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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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長淮平常對他一臉冷漠,一旦他陷入困境便毫不留情地嘲諷,他沒火上澆油,其實趙長寧都是謝謝他的。 說起他小時候,倒也挺可憐的。一個人,無依無靠的。 趙承義今晚去了香姨娘那處休息。趙長寧聽著爐火噼啪的聲音,卻還記得那個荷包。 她問外頭的嬤嬤:“七小姐回來沒有?” 外頭嬤嬤隔著厚棉簾子答道:“方才回來,許是累了,已經在屋里歇下了。大少爺可要奴婢把七小姐叫起來?” 說她怕她也聽不進去的,這meimei性子倔強。又聽到是睡下了,趙長寧干脆沒讓婆子叫她進來。她放下茶杯對剛進門的竇氏說:“娘,我一事要叮囑你。這些天你記得把玉嬋拘在家里,不許她亂跑。叫兩個針線好的婆子教她給我繡套被面出來,繡得不好不許出門?!?/br> 竇氏不知道兒子這是何意,但趙長寧的話她是言聽計從的。點了點頭,然后說:“兒,她又惹你生氣了?” 趙長寧微一嘆氣:“便不惹我生氣,也不許她這樣亂跑了?!彼纸又鴮邒哒f,“再把她身邊的春繡、夏繡給我叫進來?!?/br> 春繡、夏繡兩個很快進來了,這兩丫頭是自小服侍趙玉嬋的,跟著這主學了不少脾氣。進來見趙長寧也沒有多恭敬,趙長寧問了她們兩句趙玉嬋今日又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之類的話,她們竟然答得不情不愿的。 長寧的臉色漠然,其實她心里已經生氣了。這meimei不懂事,何嘗不是有這兩個丫頭壞事的緣故。她慢慢喝了口茶,屋內的氣氛一時不太好,春繡夏繡更是不明所以,趙長寧放下手,然后一個杯子就啪地砸到了她們面前,砸得粉碎! 兩個丫頭連旁邊的竇氏、宋嬤嬤都嚇到了。 長寧抬頭的時候,秀美的臉竟然有兩分凌厲:“都給我跪下!” 兩個丫頭仍然倔著臉,春繡說:“大少爺有話好好說便是,奴婢兩個是小姐的丫頭,還不知道大少爺要做什么呢?!?/br> 趙長寧冷笑:“你們兩個是什么意思?你們是玉嬋的丫頭,我就問不得你們話了?” 竇氏聽到面色徒然一變。 夏繡也不敢違逆,只是道:“大少爺哪里話,您問,奴婢答就是了,何故這般兇橫?!彼齻冎划敻髯訖M行霸道,有學有樣了。 長寧平日性子都很和順的,不會刻意為難這些做奴婢的,本來大家活得都不容易了。結果這兩個是不是看她性子好,還想來反她了?她這個樣子是不行的,管不住下人,她以后還能管什么? 趙長寧冷笑一聲說:“你們可知道,按大明律,你們和主子頂嘴是可判絞的?” 春繡夏繡兩個面面相覷,卻是怕了幾分。 趙長寧再問問題的時候,一個個便答得恭敬了許多。 長寧一時也沒有發作。等她們答完了,趙長寧卻不再看她們。伸手一招,叫外面的婆子進來:“把她們兩個帶出去,每人給我打二十杖,叫玉嬋房里的丫頭過來看著她們挨打,好生學一學規矩?!?/br> 打二十杖下去,命都要去半條了。再躺著修養半年,主子那里也別想去服侍了??隙ㄒs去廚房灶頭,或者去做洗衣之類的粗活。春繡夏繡這才有些驚慌,直到被婆子壓在地上,才連忙張口喊小姐,想到趙玉嬋聽不到,又連忙喊太太饒命。 但是她們抬頭的時候,卻看到竇氏看她們的目光也冰冷至極。 竇氏一句話沒說,不僅沒說,她還氣得發抖,想打死這兩個敢頂撞她兒子的! 嫡長孫!外頭不重視,難道長房里的人還能不放在眼里?