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現在去哪里?”從博物館離開后,想到自己衣袋里還有兩張沒用的博物館門票,不由得心酸不已,語氣也就有幾分沮喪。我當然不敢向敖雨澤這魔女抱怨,再說為了一百多塊得罪一個極品美女,那也是更大的損失??峙逻@就是典型的rou絲心態吧,也難怪和前女友分手后到現在我還是單身…… “帶你去見一個人,他有可能解答我們的部分疑問?!卑接隄苫亓艘痪?。 一個小時后,敖雨澤帶著我來到省城大學,然后在省大附近的一家高檔茶樓包間里見到了一個五十來歲的人。 “這是省城大學的葉榮程教授,葉教授是四川歷史和民俗方面的權威專家、社科院高級院士?!钡确諉T上茶的時間,敖雨澤向我介紹道。 我受寵若驚地和葉教授握手,然后簡單做了下自我介紹,不過我這點資料放在人家堂堂社科院院士眼里,估計連渣都不算。不過還好,葉教授為人十分和藹,似乎一點都不介意我身份低微。 我不由得為之心折,估計這樣有真本事的人才能做到虛懷若谷,到了葉教授這個高度,估計看待精英知識分子和普通的販夫走卒都沒有什么區別。 “其實說起來,我對小康也算是聞名已久了,只是一直無緣見面而已?!比~教授見我多少有些拘謹,爽朗地笑著說。 我有些不解地望向敖雨澤,在我想來,會在葉教授面前提到我的,肯定是敖雨澤。就是不知道她為何會這么做。 “不要看我,在葉教授面前提你的,另有其人?!卑接隄晌⑿Φ?。 我有些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敖雨澤這話太奇怪了,之前我和葉教授從來沒有見過面,也不覺得我認識的人里,會有什么人和他有所交集,何況能夠讓葉教授說出“聞名已久”這樣的話,很明顯也并非泛泛之交,而是和他很熟悉,并且經常性地提到我才對。 “別亂猜了,我想小葉子,你肯定認識吧?”葉教授哈哈笑著說。 我心中大震,小葉子,我怎么可能不認識?,記憶的閘門被打開,那個在我12歲后經歷了恐怖的一幕后一直陪了好幾天、講故事安慰我,還有非要我深夜陪著她去看星星的小葉子? 自從十幾年前和旺達爺爺還有小葉子分開后,這么多年來,我們從來沒有聯系過,小葉子的形象漸漸在我心中變得有些模糊,可是對這小丫頭的想念卻沒有停止過。這無關男女之情,就像是哥哥對一個乖巧懂事最疼愛的meimei的想念。 他們當年走的時候,沒有留下任何聯系方式,后來我問我媽,他們卻怎么也不肯告訴我當年是怎么和旺達爺爺相識的,只說我們一家人和旺達爺爺的緣分已經盡了,不能再麻煩老爺子了。 可是,我真正想要聯系的是小葉子啊,那個在我身上亂畫符的老頭兒,誰想聯系他了?只是這話不怎么能說得出口,后來陸續上中學、大學,又工作了兩三年,這份思念才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淡去。 現在,眼前葉教授的嘴里居然說出“小葉子”這三個字,一下就將小葉子從我的記憶中激活,讓我無比想念這小丫頭。 當然,現在的小葉子應該是大姑娘了,以小葉子才不到10歲就是小美人胚子的模樣,長大后就算不傾國傾城,怕也不會比敖雨澤差多少。 “你認識小葉子?她現在在哪里?你有沒有她的聯系方式?”我連珠炮般發問,卻見敖雨澤和葉教授都似笑非笑地盯著我。我感覺到自己有些失態了,不好意思地一笑。 