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節
這要放在現代就直接報警了!哪有男的第一次帶女朋友約會就是找個寺廟看a.片的?。。?!寺廟里面?。。。?!看a.片?。。?!——皇上你腦子怎么長得啥特殊宇宙黑洞構造啊皇上?。?! 在孟樓嘲諷的目光中,白術哆嗦著手恭恭敬敬地給那還在“喀嚓喀嚓”中的歡喜佛上了柱香,鄭重其事地拜了拜,轉過身過攏著袖子嫌棄瞅著自己的孟樓說:“機關在哪?停下吧,動那么久了累著佛祖多不好……” 天德帝面無表情的看著白術,頓了頓,伸出手碰了碰他身邊的燭臺,沒一會兒那“喀嚓”聲便小了,那之前驚世駭俗動著的歡喜佛像也停了下來,恢復了最開始白術看見它時的造型模樣。 周圍一下安靜下來,白術松了一口氣—— 孟樓:“春.宮圖還看么?” 白術:“…………………” 白術:“一起看?” 孟樓:“一起看?!?/br> 白術:“那還是算了吧?!?/br> 孟樓攏著袖子笑,想了想又伸出手戳了戳面前呆楞著的人的臉:“反正以后不是要一起用的么?!?/br> 白術沉默了下,然后伸腦袋往窗外看了看,只見天邊掛著一輪皎潔的彎月,天空中繁星璀璨——今晚也不是月圓啊,怎么就有個奇奇怪怪的東西畫風突變了呢? 她抬起手揉揉臉,嘆氣:“萬歲爺,天色見晚,咱還是回去歇著吧?!?/br> 白術語落,只見孟樓臉上臉上笑容微微收斂,他彎下腰,借著月光,稍稍湊近她的瞧了瞧,片刻后問:“沒事了?” “什么?”白術下意識反問。 孟樓沒回答,只是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腦袋,又像是習慣似的牽起她的手,帶著她來到窗邊:“沒事了便自己回去吧,朕再待會兒……回去后不許再愁眉苦臉,都是要當皇后的人了,多大的榮幸,你這樣成天苦著個臉,人家還以為朕在逼婚?!?/br> 白術看著他,這才遲鈍地明白過來剛才孟樓是在問她什么,剛來得及稍稍感動一下,就聽見了孟樓那后半句,于是心里那一點點感動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心想你可不就是在逼婚么。 白術抬起腳,輕盈地跳上窗棱,輕手輕腳翻出去落在旁殿的屋頂瓦片上——看來是都尉府上師傅們教得不錯,這一下動作輕得和貓兒似的,沒有一點聲音…… 這就走了? 孟樓來到窗邊,低下頭看了一眼,只見窗外黑漆漆的一切都掩藏在屋檐的陰影之下,什么也看不見,也感覺不到人的氣息——他停頓片刻,而后露出了個自討沒趣的表情,摸摸鼻尖嘟囔了聲“無聊”,也不知道在說誰。 窗外吹入一陣涼風,皇帝稍稍打了個寒顫,正欲轉身離開這通風口,卻在剛剛邁開步子的那一刻,忽然又聽見身后有人壓低聲音做賊似的叫:“萬歲爺?” 孟樓嚇得腳下踉蹌了下。 猛地擰過腦袋一看,發現居然是那個剛剛明明已經走掉的人又出現了——她像只貓兒似的趴在窗棱上露出半個腦袋,瞪著一雙黑漆漆的眼看著面前的人,見他轉過頭來,她露出了個人明顯遲疑的表情:“卑職有話,不知當問不當問?!?/br> “你怎么又回來了?”孟樓挑挑眉,順便回答,“不當問?!?/br> “那卑職就要抗旨不遵一回了,反正都是要當皇后的人了?!?/br> “……” “就想問問,”白術咬了咬下唇,露出個糾結的表情,“當初在去冬季圍獵的馬車上說的,或者今兒個您在我那小院子說的——我該聽哪個好?” 天德帝花了點時間去想自己在馬車上跟白術說了什么,又花了另外一點時間去想他在方才白術的屋子里又說了什么——這不能怪他,他每天要處理那么多事跟那么多人說話,自然不能全部牢牢記下——然而,還沒等他想明白這兩件事,就聽見趴在窗上的人自動提示—— ““馬車上,您說當皇后,是因為我背后鼓勵無援,牽扯不到任何勢利,好cao控,隨時可以想放棄就放棄;”白術說,“方才在我的小院子里,萬歲爺說的是,從今往后,會對我好?!?/br> “……” “卑職應該信哪個?” 