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知書詫異的看著人,“jiejie這可是打算連夜下山?” 聽墨開口道:“jiejie要走,那我也要下山?!?/br> 若菊拿著東西走了進來。 蘇簡邊系披風邊說:“你們等雨停了,天亮了再下山?,F在這么黑摔下山可不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大夫都沒有,我的體力比你們好,你們就不要跟來了?!?/br> 若菊知道勸服不了自家小姐,只能勸說其他兩位夫人,“是啊,兩位夫人跟過去,若是不小心傷了,誰也走不了,你們就留在這里吧?!?/br> 知書左右一想,讓她們兩個人下山是很勉強,她們沒有這個體力,勉強跟過去反而會成為別人的拖累,只能點了點頭道:“那jiejie你一路小心?!庇謱σ贿叺碾S從說:“照顧好夫人?!?/br> 隨從點了點頭道:“我不會讓夫人有事的?!?/br> 蘇簡拿著一盞燈跟著人走出了寺門,那微弱的燈光消失在黑暗中。 雨仿佛更大了。 ☆、第28章 前方戰事吃緊,那邊又是突然發難,不過幾日,三路藩王聯合軍奪了兩座城,勢如破竹。 糧草已經先行,三軍在城外整裝待發,只等天一亮就出發。 一種將領在帳篷里研究這次的戰策,忽有人來報,說是將軍夫人營外求見。 對方等候在外面不愿走,這才來通報。 羅凜皺了皺眉,夫人,倚琴沒有那么大的膽子來這里,莫非是…… 廣王看了眼羅凜:“你去看看吧,新婚燕爾,現在離著天亮還有些時辰,這次一走不知何日才能回京?!?/br> 只怕他們回來的時候,京城的形勢又不同了。 羅凜點了下頭,掀開了帳簾,大步的走了出去,看到人的時候,他絲毫不意外,只有這個人膽子才這么大。 又有些好奇,她不是去祈福了,怎么突然來了? 蘇簡躲在蓑衣上,更顯單薄,未施粉黛,幾縷濕發貼在臉頰邊。 也許是淋了雨,臉色比平時更白,羅凜有些意外,她素來盛氣凌人,未曾這般狼狽。 羅凜開口問:“你怎么來了?” 一邊陪人過來的隨從開口道:“將軍,是管家讓小人通知正在普華寺掛單的三位夫人回府,其余兩位還在山上,姜姨娘一定要連夜下山為您踐行,有幾次都差點摔下山去,這不還傷了手?!?/br> 羅凜皺了皺眉:“傷了手?”頓了頓,看著蘇簡的眼神有些意外,開口道:“別站在這里了,隨我進來吧?!?/br> 帶著人到了自己的帳篷,羅凜站定回過頭,“哪里受傷了?嚴重么?你為何一定堅持要來?!?/br> 蘇簡開口道:“不過是蹭破了點皮,一點小傷不礙事?!?/br> 羅凜看著人,她全身都是雨水,連著發尾也被雨水打濕,不知道為何,見她這樣,心里竟然有幾分愉快,開口道:“你還沒有回答我,為何著急著要來?” “妾身特意來為夫君踐行?!?/br> 羅凜笑了下,“你怕我不能活著回來?還是你希望我不能活著回來?這樣你便可以改嫁他人?!?/br> 蘇簡覺得這人未免太惡劣,眼睛看著人,故意說:“你若是死了,我出孝期便改嫁,府上其他的妾室若想出府,我定然也奉上豐厚嫁妝,你知道的,我說話向來作數……又是一貫的狠心?!?/br> 她話出口太急,說完便咳嗽了幾聲,雖然言之鑿鑿,可惜一身的狼狽讓人并不能信服。 羅凜盯著人:“你若是真的這般想,這話就該放在心里,而且你也只能想想作數,我沒有那么容易死?!?/br> 蘇簡沉著眸子看著人,四周驟然安靜下來,她便覺得寒氣一點點從腳底冒了上來,于是伸手抱住了胳膊,身體也微微發抖。 羅凜看著眼前的人,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衣服也濕了不少,軍營都是男人到底不成體統,于是吩咐帳篷外的人,拿了套干凈的衣服來,想了下,又吩咐準備熱水。 “你把衣服換掉,這里是我的帳篷,沒有外人進來,盡管放心?!?/br> 蘇簡點了點頭,羅凜又轉身走了出去,準備去主營,繼續商討這次的戰事,不想,卻在半路遇上了邱涼。 邱涼是他的先鋒,是他一手提拔上來的,兩個人關系素來不錯。 邱涼斟酌了下開口:“將軍,方才那位便是你的新夫人?” 羅凜點了點頭。 邱涼摸著頭笑了笑,“那就怪不得了?!?/br> “這話和解?怪不得什么?” “我兩年前見過一次?!?/br> 羅凜頗為意外,看向人:“何時何地?” “將軍不知道嗎?我們當時聊城,我們一隊人馬在路上遇見商號押送貨,那驕上夫人攔住我們,問我我們何人部下,我見她氣度不凡,怕是軍中哪位家屬,于是如實相告,她聽后便讓手下的人送了我們每人一件披風,又另外送了八百件棉服,我當時,不是也您匯報過,只是萬萬沒有想到,那位娘子是將軍你的家屬?!?/br> 他會記得那么清楚,是因為棉服和披風質量比朝廷發下來的,要好上許多,用了幾年依舊暖和,不舍得扔。 羅凜仔細想了下的確有這回事,當時對方不愿留下姓名,那一批棉服,也緩和了他的燃眉之急。 