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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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制,太后歿逝時,本該加附先帝謚號,以其生平如何,擇定謚號。 然而錦書死時,既是先帝的未亡人,卻也是承安的皇后,朝野之中,對于是否要將她葬入先帝陵寢,乃至于是否應該商定謚號,皆存在爭議。 到最后,承熙力排眾議,未附先帝謚號,而是親自為母親題了謚號,孝圣宣皇后。 畢竟是親生母子,骨rou至親,到最后,幾位輔臣也都默許,沒有反對。 長安與揚州心照不宣,既沒有阻礙淮水兩岸經商,也沒有大肆修改政令,承安在位十五年,雖有兒息,卻也未曾冊立太子,彼此通婚聯姻,十幾年后的權利過渡,也沒有生出亂子。 待到一雙兒女成人,他便往青檀寺去,落發出家,不再問及政事,也叫一雙兒女往長安去走走,見一見親戚。 永儀與永寧的身世,世人皆知,過了這么多年,倒沒什么好隱瞞的,承安在時,便冊封永儀為楚王,同他昔年封號一般,至于永寧,則是沿用早早就定了的封號,福嘉公主。 這是母后留下的一雙兒女,承熙早就應允照看,自然不會苛待,令永儀享三王爵俸,永寧同樣如此,王府早就在建,只是被永儀推拒了。 他想到當初父皇的王府里去住,承熙也允了。 十五年歲月過去,這個偌大的國度,終于再次一統。 …… 承安過世,是在永儀和永寧二十一歲那年,往長安送信的人說,他去的安寧,靜靜躺在塌上,面容帶笑。 承熙聽得默然良久,到最后,終于嘆息一聲:“知道了?!?/br> 明明是曾經恨過的人,現在聽說他走了,心里卻有點兒難過。 他走了,同自己一樣懷念母后的人,大概就少了一個。 承熙覺得,有些孤單。 承安既去世,少不得另生幾分波瀾。 喪儀該以何等規制cao持? 死后應當葬入何處? 史書工筆,該當如何評說? 承熙早已是大權獨握的天子,假使他愿意,即使隨隨便便將承安掩埋,也沒人會真的站出來反對。 然而到最后,他還是道:“喪儀按天子制,較先帝次一等,葬入皇陵,謚號睿宗?!?/br> 末了,又招招手,示意身邊內侍上前:“你親自去,替朕辦件事?!?/br> 夜色漸漸襲來,承熙卻換了衣袍,偕同一眾禁衛,輕裝簡從,往皇陵去了。 父皇過世的時候,他還很小,雖然知道將父皇說的話一一記住,但真正想明白,卻花了很久很久。 父皇他……大概是知道承安對母后那份心思的吧。 所以才會在臨終前,同他說那樣一句話。 沒有人對不住你,也沒人欠你什么。 最后看一眼陵墓內的三具棺槨,他搖頭失笑,微微有些澀然:“也不知道朕這樣做,到底對不對?!?/br> 史官往含元殿去時,剛過而立的天子正靠在窗邊出神,明俊的臉上尤且帶著笑意,似乎心情尚佳。 他松一口氣,問安之后,說起自己來意:“先太后與睿宗皆已過世,史書筆錄,圣上以為……” “該怎么寫,就怎么寫吧,”承熙轉頭看他,笑意微微:“他們自己都心甘情愿,后來人再去涂涂改改,也沒意思?!?/br> “圣上,”史官聽得一怔:“后世言說,還不知會如何……” “朕都不怕,你怕什么?”承熙看他一看,淡然道:“與其叫后人從野史之中百般猜度,還不如說個清楚明白?!?/br> 史官默然片刻,終于叩首:“是,臣遵旨?!?/br> …… 《周史后妃傳》載,孝圣宣皇后姚氏,國子監司業姚望長女,建元十四年入宮,其年得幸于明宗,冊貴妃,及其有孕,而立皇后,次年生皇七子承熙,即為景宗。 后聰慧靜婉,頗通詩書,帝深愛之,虛設六宮,不復選秀,及建元二十一年,山陵崩,景宗繼位,年號永興,后為皇太后,與輔臣何茂、周昌、趙懷等人共襄國事,乃定朝綱,規避外戚,不以之為要職,朝臣皆生敬重。 明宗次子承安,少有勇武,教養于孝圣宣皇后膝下,后戍守南越,征戰北疆,屢有戰功,永興二年,私偕太后,假死詐之,潛于揚州之地,而行夫妻之實。 乃生楚王永儀,福嘉公主永寧,越明年,事露,就地起事,乃建新朝,后屢勸之,不忍骨rou相殘,慚而自盡,以安黎庶。 睿宗感而念之,景宗亦覺傷懷,冰釋前嫌,不復有隙,及永興十六年,睿宗退位,削發于青檀寺,不問政事,自此周歸一統。 