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直到她看見面前這男人雖面無表情,眼中閃爍著尷尬的光,這才反應過來,是“天癸”而不是“天軌”,這說法以前白術沒聽過,她知道古代有把月經叫“癸水”的,想必“天癸”的“癸”大概就是與“癸水”的“癸”同樣的一個字吧? ……古代對于大姨媽的說法真心文雅得叫人難以直視。 見白術木著個臉沒反應,曲朝歌面無表情地繼續道:“待有了那玩意,每個月你就少不得多幾天休息……錦衣衛三至五人一房,大通鋪,那東西夏季味道重,女子身上本來汗液便不重,一來二去,血腥氣息若是掩藏不住,仔細讓人心中起疑……” 曲朝歌的一番話將白術說的心驚膽戰。 直到他提起之前,她之前從了沒有想到過大姨媽的問題。 在以前,她睡覺從來不怎么老實,一晚上起來發現床上一塌糊涂那是常有的事,若是放到現在,一想到古代更加沒有所謂防側漏的那玩意,想了想一覺醒來發現把睡隔壁的錦衣衛兄弟身上蹭一身大姨媽的情景,白術沉默,只覺得這畫面太美。 “錦衣衛的鼻子都跟狗似的,血腥氣肯定瞞他們不過,這是職業病——到時候你可讓管醫術的老袁給你配個去味的香囊……” “以后的事以后再說吧,”白術一臉風中凌亂地說,“萬一我就不會來那個東西了呢?我從小被當男娃養,搞不好老天爺就把我真實性別忘了……” “胡說八道?!?/br> “……” 與曲朝歌就各種未來可能會出現的問題討論了一番,當白術從這考核“天賦”的房間中走出的時候,已時近亥時。 此時,整個皇城禁地陷入黑夜的沉寂,各宮都紛紛前后腳熄滅了燭火,洗漱完畢準備上床安歇,當白術一腳跨出門欄,遠遠地便可看見靠在走廊柱子上抱臂站著的紀云,那腦袋像是小雞啄米似的一點一點,顯然是因為等待時間過久,這會兒忍不住打起了瞌睡。 在來到皇城的路上,為了確保君長知的安危,紀云一行錦衣衛每夜也會安排輪班當值守護,再加上趕路的時間也緊,一連兩天沒機會合眼那是常出現的事情,但是就在那種情況下,白術也從未看見過她這師父偷偷有過瞌睡,哪怕是睜著一雙赤紅的雙目,也愣是這么一路扛了下來—— 而回到了皇城,他似乎是終于放松了下來。 這會兒的功夫,居然光是站著靠著門柱都能睡著。 想想也是,連日來的奔波,還不容易回到皇城紀云卻完全沒閑下來,剛回來腳不沾地便去皇帝那兒述職交差,一回來便帶著白術進行考核,全程老媽子似的陪同,一點兒也沒來得及找到機會好好休息——然而此時,哪怕是處于睡夢中,那紀云的耳朵似乎也極靈敏,當白術來到他面前,正欲伸手輕輕拍醒他,卻在下手之前,紀云已經醒了過來,他揉了揉眼睛低頭瞅著站自己跟前的白術,開口說話時,聲音之中還帶著來不及掩飾的疲憊倦意:“結束了?” “嗯,”白術拉住紀云的袖子,拽了拽,“過了?!?/br> 難得自家徒弟如此乖巧,紀云便由著她拉自己的袖子做出這等幼稚行為,露出個含糊的笑:“過了就好?!?/br> 言罷,頓了頓,主動伸出手攔住白術單薄的肩膀:“回去睡覺,今晚你睡我的屋,明早跟我去見皇上,再去祠堂取了二十八的牌子,你就是正式的錦衣衛了——從此跟著師父我,吃香的喝辣的勾搭姑娘也要最美的——” 白術:“…………副使大人,謹言慎行?!?/br> …… 第二天. 天剛蒙蒙亮,白術便被紀云從床上拖了起來,副使大人拽著他睡眼朦朧的愛徒出了屋,往澡堂子一扔,只留下一句“洗干凈”,這不負責的師父便飄然離去……白術睡意朦朧地泡了個清晨澡,途中差點兒沒把自己淹死在溫泉里。 