孟樓愣了愣,眼中一瞬間有訝異的光芒一掃而過——那只是一瞬間的情緒,然而他很快就把它很好地掩飾了起來,完全不知自己這樣的反應已經落入了不遠處的人的眼中,他只是笑著說:“不過是一時戲言,往后該怎么樣,朕自己也尚未知曉,你也別想那么多——” “好的?!?/br> 皇帝的話還未說完,便破天荒地被打斷了。 他聽見趴在窗臺上的人短暫地笑了笑,似乎覺得有些尷尬地說—— “萬歲爺說得是,方才是卑職孟浪了?!?/br> “……” 孟樓看著白術目光閃爍,知她或許是誤會了什么,動動唇想要叫住她解釋一些什么,然而卻沒等來得及開口,那趴在窗臺的人卻忽然手一松便消失在了他的視野之內。 皇帝微微一驚,竟下意識地快步走了兩步重新回到窗子前——然而當他趕到時,原本趴著個人的窗子那早就空無一人。他低下頭去看窗下,也是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沒有人。 空氣之中甚至找不到一絲絲氣息證明上一秒有人在這里呆過,當初春微涼的夜風吹入、順著天德帝那微微敞開的領口吹入,他居然打了個寒顫,有些意識到,今晚還當真同某人說得那樣有些涼。 …… 白術三兩下翻過墻,動作身手敏捷得可怕——從她重新落在瓦片上的那一刻開始,她臉上是始終面無表情的。 她發現自己做錯了一件事:因為覺得自己對孟樓沒感情,所以錯誤地妄為提出了連她自己都驚訝的話題,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的那一刻,她卻不得不驚訝的發現,原來自己心中最后還是在小小地掙扎著—— 潛意識里,她還不愿意放棄哪怕最后一點的希望,以為自己到底還是能過上她想要的日子。 而現在,這最后的希望也被她自己親手熄滅了。 她親手將兩個大約從未走近過自己的人推得更遠了些。 …… 接下來的日子白術表現得很平靜,安靜得像個標準的待嫁新娘似的認認真真學規矩,讓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沒有哪怕一絲困惑。 期間天德帝派著薛公公又來過幾輪,旁敲側擊地問她還有沒有什么需求,甚至有一次,薛公公帶來一封皇帝親筆御書的信件,上面洋洋灑灑扯了一堆東西,最后末尾了才含蓄地表示,如果白術心情不好或者覺得有什么不滿意,可以在回信里直接跟他提,他會盡量滿足。 這信件看在白術眼中,到是頗有些對死刑犯人的慷慨了。 看過信后,她微微一笑,隨機又讓人拿過紙筆,笑瞇瞇地在回信上感謝,然后表達自己沒事,一切都好得很,就是夜里房梁上頭也不知道是不是養了一窩老鼠,窸窸窣窣的吵得人睡不好。 這笑容在薛公公把回信遞給孟樓時,自然也沒落下要匯報一下的。 于是第二日,大清早的伴隨著禮部的人來,還來了一對監工,熱熱鬧鬧地在她房里折騰了一番美其名曰捉老鼠——老鼠捉到沒有白術是不知道,她只知道伴隨著那些人撤走,守在她屋子外面的兩名影衛也撤走了。 距離納彩大典約有三日。 下面的人捧來了連同大紅鳳袍、金色鳳冠在內幾十樣物件讓白術試穿——當她像是個換衣娃娃似的站在那任由擺布,聽管教嬤嬤的話按照順序將那些東西一件件往身上套,明明開始的時候她剛剛放下早餐的碗,等徹底套好時,時間卻夠她端起午餐的碗了。 白術站在銅鏡前,打量著銅鏡里的人。 看著上了紅唇女妝后,那張陌生又熟悉的臉。 她微微瞪大眼,銅鏡中那身穿大紅嫁袍,頭戴鳳冠的女子也跟著微微瞪大眼。 她伸出手,摸了摸銅鏡里那張臉,從相反的方向,銅鏡中的人也伸出手,將手指觸碰到了同樣的位置——兩只手指指尖隔著鏡子相抵在一起,指尖微微泛涼。 耳邊是禮部那些派下來的宮人們大肆贊揚,夸她漂亮、鳳冠合適、跨她氣質得體的聲音。 然而白術卻聽不見。 她微微揚起被鳳冠金釵壓得沉重的透露,看了看窗外——此時窗外陽光正好,猶如一年前她初入錦衣衛祠堂時那一天。 那一天,所有的錦衣衛都站在那里,當白術走進祠堂,他們便齊刷刷的轉過頭來,安靜地沖著她微笑。 