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下次打架別在我家房頂,我肯定不會出現?!?/br> ☆、第五十三章 “……你家?” “是?!?/br> “君府?” “后院而已?!?/br> “………………” 【房頂如此結實,一看就知道是大戶人家?!?/br> …………………… 這他娘的,真心,狗大戶啊。 難怪房頂這么結實。 一想到之前自己還威風凜凜地跟那個她以為是普通百姓婦人說什么鬼“錦衣衛查案”,此時此刻,不知道為什么,白術總有一種羞恥play的感覺——她低頭看了眼腳底下那個沖著君長知搖尾巴搖得可歡快的“惡犬”,抽了抽唇角正想說夸一句“你家狗油光水滑的”,就在這時,在他們身后那院子們又被人拉開了一些…… 方才那個滿臉驚慌抱著自家狗兒一個勁兒尖叫的婦人匆匆從門中走出,拎著襦裙,無比淡定地繞過那堆還在熊熊燃燒的火焰卻是看也不看它們一眼,奔著這會兒還騎在大白馬上的大理寺卿君大人一路走來,人還沒到跟前,那急迫的聲音卻已經傳入耳中—— “我的君兒,你怎么樣了?受傷了沒有?傷哪兒了?娘見那蒙面人那刀子可利了,你怎么跟那種人舞刀弄槍的人計較,被欺負了怎么辦?你那點兒三腳貓功夫,萬一若有個好歹的,讓娘怎么活?” 一連串的問題落下,周圍陷入了瞬間的詭異沉默氣氛。 白術等了一會兒,這才忽然感覺貼著她背的胸腔震動,仿佛從喉嚨深處響起的無奈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娘,那是劍,不是刀?!?/br> “……” 白術坐在君長知的前面,所以這會兒她看不見此時此刻在男人臉上是什么表情。她只知道,圍觀君大人被君夫人這一連串的發問,她整個人都不太好了—— 首先,關于蒙面男手里的武器是刀還是劍這個問題,咱們顯然不能要求一名足不出戶的標準命婦知曉太多,這個問題暫且放在一旁,不提;其次,關于君大人和蒙面男到底是誰在欺負誰,恐怕有眼珠子的人都能看出個結果來;最后,君大人那點兒“三腳貓功夫”,如果常常露兩手,恐怕已經足夠逼得很多大內侍衛想要提前退休告老還鄉…… 有一句話說的是,無論孩子長多大,在父母的眼中,他都還是小時候那小豆丁的模樣——恐怕在君夫人的眼中,方才那將一把鞭子耍得虎虎生風的君大人,大概就是個流著鼻涕穿著開襠褲拎著板磚在房頂上跟小伙伴互磕的小屁孩吧…… 想到這,白術不禁順便腦補了下君大人穿開襠褲的模樣,然后一陣唏噓。 而此時此刻,君夫人已經如同一陣風似的來到大白馬跟前,仰著腦袋一臉擔憂地仰著自家兒子,伸出手做出“要抱抱”的模樣,對自家兒子說:“還不下來,娘看看!” 君長知只有跟自己娘親說話的時候,那語氣聽著才沒有那股天生帶著的刻薄勁兒,這會兒只聽見他又是無奈一聲嘆息:“腦袋還在脖子上呢,沒事?!?/br> 君長知話語一落,這會兒白術正趴在大白馬上發著愣,忽然之間她感覺到有人叢后面拎著她的后頸脖子將她從馬背上放到地上,與此同時,伴隨著一聲衣袍撲簌的聲音,身后身著緋紅官袍的年輕男子也一同落地站在她身后,伸出手,在她背后力氣不小地拍了一巴掌:“禮貌都叫狗給啃了?叫人?!?/br> 白術被拍了這么一巴掌,想也不想張口就來:“喔,娘?!?、 白術:“……” 話說出口才發現好像哪里不對。 瞪著眼回過頭一臉無辜地看著君大人,果不其然后者這會兒也正黑著臉望著她——片刻之后,君大人伸出大手抓著她的臉,仿佛恨鐵不成鋼一般將她順手往身后一塞,對滿臉還未反應過來自己什么時候多了這么大一孩子的君夫人淡淡道:“娘親務須計較,這孩子小時候走在路邊沒站穩,一不小心腦袋上摔了個坑,從此便成了這副心智不全的模樣?!?