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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陛下總是在撩我在線閱讀 - 第8節

第8節

    正揣摩著,太后身邊的大宮女出來請她們進殿,想必是已得知她們正守在外頭。

    四人相互對視一眼,安靜地魚貫而入。

    陛下還未離開,與太后端坐在上座,喬亦柔與另三人請安行禮,規規矩矩地站著。

    太后笑得略帶一絲牽強,她掃了眼端坐在一旁面無表情的皇帝,輕咳著道,“靜婕妤昨夜有些勞累,今晨早早過來哀家這里請安行禮,來時大約霧氣重,受了點陰寒,方才直接暈厥了過去。御醫已經把過了脈,靜婕妤此番傷了元氣,至少需要調整數月,日后你們不用太早到哀家這邊請安,好好將養著身子侍候陛下才是正經?!?/br>
    “是?!彼娜俗允穷h首應下,面上不顯,有人已經動了心思。

    唐鈺兒:“哼太后說得輕巧,想必應該是曹香茹身子太弱了,連伺候陛下都不盡心盡力,活該受不得寵?!?/br>
    元嬪張雅竹:“若真如此倒是個好機會,可要好好把握才行?!?/br>
    ……

    端坐在上位的齊毓玠不動聲色地抿了口茶,借動作遮擋眸中一縷厭色。他方下朝聽聞慈寧宮出了事,以為太后有何不測,哪知竟是膽小的靜婕妤趕早到了慈寧宮。

    他在這里已經呆了小半個時辰,依據太后內心翻來覆去的變化,他差不多知曉靜婕妤說了些什么。這女人真是比他想象中更容易受驚嚇,多大點事兒,居然嚇得一宿未眠,天未亮便匆匆到太后這里負荊請罪,真是讓他好氣好笑又憐憫無奈。

    齊毓玠閉目揉了揉太陽xue,他還沒嘆氣,太后又已經在他身邊開始了,“哎,真是愁死了,靜婕妤是個內向的,哭了一早沒說幾句明白話,倒把自己給折騰暈厥。哎,說到底是皇帝壓根沒碰她,讓她認為哪里不對開罪了皇帝,整個人嚇得沒了三魂六魄。不過更愁的是皇帝怎么回事?都入了靜婕妤寢殿,怎么就啥都沒干就走了呢?雖靜婕妤姿色欠缺了些,但好歹也是妙齡女子,又是他自己做主選進來的,這頭回就翻的她牌子,莫非……不行,今晚必須得讓皇帝在剩下幾位妃嬪中選一位侍寢,哎,可真是愁死了……”

    將茶盞擱在桌面上,齊毓玠苦笑一聲。

    他昨兒晚上可真做好了豁出去的準備,奈何他對靜婕妤實在沒有任何感覺,都說該拉拉小手摸摸臉頰培養氣氛,但靜婕妤挺尸地躺在榻上一動不動,他實在下不去手。最后好不容易下定決心在床畔坐下,他手還沒觸上她臉。她心里都緊張得不行了,甚至害怕得思緒混亂,一會兒想著“我該怎么辦”,一會兒又“陛下是不是要脫我衣服了可我天生怕癢待會會觸怒他么”,一會兒“完了好想如廁好想好想嗚嗚我說出來陛下會不會生氣砍我腦袋”……

    這還能下得去手么?

    他能么……

    齊毓玠簡直不忍回想昨晚情形,他也憋得很辛苦,又想笑又不能笑,只能面無表情留下一句“朕還有政事處理”便奪門而出。

    殿內安靜,一時無人說話,只有齊毓玠覺得挺熱鬧。

    太后唉聲嘆氣不止,他的幾位妃子亦是各懷心思。

    目光無意觸及到最左側的綠衫女子,他微微挑眉,有些不大好意思地率先挪開了眼,盡管他是皇帝,可留了個心不甘情不愿的女人在宮里,還是有些不厚道的感覺。

    “靜婕妤為人一向謹慎,怎么可能得了恩寵就不顧麗妃等人來單獨請安?”喬亦柔默默站在下首,認為太后這番話可能存在蹊蹺,“再說了,她雖膽怯,身子骨卻沒那么差的,昨夜初承了龍澤,今日便整個人都沒了生氣,這——”