等等,葉教授,小葉子……我隨即恍然大悟,小葉子的真實姓名叫葉凌菲,眼前的老教授也是姓葉,很明顯地,對方和小葉子是親人。從葉教授的年紀看,應該是小葉子的長輩。 果然,葉教授稍微介紹了下自己,他竟然是小葉子的二叔公,和小葉子的外公旺達爺爺也十分熟悉,怪不得小葉子曾經在他面前提起過我。 知道了這么一層關系,再看葉教授時就少了一分敬畏、多了一分親切。當年旺達爺爺帶著小葉子到我所在的小村子救我,小時候還不覺得這恩情有多大,甚至還怪旺達爺爺在我身上畫符弄得我渾身難受。 可現在長大了,回過頭去看當年的事,旺達爺爺當年在我身上畫下符文恐怕也是付出了不菲的代價,而且當年他送我的白色符石也幾次救了我的性命,可以說小葉子一家對我是有大恩的。面對葉家的長輩,雖然我不再緊張,可心中的感激卻更加濃厚了。 寒暄了一陣后,開始進入正題。葉教授就是敖雨澤口中說的那個能夠解密巴蜀圖語的專家,對此我狠狠瞪了敖雨澤一眼,早知道是小葉子的家人,應該早點來拜見才對。敖雨澤不甘示弱地回瞪了我一眼,我怕影響葉教授的情緒,只能裝著沒有看見。 這些日子,葉教授都在對上次敖雨澤提供的羊皮卷進行解密,以葉教授在巴蜀圖語上的深厚造詣,當然超出敖雨澤不止一個層次。那些羊皮卷雖然不過才幾張,但是上面記載的信息卻十分繁多,有不少巴蜀圖語的字符,甚至在學術界也是第一次出現,之前沒有人知道它要表達的意思。 本來葉教授的進度十分緩慢,可是5天前,敖雨澤提供了10余張羊皮卷照片,這些照片經過特殊的儀器掃描放大復印后,葉教授相當于再度得到了大量不同的羊皮卷信息。 要知道對于一門生澀的語言來說,獲取的基數信息越多,能夠解密的可能性也就越大。在這些羊皮卷出現之前,各種從三星堆、金沙遺址以及四川內戰國古墓中出土的文物中曝光的巴蜀圖語已經有兩百多個不同字符。 這些羊皮卷上的文字,又將這些字符的總數量增加到了350個左右,雖然短期內工作量大增,可對于長期研究巴蜀圖語的葉教授而言,新增加的字符不僅不是負擔,反而極大地增加了解密的進度。因為之前一直無法理解或者理解有偏差的地方,新增字符的出現恰好可以彌補某些短板。經過5天時間,雖然還是未能將羊皮卷上的內容全部翻譯過來,可也大致知曉了羊皮卷的來源和大致用途。 似乎是為了更好地說明已經得到的信息,葉教授從隨身攜帶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些翻拍的照片放在桌上,有些感慨地說:“其實在古蜀學術界一直有一個說法,那就是要知曉古蜀國的秘密,必須了解巴蜀圖語,而要了解巴蜀圖語,就必須找到金沙古卷?!?/br> “金沙古卷?難道,就是照片上的羊皮卷?”我眼睛一亮,問道。 “不錯,這些羊皮卷,大部分都是出土自金沙遺址,但具體的年代卻無從考證,只能大致推測是在魚鳧王朝和杜宇王朝交替的年代,相當于中原的商末周初,距今大約3000多年前?!?/br> “不能通過碳14測年的方式測定這些羊皮卷的具體年代嗎?”我奇怪地問。在考古界,碳14測年是一種很常用的方式,本質上是一種用來測量剩余放射能的方法。通過了解文物中殘留的碳14含量,就可以知道有機物死亡的年代。羊皮卷作為一種有機物,是最適合采用這種方式進行年代測量的文物之一。 “這就是我也感覺最奇怪的地方,上次雨澤交到我手里的羊皮卷不管是成色還是質感,我憑經驗和本能都能斷定這是大約三千多年前的東西,但是不管用什么儀器,竟然都測不準它們的具體年代,始終在4000~100年之間浮動,這樣的結果不管是我還是考古界的同人們,都是第一次發現?!