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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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將眾人面色看在眼里,卻也不提,只轉向別處去,和煦的說起話來,似是什么都不曾發生過一般。 眾人見了,自然不會冒昧去提,也就順著他言語,言笑晏晏間融洽的附和起來。 用過晚膳,承安便領旨,出宮尋張英去了。 張英是這次科舉的總考官,更是圣上實打實的心腹,這樣的大案都不曾將他地位動搖分毫,依舊深得信任,甚至于被點了名,全權督查此案。 這樣的權臣,并不是承安這樣的失寵皇子能輕看的,更不會任由一個什么都不懂的小兒,騎到自己頭上指手畫腳。 朝堂上打滾兒多年,他有的是本事笑吟吟的將承安擱在一邊兒做吉祥物,自己抽手將事情查個分明。 ——這對于他們彼此而言,都是最省事的做法。 但如此一來,這位二皇子在朝臣心目中的期待值,只怕會大打折扣。 即使是有著一位皇后養母,也不會為他帶來多大的支持了。 皇后眼見著就要有自己親生的兒子了,一個養子,還算什么呢。 沒有靠山,還沒有能力,這種人還談什么將來。 所以領旨之后,承安未曾停留,徑直出宮,往張英府上去了。 這是他踏出的第一步,若是先自折戟,這樣出頭的機會,怕是再不會有了。 ——由不得他不謹慎。 圣上這幾日政務繁忙,錦書也只有晚間才見到他,今日也不知是怎么,竟得了空閑,挽著她手臂,步履輕緩,一道往甘露殿去。 “七郎怎么想起叫承安去做這個了,”錦書輕聲問道:“他年紀還小,怕是會出紕漏?!?/br> “你這養母倒是盡心,”圣上不答反笑:“他還沒做呢,就先給他找由頭開脫了?!?/br> “哪里怪得到我,當初將他送到這里可是圣上,”錦書心思被他說破,也不在意,只坦然一笑,道:“他在我這兒一日,我便該盡一日心,只求無愧罷了?!?/br> “寬心吧,是龍是蟲,總得有個分明,”圣上拍了拍她手掌,溫聲道:“你都沒見過,怎么知道他做不成?” “稀罕,”錦書隱約詫異:“七郎倒是為他說好話了?!?/br> “那倒也不是,”圣上不以為意的笑道:“物盡其用罷了?!?/br> 午后的日光和煦而溫暖,照的人身上暖融融,極是舒暢。 錦書聽他說了那一句,正要說話,卻忽的停了腳步。 “怎么了,”圣上隨之停下,低頭看她:“憐憐?” 錦書卻不言語,只將他手掌放到自己腹上,叫他自己去感受。 “這小子,”圣上先是一愣,隨即笑了:“是在里面打滾兒嗎,這樣大的動靜?!?/br> “今天上午沒怎么動,大概是睡著了,這會兒才醒?!?/br> 腹中孩子動的厲害,錦書伸手去撫,圣上不欲叫她再走動,示意轎輦過來,親自抱著她上去了。 “他一日日大了,再過幾月便要出生,朕想了許久,才定下名字來?!?/br> 圣上道:“就叫承昭,如何?” 容儀恭美曰昭;昭德有勞曰昭;圣聞周達曰昭。 倒是一個極好的字。 錦書靠在他懷里,覺得腹中孩子安靜下來,方才問道:“七郎只想了這一個名字?” “朕覺得這個名字就很合適,也就沒再想別的?!?/br> “怎么,”圣上眉梢微動,道:“憐憐不喜歡嗎?” “這倒也不是,”錦書道:“昭字給皇子用倒好,只是……” 她抬眼去看圣上,輕輕道:“倘若是位公主,便不得宜了?!?/br> 說起這個,圣上便笑了。 “是位皇子,”他道:“憐憐沒聽人說嗎,肚子尖的,多半是男孩子?!?/br> 他這樣肯定,反倒叫錦書陡然生出壓力來。 倘若生了女兒,她自然是一視同仁的,可圣上……會不會因此不豫? “七郎自己也說了,多半是男孩子,”她笑著道:“那也有小半兒的幾率在,這是個女孩子呢?!?/br> “朕夢見過菩薩,”圣上道:“她同朕說,憐憐腹中懷的是皇子,只需起一個名字便是,不需再多想的?!?/br> “再者,便是公主,也沒關系,”他手指在她手心兒輕輕劃了劃,目光柔和,似是被重重錦紗穿透后的日光:“皆是朕的骨血,朕一樣喜歡?!?/br> “誰敢說承昭這個名字,就不能給公主用?” 圣上言出必行,倒是不說虛言,錦書見他如此,倒是安心許多,借以嗔道:“話都說下了,七郎可不許反悔,他日生了公主,你若是不高興,我可不依的?!?/br> “好好好,”他低頭在她梨渦上親了親:“朕若是如此,憐憐記得兇朕幾句,朕到了甘露殿,不許她們敬茶,也不許奉膳,哦,對了——連床也別叫朕上了?!?/br> “嘴上又沒正經,”錦書斜他一眼:“叫別人見了,不知如何笑呢?!?/br> “除去憐憐之外,誰敢笑話,朕就砍了他?!?/br> 圣上語氣清淡,低下頭笑時,溫熱的氣息落到她眼睫上,隱約有些癢。 “——只給你一個人笑話?!?