    心中登時打了個寒噤,喬亦柔攥緊雙手,突然有了個不好的預感,“完了,傳聞陛下不近女色,莫非都是假的?難道是他在這方面有什么特殊癖好?所以曾經得過他寵幸的女子都悄無聲息的……沒了?”越想越覺得這個可能性并非毫無道理,喬亦柔臉色都泛白了,“會不會陛下想著曹香茹好歹是正式冊封的婕妤,不好太過頭,所以昨晚才手下留情……”

    第9章

    喬亦柔覺得陛下離開慈寧宮時似乎瞪了她一眼。

    他起身向太后行禮告退經過她身邊那一瞬間微微頓了下,霎時一股逼人的氣魄朝她拂來,隱約透著那么幾縷深意。

    不過,許是錯覺吧……

    畢竟那虛偽可惡的皇帝又不知她內心想法,憑什么針對她?

    但好奇怪,她真的覺得他好像瞪了她一眼啊……

    等皇帝走了,太后好似松了口氣似的,她這個人性子算溫和,雖時??桃饽贸鲆还赏?,可并不鋒利尖銳。

    “陛下一向勤政愛民,總待在御書房,三年守孝期間后宮空置,大抵一時不大習慣給自己放松的機會。你們作為妃嬪,自然要體恤照顧陛下,他一旦認真起來連膳食都是經常忽視的,從前哀家偶爾會令下頭打點些滋補湯給送過去,可如今有了你們,哀家便可以稍微放心了?!?/br>
    她們一等頷首疊聲稱“是”。

    站在下首蹙了蹙眉,喬亦柔雖知道太后這是在暗示她們可以主動朝皇帝飛撲上去諂媚了,但這話仿佛說得他當真勤于政事不近女色一般。

    然而剛剛從慈寧宮抬出去的靜婕妤奄奄一息的模樣卻也是真的,喬亦柔垂了垂眸,覺得這不能怨她多想,實在是太后的話沒有信服力。

    又如若陛下并非她猜想的那般可怕,那就是他久旱三年一朝得嘗失了分寸昨夜折騰得過火了些?可……無論是第一種還是第二種,把靜婕妤折磨成這樣,都是件極為駭人恐怖的事情啊……

    從慈寧宮出來,大家都沒了賞花的興致。

    一個是靜婕妤病了的當口她們還尋歡作樂不成體統,二是太后的暗示令她們陡然生出躍躍欲試的心情。

    陛下只有一個,眼下后宮妃嬪雖不多,去了生病無法再侍寢的靜婕妤,那還有四個呢,不動動心思,怎么博得陛下的恩寵?

    彼此分開,喬亦柔獨自回了景仁宮偏殿。

    她坐立難安,一連喝了幾杯涼茶。

    杏春幾人不敢多說話,過了會兒,用午膳時間,取了膳食回來的梅秋站在一旁欲言又止。

    喬亦柔本就嚇得沒多少胃口,加之她這幅作態比較明顯,便問道,“怎么了?”

    “回娘娘,方才奴婢來御膳房途中聽到有人議論,道是麗妃已經親自去給陛下送了參湯,奴婢再折回來路上,又看到江貴嬪身邊的佳琪拎著食盒朝養心殿過去了,所以……”

    所以急著回來打小報告叫她跟風去諂媚獻殷勤了是不是?

    喬亦柔用“你還年輕你不懂”的眼神覷了梅秋一記,心想,麗妃她們犯傻,她怎么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呢?她又不是武松。

    她且安安靜靜候著,如今麗妃那三人如此積極,那皇帝絕不可能先來她這里的,她倒要看看,究竟是陛下有鬼還是太后話里有鬼。

    果然,黃昏時分,心急的丫頭們已經得知了最新消息,陛下翻了江貴嬪的牌子。

    喬亦柔坐在樹下捏著個茶杯把玩,想事想得入了神,一時不察,“刺啦”一聲,手中杯子碎了……

    驚了下,她低眉看著碎成好幾瓣兒的精致茶杯,登時心煩地撇了下嘴角,完了,她破壞公物的老毛病又犯了!她這廂無奈著,那廂旁邊的宮女們也提起了一顆心,天吶,娘娘平??粗崛?,可狠勁兒不小啊,但明明她是可以找機會去陛下那里露露臉討討歡心的,偏生不去,現在陛下翻了別人牌子心里頭怪不是滋味兒了吧?

