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
撞到他的那個男人冷著一張臉站在一邊,別說有給人添麻煩的歉意,見那女的道歉,他還一臉不耐。 杜平舟看了男人一眼,目光轉向男人肩頭,那里趴著一只長得像貓,卻有鬣鬃,拖著長長白色尾巴的異獸——朏朏,一種性格非常溫和的動物,飼養它就可以消除憂慮。 朏朏不會害人,但只要是它出現的地方必定會有“憂慮”,而它又必定會化解“憂慮”。這就跟蛋和雞的關系一樣,說不出個先后。這個男人被朏朏黏上不會有事,但在“憂慮”消除之前肯定是要吃些苦頭的。 那個女的悄悄扯男人的袖子,示意他道歉。男人無動于衷,女人只好尷尬道:“這位先生,真的非常抱歉!你把衣服換下來我幫你處理干凈再換給你,行嗎?” 杜平舟剛想拒絕,男人突然冷哼一聲:“多大點兒事,你這件衣服多少錢,我雙倍陪你?!?/br> 看著這個把沒教養寫在臉上的人,杜平舟決定不提醒對方這次出門要小心。 那個女的尷尬地想解釋,杜平舟沖她點點頭:“不礙事?!闭f完把空了一半的可樂擱在桌子上,轉身離開了。 走出快餐店的大門,杜平舟隱約聽見那個男的大聲地說著什么。他回頭看了一眼,見那女的一臉委屈地站在原地,幾次張嘴話還沒說出來就又被男的吼一頓。 朏朏感覺到杜平舟的目光,扭頭回來看了他一眼,然后甩甩大尾巴,繼續趴在男人肩上打盹。 也不是什么兇獸,杜平舟沒太放在心上。卻沒想到在去西寧的飛機上他又見到了那一男一女,而且就是這么巧,三人的座位是連在一起的。 那女的背著一個巨大的包,艱難地走在前面。男人拎著一個手提袋,一臉煩躁地跟在她身后。 “47e……呼,終于到了!”女人踮起腳把包放在行李架上,男人就站在一邊根本沒有幫忙的意思。 杜平舟看不過去,站起來撐住巨大的包,道:“我來吧?!?/br> “謝謝!”女人松了口氣。 這時候兩人終于認出了杜平舟,男人的眉頭擰成了一團,女人展顏一笑:“是你啊先生,我們真有緣!” 杜平舟心想我一點都不想跟你們有緣,和朏朏挨得這么近,誰知道會不會跟著你們一起倒霉! 女人也不介意杜平舟冷淡的態度,挨著他坐下,熱情地自我介紹:“我叫沈蕾,這是我的丈夫,楊松。先生貴姓?” “免貴姓杜?!倍牌街鄄焕洳粺岬鼗卮?。 沈蕾也不知道哪兒來這么多話,杜平舟只是禮貌性地答應她兩句也能聊出半小時。楊松則一坐下來就塞上耳機,閉著眼睛誰也不搭理。 杜平舟因此被迫知道了他們的目的地,還知道了他們跟朋友約好一起從青海徒步前往西藏。沈蕾特意提到了昆侖神泉,說那兒的水很神奇,在那么高的海拔常年不凍等等。 “杜先生,你去青海也是旅游嗎?”沈蕾問。 杜平舟十分不想搭理她,但出于禮貌,他還是回答:“不,我去辦點事?!?/br> “哦,是去看女朋友?” 閑聊可以,涉及到個人的問題杜平舟徹底不耐了,微微提高了聲音,道:“沈小姐,要是沒有別的事情的話,我想睡一覺?!?/br> 沈蕾一愣,隨即笑道:“你看我這人,就愛聊天。不好意思啊杜先生,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br> 這下耳邊終于清靜了,杜平舟正好坐在窗外,他偏頭看著外面的云層出神。算起來也有一年多的時間沒回去,不知道爺爺他們還好嗎? 此時的另一邊,己琴將電腦轉向應澤:“這是我掌握的關于百年帝家案的全部資料?!?/br> 應澤接過來仔細瀏覽,半個小時后:“除了一個不滿十歲的腦癱,無一幸免?” “都是這么傳說的,至于這個小孩子也沒人再見過?!?