等她好不容易掙扎著從澡堂子里爬出來,一路摸到小廚房,這才發現其余的錦衣衛已經七七八八地吃得差不多了。桌子上的碗中還剩一個饅頭,盛小米粥的碗倒是已被刮空,白術目光一頓,最終停在了紀云的手邊,那里端端正正地放著一碗裝得滿滿的小米粥,紀云卻沒有動,很顯然是專程給她留著的。 nongnong的米粥香讓饑腸轆轆的白術前所未有的意識到副使大人搞不好真是個好師父。 此時桌邊還有其他人,其中包括二十一在內的幾名錦衣衛身穿飛魚服腰佩繡春刀,收拾的干干凈凈人模狗樣,這會兒二十一正忙著往自己的嘴巴里倒小米粥,見白術走進來,從碗邊緣給了她個正眼含糊地從嘴巴里發出“嗚嗚”的聲音便算是打過招呼,白術微微瞇起眼露出個笑容,正欲跟這今后的掌管自己胃部的大人好好打個招呼——這時候,見到一早上跟自己深仇大恨似的徒弟這會兒隱約有要跟二十一微笑的節奏,坐在桌邊的紀云不高興了,雙眼微微一瞇,看也不看將手邊的一個大白饅頭往二十一那邊砸過去,邊罵道:“你那叫打招呼么?狼吐虎咽像什么話,知道今早輪班便少賴床起早些,也不至于現在像個餓死鬼投胎似的在這丟人現眼!” 二十一就像是后腦勺長了只眼睛似的,看也不看伸出一只手穩穩地將大白饅頭接住,喝空的粥往桌子上一擱,惡狠狠地咬了口大饅頭道:“你就招惹我,今晚往你飯碗里擱耗子藥!” “喲,欠練了是吧?”紀云笑瞇瞇地將自己的一條腿往藤條椅子上一踏,小流氓似的從二十一吹了聲口哨,“來跟哥比劃比劃?” “老子沒空跟你玩,”二十一翻了個白眼,抓著那大白饅頭從桌邊站了起來,胡亂抹了抹嘴說,“你們昨天帶回來那個肥蟲今日看審,昨天夜里他那個在詹事府做少詹事的姐夫來過,托人想往咱們這送銀子指望今天的板子能輕著點……” 當家屬的往錦衣衛手里送銀子指望著他們辦事留幾手這事兒并不少見,通常情況下作為老大的云崢也就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算過去了,畢竟打板子這事,只要別太過分,打輕了打重了本來也就是全憑執杖錦衣衛的一念之間…… 這會兒聽二十一這么一說,紀云反倒是一愣,收斂起臉上的嬉皮笑臉:“銀子收了?” 二十一應了聲,眼皮子都沒抬:“收了啊?!?/br> 紀云臉上的表情頓時不怎么好看:“誰收的?” 二十一奇怪地瞥了他一眼:“老大收的?!?/br> 紀云一愣。 “不收還給拒了不成?”二十一翻了翻眼皮子,“他姐夫也就是個正四品,原本大小也算是個官,可是這會兒萬歲爺朝堂上等著殺雞儆猴呢,誰敢賣他這個面子???所以老大銀子是收了,不過讓咱們該怎么來還是怎么來別含糊……今日我看那肥蟲免不了就是一陣毒打,接著就扔大理寺了,被咱們兄弟這實實在在過了一道手,文官名都去了大半條,哪還輪得到他君長知再審,怕是有的沒的全給招了吧……” 紀云像是沒料到這轉折,愣愣地問:“……那銀子呢?” “打完了再退回去唄?!倍恍Σ[瞇地說,“老大說了,免得人家大晚上賴在咱們府門前不走,撒潑打滾那多難看?!?/br> 紀云想了想,臉色稍微好轉,卻也沒直接順著這話題接下去,只是沖著正準備轉身往門外走的二十一招招手,勾起唇角又笑道:“你回來,回來,回來……” “干嘛?”二十一一臉警惕。 “今兒哥跟你換班?!奔o云懶洋洋地站起來,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慢吞吞地說,“你自己玩去?!?/br> “你別是跟君公公一塊兒呆久了沾染上什么怪病了吧?”