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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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書入宮以來,都沒什么交好的妃嬪,也無心去經營這些,不過是維持住面上情分,jiejiemeimei的叫著,表面親熱罷了。 等到承熙滿月宴后,以梁昭儀為首的幾個公主生母,卻同她走的近了些,時不時的也送些小孩子玩意兒過來,以示親近。 “梁昭儀這是有意投靠娘娘,”紅芳叫太醫仔細瞧了那些物件兒,確定無礙,才吩咐人收起來:“大公主年紀最長,這會兒都十四了,眼見著就要賜婚,真要被指了個紈绔,她下半輩子還有的哭呢?!?/br> “為人父母,考慮周全也沒什么不對,”錦書入宮之后,梁昭儀只是嘴上刺了幾句,沒真的為難過,所以她也不會掃人情面:“昨日才得了幾筐蜜桔,你挑一份出來送到大公主那兒,就說給她們嘗個鮮?!?/br> “噯,”紅芳應道:“奴婢這就過去?!?/br> “二殿下的婚事被擱置了,三殿下已經指婚,四殿下年紀還差著呢,輪不到,眼下頭一個的就大公主了,”紅葉壓低聲音,試探著問:“娘娘心里,有什么想法嗎?” “能有什么想法,”承熙這會兒正醒著,一雙眼睛四處轉,好奇的很,錦書目光柔和,抱著他在殿內走的輕緩:“有圣上這個父皇看著,梁昭儀這個生母掌眼,我只跟在邊上附和便是,去摻和什么?!?/br> 梁昭儀沒有同她結下梁子,她自然不會對大公主的姻緣婚事動手腳。 退一萬步講,便是梁昭儀同她結下梁子,她也不會對大公主做什么。 那不僅僅是梁昭儀的女兒,也是圣上的孩子,她若是做了什么,圣上即使嘴上不說,心里也不會高興的。 他們夫妻之間的深厚情誼,若因為這些瑣事被消磨去,也是得不償失。 “娘娘想得開便好,”紅葉松一口氣:“奴婢只怕您想左了,走了歪路?!?/br> “要知道,圣上登基多年,宮中之事,少有能將他瞞過去的,”她出身含元殿,對此深有體會,小意勸解道:“在宮中過活,心存僥幸最要不得,娘娘捏著一手好牌,可別出錯?!?/br> “我自有分寸,你放一萬個心吧,”錦書看著自己懷里探頭探腦的承熙,搖頭笑道:“去將窗戶打開,給殿里透透氣,別悶著他?!?/br> “是?!奔t葉笑著答應一聲,往窗邊去了。 皇后畢竟身處宮中,外臣難以接近,但親近作為皇后母家的姚家,便要容易的多。 七皇子新生一月便封王,享的又是雙份王爵俸祿,顯然是搔到了許多人的癢處,使得他們蠢蠢欲動起來。 姚望在國子監擔的是閑職,本來就極為清閑,姚軒婚期臨近,他作為父親,少不得四下cao持,不免去的更少些。 他是國丈,頂頭上司又是即將結為姻親的國子監祭酒,倒也沒人敢去尋他晦氣,說三道四。 女兒做了皇后,生了圣上唯一的嫡子,現在那嫡親的外孫又做了秦王,前途光芒萬丈。 長子奪了頭名狀元,即將迎娶出身名門的未婚妻,馬上就要出人頭地。 好消息一個接一個,使得他臉上因張氏與姚盛而生出的愁意都消弭無形,笑意滿盈,一連幾日都走路生風,好不春風得意,也只有在望見管家遞過來的拜貼與禮單時,才稍稍生出幾分擔憂與遲疑來。 姚軒婚期在即,長安勛貴都送了禮過來,連蕭家這樣的門楣都不例外,唯一的異樣便是各家各戶心照不宣的將禮金給的極厚,除此之外更有難以用金錢估量的古玩字畫奇珍異寶,算是結個善緣。 人家有送禮的名頭在,又是兒子的大喜之事,姚望自然不好推辭,只得生受,但除此之外,更有人時不時的下帖邀請,有意無意的問起姚昭的婚事來,隨即便是自己家中小女甚為賢惠,愿為姚家婦云云。 姚望被奉承的滿心歡喜,卻也知道這不是他能做主的,也沒敢自作主張,在心里苦思了兩日,便往宮里送了信兒,叫錦書拿主意,免得自己貿然答應下來,反倒生了是非。 錦書此前說過不會干涉兩個弟弟的婚事,此刻聽了,自然不會多嘴。 為了權勢而攀附上來的親家,他日未必不會為了權勢反咬姚家一口,阿昭還小,倒是不必太早相看。 如此一想,她便將這茬兒擱置下,吩咐姚望不要隨便答應,便不再提了。 