    “這杯子大約之前就有了裂縫?!眴桃嗳嵋娝齻兇掖襾硎帐?,便輕咳著道。

    杏春察看她是否傷著了,連連點頭,“想來是放得久了,沒傷著娘娘就好?!?/br>
    順著她話頷首,喬亦柔等她們打點完,折身回了寢殿。

    翌日,喬亦柔早早睜開了雙眼,她沒那些嬌貴習慣,見杏春她們還沒過來,就自己穿好了衣裳。

    她心里頭記掛著昨晚江元嬪侍寢的結果,等貼身宮女們過來服侍她漱口洗臉了,便急急出了殿門朝慈寧宮奔去。

    因時候尚早,皇宮靜悄悄的,陛下正在上早朝,喬亦柔領著杏春經過拱橋,靠在橋首等另三位過來。

    這一等便等了許久。

    好不容易聽到附近有響動,她忙昂首朝半月湖對面望去。

    麗妃一個人繃著臉走路奇快,她身后跟著的婢女們都垂頭一聲不吭,并不見鐘粹宮那兩位。

    走至身前時,喬亦柔福身見了禮,麗妃并不搭理她,輕哼了聲直直朝前走去,突然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她腳步戛然而止,陰陽怪氣地側眸朝她冷哼道,“喬貴人還不跟上?難不成在等昨夜侍了寢的鐘粹宮兩位?她們侍奉陛下盡心盡力,只怕嬌弱得要晚上半個鐘,但你我二人若耽誤了去慈寧宮請安的時辰,可有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喬亦柔:“……”

    她顧不得這撲面而來的羨慕嫉妒恨的酸味兒,愣愣拾步走向麗妃唐鈺兒。

    喬亦柔順著她話想了想,又掰著那一段話認真想了想,她確實沒領會錯吧?我的天,麗妃莫非是在說那皇帝昨夜饑不擇食的御了兩女?

    可怕,這靜婕妤侍寢后都脆生的下不來榻了,因御醫吩咐了靜養,她們都沒好意思去探望打攪。結果第二個晚上,江貴嬪和元嬪二人就又遭了毒手?一個都不夠,要再加一個?

    哆嗦了下肩膀,喬亦柔差點把手里的手絹兒撕成粉末了,她忙穩下心神,訕訕笑道,“娘娘是說昨晚……”

    麗妃走在前頭,瞧不清神色,她聲音微沉,透著幾許怒意,“本宮住在咸福宮,怎么知道鐘粹宮的事兒?”許是這話有些打臉,她默了須臾接著道,“本宮不過是今晨聽到些閑言碎語,道是陛下昨日在江貴嬪那里呆了前半夜后要走,忽而聽到北殿傳來一陣縹緲琴音,便繞去瞧了瞧,就瞧了個后半夜?!闭f至最后,話語里添了幾分濃郁的不屑,只怕是在諷刺元嬪張雅竹費盡心思爭寵。

    喬亦柔無話可說,實在尋不著話附和了。

    關鍵她此時心情也很復雜,這陛下前半夜后半夜都在耕耘不輟,伸手不見五指的時辰又顛顛兒地爬起來去上早朝,這體力這能耐,不愧是一國之君,一般男人只怕是要嘆為觀止了……

    一路緘默,兩人一前一后行去慈寧宮請安。

    既然麗妃得了消息,太后想必亦是知情了。她端坐在上首,讓先過來的兩人落座,沒見著另外兩人,面上更加心知肚明。

    對此太后雖有些尷尬,但她聯想到皇帝正值血氣方剛的年紀,素了三年,勇猛荒唐那么幾次也無可厚非。最起碼她心中大石算是放下了,前兒晚上得知皇帝壓根沒碰靜婕妤時,她可揪心死了,孝期已過,如今沒了任何顧慮,若皇帝依舊不碰任何女人,這代表著什么?

