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他沒有跟安槿說的是,他總覺得不知何時開始,長樂對著他,似乎總有一股隱隱的敵意,也根本不愿意跟他有絲毫的接觸。 他對此的猜測是,怕是他姑母清恵長郡主跟長□□露過,想將她嫁給自己的意思,而她對此不樂意,所以才會對自己有抵觸的情緒。 “不過蕭珉也真是活的膩了,竟敢什么話都說,哼,打一巴掌還是輕的?!?/br> 她既然這般的想姐妹同侍一夫,不如將來他就讓她試試這滋味吧。 這句話太過陰暗,他自然沒對著安槿說出來。 “至于姑母,槿兒,你不必跟她太過親近,她心思狠辣果決,一旦想要做些什么都不擇手段,還自認為自己什么都是對的。我怕她對你不利?!?/br> 她還總是一副嶺南王府是她的王府一般,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而他母妃也是高傲的性子,以前不住在一起便也罷了,一起住在王府,再加上白側妃,這王府內宅簡直就跟三國鼎立一般。 安槿點頭,總覺得有哪里不對,還有長樂對著自己的態度,不能說不是友善,可也總覺得哪里怪怪的,她看著自己的時候總像是在想著什么似的。 心里想著這些,今日是除夕,卻不準備再繼續和蕭燁說這事,而是兩人吃了些東西,便又翻了那木質戰船模型出來,一起一點一點的如同砌積木一般砌著,打發著這守歲的時間。 而第二日,安槿便召了采枝詢問有關這長樂郡主的事,以及近些日子她的動靜。 作者有話要說: 啦啦啦,終于到4月了,求求求營養液,么么噠~~~~ 第64章 費猜疑 安槿來嶺南之前,就把嶺南王府還有嶺南各大世家重要的人物都大致了解過, 清恵長郡主和長樂郡主在嶺南王府也是很重要的存在, 自然不會漏過。 更何況清恵長郡主的另一重身份是閩王妃, 長樂郡主是她們大齊的郡主,之前也一直都是住在京都,能了解的也自然更多更容易了些。 采枝說的大多也都是她已經知道的, 翻來覆去的回味這其中的事情,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安槿正思索著,眼角余光卻看到一旁的采青微擰著眉, 若有所思的樣子。 安槿看向她。 采青察覺到安槿詢問的目光,沒有猶豫, 行了一禮便斟酌著用詞謹慎道:“娘娘, 奴婢和碧螺有一次在一家首飾鋪子曾遇到過這位長樂郡主,當時郡主見到碧螺的時候似乎有些神情激動。 “不過奴婢觀碧螺的樣子, 卻似對這位郡主并不認識。而之后, 長樂郡主還特意召了碧螺問話?!?/br> 采青自小就入了大齊皇宮中為小宮女,彼時長樂郡主常住在宮中她的祖母文太妃處, 雖則現在長大了許多,采青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來。 而碧螺是安槿原先的貼身大丫鬟, 是安槿穿到這個身上之前就服侍她的,性子穩重又妥帖。這次安槿嫁到嶺南, 碧螺也帶了夫家一起跟著過來了,不過因已嫁人,安槿外面又有許多嫁妝產業, 碧螺便暫時住在了外面幫她打理著這些產業。 安槿點頭,采青一直是個謹慎妥當的,且在宮中長大,觀人細致入微,她覺得其中有異,中間便應該有些問題。想了想,便喚了人召碧螺入王府。 碧螺聽到安槿召了她入王府,起先還只當是過年,安槿找她說說話啥的。 待聽到安槿問起長樂郡主,心立時便提了起來。