二十一看著紀云,就像看神經病似的,“剛回來,皇上準你三天休假你他娘不好好珍惜,主動要求加班是什么毛???” “關你屁事?!奔o云懶懶地斜了他一眼,順手將手邊的粥往白術那邊推了推,一邊動作一邊說道,“我去換衣服,你把這粥喝了,一盞茶時間后門口見,師父帶你看熱鬧去?!?/br> 白術:“……” 二十一懵了:“怎么,你還準備親自動手???” 紀云看他一眼:“啊,怎么啦?” 二十一笑了,看上去還挺幸災樂禍的:“那肥蟲怕是連大理寺都不用去了,直接叫他姐夫給料理后事便可?!?/br> 二十一一邊說著,一邊直接在桌子邊上坐了下來——看這架勢是同意紀云和自己換班了。其他今日當值的兄弟離開后,紀云也匆匆回房間去換飛魚服了,廚房里一下子就安靜下來,白術就挨著二十一坐了下來,端起桌邊的米粥喝了一口,想了想又覺得哪里不對,轉過頭問坐在自己身邊的人:“以前發生過這樣在朝堂上就把人打死的事?” “經常發生,反正萬歲爺也不會說什么,私吞賑災糧這等可恨的事,到最后左右就是個死,現在直接打死反倒是便宜了他?!倍贿@會兒不急不慢地撕扯手中的饅頭,掰開了還沒忘記分一半給白術,一邊說道,“大板子打下去下一秒會發生什么誰也說不準,但是一半若是那犯了事的沒怎么得罪過我們便也就那樣了,家里人打點過的還能更輕一些——唔,咱們打人是有規矩的,怎么打,打成啥樣都有個程度,以后讓紀哥兒仔細教教你?!?/br> “……” “怎么,嚇著了?這就是事實啊,咱們錦衣衛就是這么一招人恨的差事了?!奔o云摸了摸鼻子,臉上的笑容不變,“可是你就是要狠,這樣那群狗./日的也就不敢輕易開罪了咱,指不定今天趾高氣昂,明天就淪落到咱們哥幾個的手下了?!?/br> 二十一說完,見旁邊的白術悶不吭聲,便伸出手“啪啪”拍了拍她那比廷杖往橫的算粗不了往豎的算可能還矮半個腦袋的小身板,笑道:“今朝有酒今朝醉,只管閉上眼腦袋往褲腰帶上一掛,管他是誰有本事只管從哥褲腰帶上將腦袋拿了去?!?/br> “………………” “錦衣親軍都指揮使司歡迎你,祝你日后洪福,壽終正寢?!?/br> 作者有話要說:=v=女主這總算是準備正式上崗了,不過……(⊙v⊙)嗯,且看下章君公公如何蹦跶出來使絆子…… 伐開心?。。。。。。。。。。?!要留言?。。。。。。。。。。。?!要么么噠?。。。。?! ☆、第三十二章 正好一盞茶的功夫后,白術跟在穿戴整齊的紀云屁股后面顛顛一路小跑往上朝的正殿那邊趕,一路上她腦子里嗡嗡的,來來回回全是大廚二十一那一句:祝你日后洪福,壽終正寢。 …………這話怎么琢磨都像是詛咒來著。 白術身穿尋常侍衛服,邁著一雙小短腿蹦跶著跟在自家師父屁股后面,此時太陽已經完全升起,溫度也逐漸上升,昨晚也許是老天爺偷偷摸摸下了雨,這大清早的空氣就悶熱得不行,古代沒有短袖穿一旦熱起來實在是要人命,白術只覺得自己像是被人塞進一大蒸籠里,薄汗擦了又冒出來擦得人心生煩躁,整個人都快熱得不好了。 再第三次抬起手用袖子去擦額頭上的汗濕,白術偶然抬起頭發現自己滿眼都是紀云那高大挺拔的背影投射下的陰影——果斷是人要衣裝佛要金裝,脫下了尋常侍衛服換上飛魚服后,此時的紀云真真也有個錦衣衛副指揮的模樣了,繡春刀配在腰間,隨著他匆匆邁步時與衣服摩挲發出沙沙的聲音……好不威風喏。 白術一邊在心里給自家師父點了個贊,一邊鬼鬼祟祟地橫著挪到他屁股后面——紀云投下的陰影正好將太陽遮住她整個人籠罩起來,陽光一消失,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瞬間覺得涼快了不少。 