姚望心中也有幾分估量,聽長女這樣吩咐,再出門行宴時,便將這口風透了出去,聞弦音而知雅意,眾人聽得明白,也就不再去問了。 姚軒的婚事定在九月十三,錦書已然出了月子,圣上又未曾反對,自然要過往姚家去走一遭的。 帝后親臨這樣的榮耀,對于臣子而言,已經是最大的賞賜,姚望此前聽錦書隱約提過這可能性,倒是不慌,同禮部商議過后,便參照上一次接駕的儀式,按部就班的準備起來。 九月十二這晚刮了半宿的風,聽得人心頭發涼,好在內殿里暖爐熏得香熱,紅燭搖光,倒是不怵。 錦書出了月子,圣上又空寂許久,郎情妾意之下,床榻之間少不得一番癡纏,大汗淋漓之后,方才一道沐浴,隨即歇下。 也是因著這一層關系,她第二日便起的晚些,昏昏沉沉的伏在圣上懷里,將將睜開眼時,便見他已經醒了,正垂眸看她。 做了這么久的夫妻,二人什么事沒做過,可是這會兒,只是被他看著,她都有點別扭。 錦書輕輕咳了一聲,粉面微紅,推他一把,正待說話,卻聽承熙的哭聲隱約傳了過來。 這下子,夫妻二人那份旖旎心思全都沒了,錦書連忙坐起身,吩咐人帶承熙過來。 “小殿下前些日子都是跟著娘娘睡的,”乳母低著頭進殿,懷里是哭鬧不休的承熙,恭敬的解釋道:“今早醒了沒見到您,怕是不適應了,連奶也不肯吃?!?/br> “給我吧?!卞\書穿著中衣,伸手將承熙抱到懷里,示意乳母退下之后,極為溫柔的安撫他:“怎么哭了,是不是想母后了?” 這一個多月里,承熙都是留在內殿睡的,驟然換了一個位置,難免會不適應,這會兒被熟悉的母親抱著,方才漸漸安靜下來,只是鼻子一抽一抽的,有點兒委屈的模樣。 錦書看的心疼,伸手去摸了摸他短短的頭發,看一眼一邊的圣上,有點不好意思的道:“七郎,你轉過身去?!?/br> “怎么,”圣上躺在床上,枕著自己的臂,笑著道:“朕還看不得了?” 錦書面色微紅,斜他一眼,卻拗不過,自己轉過身朝另一邊,解開懷去喂承熙。 熟悉而溫暖的氣息接近,憑借本能,承熙很快便湊過去,張口吃了起來。 今日一早,起身之后他便在哭,乳母也沒來得及喂過,這會兒確實是餓了,一湊過去,便吃的很急。 錦書怕他嗆到,連忙輕拍他的背,又摸著他面頰,示意他慢一點。 承熙還小,哪里能顧及的到這些,依舊我行我素,小霸王一樣,不肯松緩下來。 錦書有些無奈的笑了笑,又怕傷著孩子,索性由著他了。 內殿里極是安寧,殿外更不會有人喧嘩,她不言語,圣上也沒說話,帷幔里也只有承熙咕嘟咕嘟的大口吞咽聲,莫名其妙的,她有點兒臉熱。 虧得圣上只是躺在那兒,沒坐起身,不然,她還不知要如何羞窘呢。 承熙餓的厲害,卻也只是個嬰兒,大口吃了一會兒,便心滿意足的停下,合上眼,躺在母親懷里睡了。 錦書松一口氣,顧不得將衣襟合上,只動作輕柔的往床里頭退了退,小心翼翼的將他放在塌上,仔細掖了掖襁褓的邊兒。 還是小孩子好,做什么都有人照料,自由自在的。 她在心里笑了一笑,坐起身來,正待將衣襟合上,圣上卻忽然拉住她手腕,將她整個人帶到懷里去了。 “憐憐,怎么辦,”他低頭去親吻她鎖骨,語氣輕緩,羽毛一般,緩緩拂過她心頭:“——朕好像也餓了?!?/br> 第71章 雙喜 圣上在人前時, 是極為風姿清越的,也只有到了她面前, 才會展露出厚顏的一面來。 錦書被他短短一句話惹得臉紅不已, 匆匆合上衣襟,又去推他:“承熙還在呢, 七郎別鬧?!?/br> “明明都睡著了, ”圣上看一眼安睡著的小兒子, 鍥而不舍的湊上前去,拿手指挑開她中衣, 極為繾綣的喚了一聲:“憐憐?!?/br> 他聲音低低的, 像是明媚月夜中彌漫著的清霧一般, 極是動人心弦。 鬼迷心竅一般,錦書伏在他懷里, 羞紅著臉, 任由他肆意了一回。 簾幕閉合,掩住內里溫綿春色,微微浮動時, 隱約聽見幾分異響,當真是春意無邊。 如此過了大半個時辰, 二人方才歇了那番你儂我儂, 一道起身了。 守在外邊兒的內侍宮人未必不知內殿里發生了什么,只是面上皆是不顯,按部就班的奉了早膳。 錦書素來淡然,這會兒卻也有些羞窘, 低頭用早膳的時候,少見的一言不發,圣上知曉她面皮薄,又占夠了便宜,手指在她手心兒勾了勾,便將這一茬兒掀了過去。 