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節
這倒是讓薛王氏眼前一亮! 這寶釵是九王妃的未來兒媳婦,她怕的不也是這九王妃看不上眼這皇商之女的寶釵?要是這嬤嬤是九王妃給的,就等于讓九王妃提前教規矩,如何使不得? 只怕是九王妃…… 她這眼神又瑟縮了下。 人家九王妃能知道這門親事嗎?更能和九爺一樣樂意嗎? 林母倒是看出了一些端倪,只在心里暗道:倒也是忒小心了,這畢竟是天上的仙女下凡轉世,又是賈天師保媒拉纖親自看好的,這王妃不知則罷,若是知道了又怎么會因為這點門第之見就小覷了?便是薛家是皇商,要是跟賈家走得近,就賈家兩房那單薄的血脈,便是表親都帶著三分金貴吶! 第130章 這薛王氏心中了卻了一樁心事, 這嘴巴也終于甜了起來,很是說了一些好聽話,倒是讓林母也不禁笑了起來, 瞧著這個伯府出身嫁作商人婦的薛王氏, 心里倒也嘆息了兩聲。 說起來她上次見薛王氏之前倒是打聽過薛家,當時就覺得那王家為了點錢倒是狠心, 這便是薛家和王家本就有舊,也不應該將一個好好的孩子就嫁給了這樣的商家, 還不如嫁個清貴點的, 不過眼下看薛王氏倒也是通體氣派, 看上去也像是無憂無慮的,否則又哪里能養得出來她這樣的性子?指不定早被吃的骨頭渣子都不剩下了。 故而倒也應了她探聽來的那些話。 因薛王氏提到了賈敏,她便笑道:“我兒能娶到敏兒也不知道是我們林家祖上到底做了多少善事才換回來的福報, 我只盼著她和我兒好好的,長長久久的。我那小孫子身體康健,除此外,也別無所求?!?/br> 她這話聽得薛王氏耳中引來她由衷羨慕道:“我前些年隨同夫君去京城里的時候, 倒也見過敏兒meimei,在京中誰不知道這榮國府的四姑娘是一等一的出挑?不過大家最羨慕她的還是嫁了如海,聽聞婚后夫妻兩人舉案齊眉, 琴瑟和鳴,也不知道羨煞了多少閨中女子?!?/br> 這薛王氏說的是肺腑之言—— 這女兒家一生最緊要的可不就是要嫁對人?這要是嫁對了人,也就能如佳敏這樣羨煞不知多少人,要是嫁不對人, 不過是給人茶余飯后徒添了笑話。 她深有感觸,正比如她那嫡姐,當年嫁給了賈政,大家都說嫁的不錯,可結果呢?若那賈政當年真的有被人夸贊的那樣好,賈王氏還用做那樣的事?要不是有些緣故,誰又舍得臟了自己清清白白的手? 饒是林母都被這話捧得高興了起來,可不是?便有人說如今是林家燒了高香才娶回了賈敏,那也是這兩人本就是三生石上有名才能結了姻緣,生了這樣一個有造化的孩子。她不禁也由衷的夸贊了下薛王氏兒女雙全,結果倒是引出了薛王氏心中的愁苦。 薛王氏嘆道:“我家那孽障被我寵愛太過,如今我家老爺是看不下去了,竟將他直接給關在了外院,便是奶娘都不給帶,我雖知你能再行溺愛之舉,可少不得心里牽掛……倒是讓夫人您見笑了?!?/br> 林母之夫乃是侯爵,林母其實也是侯爺夫人,故而林如海也沒有給林母請誥命。以她之身份,這個江南如今都屬她品級最高。 林母蹙眉道:“這養孩子嘛……我倒是以買賣老地多說兩句?!?/br> 聞聽此言這薛王氏立刻端正了身姿:“您說……” 她倒是有被林母給劈頭蓋臉訓斥一通的覺悟了。 “我兒他父親去的早,待去了之后,這林家就只剩下了我們孤兒寡母。虧得有親朋故有照拂,倒也無人欺上門來。你莫要看如海也考中了探花,如今也得了前程,能為皇上效命,也算我對得起我林家列祖列宗。實則他父親在的時候,也是一個淘氣任性的,我也如同你一般對他狠不下心來……他父親去后,他便像換了一個人一樣,不但懂了讀書上進,還對我百般孝順。