竇氏立刻站了起來,指揮兩個婆子:“給我拉下去打!” 杖責的聲音和慘叫聲不停地響起,竇氏回去安慰兒子:“孩兒別氣,娘好生整頓屋里……你本來就是趙家的嫡長孫,該有嫡長孫應有的樣子?!?/br> 趙長寧靜靜地沉默了一會兒,她說:“您要是不好生管著玉嬋那邊,她遲早要闖禍的!我今天把這兩個禍精先料理了,您好好教導嬋姐兒,否則哪天她要是闖出了彌天大禍,也沒有人幫得了她?!?/br> 竇氏見長寧真的動了氣,就道:“娘知道管教她的,你今天累了,快回去歇息吧?!?/br> 趙長寧點了點頭,面色冷靜。只是她的手還是微微地一抖,這是她第一次嚴厲地懲罰下人。 她不是沒有看到過打人的。 小的時候她就被約束,要有嫡長孫的樣子,不得跟下人太親密玩耍。她記得十一歲的時候,身邊有個叫蓮藕的小丫頭,長了圓圓的臉蛋,最喜歡跟她玩,給她折紙鶴,折葉子。有次祖父看到了,當時笑吟吟的沒說什么,卻回頭就告訴她父親,她這樣玩鬧沒有個嫡長孫的樣子,像那些破落人家的紈绔子弟。 父親回來就把那小丫頭拖出去打了。大冷的冬天,她長跪在父親門前,求他饒了那個小丫頭,但跪了一天父親都沒有松口,她看到那丫頭被打得半死拖了出去,血跡在雪地上拖出一道粗糙的雪痕,很快又被掃去了。那年她大病一場,從此就越來越懂得掩藏了。因為這個世界不要她多情,不要她天真爛漫。 這個世界只要她站得筆直,不能虛弱,也不能天真。 第10章 第二日趙玉嬋知道了自己的丫頭被發落,自然是不依的,跑到竇氏那里說?!八齻儍蓚€自小伺候我,哥哥怎么能說發落就發落了?也不同我商量,哥哥這就是沒把我當回事?!?/br> 竇氏道:“她們出言不遜頂撞你哥哥,你哥哥氣不過才罰的。你別說這話惹你哥哥傷心,他做的事都是為你好的。娘找了針線最好的媳婦教你針線,免得你以后進了夫家,連個貼身小衣都不會做。你就好好的給我呆在閨房里,不許出去?!?/br> 趙玉嬋自然不干,她還約了二房的媛姐兒去折梅花枝子的。竇氏雖然疼女兒,但想起長寧的話,狠了狠心把女兒關進繡房里,叫兩個嬤嬤在門外守著她。 玉嬋只能在屋里一邊哭,一邊學針線女紅??赡苁强尢捏w力了,中午還多吃了兩碗飯。 長寧聽說后問:“她現在不想著她的兩個丫頭了吧?” 顧嬤嬤笑道:“七小姐哪里顧得上,她現在最怕教針線的肖媳婦了,她要是做不好,肖媳婦會打她手板的?,F在七小姐學針線很勤奮呢,我看是基本能繡出一只水鴨子了,還能繡出三兩只蝴蝶呢?!?/br> 這樣便好,趙長寧不求她懂事,但求她不添亂。 下午長寧才收拾好了去族學,今天講‘四書’的是蔣先生,他臉上青了一塊,所以講課的時候學生一直在臺下小聲笑。猜他和周先生打了一架的。蔣先生咳嗽了一聲,依舊是繃著臉講完了整堂課。 應該是因為心里憋了氣,所以他下午評文章的時候,語氣就不太善。將長寧的文章直接扔給了她:“你的要重寫過?!?/br> 趙長寧拿來一看,自己是沒覺得有什么問題的。拱手問他:“蔣先生,學生看著疑惑,可否告知我問題所在?” “這有何可問的?”蔣先生的語氣似乎有些不耐煩,“便是字不工整,重新謄寫!” 趙長寧頓時也有些生氣,他心情不好,難道還要發泄在她身上不成? “蔣先生不說問題,學生卻也不知道如何改進的?!壁w長寧道,“還是望您指點一二?!?/br> 蔣先生的臉色緊繃:“你先去謄寫,字若不好看,上了考場也會被判做下等!你這樣交上來我是連看也不會看的?!?/br> 趙長寧忍了下來,跟蔣先生爭辯這種問題明顯是不理智的,他是先生。若她頂撞了先生,不管她有沒有道理,都得挨一頓手板再說。 