這時候,匆匆在前面趕路的錦衣衛副使大人似乎察覺了什么,轉過頭來一眼便看見自己屁股后頭跟了個小身板這會兒正像只偷腥的貓似的滿臉滿足用當自己擋太陽的工具,當即就是抬手一巴掌拍在那樂顛顛的腦門子上,含糊地笑罵了一句:“偷雞摸狗的干嘛呢!” 白術咧嘴樂道:“嘿嘿嘿,太陽大?!?/br> 紀云翻了翻眼睛,嘴里嘟囔了聲什么“主子的身子奴才的命“,卻也并沒有將她趕走,只顧轉過身繼續趕自己的路。 而此時,他們已經來到了奉天殿的石階之下。 奉天殿為皇帝朝會之殿,自然滲金圓頂,規模宏麗。白術抬起頭,只見金磚玉瓦閃瞎人眼,大殿門外屋檐之下設一對鍍金盤龍,相對而立,做工極細,龍眼處一對完整的紅色寶石在陽光之下閃爍著璀璨光芒。 此時,文武百官已立于朝堂之上,遠遠聽去,殿內卻鴉雀無聲,安靜得仿佛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讓人聽得見。 在奉天殿外屋檐下,站著幾名探頭探腦身穿飛魚服的錦衣衛,似在焦急等待著什么——眼下,眼瞅著紀云帶著白術一路匆匆趕來,皆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其中那個名喚趙興被稱作是老趙的一改昨日嬉皮笑臉的模樣,率先一步上前就把抬腳準備從偏門往殿內走的紀云一把拽了回來,皺了眉壓低了聲音道:“怎地現在才來?萬歲爺今兒個好大火氣,正準備拿人開刀呢!” “你知道我來遲了你還拉著我!”紀云橫了他一眼。 老趙見紀云還一副沒事人的模樣就氣不打一處來,松開抓著他的手道:“我他娘就是通知你一聲,一會仔細著點好生著實打,千萬別觸了萬歲爺霉頭……” 這話一出,也不知道是不是暗藏什么黑話暗示,白術聽得云里霧里,卻看見紀云直接愣了愣,一雙眼睛瞪得圓溜溜的:“有這么嚴重?” “就這么嚴重,快去,你徒弟我給你看著,丟不了?!?/br> 老趙一邊說,一邊將紀云往那專供侍衛進出的偏門推了推,正巧此時,從那奉天殿內傳來一聲極為銳利尖細的聲響,頗為刺耳,卻足夠趾高氣昂,一聽便知道是那內廷總管太監才能有的嗓門,聲音一字一頓朗聲道——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調梅作礪,中外之所瞻。加膝墜淵,古今之攸戒。渝北縣奉仙鎮縣知縣黃鶴,官拜七品,在任十二年,以謀權擅挪用賑災中飽私囊,私摳糧款不計,管轄地傳有易子而食等窮兇極惡事跡,身為父母官,心不懷蒼生,吹鼓迷信,謀害百姓,實為罪大惡極。責廷杖八十,以儆效尤,發至大理寺聽候發落,欽此——” 閹宦語落,群臣朝拜,齊聲高呼:“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待文武百官高呼萬歲完畢,大殿最高處,一聲低沉卻十分年輕而富有磁性的聲音響起:“錦衣衛,拿黃鶴,取廷杖?!?/br> 說話內容那是相當言簡意賅,霸氣十足。 白術撅著屁股趴在偏門門邊探頭探腦,隔著黑壓壓一大群文武百官的腦袋,遠遠地看向奉天殿內那最高處,金燦燦的龍椅之上的年輕男人莫約二十上下的年紀,身穿龍袍,兩肩繡日月,前盤有圓龍一條,盤領,窄袖,腰束玉帶,腳踩與龍袍同色長靴,往那一坐不怒自威,神采奕奕。 那皇帝眼眶相較尋常人眼眶稍深陷,鼻梁高挺,一張薄唇此時因情緒不快而緊抿成一條直線。 