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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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軒與姚昭目光一急,正待開口,卻被錦書目光制止,反倒是姚望,目光亮了起來。 “父親也別急著高興,”錦書重新坐下,淡淡道:“我又不是菩薩,哪里會做無緣無故的善事,代人受過?!?/br> 張氏看出錦書是絕不會吐出兩個國子監名額了,剩下的,便只放在叫誰進宮這里。 她雖偏愛兒子,卻也同樣喜歡女兒,不得不開口問道:“既然如此,你待如何?” “這話跟母親說不著,還得父親拍板才是?!?/br> 錦書輕撫發間的玉簪,含笑道:“父親年近四旬,是不是也該想想,自己百年之后,姚家何去何從?” 張氏登時反應過來——她想分家! 或者說,她想借助這個時機,幫助自己兩個弟弟在將來的分家中謀取大頭! “錦書!”素來一派溫柔的張氏不得不厲聲呵斥:“你父親尚在,就公然提起這個,是要詛咒尊長嗎?!” “我同我父親說話,同你有什么關系?” 錦書同樣冷下臉來,寒聲道:“我喚你一聲母親,你可別真當自己是我母親。你若是記不起來,我便提你一句,年關時分,你到了我母親牌位前,也不過是個妾!” “父親!” 她斜一眼張氏,一字一字的問姚望:“今春三月,新選的宮人便要入宮了,你確定——要為一個繼室,撕了姚家的臉嗎?” 姚望一直都以為自己的長女溫柔和善,盡管偶爾也會針對繼妻,卻也是為了兩個弟弟,今日見她如此,幾乎要認不出了。 接連被她逼迫,姚望自是又氣又惱。 換了別的子女,他興許直接就給送到長安外的莊園去關起來了,偏生程家人難纏,又極為護短,他還真是不太敢惹。 連這次遞了錦書名字進宮,都是趁著錦書舅舅程瑋不在干的。 姚望不想跟程家拼的魚死網破,也不敢去賭這個女兒敢不敢孤注一擲,只好咬著牙忍下來,慢慢商談。 “你閉嘴!”瞪了一眼張氏,他轉向錦書,幾乎是一字一字從牙縫里磨出來的:“——你說,究竟要如何?” “很簡單,按規矩來?!?/br> 姚望已然讓步,錦書也不咄咄逼人,開門見山道:“阿軒是嫡長子,繼承祖宅,誰也說不出二話。姚家的莊園、鋪面、古董字畫、地產,以及賬面上的銀子,他要拿五成,父親可有異議?” “長姐!”姚望還不曾開口,姚盛便咬著牙道:“父親有四子二女,整整六個孩子,大哥自己就占了一半,那我們呢?活該去喝西北風嗎!” “別朝jiejie叫嚷,這與人無尤,”姚軒淡淡看他一眼,道:“祖制如此,族規也是如此,大周律如此,你若不情愿,只管怨你生身母親是繼室,怨你自己不會投胎,關jiejie什么事!” 張氏剛剛才被姚望斥責一句,正是噤聲之時,聽到這里,卻也不得不說話了。 要不然,來日她真的要跟兒子一起出去喝風! “夫君,”她笑的有些勉強,半分都不曾作偽,哀求道:“你說說話啊?!?/br> “這有什么好說的,”姚望面色難言,姚軒則開口冷笑:“母親,你嫁給父親之前,不知道他是娶過妻的嗎? 媒人登門的時候,不曾告知于你,他有一女二子嗎? 出嫁之時,父母不曾同你講過,日后分家繼承,嫡長子是要占一半的嗎?” “您別說的好像是我們欺負人一樣——若不服氣,只管到京兆尹去問,到大理寺去問,到刑部去問,到戶部去問?!?/br> “要是您高興,去敲登聞鼓,請圣上親裁,也是一條門路?!?/br> 姚昭語氣輕緩,諷刺意味十足:“——大可不必惺惺作態,平白叫人惡心!” 第4章 決然 左右已經撕破了臉,姚昭說的也極不客氣,半分臉面也不給張氏留。 一席話問下來,張氏面色已是青白不定,面容都有些扭曲。 姚望在側看著,面頰不由抽動幾下,看向錦書,沉聲道:“好!” 