一頓早膳用的曖昧,待到宮人們奉上漱口的清茶才好些。 估摸著時辰差不多了,錦書便去梳妝,叫圣上在邊上瞧著承熙,免得孩子醒了,見左右無人哭鬧。 他們身份貴重,去的早了也不好,所以今日便是起的晚了,也來得及,相比之下,姚軒與柳彤云這對新人,才是真的辛苦。 姚軒倒是還好,畢竟是娶妻,加之帝后會親臨,除去姚望與程家幫著cao持之外,更有禮部助陣,倒是不慌,第二日也不必起的太早。 柳彤云卻沒有這樣的福氣,天不亮被被喚醒,侍女服侍著沐浴更衣,開臉著妝,更有喜娘在側,叮囑婚禮前后需得仔細的地方,好不忙碌。 柳夫人膝下只有這一個女兒未嫁,饒是此前多番叮囑,這會兒臨出嫁,卻還是有說不完的話,母女兩個對坐一會兒,便忍不住垂淚,邊上人勸了許久,才算緩和過來。 姚軒大喜的日子,主角自然是新婚夫妻二人,錦書不欲搶新人風頭,一襲秋香色裙穿的莊正,淺素色短襦極顯柔和,外罩淡金色披帛,雍容而不失貴氣。 圣上是男子,于此反倒沒那么多拘束,見她如此,不覺一笑:“憐憐生的這樣美,粗服亂發亦是不掩國色,更不必說如此細致梳妝了?!?/br> 承熙已經醒了,正被他抱在懷里,一雙眼睛四處看,聽得圣上說話,先是看了看父皇,隨即便順著父皇視線,歪頭去看母后。 他才一個月多,想要自如的轉脖子都有些困難,好在圣上看出他心意來,抱著他轉了方向,好叫他瞧的仔細點。 錦書過去看他,溫柔的摸了摸他頭發:“承熙說,母后好不好看?” 承熙當然不會回答她,只是很乖巧的眨了眨眼,算是贊譽了。 “再等等吧,”圣上在邊上笑道:“等他會說話了,朕教他一日三遍的夸贊我們憐憐?!?/br> “可別,”錦書連忙笑著制止了:“要真是這么做,還不定教出個怎么油嘴滑舌的呢?!?/br> 寧??偣芮那倪M了內殿,沒敢出聲,只以動作示意帝后可以動身了。 錦書點頭示意知道了,親自去將內殿的簾子放下,圣上會意的抱著承熙進去,動作輕柔的拍著,慢悠悠的哄著他睡。 ——要是他醒著,見父皇跟母后都走了,還不定哭成什么樣子呢。 承熙還小,又跟圣上玩了好一會兒,已經有些累了,放到內里去沒多久,便打個哈欠,合眼睡了。 圣上小心的看了一會兒,確定他睡得安穩,方才示意乳母在邊上看著,自己則帶著錦書,一道出宮去了。 他們到的不算早,可也不算晚,姚軒往柳家迎親去了,這會兒不在,姚昭作為胞弟,自然要幫著去撐場子的,滿臉喜氣迎出來的,是姚望和姚瑾錦瑟。 “阿軒他們出發有一會兒了,”姚望笑意深深,人也顯得精神好些:“圣上同娘娘往里邊去等一等吧,很快便會回來的?!?/br> 姚盛還病著,痊愈之前大概是沒法兒出門見人了,姚瑾與錦瑟大概是被姚望敲打過,眼底神色雖有些僵硬,卻也一身喜慶,面上帶笑候在邊上。 大好的日子,錦書自然不想添晦氣,同圣上一道往前廳去后,略微坐了坐,便往后頭專門清出來的地方去,同外祖母與程夫人說話了。 張氏近來病的愈發嚴重,姚望雖下令將她關起來,卻也不曾苛待,衣食用度都同之前無甚差別。 ——她這是心病,除非自己想得開,否則誰也救不了。 這日清早,張氏早早便醒了,聽得外邊喧騰,更有喜樂隱隱,心中便生出一個猜測來。 “怎么,”她散著頭發,勉強坐起身來,笑意僵冷:“今日是姚軒成婚的日子嗎?竟這樣熱鬧?!?/br> 兩個婆子聽姚望吩咐在邊上守著,唯恐她生事,聽她這樣問,生怕刺激到張氏,反倒生出是非,對視一眼之后,便刻意掩飾道:“并不是,夫人想多了,是隔壁人家辦喜事呢?!?/br> “你們騙我,”到了這關頭,張氏頭腦出奇的清醒:“此前姚家便同柳家商議過,將婚期放在這個月,日子大差不離,再看你們現下情狀,我便更肯定了?!?/br> “夫人,”那婆子看她這樣明白,也不再隱瞞,苦口婆心的勸道:“您還有小公子和錦瑟姑娘呢,便是為了她們,也得好好的才是?!?/br> “也是,事到如今,我還有什么辦法呢,”張氏笑的有些凄涼:“你們出去吧,我一個人靜一靜?!?/br> 那兩個婆子見她如此,不覺也有些憐憫,點頭退了出去:“奴婢便在外邊,夫人若是有事,只管吩咐便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