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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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她緩緩說:“我猜,您應該……是不會同意的吧?” “我母親雖然早逝,卻是在繼母之前過門,是您名正言順的嫡妻,她為祖父祖母送終,為您生了二子一女,說的難聽些,繼母若是見了母親牌位,是要行妾禮的?!?/br> “國子監那里有兩個名額,便應按尊卑劃定,阿軒是嫡長子,得一個名額理所應當,阿昭是嫡次子,得一個名額,也沒人能說二話?!?/br> “您要是執意將名額給阿盛,別人當然也不能說什么?!?/br> 錦書莞爾,語氣舒緩:“只是,萬一被人尋事參了一本,豈不是會有人責備父親不治家事,混亂尊卑? 我聽說,國子監祭酒柳大人家風清正,素來……最反感這些的?!?/br> 若是她只說前面,姚望或許會反駁回去,但涉及到國子監祭酒柳大人,他便不得不三思而后行了。 喜歡的兒子固然重要,可歸根結底,又如何能大過自己前程。 沒有在意張氏拼命往前的眼神,他沉吟片刻,頷首道:“確實?!?/br> 張氏臉色難以察覺的一黯。 長嘆一口氣,姚望目光中有了歉意,向三兒子姚盛道:“阿盛,只好委屈你了?!?/br> “無妨,”姚盛笑的有些牽強:“自然應當以家事為重?!?/br> 姚望目光觸動,欣慰的笑了:“好孩子?!?/br> 錦書依舊站在一邊,面色平靜如秋水,只有在看見姚望歉然的神色與姚盛捏成拳的手掌,才不易察覺的一哂。 是啊,姚盛去不成國子監,真是遺憾,真是對不起。 可說到底,姚盛不過是失去了他本就不該得到的東西,有什么好難過的? 她的弟弟被要求為姚盛讓路的時候呢? ——父親,你可是云淡風輕的很。 張氏捏緊了手中的帕子,目光幽冷,好一會兒,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輕推姚望一下,低聲道:“夫君,你忘了,還有……” 似乎是被這句話從幻境中驚醒,姚望恍然道:“哦,我倒忘了,還有另一樁事?!?/br> 他目光掃在兩個女兒身上,兒子委屈卻通識大體的模樣,與妻子隱約泛紅的眼圈依次在腦海中閃過,最后,終于將目光落在了錦書身上。 “錦書,”姚望頓了頓,緩緩道:“宮中侍從人數稀減,自然是要添補的,圣上不欲使之魚龍混雜,便決定,宮人全數自六品及以下官員家中揀選……” 他語氣有些艱難:“我們家……也有一個名額?!?/br> “父親,”一直沒有開口的姚昭望向他,道:“按我大周舊例,嫡長女可與嫡長子比肩,這種差事,如何也落不到jiejie頭上的?!?/br> 他微微笑了:“有母親在呢,錦瑟若是入宮,她自會cao持一切,如何用得到jiejie?” 姚望本就耳根子軟,被兒子這樣一說,臉色不由一僵,想打退堂鼓了。 張氏心中暗恨,眼圈兒迅速紅了,看著姚望,無聲的哀求他。 “話是這么說,”姚望咬緊牙根,看向錦書,道:“可是,阿瑾和阿盛已經讓出了國子監的名額……” “父親!”姚昭陡然加重語氣:“那不是他們讓出來的,而是他們本來就不該得到!” 轉目看向張氏,他緩緩道:“母親若是連這個準備都沒有,當初,為什么要做人繼室?” 錦書母親程氏的門第,比姚家還要高些。 姚望是從六品國子助教,她嫡親舅舅卻是正五品寧遠將軍,底蘊使然,姚家比起程家,總歸是矮了一頭。 姚望性情中摻雜有些許倨傲,對著這等出身的嫡妻難免氣短,所以續娶時,便選了門第平平的張氏。 至于張家,也未必沒有向上爬的意思。 