在隊伍的鏡頭,是坐在輪椅上的云箏,他手中捧著僅三樣東西——飛魚服,象牙牌,外加一把簡簡單單的繡春刀。僅此而已。 卻足夠讓當時的她開心得覺得自己擁有了全世界。 而眼下。 當她真真正正距離那個所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只有一步之遙,她卻止不住淚水從眼眶噴涌而出。 太丑陋了。 她看著鏡子里那在稚嫩的臉上化著最全套的妝容的人,在心中默默道—— 瞧你變成了什么樣。 …… 可笑的是眾人以為她這是喜極而泣。 …… 三日之后,納彩大典。 央城張燈結彩,喜氣洋洋。 群臣站于殿外,垂首默立,只待良辰吉時,新人隆重登場。 君老大人看了看目無表情站在自己身邊的兒子,伸出手,捅了捅他……后者轉過頭來,看著自己的老父。 “兒子啊?!?/br> “?” “你還好吧?” “怎么不好?” “從今天早上起,你這是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君老大人哼了聲,“你說你能好?” 君長知唇角輕抿。 “為父聽說,你同那——” “沒有關系?!?/br> “…………老子還沒說完?!?/br> “無論父親想要說什么,”君長知將腦袋擺正,垂下眼,讓長而濃密的睫毛遮蓋住自眼中的情緒,“過了今日,都沒關系了?!?/br> “……” 君家父子安靜對話,然而他們卻不知,此時后宮已經翻了天。 此時此刻。 當眾人默默等待盛典時,在某個小小的院落里,面對孟樓的驚天怒火,宮人們跪了一地,在他們身后,是門窗敞開的小屋,而那上一秒還安靜坐在那里讓人給自己描上紅唇的人,此時已經不知所蹤。 ☆、第一百六十章 被完全蒙在鼓里的群臣就這么跪在那傻乎乎地等——這一等就等到了日上三竿,等過了良辰吉時,年老體力不支的文官被小太監們伺候著旁邊休息區了,此時眾位大人心中未免犯嘀咕:這典禮老半天不開始,選好的時辰都過了不管是皇上也好未來的皇后也好一個都沒出現,這啥意思來著? 除卻大臣,心中還有些個小九九的自然是在那一排站著,等著眼睜睜瞧著自己這輩子的指望落入他人囊中的宮妃們——大約也是見皇上以及白術久久不出現,眾宮妃們心中開始琢磨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兒,與此同時她們臉上不安和暗喜交替著出現,剛開始是沉默,伸著脖子往那未來準皇后該出現的方向看,看了老半天見沒動靜,她們便忍不住壞了規矩的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心中所想的無非就是那準皇后出了什么事兒——無論是哪位jiejiemeimei嫉妒心發了狂干出這等喪心病狂的事,她們這會兒心底倒是統一就一個看法,那就是:干得好。 過了一會兒,眼睛最尖的大臣首先看見那一排身著華服的錦衣衛開始往外撤。 又過了一會兒,這次是只要眼睛沒瞎的,都注意到原本圍在周圍同樣等待盛典的御前侍衛們侍衛陸陸續續消失,此時,大臣們從剛開始的犯嘀咕變成了不安,宮妃們那邊由女人們豐富的想象力已經流傳出了一個故事:未來的準皇后因為遭人嫉妒,這會兒出事兒了,發現的時候人已經不好了,皇帝正在她生前住過的那小院子里大發雷霆,悲痛欲絕。 這故事從宮妃主子的嘴巴里傳進宮女們的耳朵里,再從宮女們的嘴巴里傳到小太監的耳朵里,最后,由小太監傳話給各位大人府上的侍衛,再由侍衛的嘴巴傳到各位達人的耳朵里時,故事有了一個完美的起因經過結果——傳聞,是不知道是哪個嫉妒成狂的后宮女子,因爭奪后位不成,心生怨恨,故而派人在那未來的準皇后今日大典上要用的胭脂里下了厲害的毒藥,這會兒,那未來的準皇后已經滿臉潰爛至死,慘不忍睹,十分可憐……發現的時候人已經不好了,皇帝正在她生前住過的那小院子里大發雷霆,悲痛欲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