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他已經做好了扯頭花的準備,讓人替他盯著微博,誰知沒等到影后取關,反而等到孟姝的電話。 孟姝把影后特質發揮到淋漓盡致,由衷地說:“你的好消息我聽說了,恭喜?!?/br> 這才是在娛樂圈生存的角色,用不入流的手段爭搶,用不要臉的方式一笑泯恩仇。 白硯有些意外,淡淡地說:“同喜?!?/br> 當然,喜不喜得起來就是影后自己的事了。 可孟姝又說:“張總聽說我們交情不錯,想通過我約你和裴先生吃頓飯。今晚你們有時間嗎?” 白硯猛地一怔,張總是孟姝背后的老板,指明找他和裴摯吃飯,這哪是沖著他,這是沖著裴摯。 這幫子油滑角色,碰到厲害人物時臉色變得格外快,俗稱欺軟怕硬。 事情很明白了,人家已經知道裴摯替他出頭,這是要跟裴摯講和? 能讓這種人物挨個低頭,裴小混蛋家現在到底加入了什么了不得的組織? 白硯給了個最正確的答案:“我不知道他的時間?!?/br> 孟姝特別誠懇,“我跟裴先生也不熟,我本人只管邀請你?!?/br> 電話掛斷,房間突然打開。 裴摯一手揣兜,一手掂著手機,興沖沖地說:“給你講個笑話,那幫子孬貨要請咱倆吃飯?!?/br> 白硯問:“你怎么說的?” 裴摯指頭夾著手機轉了個圈,吊兒郎當地說:“我說我去,讓他們等著?!?/br> ………… 短短幾分鐘,白硯已經想清楚原委。 孟姝背后資本固然了得,可裴摯前不久剛達成成就:一次斗毆直接打趴一位資本大佬。 但凡有點腦子的都看得明白,有更強大的力量對那位資本大佬出手,更有心的早開始猜疑裴少爺鬧事就是個導火索,裴摯跟這股力量就站在同一邊。 對于這種不明深淺的角色,當然是選擇不輕易得罪。 裴摯小瘋狗……其實是瘋狗王子。 白硯沒說話,轉身到衣帽間換衣。 裴摯像個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后,眼見他拉著領口脫下家居服的套頭衫。 看著那一身白皮和緊實韌勁的薄薄肌rou,裴摯登時就硬了。 一直到白硯把襯衣扣子扣到頂,裴少爺才回過神,“不是,你真要去?” 行,合著瘋狗王子讓人等著也是忽悠。 白硯理好衣服就往外去。 裴摯攆在他身后,“搭理他們干嘛?” 你說呢? 你裴少爺惹出來的事兒,現在托你的福有門路和平解決,這頓飯當然得吃。 就算裴摯不去,白硯自己都得去。 以前他不喜歡哪個老板就不應付場面,結果最多不演人家的戲,反正他不缺戲演??裳巯逻@是結了梁子各退一步的事兒,就算再不耐煩他也得有個態度。 他要退圈了,他得給草臺班子幫眾們留條后路。 即使,就在今天,他的退圈時間又被強行推遲了幾個月。 到玄關,白硯利落地換鞋,果斷抓起車鑰匙。 可轉瞬,鑰匙就被裴摯一把抓過去。 裴摯笑著說,“我想通了,咱們不如去宰他們一頓?!?/br> 白硯由著他跟著了。 反正,是裴少爺惹出來的事兒。 裴摯這天開的是自己的車,就是那倆悍馬。 白硯一上這車就眼皮直跳,耐著性子說:“既然要去,就別鬧?!?/br> 裴摯格外痛快,“我聽你的,去了就要客氣,我記住了?!?/br> 白硯把眼光轉向窗外。 很快,聽見裴摯問:“那你記住了沒?” 他轉頭,“什么?” 裴摯眼神特別認真,“記住我愛你?!?/br> 行,又來了! 白硯聽這幾個字耳朵都快聽出繭了! 面對裴少爺見縫插針的調戲應該怎么樣?當然是果斷裝死。 于是白硯干脆把頭靠在椅背,閉上眼睛。 本來只是想裝個睡,可沒一會兒真來了困勁兒,畢竟昨晚氣得半宿沒睡,今天整個白天過得都挺耗神。 白硯其實有些不放心,畢竟裴少爺前科太多,強撐開眼皮看車確實跑在去會所的路上,才把心定下來。 