長得挺好看的,倒是個值得后宮佳麗為之強迫腦袋的上等貨色,不像是現代的古裝宮廷劇,一群大美妞斗得你死我活,鏡頭一切好不容易正主出現了,那尊容卻是寒顫得想讓人鉆進電視里找導演談談人生……白術一邊想著,一邊微微瞇起眼看向正殿中央,只見兩名錦衣衛昂首挺胸,器宇軒昂將一坨蔫兒吧唧的肥rou拖進殿內,來到皇帝腳下,兩名錦衣衛大人像是扔垃圾似的將黃大人隨手一扔,此時,黃大人哪里還有之前那副趾高氣昂的模樣,已然抖成了一副小可憐的模樣。 趴跪好了,腦袋緊緊貼著往外冒著寒氣的奉天殿地磚,卻是因為證據確鑿,只能死咬著牙,也不敢再喊冤。 其實也沒什么好發大理寺等候聽審的,先不說這邊錦衣衛似乎已經商量好了下狠手打,再者,人,本就是大理寺卿親自動手抓的,說要翻案,那簡直比登天還難。 白術的眼珠子在眼眶里滴溜溜地轉了一圈,想到這兒像是終于反應過來什么似的,目光從那黃大人身上挪走,像是激光似的在文武百官之中掃了一圈,最終終于找到了她要找的人——只見此時,那人身穿一身整整齊齊緋紅官袍,腰桿挺直,面無表情、目不轉睛站在原地,見自己親手所抓之人即將當庭受刑,眼瞧著即將立好走馬上任來第一個官威,那人顏面之前卻絲毫不見得色,眼觀鼻鼻觀心,全然一副“在場發生了什么關老子屁事”的冷艷高貴小模樣。 那只比皇帝英俊的側顏、不比皇帝弱多少的氣勢看得白術哈喇子都快流了下來。 而這會兒,老趙也跟在白術后面王八似的伸腦袋看熱鬧,而且他也正瞅著君長知,見他那模樣自然不愉快,拍了拍那直到自己胸口的小身板的肩頭,壓低聲音在她身后道:“小狼,看見君公公那得瑟模樣了沒,哎呀,真想在那張臉上來一拳才解恨?!?/br> 白術聞言一愣,都來不及追究人家埋汰她男神,轉過頭眨巴著眼問:“叫我?” “你看這還有別人?”老趙笑道。 白術莫名道:“這幾時來的稱呼?” “老紀讓我們這么叫,說你以后領了牌子,代號就叫‘白眼狼’?!崩馅w笑得一臉燦爛,仿佛沒看見此時面前的半大孩子滿臉黑線,“我尋思著這稱號多不好聽,還是叫小狼好——狼崽子,多威風?!?/br> 白術:“………………” 收回目光,重新投放于殿內,只見此時,紀云已經取來廷杖與另外一名錦衣衛立于黃大人一旁,眉眼不動,那模樣讓白術看得牙癢癢,恨不得脫下鞋砸那看似正兒八經實則兜了一腦子黑色腦水的后腦勺。 而此時,只見紀云與另外那名錦衣衛在交換一個眼神后,微微轉動自己的腦袋,往皇帝那個方向飛快地、小幅度地動了動,不用等皇帝親自開口說話,只是一個眼神示意,兩名錦衣衛便不約而同地高高舉起廷杖—— 緊接著便是“啪”地一聲巨響,那厚重的板子結結實實地落在了地上趴著的那一坨肥rou上,伴隨著黃大人哭爹喊娘一般的“哎喲”“皇上饒命”的固定抬起響起,更多的板子接二連三如同雨點般落在他的屁股上! 大約是十來下之后,那穿在黃大人身上的白色囚服便隱約滲出血跡,然而那板子卻一次次無情的在那滲血處落下,且一次比一次狠,很快的,那白色囚服都被打爛,露出了底下劈開rou掌的肥rou來—— 大殿之內,除了廷杖拍打在肥rou上的聲音之外,可算是鴉雀無聲。 白術不由得想起當年這縣官跟民間道士勾結,想拉牛銀花填河,又要抓著她浸豬籠的模樣,此時,看著那血rou橫飛,不僅不覺血腥,反而有一種暢快淋漓的痛快,那一雙黑亮的眼睛盯得叫個目不轉睛,愣是將身后原本想將她眼捂住的老趙都硬生生地將自己伸出一半的手給折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