/br> 應澤沉吟片刻:“你覺得杜平舟有沒有可能是幸存者?” ☆、38.第三十八章 己琴愣住,半天沒反應過來。 應澤抱著手臂,分析道:“會使用帝家秘術,執著兇手,擁有唯一沒被盜走的玲瓏球……這些足夠說明問題?!?/br> “可是帝家案是一百多年前發生的,而他看起來剛20出頭。再說,杜平舟雖然有點呆,但不是腦癱??!” 應澤一個眼刀飛過去,己琴忙改口:“不是,我的意思是雖然他總是對什么事情都不太放在心上的樣子,但不是腦……” 己琴說的有道理,杜平舟身上很多點符合幸存者的條件,同樣的也有很多無法反駁的不符合因素,這也是應澤沒法確定自己猜測的原因。 “應總,你怎么忽然想起來查帝家的案子?” “我只是有些奇怪……”應澤有些心不在焉,他鼻梁上重新架上了金絲邊眼鏡,鏡片反射著光,讓人看不清他真實的眼神。 己琴盯著陷入沉思的應澤,眼神逐漸變得深沉。兩人各懷心思地沉默了很久,己琴忽然問:“對了,應總最近沒做夢了?” 應澤的思緒被打斷,回神想了想,這段時間忙著跟杜平舟打怪升級,他都沒注意這個問題。仔細一想發現還真是這樣,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他已經不會做奇怪的夢了。 “真的沒再做過了?”己琴驚訝,“那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說實在的這個問題應澤也沒答案,以往他常被人在夢中sao擾只是覺得第二天容易疲倦,而且他這個人好奇心重,會忍不住探尋夢里出現的東西。 現在忽然不做夢了,他接觸古董的源頭也就沒了,似乎不用繼續下去了? 應澤想著,目光落在博古架正中的檀木架子上,橫練被他隨意地掛在邊上,看上去就像是被亂放的筷子。 他的嘴角慢慢彎了起來,誰說不用繼續,他這不是發現了更有趣的事了? “走,去找杜平舟!”應澤站起來就走。己琴手忙腳亂地收拾好電腦跟上他,問,“找杜先生干什么?” “跟他學藝!” 己琴表情一僵,快步跟上應澤,哀嚎:“應總,你再這么折騰下去,公司要倒閉了!” 每天應澤都能收到秘書發來的工作簡報,公司什么狀況他清楚得很。更何況有那些家伙在,他根本用不著擔心公司出亂子。 兩人來到杜平舟家才發現人已經走了,應澤臉色很不好地瞪著陰生:“他什么時候走的?” “早上?!币骆碌?,“他回家了?!?/br> “回家?”應澤在腦子里快速搜索,但是很遺憾,杜平舟從來沒有跟他提過老家。他頗有些氣悶地問,“你知道他買的那班航班嗎?” “我不知道,只知道他要去格爾木?!?/br> “格爾木?”己琴驚訝地插話,看向應澤,“應總,昆侖山就在青海?!?/br> 應澤使了個眼色,示意稍后再談。然后對尹媛媛說:“我有事要出去一趟,想請你幫忙照顧煤球幾天?!?/br> “當然沒問題!”尹媛媛高高興興地答應了。 約好等會兒把煤球送過來之后,應澤和己琴離開了杜平舟家。 車上,應澤問:“你剛才說的昆侖山是怎么回事?” “帝家的本宅傳說就在昆侖山腳下?!奔呵儆行┘?,“杜平舟說回老家,回的又是昆侖山脈所在的格爾木,應總,你的猜測也許是對的!” 應澤頓了頓,道:“但怎么解釋他百年未變的樣貌,還有他跟幸存者的特征不相符?!?/br> 這兩個問題好像一瓢冷水,瞬間把己琴澆個透心涼。他訥訥地張口:“那、那怎么會有這么巧的事情?” 對啊,怎么會有這么巧的事情? 