/br> 白術:“……” 這他娘的是連老子的智商和外貌一塊兒攻擊了一遍? 白術站在君大人身后,伸出手捅了捅他的腰,后者又微微偏頭撇了她一眼,而后繼續道:“這就是我之前與你說過那個,銀瓶的哥哥?!?/br> 君夫人終于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樣:“啊,就那個孩子??!” 此時,白術已有空閑將面前的婦人仔細打量了一遍,這才發現方才果然是她自己瞎了狗眼沒看清楚,眼前婦人果真做得是命婦打扮,一身素色團衫按照一品士官夫人的規矩收拾得妥妥當當,發絲挽起,只留一根造型樸素卻極為精致的銀鍍金發釵,約四十五上下的年紀,卻保養得極好,方才白術在屋頂上遠遠看去,還以為只是三十來歲的年輕美.婦。 在白術打量著君夫人的同時,君夫人也繞過君長知,將白術上上下下打量一圈——目光掃過她喉部,先是微微一頓發出“咦”地一聲疑惑,這聲疑惑弄得白術瞬間緊張得汗毛都立了起來,然而還沒等她想明白君夫人這是在“咦”什么“咦”,對方卻已經將目光收回,微笑起來,用和藹可親的語氣緩緩道:“君兒,這孩子跟銀瓶倒是不像……不過他們兄妹倆看著都是聰明的樣,你怎么這么埋汰人家?” 白術:“……” 這世界上果然還是有好人的。 而此時,君夫人還在絮絮叨叨,伸出手將白術從君長知身后拉到自己面前,親親密密地上下打量了一圈:“再說這孩子還挺能干的,是你的手下?方才那肥頭大耳的和尚跑到咱家屋頂,又二話不說倒了下去,我正愁這擺在咱們家屋頂像什么話呢,她就來準備帶走他了,還安慰我讓我別害怕來著——” 白術下意識地回過頭看了“君兒”,不出意外地發現后者這會兒正唇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地瞅著她……大概是隨便就從君夫人的三言兩語中猜到,她這個都尉府臨時工又打著錦衣衛的旗號到處耍威風了。 幸好此時不遠處的云崢也上前來,與君夫人相互寒暄了一番,白術這才得以從那尷尬的氣氛之中逃脫出來喘口氣,期間,君夫人也有問她既然到了門口了,需不需將牛銀花喚來給她瞅瞅,白術已經幾個月沒見過自己那便宜meimei,這么一提起瞬間覺得還挺想念,點點頭正準備誠實地回答“需要”,卻在這時,又被君長知一句話給堵了回去:“娘親,皇宮有門禁,過了時辰倘若沒有皇上特殊旨意就只許出不許進,哪怕是都尉府的人也要遵守,您別好心辦壞事,耽擱了他們回宮的時間——” 一邊說著,一邊轉過頭來,用警告的眼神瞅著滿臉蠢蠢欲動的某臨時工:“更何況有些人還在考核期,壞了規矩,仔細又被皇上怪罪?!?/br> “……” 白術瞪眼:算你狠! 君長知勾唇角:當然。 頓了頓,在都尉府臨時工的憤怒瞪視懷中,君大人這才話鋒一轉不急不慢道道:“要探望你meimei,下次待你休沐,再來大理寺找我便是?!?/br> 白術一愣:“你讓我去找你?” 君長知被她這古怪語氣問得也是一頓:“怎么?馬上便到中秋,我記得按照往年規矩,節日期間都尉府除卻幾個需輪班的之外,都有一日休沐,難道我記錯了不成?” 白術:“喔,沒什么,你沒記錯?!?/br> ……只不過一不小心看見幸運女神拋出的橄欖枝有點小激動。 男神大大在暗示我主動找他去約會約會約會約會! 還是中秋節呢。 您就沒別的妹子好約了嗎? 好了不用說了我就知道肯定沒有。 