張氏被姚昭說的羞憤難言,眼淚要落不落的掛在眼睫上,看起來可憐的緊。 錦瑟在側聽得分明,心知自己若不反抗便會被送進宮,她才不要去做伺候人的奴才! 撲過去抱住張氏,她向姚望哭訴:“父親!父親!你要看著他逼死我們嗎!” 姚昭生的同程氏更像,姚望一見他,便想起與自己不睦的嫡妻,以及一直不對付的小舅子,聽他這樣言辭犀利,語氣先自添了幾分不耐:“你既然喚她一聲母親,就要有對待長輩的恭敬,這樣說話,不成體統!” 這樣的話姚昭聽多了,反倒不怎么在意:“父親說的是——要成體統,既然如此,便遞了錦瑟的名字過去吧,畢竟她是次女,最是合乎規矩?!?/br> 錦瑟聽了這話,驟然大哭出聲,張氏掛在眼睫上的淚終于落下,抱著女兒,母女倆哭成一團。 姚盛拉著姚瑾起身,也不說話,只“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看著姚望垂淚。 一眼望過去,當真得凄楚可憐,受盡委屈,姚望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目光中全是心疼,最后,只將目光落到錦書身上,希望她能善識大體。 “好了,都省省吧,”錦書坐在一側凳子上,淡淡的開口:“知道的是我們欺負人,不知道的,以為你們是哭喪呢?!?/br> 她這話出口,最先反駁的就是錦瑟。 剛剛哭了一通,她妝容都花了,狼狽之余,倒是可憐:“你心腸怎么如此惡毒,居然說出這種話來!” “父親,”她憤憤的看向姚望:“你聽聽,她說的是人話嗎!” 姚望看著小女兒如此,心底也是痛惜,望向錦書時,難免帶了責備。 “父親別瞪我呀,”錦書低頭瞧了瞧自己的指甲,忽然笑了:“人好歹還知道關懷自己的孩子,可是您呢?” 姚望臉色一變,語氣微厲:“你是不是糊涂了,胡說八道些什么!” “哦,我忘了,”錦書毫不畏懼的看向他,道:“父親只是關心繼母生的孩子罷了,也還算是人?!?/br> “瘋了,瘋了!”姚望哆嗦著站起身,指著她道:“沒規矩!” “別生氣呀,您有什么好生氣的?!?/br> 錦書語氣不快不慢,挑著眉笑了:“反正,我的名字都被報上去了?!?/br> 這句話比什么都有用,姚望一聽,眼底便有了幾分畏縮,坐回椅子上,訕訕的住了嘴。 姚軒與姚昭臉色齊齊一變,面有怒意:“父親?!” “收起你們的惡心嘴臉,”錦書沒去看兩個弟弟,只是在張氏等人臉上環顧一圈,淡淡的道:“坐下來,說人話?!?/br> 第3章 打臉 “父親也是無可奈何,”姚望臉色僵硬,看向錦書的目光也有些躲閃,嘴唇動了動,他低聲道:“你別怨我?!?/br> 看一眼擦著眼淚,坐在一側的張氏母女,與攙著弟弟起身的姚盛,姚望總算是有了些許底氣開口。 “你們都是我的孩子,皆是骨rou至親,何必分得這么苛刻?!?/br> “阿軒與阿昭已經得了國子監的名額,阿盛與阿瑾卻一無所有,我怎么好叫錦瑟再進宮,使得他們骨rou分離?” 姚望這樣說著,也覺得理所應當,語氣漸漸穩了起來:“只有遞了你的名字到宮里去,那才公平?!?/br> 聽姚望這樣說,姚軒與姚昭皆是臉色鐵青,目光冷凝的像是要殺人。 姚昭站起身,冷冷道:“國子監的名額我不要,叫錦瑟進宮去,jiejie留下!” 他這樣開口,張氏目光禁不住一亮,沒有顧及身邊臉色一白的女兒,向姚望殷切道:“……夫君?!?/br> “你給我閉嘴!” 錦書冷冷將杯盞摔到地上,發出“砰”的一聲脆響,連離得最遠的姚瑾也不覺打個哆嗦,張氏張了一半兒的嘴,也老老實實的合上了。 她素日皆是溫婉和善的性情,逢人也是笑語盈盈,驟然冷下臉來,莫名叫人不敢直視。 幾個弟妹互相對視一眼,齊齊噤聲起來,姚望暗自心虛,更是不曾言語。 “我沒說你呀,母親,”眾人斂氣息聲,錦書反倒笑了,看著張氏,她緩緩道:“您要跟父親說什么?