第172章 番外(二) 第一次見到她的名字,是在承安呈上的奏疏之上。 承安說,想娶她做王妃。 因為當年的徐氏一族,以及重重緣由,他并不喜歡這個兒子,這些年來,也待他很冷淡。 不過,畢竟是自己的骨rou,又是終身大事,那姑娘門第不顯,所以他略微想了想,便準了此事。 寧海在邊上小心翼翼的問:“圣上,您要見一見姚氏,訓誡幾句嗎?” 那時候他連承安承庭幾個兒子都很少見,哪里會專門抽工夫去見一個未過門的兒媳婦,想也不想,便推拒了。 再后來,他想起這事兒時,總覺得有點兒后悔。 倘若那天他見她一面,跟她說幾句話,該有多好。 興許后面那些波折磨難,都不會發生。 只可惜,這世間沒有如果。 承安的婚期定在了六月,是諸皇子公主中第一個成婚的,烈日炎炎,他不愿去給承安做臉,索性留在含元殿里同臣工議事,第二日他們夫妻來請安,也推說頭疼,叫他們回去了。 仔細數數,她很早便入宮,六月同承安成婚之后,竟然直到九月,他才見到她。 九月初三,是他生母的忌日,賢妃執掌六宮,先去問過他應該如何,他看她掩藏在眼底的希冀與野望,便叫她自己看著cao辦,簡潔些便是。 待到第二日,披香殿里有人往含元殿去請,他不耐煩去看那些虛偽嘴臉,借口事忙,推脫掉了,獨自在前殿坐了一會兒,又覺得無趣,便同寧海一道,往承明殿側的花園透氣。 哪曾想到,竟在那里遇見了她。 那是他生母的忌辰,為犯忌諱,她穿的清素,雪色上衫,藕色下裙,發髻低低挽就,只綴青玉,身姿婀娜,像一枝梅。 遠遠瞧著,是一束白梅,近處細看她酒后醺然的面龐,卻似一枝紅梅。 不知怎么,他心里忽的動了一下,停下腳步,往涼亭里去,同她說了幾句話。 她答得滴水不漏,既恭謹有禮,也疏離有度,言談中有書卷氣,卻知道遮掩鋒芒,不叫人覺得是在炫耀。 真是個妙人兒,叫他越看越喜歡。 可惜,她只想避開他。 他心里有些說不出的滋味,但也沒為難,示意她離去,自己卻在涼亭里坐了很久。 有點兒越界了,他想。 雖然不喜歡承安,但那畢竟也是自己的兒子,而姚氏,是承安的妻子。 聽說,他們夫妻伉儷,情誼深厚。 …… 承庭大婚之后,蕭家的心思也重了,賢妃往含元殿去時,話里話外的試探,顯然是希望他立承庭為太子。 只是,行事之間太招搖,就有些討人厭了。 更不必說,她在后宮里,已經擺足了六宮之主的架子。 這時候他卻聽人說,二皇子妃病了。 這場病,來的可真是時候。 這種恰到好處的聰明,也真是討人喜歡。 他靜坐一會兒,吩咐人賞了點東西,便沒有再提。 …… 那天傍晚,他偶然間來了興致出去走動,卻到了他們宮里去,想著承安出宮辦差今日回來,索性進去等他。 人進了書房,正隨意翻看架上的書籍,卻聽腳步聲在身后近了。 他以為是承安來了,或者是奉茶的宮人內侍,哪知竟是她過來,笑語盈盈的喚了一聲“哥哥”。 他怔了一下,伸手將簾幕挑開,正正好望見她臉上未曾散去的笑意與一雙甜蜜的梨渦。 原來她笑起來這樣美。 叫他原本堅定的心思……都有些動搖了。 離開的時候,他悄悄將那本她批注過的《崤山錄》帶走了,夜間入睡時,壓在了枕下。 …… 那場急病來的突然,也氣勢洶洶,他夜里覺得頭疼,沒多久,便燒起來了,頭腦中一片混沌,勉強服藥后,昏睡過去。 夢里依舊是一片朦朧,他神思恍惚間,卻忽然想起了那日她含笑的面容,皎皎如玉,當真動人,心不知不覺的,便燙了起來。 鬼使神差的,他聽見了她的聲音,下意識伸手去拉她,卻當真握到了什么,恍惚之間睜眼時,才見她半伏著身在自己床前,眼底尤有驚愕。 不知怎么,他忽然間不忍心松手了。 怎么會有這樣的女人呢? 哪一處都同他契合,哪一處都深得他心。 他甚至隱隱覺得,她合該是他的女人,而不應屬于別人。 他是巡牧萬民的天子,是至高無上的君主,但凡他想要,從沒有得不到的。 她也一樣。 …… 他知道她是切切實實存在的,但即使如此,抱她在懷時,仍舊有一種虛幻感,在他心頭縈繞。 今夜的酒很烈,又格外多加了點兒東西,她酒量本就淺,這會兒醉的一塌糊涂,身子軟綿綿的伏在他懷里,像是三月的柳枝。 他也不知是怎么,年過而立的人,面對著她時,卻像是血氣方剛的小伙子一樣,手足無措,呆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