應澤心里面有千萬個疑問,杜平舟、帝家,他記憶里突然冒出的帝屋仙君以及總是莫名其妙就被他吸收的靈力之間到底有什么樣特殊的聯系? “應總,接下來怎么辦?”己琴苦著一張臉,“我覺得我陷入了一個巨大的謎團,快被里面錯綜復雜的關系搞死了!” 應澤想說我的情況跟你差不了多少,但金絲邊眼鏡在身,這樣的話怎么能說給別人聽。 他摘下眼鏡,慢條斯理地擦了擦鏡片,道:“訂機票,我去找他?!?/br> 杜平舟在西寧曹家堡機場等了四個小時,最后還是被遺憾地告知去格爾木的航班取消了。 相比較怨聲載道的游客,他并沒覺得生氣。在這個季節,航班因為天氣原因被取消是常事。與其在這里跟工作人員吵架,不如早點出去找車還能少耽誤些時間。 天已經暗了下來,出了機場,看見不少改裝過的面包車等在門外拉客。杜平舟找了一輛看上去順眼的,正準備上前談價錢,電話響了。 杜平舟不想理會,他現在正是放假回家的時候,任何電話都是sao擾! 可是打電話的人耐心異常好,一個接一個,大有不接就一直打下去的勢頭??扇司褪沁@么奇怪,你越要他干嘛他就越不想干嘛,杜平舟連數對方撥了幾次號的興趣都沒有了,決定就是不接這個電話,氣死那個不知道是誰的急性子。 他優哉游哉地朝面包車走去,“杜平舟!”遠處似乎有人在叫他。杜平舟往聲音來的方向瞟了一眼,沒見到熟人,果然是幻聽。 “杜平舟!” 聲音更近了,杜平舟扭頭,看見應澤冷著一張臉,大步流星地朝他走過來。 “怎么不接電話!”應澤快要被他氣死了,明明看見他聽到電話響了,打了幾十個卻不接。他又被那些鬧事兒的人堵在門口,差點就讓杜平舟又跑了。 杜平舟盯著應澤看了幾秒鐘,似乎反應不過來他怎么會在這里。 “看什么!你電話呢?” 杜平舟掏出電話遞給應澤,這才慢悠悠道:“你怎么在這里?” “我……我這邊有個考察項目,來看看?!睉獫砂咽謾C在杜平舟眼前晃了晃,“怎么不接電話?” “哦……打那么多次,突然就不想接了?!?/br> 對方說得理直氣壯,應澤一口血梗在喉嚨。他瞪了表情無辜的杜平舟一眼,轉向破舊的面包車:“你打算去哪兒?” “我回家?!?/br> “……”應澤就沒見過這么聊天的,他又不想讓對方知道自己是追著來的,只好硬著頭皮問,“你家在西寧?” “不是?!?/br> 應澤等了一會兒沒等到杜平舟的下文,無力地瞅著表情平淡的杜平舟:“那你要去哪兒?” 杜平舟不答反問:“你的項目在西寧?” 應澤看了杜平舟一會兒,嘆口氣:“好吧,我來找你的?!?/br> 杜平舟嘴角揚起小小的弧度,應澤也笑了,捏了捏他的臉頰:“耍我呢!” “誰讓你連撒謊都不會!”杜平舟拍開他的手,他沒想到應澤會跟來,要帶著他一起回去嗎? 應澤把杜平舟拉回來,脫下大衣給他穿上,忍不住埋怨:“航班都因為大雪取消了,你就不能多穿一點?” 杜平舟低頭,微微皺起眉,把被袖子“吃”了一半的手給應澤看:“太大了?!?/br> 應澤怔怔地看著從袖口里露出來的半截手指,被萌得心跳加快腦子嗡嗡響,差點沒忍住在眾目睽睽之下把人摟在懷里狠狠地親。 他一把抓住杜平舟的手,艱澀道:“大一點才暖和?!?/br> “哦?!倍牌街鬯α怂κ?,“你扯到袖子了?!?/br> 應澤沒控制好力道,把大衣扯歪了,杜平舟半個肩膀都露在外面。他尷尬地放手,幫杜平舟整理好衣服,問:“我們租車去?” “我打算坐面包車去?!?/br> 應澤看了一眼杜平舟說的車,立刻決定去租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