因為長樂郡主這事,她自己也一直覺得哪里怪異,只是還沒有找到時機跟安槿稟報而已。 碧螺道:“一次奴婢和采青在首飾鋪中給阿蘿挑首飾,正好遇上了那位長樂郡主。那時奴婢還不知她就是長樂郡主,還是采青跟奴婢說的?!?/br> “當時長樂郡主見到奴婢就似乎就很有些激動,后來奴婢和采青要離開店鋪之時,她又特意召了奴婢說話?!?/br> “當時她盯著我看,十分……詭異。但奴婢確定之前在京都和這位長樂郡主并無任何交集?!?/br> 碧螺的語速很慢,顯是一邊在說,還在一邊回憶當時的場景。安槿一直聽她仔細說著,沒有出聲打斷她。 碧螺又道,“那次她召我,倒是也沒多問奴婢什么,只是大概看奴婢神情疑惑對她有些警惕,便道她是覺得我很像她的一個故人云云。她又問我的身份家住何處,奴婢既已從采青處得知她的身份,自不敢隱瞞,便實情以告?!?/br> “她聽說奴婢是從京都來的,很是高興,又說已經在王府見過小姐您,然后便向奴婢打聽一些京都的人和事,不過都是些泛泛的事情,并沒什么特別。所以那次奴婢便也沒有特別放在心上?!?/br> “只是沒想到后來奴婢行街時又遇到過她一次,那一次她又召了奴婢問話,除了問了宮中之事之外,還拐彎抹角的問了很多子爵府的事,打聽得很詳細,連大小姐二小姐三小姐還有四小姐幾位小姐都細細問了?!?/br> 子爵府便是安槿的娘家阮家。 “奴婢當時就覺得有些不對,怕她是因為小姐…娘娘您,所以才打聽那些府里的私事的,但奴婢觀她又并無惡意,神情又委實有些可憐,便挑著些京中眾人皆知的事情跟她說了?!?/br> 安槿點頭,看碧螺說完后神情有些緊張,知她擔心是不是給自己惹了麻煩或透露了什么不該透露的消息,便安撫她道:“無事,她對我并無什么惡意,只是她近來住在王府,我聽說她和你有所接觸,也不過是想了解多些,你不必擔心?!?/br> 安撫了碧螺一陣,又問了問外面的事情,安槿便讓碧螺退下了。 碧螺退到門口,像是想起什么,突然又回頭對安槿猶豫道:“娘娘,奴婢,奴婢想起來了,奴婢一直覺得有些怪異,是因為奴婢以往明明也沒有見過她,但卻對她總有那么一點的親切和熟悉感?!?/br> “還有她的一些小動作,和娘娘您小時候……一模一樣。奴婢……奴婢聽說嶺南有一種邪法,可以魅惑人的神魂,讓人產生幻覺,不知不覺就說出很多不該說的事情……” 安槿聽她前面所言只覺一股莫名的寒意升起,再聽到她后面自己給的解釋,又有點哭笑不得了,她忙道:“這世間這般多人,有所相似也在所難免,你不必多慮?!?/br> 世人多信神佛,傳了這些出去,難免引出各種事端,且讓碧螺放了這些心思在心中,她便該日夜不安了。 打發了碧螺下去,安槿坐在椅子上,心里就生出一絲荒誕的念頭,搖了搖頭,覺得自己肯定是這兩天想太多了,忙壓了下去。 這,也太荒謬了些。 不過,她想起來,自己來嶺南之前,經常做的那些可能是這個身體原身前世的噩夢,而到了嶺南之后,那些噩夢便再也沒有出現過。 這?她只覺得一陣頭痛,不過她并非退縮之人,有些事,不弄清楚,她委實難以心安。 這么些年來,她只當那個小女孩在七歲時已經因為那次意外過世,所以便不怎么糾結就好好的做著阮安槿。 可是,想到那些噩夢,不管她后來過得好不好,但至少證明了,如果不是因為自己,她根本就不會死,是自己剝奪了她的生命,拿走了屬于她的一切,這讓她很難再心安理得,心平氣和的繼續做著阮安槿。 *** 蕭珉除夕夜對長樂郡主破口大罵,結果被罰關在院子里整個新年都不準出來。 這一次白側妃沒有跟嶺南王求情,而是好不容易養好的病又復發了,大年初三她頂著病體跪在了嶺南王的面前,求他救一救他們的女兒。 她道:“王爺,珉兒,我們的珉兒她該怎么辦???” “您看見了,她被我們寵壞了,以前在嶺南,她是獨一份的,沒有比她身份更貴重的貴女,所以她雖有些嬌縱,可是大面上并不差,心眼也不壞??扇缃?,有了世子妃,有了長樂郡主,她們的身份都貴重過她,她竟是犯了左性,和她們犟上了?!?/br> “可是王爺,現如今有您在,您還可以管教她,可以罰她,這些都是為了她好,也是護著她,妾身都明白??傻鹊剿?,王爺,您不能再護著她了,珉兒,我們的珉兒可要怎么辦???” 她語音悲傷,淚水滿面,神情絲毫沒有作偽,這次也絲毫沒幫蕭珉掩飾,只直說她是被養壞了。 可再被嬌養壞了,那也是他們的女兒,嶺南王唯一的女兒,她只求嶺南王想個法子,想個將來他們都護不了她的時候,蕭珉能繼續好好的生活的法子。 若是白側妃為蕭珉求情,或是又撒潑又以舊情相脅,嶺南王可能會煩會厭,可是此時白側妃哭的卻也正正是他的心事,這讓他也不得不重新思考把女兒嫁去雷家的可行性。 不得不說,白側妃在拿捏嶺南王心理上很有一套。 *** 安槿難得的有了一些難言的郁結心事,對著蕭燁都有些別扭起來,好在蕭燁開年后又是各種忙碌,沒有怎么癡纏她,倒沒讓安槿特別為難。 不過她從來就不是個有了心事就悶悶不樂,然后消極反應之人,她一邊想著該如何解決這事,一邊也沒忘了關注王府內外的事。 白側妃的動靜她自然也沒拉下。 正月初六,安槿便邀請了熟悉的幾家世家閨秀,包括少有在外面露面的雷家小姐雷曼兒,在王府南園后殿的花園里辦了個小型宴會。 此時蕭珉已經被放了出來,這宴會連白家幾位小姐都參加了,自然也沒能拉下蕭珉。 這一場宴會,幾乎把安槿心中暫有疑慮的幾人都聚集到了一起,她其實也不知這些人聚到一起會發生什么樣的火花,不過她從來不怕事大,只怕死氣沉沉一直沉寂下去。 那些個噩夢,雖然有點模糊,有些事情不太真切,但有幾件事她還是記得很清楚的,一個便是當初的蕭燁的世子妃應該是白千珠,“她”身死之時,白千紗也曾過來探望過她。 今日她邀請了長樂郡主,又同時邀請了白家姐妹,還有可能前世同樣是“她”的丫鬟的雪青。 安槿原本今日只是想略略試探一下長樂和白千珠,不過試探是一回事,其實她心里也并不怎么相信這樣荒謬的事,只是心有疑惑,不去排除哪怕萬分之一的可能性,她也不能安樂。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的留評,謝謝亓頻,愛小說,小蕾,阿布,幻竹的營養液,謝謝zeze,兮兮還有七七的地雷,么么噠,愛你們,再鞠躬感謝~~ 第65章 前世她 長樂郡主收到世子妃順寧郡主的邀請,將請帖放置到桌上, 對著窗外久久不發一言。 她這些日子一掃以前的溫柔嫻靜, 脾氣陰沉又古怪, 身邊的侍女也不敢說什么,只侍立在一旁大氣都不敢發一聲。 其實長樂郡主這么些年也都一直以為自己只是長樂而已。 三年前,她從京都來嶺南, 途中大病了一場,昏迷醒來后很長一段時間都記憶凌亂,但也都是長樂的記憶。 