他看向錦書,道:“阿軒是嫡長子,占一半,可以?!?/br> “父親既然首肯,那我們就繼續說道?!?/br> 錦書頷首一笑,道:“阿軒是嫡長子,占了五成,阿昭是嫡次子,按制,是應該占家業兩成的?!?/br> 她這樣慢悠悠的細數,張氏聽入耳中,卻似鈍刀子割rou一般,一陣一陣的疼。 姚軒占了五成,姚昭再占兩成,留給他們娘仨的,豈不是只剩了三成? 只消想想,她都覺得心口悶痛,嗓子腥甜。 姚望心知這是規矩,等閑容不得改,面上卻也有些不贊同,試探著商量道:“阿盛與阿瑾,畢竟也是嫡子……” “父親別急,我還沒說完呢,”錦書語氣和緩下來,道:“阿盛與阿瑾畢竟也叫我一聲長姐,我也不會叫他們出去喝風,便饒一成與他們。家業一分為二,前頭兩個占六成,后頭兩個占四成,如何?” 前邊說話的時候,她一直聲氣凌人,現下平和下來,姚望反倒覺得不習慣,頓了頓,才道:“你愿意退一步,這自是好事?!?/br> “父親,有些話既然說了,便痛痛快快的說個透亮?!?/br> 錦書環視一圈,道:“祖父與祖母去世之時留有遺言,將自己私房盡數交與嫡長孫阿軒,二老還在天上看著呢,他們去世時,不僅僅父親在側,族老也在側,父親總不會食言而肥,不肯認吧?” 張氏此前聽她松口,四六分家,還暗自舒一口氣,聽得這番言語,卻覺眼前一黑,險些昏死過去。 老太爺與老夫人去的雖早,可架不住那會兒姚家還沒敗落,私庫里的好東西還不知有多少,只怕整個姚家加起來,都未必比那里頭多。 她倒是心狠,竟全數劃過去,半分不給別人留! 錦瑟沒見過老太爺和老夫人,自然不知道二老留了多少東西,但只看張氏如喪考妣的樣子,就知道絕對少不了,眼睛馬上就放起光。 “你少胡說,祖父祖母有東西,為什么不留給父親,不留給別的人,只留給大哥?分明是你們想獨吞!” “你大概不知道,”錦書瞥她一眼,道:“祖父與祖母病的時候,父親因公到了外地,是我母親衣不解帶的照料,那時候,父親膝下只有三個孩子,嫡長孫最是金貴,留給他有什么不對?再說,那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兒呢,他們為什么要分給你?” “你!”錦瑟語氣頓住,恨恨的瞪了她一眼。 “好,”姚望臉色有些灰敗,卻還是應了:“那是老太爺臨終吩咐,我自然不會更改?!?/br> “將話說開,大家都做個明白人,多好呀?!?/br> 錦書笑的溫柔,看向兩個弟弟,毫不避諱的當著姚望與張氏的面囑咐:“娘親去世的時候,jiejie是最大的,她將祖父祖母的私庫鑰匙,以及自己和祖母的嫁妝鑰匙一并給了我,叫我妥善保存?!?/br> “余嬤嬤,李嬤嬤,”她喚了一聲,便見兩個上了年紀的婦人入內,向著眾人施禮后,道:“姑娘?!?/br> 錦書依次看著兩個弟弟,目光溫柔,道:“余嬤嬤是祖母身邊用慣的老人,李嬤嬤則是母親的乳母,母親與祖母的嫁妝單子,我這里有一份,她們娘家手里有一份,官府那里備案過一份,兩位嬤嬤手里也有一份,jiejie既然要離家,便將自己手里這份給你們,你們千萬仔細收著,不要遺失,也別出紕漏?!?/br> 她這樣說,分明是有了告別的意味,也是怕姚望與張氏私下奪取,索性當面鑼對面鼓的說清楚,免得他日再生波折。 姚昭與姚軒對視一眼,都有了淚意,卻也不想叫張氏一眾人看笑話,只肅聲應下:“是?!?/br> “之前,娘親與祖母陪嫁中的鋪面門頭,都是我在打理,明日你們一起到我那里拿賬本,順便見見負責打理生意的唐叔,同他說說話,不需為此耗費心思,蕭規曹隨即可?!?/br> “我那兒的人,許多都是娘親留下的,要不便是從小跟著的,我離家后,便叫他們到你們那兒去,謀個活計,人手要是多了,便安排給唐叔,他自有辦法?!?/br> “jiejie要是不在,你們更要照顧好自己,做不成的事情,便去找父親,父親幫不到的,便去找舅舅?!?