    哎,現在她胸中大石可總算大大卸了下來……

    含笑淺啜了口茶,太后心情不錯的與麗妃喬貴人說了些話,知道兩位小輩在她這里受拘束,便令她們退下。

    等她們走了,太后舒心地半靠在窗下貴妃榻,姚嬤嬤正在給她揉捏太陽xue。

    忽的,外頭來報,負責陛下侍寢諸事的桂嬤嬤求見。

    她閉目喊了聲“宣”,爾后端正身子,見進來的桂嬤嬤手上托著銀盤,心下了然,然而等看到那潔白的兩面帕子一塵不染時,太后整個人都不好了。她倏地起身,許是動作過急,霎時一陣頭暈目?!?/br>
    慈寧宮外,喬亦柔望著匆匆離去壓根不等她的麗妃,暗暗搖了搖頭。

    她心情不好是能理解的,畢竟人長得美出身又好,結果在侍寢路上卻敗給了不如她的另三位,生生和一個最弱的她剩下了,難免咽不下這口氣。

    喬亦柔揉著帕子慢悠悠往回走,這宮里的日子除了吃就是睡,別人還有個盼頭等著陛下來臨幸,她又不稀罕,真是無聊透頂啊……

    走到分岔路時,她正要折身往景仁宮右行,卻見左面遠處走來幾重人影,看身形體態,倒像是鐘粹宮兩位小主。

    只是——

    喬亦柔瞇了瞇眸,她頓下步伐,等她們走近。

    果然,侍寢后身子是不大利索的,江貴嬪與元嬪二人氣色俱不佳,雖有粉黛修飾,卻掩不住疲憊與憔悴。對比之下,江貴嬪更嬌弱些,都得兩個婢子攙著走路了,雖看到她后有所收斂,但雙腳軟綿無力做不得假,只能半倚著婢女走路。

    嘖嘖……

    喬亦柔見了禮,出于客套沒話找話道,“貴嬪娘娘與元嬪娘娘是去慈寧宮給太后請安?”

    “沒錯?!苯F嬪頷首,似乎不想跟她耽誤時間,“想必喬貴人已經請過安,那我們便告辭了?!?/br>
    點頭應下,她往旁側挪了挪,余光瞥見元嬪張雅竹有意無意的將雙手藏進長袖里,好似不想被人給瞧見。喬亦柔雖詫異,卻不能總盯著瞧,卻巧一陣風拂過,吹起了元嬪的半面衣袖,一瞬間,她看清了她努力遮擋的柔荑,那哪還是手啊,根根紅腫粗胖,活像兔子嘴里的胡蘿卜……

    喬亦柔怔怔回到景仁宮。

    她在話本子里知道有些男人是有戀足癖戀手癖這種小嗜好的,可萬萬沒想到那皇帝竟占了個全。

    低眉舉起雙手看了看,又垂頭盯著她的雙足,喬亦柔咽了下口水,呆呆沖旁邊站著的杏春道,“今日中午能不能在御膳房那里多取二兩米飯?”

    “自是可以的?!毙哟邯q豫半晌,小心翼翼問,“娘娘可是有什么用途?”

    搖了搖頭,又點頭,喬亦柔沒說話,心里卻道,米飯能用來做什么?當然是吃啊,她天生力氣大,為了力氣小些這么多年就沒正兒八經吃飽過,可眼下不行了,江貴嬪的腳與張元嬪的手,怎么看都不像是被嘴啃的,那皇帝太邪惡了,她若不吃飽飯養足力氣等那皇帝想起來要折磨她時可怎么辦呀……

    第10章

    慈寧宮內愁云慘霧,太后心煩得用不下午膳,對面齊巒吃得倒煞是暢快,小嘴兒滿是油斑。

    撐著下頷示意陳嬤嬤用帕子給長公主擦拭,太后腦海中突然想起皇帝未即位前那幾樁禍事。

    先皇駕崩前后兵荒馬亂,各路人馬蠢蠢欲動,皇帝在幾場戰事中受了數次輕輕重重的傷。有一次是護送她們撤離屬地時遭了暗算,為救落入敵手的巒兒,皇帝遭了不少罪,渾身血淋淋,哪兒哪兒都是傷,莫不是就因那次重創了根基……

    眼中遽然酸澀難忍,太后拾了帕子匆匆轉身進里間。

    嗚,她的兩個孩兒怎的就這般命苦,一個幼時高燒失了心智,一個,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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