一直到半年多前, 她卻突然開始又有了另一個人的記憶,一點一滴, 小時候和jiejie們歡喜玩鬧的情景, 母親忙碌但仍是疼愛的眼神,還有和表哥青梅竹馬的情景, 雖然零碎, 但也總是慢慢在點點滴滴遞增,變成一串一串的畫面。 和長樂有些單薄蒼白的記憶相比, 另一個她記憶實在是豐富也美好多了。 那時她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 直到兩個月前她到了嶺南王府,見到了順寧郡主, 那些記憶越來越多,畫面越來越清晰, 竟是越過了時間界限,有了許許多多未來時間的事情。 而且那些記憶和現在的事情發展完全不同,而那時她已經發現, 她的喜怒哀樂根本不在長樂身上,而是在記憶中的那個女孩身上,那個名叫阮安槿,卻并非現在的順寧郡主身上,錯亂的記憶讓她惶恐又崩潰。 然后更讓她驚恐的是,她有一天突然記起,她自己,長樂郡主早應該在三年前,從京都來嶺南的途中就應該已經死去了。 不過她還是不敢確認到底是怎么回事,直到那日世子和順寧郡主大婚的翌日,順寧郡主送給她那塊暖玉。 那一晚,她終于串起來所有的事情,她也憶起她是死后才會魂魄不甘散去,可是京都千里,她根本回不去,最后兜兜轉轉落在了另一個正從京都往嶺南途中的少女身上。 只是卻不知為何,魂魄雖有所依,卻仍是失去了所有記憶。 直到今生的順寧郡主也從京都到了嶺南,她猜想,大概是她把她的記憶都帶回來了吧。 她梳理著自己在嶺南的記憶,當然是所有噩夢發生前的記憶。和今生完完全全的不同。 當年世子蕭燁娶的正妃根本不是自己,蕭燁的正妃是白家大房的白千珠,而后來她親眼見到,白千珠和嶺南王妃昌華長公主竟是相處得很不錯。 她猜測,大抵應該是白家大房投誠了昌華長公主,出賣了白側妃利益所致。 而后來被皇帝賜婚來嶺南的也并不是她,而是她的四姐阮安桐,不過她被賜婚嶺南,也并沒有什么郡主身份,賜過來也不過只是做蕭燁的側妃。 大抵是因為前世今生她們阮家的際遇不同,趙皇貴太妃也沒有接她們姐妹任何一個入宮住過有關。 那時她二姐阮安柟也是入了宮,卻沒有今生這般順遂,長子被害,在宮中舉步維艱,而她的父親也沒有因為二姐入宮的緣故而被封為子爵。阮家五代而終的爵位止于祖父,再無爵位,成為沒落世家。 那時她本和順國公府二房的表哥趙承奕青梅竹馬,情投意合,可是二舅母卻嫌棄阮家沒落,看重的是她的娘家莊家的小姐,以死相逼表哥娶莊家小姐。表哥無法,只得暫時應承。 那還不夠,莊家和二舅母還四處敗壞她的名聲,她那時性格敏感又軟弱,痛苦之下,正好四姐阮安桐去信京中,說是不適應嶺南,想念家人,她便求了母親到嶺南陪四姐,只想逃避當時京中的一切。 卻不曾想那正是噩夢的開始。 長樂猛地掐斷了自己的回憶,就算是隔世,那些后來發生的事情她也一點不想再回顧。 恢復全部記憶之后,她已經慢慢平靜下來,也理清了自己想做的事,她一定不會再像前世那般軟弱無能,任人踐踏。 她想回京都,想看看生她養她的地方,想再見一見疼愛自己的母親,自小照顧自己的大姐二姐和三姐。 但前世那些被一步一步謀算至深淵直至被連著腹中胎兒一起被毒殺的痛苦仇恨,自她記憶恢復之后,從來沒有消退過,雖然清醒時她從不愿回憶,可噩夢卻從來沒有停過。 所以在回京都之前,她也必須把前世的事做一個了解,和前世那些逼她害她的人一個一個做個了解,否則她便不能平息那些噩夢,重回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