/br> 說著說著,她便笑了,看向姚望,道:“我聽說,舅舅在東南立了功,再過一陣,便要再升一升了?!?/br> 姚望同小舅子不睦,又是文官,本就被武官出身,且官位高于他的程瑋壓一頭,要是程瑋再升,更是沒好日子過。 心知那是錦書有意說與他聽的,臉皮一抖,姚望也沒吭聲,算是服軟了。 該說的都說完,剩下的便是姐弟之間的私語,大可不必在這里聲張。 錦瑟站起身,向姚望道:“話都說的分明,父親已然首肯,口說無憑,還是立下字據為證吧?!?/br> 她環視一圈,目光依次在弟妹們與張氏、姚望面上掃過,終于道:“一式四份,父親手里一份,弟弟手里一份,外祖父家一份,宗族中一份,父親意下如何?” “都是一家人,白紙黑字寫下來,難免會傷及情分?!?/br> 姚望雖然首肯了這樣的分配方式,可對于老太爺與老夫人留下的私庫,還是有些心熱,頓了頓,道:“姚家祖地遠離長安,族老們年邁,如何請人作證?大家心中有數即可,無需為此勞師動眾?!?/br> “親兄弟,明算賬,為了防止他日生出什么傷及骨rou感情的事情,還是立個字據為好。至于宗族那邊嘛……” “父親不必多慮,”錦書善解人意的一笑,道:“四叔祖家的堂哥今年入京趕考,老人家也想沾一沾帝都龍氣,早早便動身,隨孫兒一道入京了?!?/br> 她側過臉,透過半開的窗扇去看天邊的晚霞,莞爾道:“現下,只怕已然入了長安?!?/br> 姚望聽長女如此言說,哪里還不明白這是她早早計算好的,前頭說那些危言聳聽的話,只怕也是趕著自己進套罷了。 想通這處,他臉色不由忽青忽白一陣,忍了又忍,終于悶聲道:“依你便是!” 看向身后的仆從,他吩咐道:“取筆墨來!” 這便是打算先行寫出四份,屆時公證人到了,再一次蓋章簽字了。 姚望臉色難看,張氏也好不到哪里去。 素日里她與錦書也不是沒起過爭執,只是礙于情面,但凡不是緊要的事情,便各自退一步了事。 哪曾想這個繼女小小年紀,心思竟如此細密狠辣,這一回大抵是因為觸及到她底線,才遭到迎頭痛擊。 這樣短的功夫,一席話連打帶消下來,竟硬生生給兩個弟弟爭了那么多,也叫自己輸得這樣慘。 不說是將來分家的比例,只消想想老太爺與老夫人留下的私庫,她便是剜rou一般的疼。 丟掉的,都是白花花的銀子??! 說不想要是假的,但是只看錦書敢當著他們的面安排,只怕是早有主意,貿然伸手,決計討不了好。 眼睫顫抖幾下,張氏心底有了幾分畏懼,暗自慶幸錦書很快便要入宮,不會久留家中了。 錦書懶得去看張氏神色,姚望黑著臉奮筆疾書,她便低頭去看張氏的小兒子姚瑾。 大抵是被她方才的氣勢嚇到了,素日蠻橫的姚瑾始終低著頭,半靠在胞兄姚盛身上,沒敢看她。 錦書也不在意,只笑吟吟的瞧著他,柔聲道:“阿瑾真聰明,一看便是伶俐像?!?/br> 他年紀小,卻也聽得出這是夸人的話,只是,還不等笑出來,便聽錦書繼續笑道:“剛才,父親一問國子監的名額,你就知道推一個給阿盛哥哥,我猜,母親一定教了很久吧?” 畢竟是年紀小,姚瑾聽她一言戳破,臉上或多或少的帶了幾分畏縮,下意識的看向張氏。 張氏面色訕訕,強笑著道:“小孩子不懂事,不過是隨口說說罷了,錦書,你別搭理他?!?/br> “小孩子才更應該好好教導呢,”錦書語氣淡淡,道:“不過,這也是我杞人憂天?!?/br> “有這樣的母親悉心栽培,阿瑾他日必定鵬程萬里,富貴無邊,”她微微一笑,語氣深深:“——母親,恭喜呀?!?/br> 她這樣溫柔的語氣說著祝愿的話,落在張氏耳中,卻像是最惡毒的詛咒,臉皮一顫,算是給了個笑,卻沒應答。 姚望動作很快,按照之前商定的內容寫了四份條例,錦書依次看了,便收起三份,還了一份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