就是你的房間?!笔嫖緩┑?。 琦瑞驚訝,環顧一周,這里是小別墅靠窗的房間,屋子不算太大,但布置的十分有格調,格子的被單與墻壁上簡潔而有力的古歐洲圖畫遙相輝映,將屋子顯得復古低調。 他站在那副畫前看了看,撇嘴冷淡回望他,“人類已經恐懼到了這種地步嗎,恨不得將囚室按在自己的枕頭邊才能睡得著?!?/br> 期盼等著評價的舒尉彥一愣,雖然是讓他住在這里,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這不是一個關押犯人的好地方,甚至可以說完全不屬于囚室。 琦瑞指著古歐洲圖畫冷笑,“這是畫地為牢,外面的世界有許多被人類遺棄的文明,作為高級種族,我們從不吝嗇學習你們?!?/br> 別以為他不知道,圖像上的人在地上畫了個圈,得意洋洋的朝其他人類說著什么,不正是畫地為牢的樣子。 舒尉彥默默看著凡·林大師的《幾何與圓》,默哀三秒鐘,說,“既然你知道這里是囚室,就安心待著?!?/br> 他說這句話時,琦瑞早已跳上了床,手里高高舉著臺燈,一副炸堡壘的姿勢。 舒尉彥,“……” 這是毀滅的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