白術微微瞇起眼,一雙黑色的招子忽閃忽閃的閃爍著愉悅的光芒,看得君長知不知為何忽然有些后悔自己為何多嘴又說那么一句像是在邀請什么的話……此時君夫人也與云崢寒暄完畢,由君長知親自陪護著回了君府,不一會兒的功夫,就看見七八個君府的小廝扛著裝滿了水的木桶出來將后院那還在燃燒的火焰熄滅了去,當大火重新被熄滅,只見君大人又從后院里走了出來。 在那已然被燒毀了一半的板車旁停下來,蹲□仔細查看了一番。 而此時,白術也推著云崢上前來到君長知身邊,只聽見錦衣衛指揮使還是用他那特有的淡定嗓音與大理寺卿道:“那些西番人都會用這些火器,奈何每次他們使用的這種火器都燃燒得很干凈,找不到具體能證明其成分的殘留物,君大人若是想要在這些灰燼之中尋找一些線索,恐怕是要白費力氣了?!?/br> 一襲不冷不熱的話,說是客氣,又似乎帶著一點不客氣;說是不客氣吧,仔細想想又確實只是就事論事而已。 君長知眉眼不動,拍拍手直起身子:“所以,前些日子那些命案,萬歲爺是交你們都尉府手上辦去了?” 云崢微微一笑:“是?!?/br> 君長知似乎對此早有預料,也并無多大反應,將目光從云崢身上挪開轉到白術臉上:“那董霓佳你見過了沒?” 白術一愣,與此同時就連云崢也微微蹙眉……原本只是隨口一問,然而此刻,見面前這兩都尉府出來的人不約而同一致的反應,不知為何,君大人忽然就覺得心里不太爽快,臉面上卻是一笑:“用不著擺出這副表情,今日萬歲爺無意間跟我提起過罷了。說是前些日子的殿選之前,有人跟他打了包票陸雙跟曲家毫無關系,還慫恿他在殿選上試探一番,萬歲爺信以為真,真的試了,結果卻險些鬧了笑話讓他差點兒下不得臺來……” 此時此刻,作為事件中的那個所謂“有人”,白術垮下臉來。 這天德帝整天惦記著這些個雞毛蒜皮的小事兒,跟自己的屬下記著仇,閑不閑??? 還跟君公公嚼舌根! 實在是八卦得很! ☆、第五十四章 中秋節將近,宮里近日來倒是顯得繁忙熱鬧得很,每天都有許多外來人進進出出——先是在民間最出名的戲班子住進了宮中以排演中秋宴會;又因為中秋節里,宮廷內向來有賞菊的習俗,所以除卻御花園那些個爭奇斗艷開得正好的菊,更有大江南北各地花會的人將那些今年拔得頭籌的各種品種的菊花送入宮中;夾在在來來往往的馬車里,還能不時地瞧見一些長相與大商國人并不相同的外國使節,他們都是帶著本國上位者預備的禮物來到大商國打理外交…… 人來人往,自然人多口雜,作為內廷侍衛,都尉府全體二十八名在職人員也不得不打起十二萬分精神,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捅出個簍子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尤其是在那日白術他們將那兩名西番人趕跑的第二天,天德帝便收到了西番國的消息,說是西番使節及其第二皇子西決即將帶著大批綾羅綢緞、寶馬美婢抵達大商國,欲趁著這中秋團員佳節,與大商國共商百年修好的大事。 西番的二皇子聽說雖然身性脾氣古怪,手段殘忍,卻因為完美繼承了其母妃生前美貌,其母又為西番第一美人,為西番國王正兒八經的王后,奈何英年早逝只留下兩個兒子,大兒子常年征戰沙場,是剩下小兒子留于老父膝下,所以這二皇子極為受寵。 此番與大商國的拜會,那西番國王居然舍得將自己的心肝寶貝兒子往虎口里送,可見其赤膽忠心一片誠意。 …… 當然,如果不看前幾日他們遮面夜行,“大鬧央城”的行徑,確實是這樣的。 …… 當天德帝在閱讀西番使節來信時,正好輪到白術他們站崗,這會兒都尉府臨時工算是看透了自己不受待見的本質,正垂眉順眼地低頭地站在天德帝孟樓身邊裝死呢,就冷不丁地聽見他問了一句:“二十八,西番國與大商國國土接壤,交接之地向來大大小小戰事連連,雙方打得正開心,這西番人卻忽然吃了耗子藥似的獄與大商國重修于好,所為何事?” “……”白術想了想,嘴角一動,“回萬歲爺的話,卑職認為,無事獻殷勤,非jian即詐?!?