說呀,好端端的,怎么??诹四??!?/br> 姚望事先遞了錦書的名字過去,張氏是知道的,更不必說,那還是她攛掇的。 在此之前,她想過錦書可能有的無數種反應,卻獨獨沒想到她這樣云淡風輕,似乎被選定的那個人不是她一般。 莫名其妙的,張氏生出幾分膽怯來,尷尬的笑了笑,沒有言語。 她不吭聲,錦書也不追著打,只含笑看向姚望,自語一般的,細細斟酌他方才說過的兩個字:“公平……公平?!?/br> “父親,”她輕聲道:“你摸著自己的良心問問,說這話的時候,虧不虧呀?” 姚望原本還覺心虛,見她這樣咄咄逼人,臉面上便有些下不來,沒好氣道:“你們本就是骨rou至親,何必非要計較的這樣清楚,圣人說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果然不錯!” “父親這話說的不對,”被他這樣說,錦書也不生氣,只緩緩道:“人有遠近親疏,如何能兼愛眾生?!?/br> “我跟阿軒阿昭,身體里流著一樣的血,可是跟另外幾個比起來,卻也只有一半相同。我的每一滴血,每一塊骨頭,都是向著兩個同胞弟弟的,父親怎么能要求我一視同仁?” 話說到這里,錦書不耐再去遮掩,只是挑起眉梢,直問姚望:“我這樣說,父親大概會覺得很失望,因為,您是真正的高潔君子,最是清高自持?!?/br> “現在,女兒有件事壓在心里,不吐不快,可否請父親解惑?” 姚望先是被錦書一通話噎的肝疼,最后硬生生往喉嚨里喂了顆甜棗,想著已經報上去的進宮名額,也就忍了,陰著臉道:“你說!” 錦書也不在意他態度,環視一圈,道:“父親既然早早遞了我的名字上去,那方才阿瑾說,國子監的兩個名額,給阿軒一個,再給阿盛一個,您為什么不吭聲?” 她目光陡然犀利起來:“難道說您覺得,即使我進了宮,我的兩個弟弟,也只能得一個名額嗎?” 姚望當初的確是這樣想的,如今明晃晃的被點出來,臉面上卻下不來,惱羞成怒道:“不知是在哪里學得牙尖嘴利,只知道同尊長頂嘴!” “父親這樣覺得,那我們就沒什么好說的了?!?/br> 錦書懶洋洋的一笑,漫不經心道:“宮里,我是不會去的,國子監的兩個名額,我也要定了。 父親要是不肯,我就鬧到國子監去,聽聽那些儒門出身的大家,是如何認定尊卑嫡庶的?!?/br> 她緩緩開口,目光諷刺,擲地有聲:“您別拿名聲之類的來唬我,我不在乎。臉面算個什么東西,看不見摸不著,大不了就是青燈古佛,我落個自在。 您也別說叫我顧著弟弟們的前途,三思而后行,我自問待他們掏心掏肺,要是他們覺得,我這個長姐連他們的一點名聲都不如,我就只當一番心思喂了狗?!?/br> 她這番話極為硬氣,事先將他們能想到的勸說堵得滴水不漏,姚望與張氏對視一眼,皆是臉色鐵青。 姚軒與姚昭站起身,一齊開口,聲音鏗鏘有力:“長姐如母,若有吩咐,我們自無不從!” 借著寬大衣袖遮掩,張氏的指甲幾乎要伸進rou里去,目光一閃,正待說話,便聽錦書開口道:“母親別想著先委曲求全,將我勸下來,屆時直接使點手段送我進宮,這種想法蠢得冒泡,連有都不該有?!?/br> “我狠下心來,什么都敢做,進了宮,隨便找個貴人捅一刀,保管叫姚家雞犬不留?!?/br> 她笑吟吟的掃一眼張氏與她的三個兒女,道:“即使是要抵命,我也不虧,母親說,是不是?” 張氏心里確實有那個念頭,被錦書的目光一掃,登時被其中的狠厲鎮住,嘴唇顫了顫,沒敢出聲。 姚望氣的渾身都在哆嗦,指著錦書,好一會兒說不出話來。 錦書不慌不忙的站起身,沏了茶遞過去,撫慰道:“我知道,父親遞了名字上去,若然更改,便是欺君,所以,我會進宮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