一陣黑甜過去,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再睜開眼時,車窗外是夜幕下荒草凌亂的曠野,不遠處是被路燈照成橙黃光帶的馬路,不時有車呼嘯而過。 現實版的我在哪里我是誰。 白硯驀地坐直身子。裴摯的聲音從旁邊來,夾著揉塑料袋的窸窣聲,“醒了?將就著吃點兒,路上沒見到其他好吃的,就這一家kfc?!苯又?,漢堡的紅紙盒被遞到他面前。 真是突然暴躁,這條瘋狗的秉性,他怎么就想不到呢?白硯一把掀開紙盒,手伸進兜里摸,什么沒摸著。 不用說也知道怎么回事! 他根本不想朝裴摯瞧,“我的手機!” 裴摯可真是明知故問,“什么?” 白硯瞟一眼中控臺上的時間,才七點半,果斷推門下車。 一聲不吭放人鴿子,那是誰的做派? 瘋狗王子。 曠野夜間的秋風也吹不散白硯滿頭滿臉的燥熱,別問他為什么會惹上裴摯這么個東西。 他腦子里頭當時積著陳了二十年的地溝油,很難理解? 白硯大步往馬路走,氣得腳都不穩了。 身后一陣簌簌聲響,他沒回頭,但身子很快被人抱住。 他掙了下,沒掙動。 裴摯在他耳邊喘著粗氣,不容分說道:“去哪?跟他們吃飯?想都別想,那幫傻逼不配跟你吃飯?!?/br> 他轉不過身,只能用肘擊用腳踩,“滾!” 裴摯胳膊收得越發緊,幾乎把他累得透不過氣,戾氣十足地說:“那是些什么東西?明說,珠寶這家最初看上的那個代言人,桃色新聞就是被他們下藥弄出來的……” 關我屁事?!白硯胳膊往后抓著裴摯腰桿上的rou。 你以為誰他么都是你,什么時候都能不低頭。 “說不定他們也想過那樣弄你……” 關你屁事?! 裴摯聲音說不出的狠厲,“吃頓飯就想了事?老子不弄死他們算是客氣?!?/br> 白硯掙不動了。 媽的,瘋狗的力氣果然不是蓋的。 一身蠻力的瘋狗湊他耳朵邊上放軟腔調,乞求似的,“哥,哥。他們不配跟你吃飯,他們連看你都不配。你根本不用跟這種人客氣,我在,以后沒誰敢讓你看臉色?!?/br> 白硯被綁得渾身不舒坦,出汗又經風,這下已經完全冷靜。 環顧沉沉夜色中的礦野和黑壓壓橫臥的遠山,他這才發現,這個地方他不是沒來過。 前方的馬路通往市郊儲糧基地,很多年前,這條路上晚上基本沒人經過,那時候裴摯喜歡在這條路上飆車,而后一群孩子到空地點一把篝火,笑鬧喝酒。 真是很久遠的記憶,物是人非。 這是他跟裴摯的定情處。 他胳膊重重垂下:“放開我?!?/br> 可裴摯依然執著,像是怕他跑了:“我不?!?/br> 白硯深深喘了幾口氣,“我去那邊抽支煙?!?/br> 片刻后,他身子一松。 裴摯不輕不愿撤回胳膊,小聲說:“也給我一支,我跟你一塊兒抽?!?/br> 想得美! 瘋狗王子連著兩天惹毛竹馬哥哥兩次,這會兒不敢逼得太緊,又不愿離得太遠,于是在十米開外的地方找了塊沒草的空地蹲下來,守著前邊那個頎長的人影和那點明滅的煙火。 別跟他說,今兒不讓他哥去吃飯是錯的。這個他不認,那幫子傻逼都是些什么人啊,放他哥去跟那些垃圾客氣,除非他死在這兒。 可別以為白硯真愿意跟那些人打交道,他心里明白得很:就像他總惹白硯生氣是狗改不了吃屎,他哥像個仙人就永遠是仙人。 白硯是個什么樣的人他還沒數?心善,而且眼里還容不得沙子。 裴摯不由想到很多年前,那是在他十八歲的時候。 他有個語文老師,是個老頭,戴著酒瓶底厚的眼鏡兒,走路總佝僂著腰,是個特別迂的書呆子。別的老師知道他父母縱他,都放著他這個壞小子紈绔子不管,只有這位,總找他麻煩。 他不止一次跟白硯抱怨過,白硯說:“這老師是個好人,對你挺負責。你不許對他不禮貌,知道嗎?” 他能對他哥說不?當然只能連聲應了。而且他對那老頭一直是惹不起躲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