/br> 天德帝轉過腦袋,盯著白術看了一會兒,在將她臉上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仿佛確定了她是思考過后才開口說話之后,這才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將那折子一擱:“有你這句話,朕就放心了,看來那西番國確實是想要與大商國重修于好?!?/br> 白術:“……………………” 臥槽! 這皇帝怎么那么賤兮兮得慌??! 安安靜靜的御書房內,白術覺得自己好像聽見了要么就是來自薛公公,要么就是來自她那個無良師父的一聲嗤笑……白術抬起頭,惡狠狠地地圖炮式往傳出笑聲的方向瞪了一樣,目光剛剛掃過門口,卻在這時,聽到門外一聲通傳,緊接著便從門外走進一名身材修長、器宇軒昂、一看就讓人移不開眼的身影。 “——臣君長知,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br> 一邊口口聲聲說著“叩見”,一邊做著“啪啪”甩甩袖子再來微微一個鞠躬就算是全部動作的人,這就是君長知君大人了。 好在皇帝似乎也并不在意這個,又或者壓根就是他自己給了君公公個什么特權,總之這會兒見君長知來了,他好像還挺高興,放下手中批閱奏折的朱砂筆宣看茶上座,等君長知坐穩了一口熱茶喝上了,這才揮退了眾人,卻惟獨留下了白術——當皇帝做出這一決定時,白術就知道,這是皇帝又要開始糾結他那些個私家閨房的小秘密了。 果不其然,皇帝一開口便是:“昨日朕派了二十八去打聽董霓佳的消息,結果她打聽了一個下午夜晚回來,除卻跟朕說了一大堆關于董霓佳那些個惡心人的外貌以及說雙兒的方子不是那個董霓佳自愿給她的之外,旁的什么都沒問出來,反倒是跟朕絮絮叨叨了一堆西番國的閑話?!?/br> 白術:“……萬歲爺,那董霓佳本來就是因病毀容,因病癱瘓,因病失聲,這些都是不可抗力,您抱怨也是抱怨不出個結果來的?!?/br> 天德帝:“這會兒是暗示朕無理取鬧了?行,君愛卿,你來,讓她見識見識什么叫無理取鬧?!?/br> 君長知刮了刮茶碗子,這會兒聽到皇帝親自點了自個兒的名了,這才放下茶碗,那狹長的眸子微微一勾,直把白術瞧出點兒心驚rou跳的不安,這才緩緩道:“距離董霓佳那批宮女入宮至今日,有多長時間了?” 白術想了想回答:“一旬多幾日吧?!?/br> 君長知點點頭,又道:“你且再將那董霓佳的狀態形容一遍與本官聽?!?/br> “……”老要將那恐怖的病狀在腦海中回憶來回憶去實在是有些影響心情,但是這會兒給白術十個膽子她也不敢說出“你自己問天德帝”這種話,只好老老實實地回答,“陸雙姑娘面部有膿包,已經面目全非看不出本來的模樣,并且并無好轉跡象;四肢乏力,只能彎曲手指;無法言語,只能發出含糊猶如學語嬰兒的氣音;精神緊繃,似乎不喜歡陌生人靠近——哦對了君大人,容卑職好心提醒一句,當時是您親口說,這案子結了的?!?/br> 君長知淡定地看著白術:“人非圣賢,孰能無過?!?/br> 白術:“………………” 還真他媽誠實,毫不猶豫就承認自己的錯誤,這積極認錯敢于承認的端正態度,竟叫人無法反駁。 正當白術愣神之間,君長知又繼續問:“說完了?” 白術點點頭:“……說完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