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那時候白硯已經大二,經常跟他見面。裴摯根本不喜歡上課,已經過得不像個學生,經常去夜店玩兒,經常開著十八歲生日他媽買給他的悍馬跟一幫子同類出來飆車,都帶著白硯。當然都是他纏來的。 有時候他纏著白硯看球賽,偶爾也纏著白硯到學校來找他吃飯。 事情發生那天,就是白硯到學校門口等他。 他遠遠瞧見白硯站在馬路牙子邊,悄摸摸換個方向過去,想逗逗他哥。 他在公交燈箱后邊躲了一會兒,他哥沒發現。 正好那老頭也在等公交,有倆他們班的雜碎從老頭面前過去。 一個陰陽怪氣地說:“呀,王老師?!?/br> 另一個說:“用得著跟他打招呼?收咱們家錢給咱們服務,跟奴才沒兩樣……是不是,奴才?” 他們學校學費挺貴,學生大多是暴發戶,還是大暴發戶。 當時白硯就是明知這人家底不錯,一步上前,拽住暴發戶兒子的胳膊,“別走,給老師道歉?!?/br> 那雜碎說,“你他媽是誰???” 白硯分寸不讓:“道歉,聽到沒有?” 雜碎怎么能用嘴教訓呢?可他哥是個文化人。那天這樣收尾,裴摯走出去,笑瞇瞇地把雜碎攬到不遠處的街角后面,打得哭著叫主子。從此結下梁子。 雜碎會反撲也挺自然,反撲那晚,帶著幾個混混把他和白硯堵在一餐館外的巷子里。 他沒講道理的心思,只想護著他哥先走,自己留在那干。白硯那天穿的也是一件白襯衣,真是玉樹臨風,特別斯文,這樣玉雕似的人被人打壞了怎么辦。 可白硯特別斯文地解開襯衣領扣,“這次就真要欺負小朋友了?!蓖蝗徊恢獜哪膾嗥鸶髯?,猛地砸過去。 這晚他倆才真把雜碎打服。 這也是裴摯唯一一次見白硯打架,起因是為一個自己根本不認識的老師出頭。 這是第二次,他那顆不太聽話的少男心對白硯拜倒。 媽的,這世上怎么會有這樣的人,漂亮得跟仙人似的,偏偏又這么爺們。 打完架,白硯跟他說:“你不許恃強凌弱,欺負好人?!?/br> 好。 白硯說:“遇見恃強凌弱欺負好人的,一定要站出來說話?!?/br> 他難得干件好事,不太好意思,“真他媽中二?!?/br> 白硯笑著摸一下他的頭,“你乖。有時候中二點沒錯?!?/br> 白硯說:“男人至死是少年?!?/br> 以為他哥人美和善就沒筋骨嗎?有的。 可是,這樣的白硯,現在明明自己受了委屈,還要跟孟姝那伙比雜碎惡心幾百倍的混蛋講和? 扯淡吧。 七年前,不管不顧替陌生人出頭的是白硯。 今天,教訓小老板“不服潛規則活該混不下去”的,也是白硯。 男人至死是少年。 當然,這不是他哥的錯。 是這個世界的錯…… 不遠處的煙已經滅了,裴摯撐著膝蓋慢慢站起來。 娛樂圈是個什么地方?他知道白硯這些年肯定挺辛苦。 不遠處,白硯似乎已經轉身,正看著他。 比六年前的樣子更漂亮,更有韻味,連擰眉都別有一番風姿,影子并沒有跟那時候重合。 裴摯大跨步地走過去,每一步腳都重重扎在地面,他胸口突然悶出一股濁氣。 他突然想問白硯,這他媽就是你毅然決然甩掉我,回頭投奔的生活? 不對,是他太混蛋,他哥才不要他。 沒關系,不管什么因果。 現在他在,以后他哥再不用受誰挾制…… 在白硯面前,裴摯單膝落地,半跪下來,抱住他哥的腿。抬頭,定定望著白硯居高臨下的姿態和深邃的眼,眼光一刻也不舍得離開。 那里有最美的海洋和最閃亮的繁星。 白硯生而閃耀,現在更應該為所欲為地光芒萬丈。 誰作妖他弄誰。 作者有話要說: “男人至死是少年”是引用別人的,出自哪我忘了。是《乘風破浪》嗎? 