蔣先生見她不再說話,哼了一聲:“你也別不服氣,你這次考舉人雖然是勉強考中了。但是考舉人的卷子都是謄寫過的,字跡工整不工整都不要緊。殿試的時候要當堂作答,圣上見你寫了一手爛字,難不成還能點你個狀元了?” 說罷揮手:“我懶得多說好話,自己好生想想去吧!我瞧你這次便是去陪練的,若也能中,怕是主考官有眼無珠了!” 趙長寧一捏拳頭,拱手道:“學生謝過老師教誨?!比缓蟪隽藢W舍。 她邊走邊想,這位蔣先生脾氣雖然差,但二叔把他請過來,也是有幾分真才實學的。其實這個問題她也想過。她的字寫得的確不美,殿試會吃些虧,但讀書人寫的館閣體她的手腕力不夠,寫出來的確不如別人。 還要想個辦法好生修正這個問題才是,人常說,字是如人的。見字不好,在官場上的確會有影響。 趙長寧邊走邊想,竟然沒注意撞到了一人。正想是哪個不長眼的仆人擋路,倒是對方笑道:“長兄,你怎么走路不看路的?要不是我還算結實,準讓你撞出個好歹來。到時候你可要賠我?”這人說話一股微微低磁的氣流掠過。 趙長寧抬頭才看到個高大的身影站在她面前,倒是頗有些俊朗,個頭非常高。 這個是三叔的兒子趙長旭,平日跟她關系比較好,前段時間跟著家里的七叔去通州辦事了。 長寧無奈地揉了揉額頭,后退了一步。這家伙的胸膛硬得跟鐵似的。她問道:“你回來了怎么話也不說一聲?!?/br> 趙長旭見他跟女孩一般,隔近了跟他說話他還不習慣呢,覺得有些好笑,卻也后退了一些:“我聽說你中了舉,這不是早點回來了嗎?!彼林氐氖直鄞畹搅怂募缟?,“你日后可是舉人老爺了?” 幸而趙長寧長得還算高挑,承得住他這重量,跟他一起往正堂去拜見祖父。一路上兩人說了許多,趙長寧跟他倒是真的挺好,她還幫趙長旭應付先生寫過功課,兩人就有說有笑地到了正堂。 正堂的仆人見了二人便跪地喊了大少爺、四少爺。趙長寧讓他們起了,兩人徑直去書房找了趙老太爺。 趙老太爺正在寫大字,老太爺當年也是正經進士出身,一手大字寫得如游龍走鳳。趙長寧頗為驚奇,立在旁邊看了好一會兒,直到老太爺收了筆,笑道:“長寧今日這么早過來了?” 趙長寧每晚都要來給趙老太爺請安,再給他磨墨,做做收拾書本之類的小書以表孝心,總還可以刷刷這位的好感度。 她這次也對這幅字大加贊賞,趙老太爺見她夸自己夸得天上有地下無的,他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搖頭道:“你慣是孝順的!教你說的,好像柳公顏公在世也比不得我這手字一般?!崩咸珷敱淮蹬醍斎灰埠芨吲d,見趙長旭也回來了,讓他們坐下好生說話。 趙長寧問了老太爺許多練字的法子,老太爺被吹捧得很高興,給他出主意:“倒有個法子可練,以石刻、玉刻練腕力,當年我便有個同窗練這個,那字當真是寫得漂亮凌厲,可惜癡迷此道荒廢了學業。而且也難練,我跟著學過,實在沒那個耐性?!?/br> 他知道長房勢弱,其實也慣補貼長房,無奈大兒子的確無能,倒是趙長寧還能頂些事,他也希望這位長孫能把長房撐起來。她畢竟是家族的嫡長孫,以后家族繼承,祖宗祭祀,這些是以趙長寧起頭的。趙老太爺又跟長寧說:“你還有什么疑惑也盡管來問祖父就是?!?/br> 趙長寧聽了這個法子雖然偏,但是行得通,趙老太爺果然是有斤兩的。 她連趙長旭都不想理會了,便想回頭找了玉石來試試看能否有效。趙長旭跟著她出來:“長兄,我還想請你去喝酒的。你走這么快做什么?”把她拉住了,非要讓她跟自己去喝酒。 趙長寧正要說自己有事,卻看到前頭不遠處的蒼松下,似乎站著一道修長的身影,正靜靜地看著他們。趙長寧沒有認出那是誰,身邊的趙長旭卻立刻反應過來,對那人拱手道:“竟是七叔過來了?!?