比~教授皺眉說道,但語氣中又透著隱隱的興奮。對于一個學者來說,越是這樣神秘的東西,或許越是預示著一旦解開其中的秘密,收獲就越大。 “這些羊皮卷,看來果然有些古怪……就是不知道它們的用途到底是什么?!边B科學儀器都無法準確測量,我也覺得事情似乎越來越棘手了。這些羊皮卷上肯定有著重大的秘密,但偏偏我們還無法在短時期內全盤知曉。 “目前我可以肯定的有幾點:第一,這些羊皮卷是來自金沙王朝,應該就是傳說中的金沙古卷;第二,這些羊皮卷是金沙王朝負責宗教祭祀活動的神職人員書寫;第三,5天前照片上的羊皮卷內容,應該是和某種獻給當時的國王的藥物制造有關……” 藥物制造?我腦子中靈光一閃,想起在金沙遺址地鐵站下方的祭祀地中,那詭異的神像和張鐵柱吃的藥物,不由得脫口而出:“不死藥!” “不錯,這種藥物的名字我隱隱感覺,是和長生、不死有關。對,不死藥,這個翻譯很形象!”葉教授眼睛一亮,用手指著其中一張照片上的兩個字符說道。 可惜我卻看不懂那兩個字符到底是否就是不死藥的意思,只能裝作恍然大悟地點頭。 葉教授也不在意,繼續說道:“傳說古蜀國的國王,往往能活幾百歲,都是長生不老……不過,按照學術界的觀點,其實是指每一任蜀王,都是以當時的朝代為號,比如杜宇王朝,每一代蜀王都叫杜宇,因此才讓人誤以為每一任的蜀王都活了幾百歲。甚至因為古蜀時期一直存在的國王長生不老的傳說,也成為后世不少帝王都一直孜孜不倦追求不死藥的最大緣故,連秦皇漢武都未能免俗,因為蜀王長生的故事,是被寫在史書當中的?!?/br> 我隱隱感覺葉教授的這個分析不對,似乎古蜀國還真的有著各種神秘的現象,當時的國王,說不定還真的讓負責宗教祭祀活動的神職人員制造出了什么不死藥一類的東西。嗯,就算不是真正的長生不死,但似乎能夠大大增加人的壽命,而當前那個神秘詭異的組織,也正是通過當年的藥方在研究同樣功效的藥物,只是進展遲緩而已。 不過這種說法歷來都被覺得是野史和民間傳說,不足采信,當著葉教授的面我也就沒有說出來。 “除了這些呢?葉教授你覺得那個組織,有沒有可能憑借照片上羊皮卷的內容,研究出真正的不死藥來?”敖雨澤問道。 “我擅長的是歷史和民俗、古文字,不是生物學和醫學,老實說這個問題我還真無法回答你?!比~教授苦笑著說。 “那么葉教授有沒有聽到過一個傳言,那就是在五六十年代,其實就有人進行過類似的研究?”敖雨澤緊接著問。 葉教授沉默了一陣,然后嘆了口氣,過了好半天才說:“這個傳聞在考古界其實一直也有流傳,何止是五六十年代,早在上世紀三四十年代的四川軍閥劉湘,就是最早進行這方面研究的。而這項研究最初的起源,就是上世紀30年代初發現廣漢三星堆之后就開始了。解放后,五六十年代省城進行的研究,其實是在劉湘當時的研究基礎上進行的,只是到60年代中期,因為‘文革’興起,‘破四舊’成為當時社會思潮的主流,這項研究就徹底停止了。這么多年來,也沒有聽說過有機構重新開始?!?/br> “官方的確沒有繼續這項研究,但是目前經濟遠比當時發達,不僅僅是古代的帝王和民國的掌權者想要長生,哪怕是一些在變革期獲得大量財富的經濟新貴,何嘗不想永遠占有這些財富?”敖雨澤冷笑著說。 “你是說,現在民間有財團在私下資助類似的研究?這怎么可能?當時已經證明了,這項研究不僅不可能成功,還有可能給這個世界帶來未知的巨大危險,當今任何一個政府都不會允許的……”葉教授驚呼道。 