不要擔心小白現在會被全網黑啊,怎么可能呢? 基于裴少爺出現后的現實魔幻劇情,我白之后很長一段時間在圈里都是橫著走的。 除非他自己想被黑。 一句話形容這對cp:八字不合,soulmate。 第8章 標簽 抽煙的幾分鐘,白硯再次思考一個問題:裴摯這次回來到底是不是刻意跟他作對? 短短兩天,黑歷史又添了兩筆。 如果單純只有代言事件,還能定義成裴摯根本不知道他的退圈大計,認知錯誤。 可昨晚和今天白天,他都那么強烈地、嚴正地、反復刷存在感地表現自己厭惡被人牽著走了,今晚他還是站在了這里。 對,裴摯死纏爛打吃他這口回頭草的原因,最壞的可能性是找說法。 畢竟,當初他甩裴摯時說一不二,真的挺狠。 白硯換個角度想,如果誰這么決絕地跟他說分手,他可能會記恨一輩子。 還有,裴摯那會兒挽回的姿態很低,畫面甚至有些慘烈,他到現在都沒忘記,裴摯追著他的車,被一群人拉開的樣子。不久后,裴摯又爬窗來找他了。 白硯再次換個角度想,如果他做過這樣的事…… 他可能會找大夫打聽個辦法讓自己失憶。 裴摯是不服氣當時的落??? 曾幾何時,他們都是特別快意恩仇的人,他知道裴摯現在還是。 覺得裴摯現在對他挺好是吧? 這我能為你毀天滅地的架勢,放在偶像劇里都沒誰了。 可是,真的,就算有天裴摯突然詰問他,“有我沒我一樣不一樣?你當年甩我瞎不瞎?”白硯都不奇怪。 裴摯的腦回路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就算只為平一口氣,也可以不計成本。 別讓他去跟裴摯細說當時他一定要分手的原因,裴摯心里有數。 他去向裴摯求放過? 不可能。 人活一世,總有一個人是你沒法認真講和的。 他們在空地上一立一跪沒待多久。白硯已經完全冷靜,對腳底下的人說:“走吧,回去?!?/br> 裴摯跟在他身后,“哥,你別生氣?!?/br> 白硯沒說話,認清現實,哪怕裴摯經常低姿態,這是瘋狗王子,這人要纏著他,他暫時沒有合適的辦法。 觀望,先觀望。 上了車,他略作思忖,叫了身邊人的名字,“裴摯?!?/br> 裴摯手立刻頓住,轉頭看他,“怎么了哥?” 他鄭重其事地說:“我再說一次,以后,我的事,你就不要插手,我不需要也不希望你為我做什么,能做到?” 裴摯像是松了一口氣,接著用力點頭,“沒問題?!?/br> 行,要是再犯,那就是故意跟他作對了,否則還有其他解釋? 車從曠野駛向路面,白硯微微側頭,準備用余光認真審視一下身邊的前任。 他眼神剛過去,本來專心開車的裴摯,眼珠子立刻機警地梭過來。 ……都是戒備狀態。 車跑在路上,這是一條寫滿他們青蔥歲月的路,六年過去,這條馬路已經不像以前那樣沉寂,路燈嶄新,路上車輛來往頻繁,肆意飛揚的青春已經過去很久。 可這條路上的夜風依然和暢,至少比城里某個會所包間里空氣讓人愉快,即使白硯現在身邊坐著的是,隨時可能咬他一口的前任。 跟瘋狗小朋友斗智撕扯都比跟大人談笑愉快點。 白硯突然心情又不好了,這真是沒法說道理。 重點難道不是,他現在內外交困? 沒法說道理的裴摯開著車,心情有點小蕩漾。 可能是因為他哥這次沒魚死網破地把他趕走,可能是因為剛才想到過“男人至死是少年”,可能是因為他們今晚來的地方。忍不住啊,頂著十萬伏的高壓又想起了他們以前。 轉回頭,青春歲月再從裴摯十六歲那年的木吉他說起。 那年他被他爸關了幾天,沒關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