/br> 那株蒼松下挺拔的身影才走出來,他披了件薄薄的玄色披風,肩頭有點讓雪水打濕了,雪后的陽光照在他的身上,他俊朗的臉神色淡漠,身后跟著一眾小廝。 原來這個就是七叔,趙長寧的確是沒有見過幾次的,不過她聽父親說過此人的來歷。 這人名周承禮,他父親跟趙老太爺是同僚,當年被貶官至云南,卻不幸身亡在路途中。趙老太爺眷念同窗情誼,便收養了他的獨子,并和趙家上一輩一同從’承‘字輩,仍讓他保留原姓,以讓他時時念著亡父。 周承禮也念著趙家的恩德,與趙家親如一家人。他年二十五,任職在通州,相當的前途光明。平日很少回家。 “見過七叔?!壁w長寧對此人不熟悉,只是略一拱手。 周承禮似乎是看了她很久,才移開目光緩緩地說:“大庭廣眾,你們二人勾肩搭背像什么樣子?!?/br> 趙長寧眉頭微皺,這話說得真奇怪。她和趙長旭是堂兄弟,這有什么的? 但是長輩訓話,也只能應是了:“七叔提醒的是?!?/br> 周承禮似乎也還沒有打算離開,他就這么靜靜站著,壓迫感也非常強。兩人正不知道說些什么好,又有個人從他們身后走出來,對周承禮拱手道:“竟然是七叔回來了,祖父有請七叔進去?!?/br> 趙長寧聽到這個聲音皺了皺眉,周承禮一看竟然是趙長淮出來了,居然不再說什么,然后朝趙老太爺的書房走去了。 趙長淮跟趙長寧關系不好,但跟趙長旭的關系卻還可以。趙長旭極力請他去喝酒,趙長寧本來以為他不會去,沒想到趙長淮卻道:“正好,我也無事,許久未和你見過了,喝一杯吧?!?/br> 趙長寧沉默了一下:“……你們二人真的去喝酒?” 趙長淮卻是淡淡道:“只是喝幾杯酒暖身,祖父也不會責怪的?!?/br> “那還是別叫他去了?!壁w長旭跟趙長淮喝酒,便不想讓長寧跟著了,男人嘛,喝了酒聊的話題總是不太和諧,這些話似乎和長兄離得太遠,他是不愿意長寧聽到的。 “我看長兄倒不如一起去?!壁w長淮卻道,“男子滴酒不沾,卻也不成樣子,到時候官場應付,長兄如何做得來?” 趙長寧思考片刻決定去……看看。的確喝酒還真是是個問題,她總得練練的。她是七年沒有喝過酒了。三人便到趙長旭的院子里擺了酒喝,因為趙長寧在,趙長旭還是很克制的,只每人倒了三、四杯,就不準趙長寧再喝了。怕他沒喝過酒會一時受不住,長寧自己倒沒什么反應。 趙長淮卻喝了許多,看到對面趙長旭低聲和長寧說話。這兩人有時候好得跟斷背似的。他有些無言,又多喝了幾杯。 等到要走的時候,趙長淮卻表示要和她同路,笑著表示:“……免得長兄路上出了什么差池?!?/br> 趙長寧沉默,這貨難道按捺不住,想在路上把她掐死了? 她皮笑rou不笑地站起來:“那我與長淮先告辭了?!?/br> 一路上二人走著都沒有說話,趙長淮卻突然說:“長兄,七叔這個人不簡單?!?/br> ……他想說什么? 趙長寧也沒有理他這茬,趙長淮卻繼續:“不過家里沒有人知道?!?/br> 趙長寧見前面到了正堂,就說:“畢竟人都很復雜。二弟告辭,愚兄就此別過了?!?/br> 但等她回到西園自己的東廂房里,回頭一看,發現趙長淮竟然跟了上來。香椽、香榧兩個丫頭進來,看到趙長淮嚇了一跳。二少爺這是……來掐架的么? 趙長寧只微微一笑:“你們愣著,還不快給二少爺上茶?!?/br> 等茶上來了,趙長淮好像很渴的樣子,然后喝了很多杯。 趙長寧跟他玩冷戰,他不說話她也不說,終于她熬不下去了,走到趙長淮面前坐下,問道:“二弟可還有事,要是沒事的話,就先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