我在一旁聽得一頭霧水,只能勉強聽懂一部分。不過回想起上次在金沙遺址地鐵站下的祭祀地,明智軒曾承認他家族的長輩在資助類似的長生藥的研究,就明白過來敖雨澤說的完全是實話。 不過,我還是感覺到有一點不對勁,金沙遺址是2001年才發現的,也就是說金沙古卷最早的問世時間,都應該是2001年,怎么可能在30年代的三星堆發現后就被人發現并開始類似的藥物研制?那么這些羊皮卷就不應該叫作金沙古卷,而是應該叫作三星堆古卷或者干脆叫巴蜀古卷之類的才對吧? 面對我這個疑問,葉教授再度沉默了一陣。過了好半天,當他身前的一杯茶都差點兒喝清了的時候,才緩緩開口,對我和敖雨澤講述了一個驚心動魄的故事,而這個故事中主人公,竟然是小葉子的父親、葉教授的侄兒! 第十三章 淵源 小葉子的父親叫葉暮然,因為家學淵源的緣故,80年代初作為動亂后的第一批大學畢業生進了國家級的考古隊。葉暮然即便放在大學生極度稀少的80年代初也是學霸級的人物,很快就因為在考古隊參與了幾項重大發現而在國內外考古界聲名大振。 后來一次在四川岷山山系龍門山脈地區主持一次考古活動的時候,葉暮然認識了小葉子的母親,也就是旺達釋比唯一的女兒姆依可。 姆依可在羌語中是月亮的意思,當年的姆依可不僅是在自己出生的羌寨,就算十里八村都算是難得一見的美人,猶如月亮一樣清麗可人。 當時是1985年,姆依可已經和人訂婚,未婚夫是幾十里外一個村子中普通的山民。曾跟著旺達釋比在外見過世面的姆依可對這門婚姻自然十分抗拒,隨著姆依可所在的寨子附近考古隊的到來,作為那次考古主持者的葉暮然正是年少得志意氣風發的時候,兩人接觸不久后就一見鐘情。 但這件事觸怒了旺達爺爺,因為姆依可訂婚的對象雖然是漢人,但祖上對旺達一家有恩。雖然到了這一代沒落了,可是旺達作為羌人中人人敬仰的釋比,對于信諾二字自然看得極重。 可惜當時已經是80年代中期,思想漸漸開放,姆依可自然不愿意自己的婚姻被父輩包辦,最后隨著考古隊的離開,自己也跟著葉暮然私奔,一連數年都沒有回出生的羌寨。 不久之后,曾和姆依可有婚約的村民得知這個消息,很快另娶了當地一個農婦,算是主動解除了兩人的婚約。而旺達釋比卻因為這件事覺得對不起當年的恩人之后,無顏面對,也搬出了所在的羌寨。 本來這件事漸漸地就要被當地人淡忘,連成為飯后談資也不可能,可是在13年之后,也就是1998年,葉暮然帶著夫人姆依可和一個六七歲的小姑娘,又回到姆依可出生的羌寨。 這個六七歲的小姑娘,自然就是后來我認識的小葉子葉凌菲。葉暮然和姆依可婚后多年都沒有孩子,曾走訪了不少名醫,直到婚后第六個年頭兒才生下小葉子,自然疼愛有加。 而我和小葉子相識,已經是當年這件事3年之后的2001年了。 說來也怪,1998年全國大部分地區都陷入罕見的洪澇災害,什么十年一遇、百年一遇的洪水,在各地此起彼伏地出現,也涌現出不少可歌可泣的抗洪救災的故事。當時龍門山脈也因為暴雨,在好幾個地方都出現了泥石流現象,可葉暮然偏偏在這么危險的時候,帶著妻女一起進入茫茫大山之中,據說是得到線索,要尋找一座古墓。 正當我和敖雨澤感覺奇怪時,葉教授卻很快透露,當年葉暮然之所以要這么做,很可能是因為小葉子突然生的一場怪病,至于是什么怪病,他也了解不多。 龍門山脈位于四川盆地西北邊緣,綿延兩百多公里,在廣元和都江堰之間,靠近茂縣和北川,屬于地震活躍帶。 