/br> 第61章 錦州 張英不過四十上下, 面色微黑,目光也總是黑黢黢的沉重,一眼望過去, 便覺他不似好相與的人物。 然而真的到了近前,同他說上幾句話, 卻覺他言語舒緩,語氣和煦, 寥寥幾語,便使人有如沐春風之感。 ——至于他話里頭究竟有幾分真, 幾分假, 那就一概不知了。 承安在宮中見多了人心反復,揣摩別人心思也是一流,多年的苦楚總算是為他帶來了一點兒好處,在這位圣上心腹面前, 雖不敢說是游刃有余,卻也是面色如初,未露頹色。 對于他這個年紀而言,已經很了不起了。 張英笑吟吟的看著他, 使得自己面上冷而硬的胡渣,也帶上了一點兒柔和味道。 “殿下有心為圣上分憂,自然是好事一樁,只是臣在邊上,少不得要說幾句不中聽的,”他站起身, 親自為承安斟茶:“殿下聽了,可別動氣?!?/br> 承安笑著謝他,道:“張大人只管說便是?!?/br> “圣上只給了半月功夫,那便是萬萬延誤不得的,”張英也不繞關子,徑直問道:“殿下恕罪,臣冒昧一問,您可有思路嗎?” “此事說難也難,說易也易,”承安正色道:“長安近來議論紛紛,對于此事猜測不絕,堵不如疏,還是從根上解決為好?!?/br> “此次春闈頭名,便是皇后胞弟,姚府出身的姚軒,這次的事情,對他的議論也是最多的?!?/br> “石渠閣論在即,諸多名宿大儒已然抵達長安,此事鬧得這樣厲害,遮遮掩掩也沒意思,倒不如請諸位名宿擇地講學,再叫春闈舉子們一道列席,屆時有一問一,有二問二,內情如何,豈不一目了然?” “殿下這主意倒是想得好,只是有一樁,怕是不太妙?!?/br> 張英面色不變,只依舊含笑:“春闈結果已出,名次已定,倘若前列者果有實才,這一遭卻表現不佳,又該如何? 臣等幾個考官是沒什么,只怕外邊的議論有增無減,反倒害了這舉子?!?/br> “再則,”張英慢悠悠的笑了:“姚軒已經被點了會元,若是被人問住,丟的可不僅僅是臣等考官的臉面?!?/br> “殿下也是養在皇后娘娘名下的,應當最是知曉其中利害才是?!?/br> “張大人寬心,”承安面色溫和:“屆時大可早做安排,多方考校,一局敗了也沒什么,總會在別的地方撈回來的?!?/br> “至于皇后娘娘那邊,就更加不必憂心了,”他微微垂首,以示恭敬:“我這主意不過是拾人牙慧,照娘娘意思說出來罷了?!?/br> 張英一直平和無瀾的面容顯露出一絲波動,隨即一笑:“娘娘大氣,做臣子的委實敬佩?!?/br> 承安含笑不語。 “既然如此,諸位名宿便由臣來安排,至于此次春闈的舉子們,”張英道:“只好勞煩殿下辛苦了?!?/br> 這顯然是個會得罪人的活兒。 ——成績都出來了,誰愿意再去參加一次考校。 若是成績好也就罷了,若是成績差,少不得要被人暗地里指指點點,說當初成績來的有水分,平白壞了名聲。 承安去干這個,即使是皇子,只怕也會平白沾一身腥。 然而他既沒有發怵,也不曾推諉,只是同之前一般平靜的點頭應了此事。 如此行事,倒是叫張英高看他一眼。 “那李姓學子在獄中死的蹊蹺,時機也微妙,只怕大有可查,”承安凝神道:“他并不是長安人氏,到了這里來,要吃飯、要住宿,要添置日用之物,總會同外界接觸?!?/br> 承安道:“我吩咐人查了他前些日子以來的言行舉止,未曾發現異樣,只是有一樁事情,很是奇怪?!?/br> 張英順勢去問:“什么事?” “他的家人,”承安沉聲道:“他沒有給家人寫過信,在春闈登榜之后?!?/br> 被他這樣一說,張英的眉頭也隱約蹙了起來。 ——這確實是有些奇怪。 人皆有私心,都會有向別人炫耀自己的沖動。 項羽更是曾經言說,富貴不歸鄉,如衣繡夜行,誰知之者。 李姓學子并不是什么有名的才子,能夠登榜顯然是意外之喜,而在得到結果,乃至于身死的這段日子里,他卻始終沒有致信通知家人,這可是太奇怪了。 承安心知自己有多少斤兩,點了一句,便不再多提,歉然道:“大人才干非我所能及,只好躲懶,將此處疑點,托與大人去查了?!闭f完,便站起身,作勢離去。 “殿下客氣,”張英起身送他:“屆時有了結果,臣自會吩咐人告知?!?/br> 承安出了張府,便見敬方侯世子許捷正牽著馬,在街口處等著,面色微急,心中便了然幾分。 他被遷往甘露殿去,由錦書教養的時候,圣上似是方才想起來一般,將敬方侯世子許捷與忠武將軍之子馬相指給他做了伴讀。 說是做了伴讀,可誰都知道,自此以后,敬方侯世子與忠武將軍之子便被綁在承安身邊了,等閑脫身不得。 ——伴讀以及他們身后的家族,都會被默認為是皇子的附屬勢力,倘若背主,也是沒人敢要的。 圣上倒也不是有意為難承安,所以挑的人選也都是沒什么特別大野望的,即使是被劃到了之前失寵多年的皇二子身邊去,也未曾生出什么怨懟來。 歸根結底,承安總歸是占了便宜,草草的將自己班底列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