朝廷壓送來得御寒衣物并不厚實,雖然不至于凍死人,但先遣部隊在雪地里日夜疾行就受不住,后來他就把這一批棉服,分發給了那些人。 她當日之舉,是否是有心討好于他,若是這樣,事情過了這么久,為何又不主動言明? 戰略部署稍后可以研究,如今他倒想當面問問她。 蘇簡梳洗了一番,她穿上送來的干凈的中衣,還未穿外衣,就有人掀開布簾進來。 這里一覽無余,根本避無可避,她便愣在了原地。 她的身量比羅凜矮了許多,這衣服穿在身上,就有些不倫不類,又是光著腳。 羅凜看了人一眼,心里生出些不自在,剛想背過身,突然想到這人是他過門的妾,倒也沒什么好避嫌的,。 他朝著人走了過去,卻見她一臉驚恐的退了兩步,背低著墻,終于是退無可退,這才用黑沉的眼珠子看著自己。。 她沒有穿鞋襪,他的中衣到她膝蓋,露出了半截小腿,那種白幾乎晃眼睛。 再往下看,腳也生得十分漂亮,玉足纖纖,腳腕帶了一串紅珊瑚的足鏈,更是襯得皮膚水潤,指甲也小巧可愛。 他心里蕩起了漣漪,朝著人走了過去,卻是不動聲色的開口問道:“我找了金瘡藥來,你的傷在哪里?給我看看?!?/br> 蘇簡一怔,連著耳根都紅了,“我自己擦便可?!?/br> 兩人雖然成親有了些時日,但是并無肌膚之親。 羅凜原本是不打算幫人擦藥,現在見人這樣害怕,卻突然改變了主意,開口執拗的問:“左手還是右手?!?/br> “左?!?/br> 羅凜拿起對方的左手,他的衣物對她來說,著實過于寬大,他把她的手抬起來,衣袖便自己滑了下去,露出白玉一般的手腕。 有一處擦破皮,有個不大的傷口,血跡應該被人剛才清理掉了,這若是傷在他身上,他連著藥也懶得去擦。但如今在她腕上,就有些刺眼了,十分不和諧。 在看到蘇簡腕間的齒痕,羅凜怔了一怔。 蘇簡連忙開口解釋,“這咬痕,是我幼時和鄰里玩伴戲耍時,不下心惹惱了他,這才被咬的?!?/br> 話雖然這么說,心里卻有些苦澀。 你喜歡的是當日那個悉心照顧你的小啞巴,而不是今日貪圖富貴的姜妄言,可我無所依靠,若不事事警惕,只怕早就已經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羅凜聞言,又想到昔日盛氣凌人來找她的姜妄言,不由去看她另一只手虎口當日自己咬的齒痕。 她那時候脾氣向來不好,現在雖然變了許多,但是骨子里倒是一樣的。 羅凜邊幫人上藥,邊隨扣問:“兩年前,你送過我的手下一批御寒的棉服,怎么沒和我提起?” 蘇簡聞言一怔,開口辯道:“是你的手下嗎?我也不知道,只不過順手為之,行善積德罷了?!?/br> “順手?你又為何要問他們領軍的人可否是羅凜” 蘇簡被人拆穿,脖頸都有些紅了,不愿意再說話,微微別過臉。 羅凜看著對方這個樣子,卻覺得有趣,沒想到還有天能讓人無話可說。 他開口又道:“還有不到兩個時辰才要出發,如今我要養養精神睡一會兒?!?/br> 說罷,他張開口了雙手,“你來給我寬衣?!?/br> 蘇簡只好走了過去,依言給人寬衣,羅凜低頭就能嗅到對方身上隱隱的香。 他卸了盔甲坐上了床,這才對人說:“陪我一同休息?!?/br> 也不是征求別人意見,說完就把人撈入了懷里,又扯過一邊的大氅蓋在兩人身上。 這床十分簡易,平時只夠一人睡下,所以蘇簡半個身體都依靠在羅凜身上。 她渾身僵硬,羅凜閉著眼睛道:“我不會對你怎么樣,睡吧?!?/br> 他本來準備休息會兒,不知為何,竟睡意全無,她瘦得厲害,輕輕軟軟的壓在他胸口。 他去看人,尖尖的下巴,小巧的鼻,那人竟然閉著眼睛睡了。 連夜趕過來,真的累了吧。 不過是個女人罷了。 蘇簡再醒來,就聽到外面的馬蹄聲一片,羅凜已然穿戴完畢,盔甲泛著寒光。 他佩戴好劍,回首對人說:“我已經吩咐人來接你,我會活得比你久,你這輩子都別想改嫁?!?/br> 興許是因為昨天的親密,蘇簡低頭不語,睫毛垂著。 看著穿著自己衣衫的人,羅凜心情甚好。 他也不知道為何,昨天竟然把人拉入懷里,那一瞬間這人給她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他壓下了那一分怪異的感覺,轉身走了出去。 他強迫自己不去在意這個女人,眼睛卻還是不受控制的看向她,倒是亂了心境,不如順其自然罷了。 這世界上,記掛一個人太久就會成了習慣,如果從前的恨不能堅持,他再習慣的想起來,該把那人擺在什么位置? 軍隊已經準備出發,城門外有不少踐行的民眾。 蘇簡立于墻頭,烏黑的長發盤成飛仙髻,銀鎏金掐絲嵌寶釵簪,耳上是鑲寶石菱花紋金耳墜,她穿了一身煙羅長裙,袖口是銀絲線勾出了暗紋,裙擺繡著許多金蝶,雙肩批著一條淺色的紗帶,一陣風吹過,白紗翻飛,那裙擺刺繡精致的金蝶,像是活了一般。 城墻上的美人,猶如下一刻會翩然而去一般,一時許多人都看呆了。 鐘璟看著城墻上的人,在心里笑了下,若是她愿意這般為他送行,哪怕是戰死沙場也死得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