有說10萬年前現代智人走出非洲向世界各地遷移,其中一支智人往東亞遷移時,就是經過了龍門山脈,最后奠定了中華民族的基石,完成了整個民族“鯉魚躍龍門”最關鍵的一步,因此這里才被稱為龍門山脈。 不過這些說法因為不可考證而顯得牽強附會,但可以肯定的是這里是古代羌族的發源地,甚至當年治水的大禹故里,也是出生在龍門山脈的大山之中。 葉暮然和當年的考古隊要考察的,是一座因為泥石流而在半山腰顯現出來的羌族頭人的墓葬。從部分村民手里流出的文物看,時間竟然是4000年前的,有大量造型怪異的青銅器和玉石祭器,對于考證三星堆、金沙文明的來源,有著相當重大的意義。 當時考古隊的其他人都不知道葉暮然為什么在這么重大的考古活動中,帶上妻女一起,之前這樣的事情從來沒有出現過。當時已經有十余年豐富考古經驗的葉暮然已經是國家級考古隊中的重要人物,偶爾一次特殊,他們雖然奇怪,可也沒人敢多說什么。 就在考古隊進入龍門山脈之后的第三天,找到了那座墓葬,甚至連保護性的臨時工棚都沒有搭建完畢時,考古隊就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機。 當天晚上,有一名值夜班的考古隊成員失蹤,第二天被人發現時,是在墓xue門口,他是被撐死的。 這個平時十分活潑的年輕人叫小趙,身材略胖,平時有些嘴饞,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他竟然會一個人在深夜來到墓xue門口,吃了七八斤挖出來的泥土,肚子脹得像懷胎六七個月的孕婦,嘴邊還有混合著胃液的泥漿和血水,估計他的胃已經完全撐破了。 詭異的是,小趙死的時候似乎并沒有意識到自己吃的是泥土,臉上還帶著滿足的笑容。似乎他當天夜里吃下的,是平時難得一見的珍饈美食。 這件事在考古隊里引起了極為嚴重的恐慌,都說這個墓有些邪性,建議終止考古發掘。葉暮然平時是個很好說話的人,對考古隊的同事也極好,當年卻一反常態地堅持繼續,只是第二天找人下山去最近的鎮上打電話報警。 可是誰也沒有想到,下山打電話的人,也沒有回來。 那個人是當地的山民向導,按理說對附近的山路十分熟悉,不可能迷路,可直到第三天他還沒有返回,也沒有警察上山時,人們才發現不對??脊抨犈闪藥捉M人分頭尋找,最后一組在一條岔道附近的花叢中找到了本應在三天前就下山的向導。 向導的死法同樣讓人驚怖,他的褲子松開了大半,那話兒已經縮小得如同幾歲的孩童,附近有不少可疑的帶著血色的惡心黏稠物,整個人都似乎在短短三天內瘦了十幾斤,而他變得干瘦的臉上,卻依然保持著似乎爽到極點的笑容。 有人說倒霉的向導這是遇到山精,被吸陽而死才會這副樣子。接連兩個人離奇死亡,考古隊更是氣氛壓抑,就算葉暮然一再要求封口,考古隊的工作還是因為恐慌而陷入停滯。 最后甚至有兩個情緒激動的新加入考古隊的年輕人,以不停止考古工作就馬上下山傷害小葉子母女作為威脅,讓葉暮然不得不同意草草終結這次考古行動,和眾人一起帶著兩具尸體一起下山。 如果一切順利,那么這兩起死亡事件或許會被歸為巧合,可惜在這支十來人的考古隊剛走到半山腰的時候,暴雨突至,接著泥石流再度暴發,攔腰將考古隊沖散,當場就至少有三名隊員被泥石流吞沒,眼看是活不成了。 剩下的人四散而逃,葉暮然在關鍵時刻居然沒有和小葉子母女分散,也算是奇跡了。 當時和葉暮然一家三口一起的,還有四名考古隊員,分別是老周、小王、錢越和李萱,其中李萱是葉教授的研究生弟子,算是和葉暮然屬于同門師兄妹。 7個人驚慌失措地逃到一個山洞中,和其余人都失去了聯系,等到第二天暴雨好不容易停了,7個人才發現他們竟然在山上迷了路。在山上繞了半天,卻怎么都走不出去,最后甚至陰差陽錯地又繞回了發現的墓葬附近。 這次泥石流將墓xue周圍覆蓋的土層再度沖開了不少,露出了一個粗獷而恢宏的墓道,甚至不需要再挖掘新洞就能直接進去。 之前幾天由于人心惶惶,考古隊的進展并不大,只大致確定了墓葬的位置,主要的工作只是在墓葬口進行加固和搭建工棚。因為不了解墓葬下的具體情景,還沒有正式下墓。當幾個人看到露出的墓道時,老實說,作為一群資深考古者,說不動心那肯定是騙人的。 最終,葉暮然帶著小王和錢越一起進入墓xue,而老周因為年紀大了,昨天躲避泥石流的時候又崴了腳,就和兩個女人及小葉子留在地面上。 這個時候老周和李萱才發現,本來應該是活潑可愛的小葉子,竟然大部分時間都賴在母親姆依可懷里,而且看人的眼神,分外冷漠,冷漠得不像個六七歲的孩子,而是像一個飽經滄??赐甘篱g百態并對所有人都本能抗拒的成年人。 最讓老周感覺到不安的,是當時的小葉子手臂上,依稀有一些像是紅色符文的線條。 老周是考古隊中的老人了,這些年跟著考古隊在四川地區發掘了不少大墓,甚至參與過1986年三星堆最后一次考古大發現,因此經驗也算是十分豐富了,對于在四川地區戰國以前的墓葬或遺址中頻頻出現的巴蜀圖語符文,并不陌生,即便只是不小心看了一兩眼,也認出小葉子身上的紅色符文,應該就是巴蜀圖語的字符。 這個發現讓老周隱隱不安,同時對當時的隊長葉暮然之所以會違反規定,帶著妻女一起到考古現場的原因大為疑惑。只是老周為人算是有些圓滑,當時也就裝著沒有看見,一個字都沒有吐露。 大概一兩個小時后,葉暮然和錢越從墓xue中出來了。葉暮然的手里捧著一個一尺長、六七寸寬高的青銅盒子,錢越則是滿臉的驚恐,帶下去的裝備大半都丟了,身上還有不少傷痕。 可是等兩人坐在上面喘了幾分鐘,其余人也沒有等到小王上來。 “小王呢?”李萱當先發問,小王平時和李萱走得比較近,昨天泥石流突然來的時候,也幸虧是他拉了李萱一把,不然李萱很可能就和另外三個同事一樣被泥石流卷走。 “小王,小王他……”錢越看了葉暮然一眼,最后埋下頭去,低聲說:“小王出不來了?!?/br> “什么叫出不來了?他……他也死了?”李萱一呆,她是個很重感情的人,雖然對小王談不上愛意,可是彼此還是有些好感,昨天小王又救了她,按理說發展下去的話,也不是沒可能在一起??删褪莾蓚€小時前還活生生的人,在進入墓葬后卻再也沒有出來,而看錢越的表情,似乎其中還另有隱情。 “隊長,你可真是個好領導,為了功勞,其他人的命,都隨時可以拋棄是吧?”李萱當時也不知哪來的勇氣,對著葉暮然恨聲說,然后頭也不回地一個人朝山下跑去,錢越和老周怎么喊都喊不住。 李萱離開后,葉暮然卻一個字都沒說,只是緊緊地抱著手里的青銅盒子,似乎里面裝著什么了不得的寶貝。 而一旁的姆依可,緊緊盯著那個盒子,神情有些激動,卻沒有詢問。葉暮然對她微微點頭,似乎證實了什么。 五個人休息了一陣后再度開始尋找新的出路下山,來的時候走過的老路早已經被泥石流阻斷。也不知是否是霉運已經到頭了,這次下山竟然無比順利,當天色快要黑的時候,已經快要走到山腳下,只需再過個把小時,就能找到通往最近一個村莊的山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