拿如海來說也只是想勸你,這皮猴兒一樣的小子多是聰明的,只是聰明勁兒都沒用對地方,如今猛然拘束起來,倒也未必有用,倒不如將他送去書院,和那些刻苦學生送在一起,只將他管束嚴格和其他人家孩子一般無二,總會有所帶動?!?/br> 這林母倒是沒說那林如海當年被他老子也這樣教訓過一遭,雖說也沒變本加厲,可讀書上倒也沒有多出幾分刻苦,反是家中巨變之后,才突然懂事多了擔當。 可從她這個當娘的來說,她哪會不疼孩子? 薛王氏聽了倒是有幾分動心,便記在了心里。又見林母已經有些疲累之態,不久之后就攜著女兒告辭。 那林母待她走后立刻神采奕奕地打發了自己的貼身大丫鬟,這邊請出了紙鶴,接著就看到賈敏在床上坐著,手里拿著一個撥浪鼓在旁邊的搖籃中,便能看到兩只小手在動。林母一眼就看到了她的寶貝孫子,精神不禁一震,看上去精神頭更足了。 “他們還小呢,應該是還看不清楚東西,估計就是看到個影子才和你玩呢?!?/br> 她這邊享受天倫,心里已經琢磨上了。 這傳送陣都開通了,到底要不要去京里呢?要去吧怕親家母不高興,也怕賈敏不高興,可要是不去吧,她實在是惦記著。 她這般糾結來去,倒是被賈敏看出了一些,待賈敏一問,林母自然搪塞兒媳婦,總不好說與她知吧?便將薛家和九爺家的事說了出來,引得賈敏稀奇道:“居然有這事?倒也是巧了……” 她點到為止,并沒繼續深說,心里卻想著:這天上的神仙莫不成是下餃子一樣往下面投的? “母親且放心,九爺定然會修書傳回,畢竟眼下有了傳送陣什么都方便……”說到這里便看到林母那熱切的眼神,賈敏哪能不懂?便笑道:“若母親想上京,倒是能讓如海問一問?!?/br> 這內心中所期盼被兒媳婦一語道破,林母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不過又到要欄內的孫子,那點不好意思也全給丟到腦后頭去了,道:“如此,我就讓如海問問,你也幫我跟親家母說一聲?!?/br> 賈敏當然是連忙應下,這林母會上京其實已是她提前考慮到的。 要是她能一直忍得住那才奇了怪了。 林母又說了一會兒,又恐兒媳婦累著也自己都覺得疲倦了,這才斷了通訊,這邊吩咐了下去,她得好好的給親家準備點東西帶去。 總不能空手上京吧? 指不定到時候這如海又要被怎般非議呢。 待賈母歇午醒來往賈敏這邊來,就被賈敏告知了一樁八卦并親家母要上京的消息。聽了這話這賈母就有些不舍地看了一眼女兒,便是知道這林母上京估計也要等賈敏出了月子才帶著女兒回江南,這不是心里仍舊不舍? 再加上她雖然看上去年輕,到底是上了年歲,這心里想的還是兒女陪伴在身邊,不過這倆兒子眼看著是指望不上了,這貼心的女兒也是人家的媳婦,她心里一嘆,倒是有些巴不得王氏早點咽氣了。 不然她豈不是連一個說話的人都沒了,還要cao持這家里? 便是將來這賈赦和賈政搬家到天師府那邊名義上是分府不分家,到時候也不用管二房的事,可真能不管?總不能讓元春這個年紀就先開始管家吧?她這心里計較著,倒是讓賈敏誤以為她不快,便勸道:“母親心疼女兒,這女兒哪能不知?好在是這傳送陣已經修好了,咱自家就有一個,到時候母親想來還不輕松簡單?” 聽她這樣一說,賈母才想起這東西的好來,不過也難免摸了摸她的臉,嘆道:“便是有傳送陣又如何?你在京城的時候同在東城又有幾步遠,你又能回來幾次呢?” 說到這里,便是沒忍住地落了淚,以至于賈敏都要哭了,又被這賈母給勸?。骸笆俏液拷o忘了,不該在這時候跟你說這些話,你這還在月子里呢,可不能掉這淚珠子?!?/br> 賈敏這愁緒被她一打斷倒也沒哭出來,反笑道:“還是母親知道心疼女兒?!?/br> 賈母本想嗔怪一句,不過寶玉倒是哭了起來,立刻有奶娘上前抱走了寶玉,眼看著帶動的另外一個也想哭,這兩人都顧不得再聊,趕緊讓人抱來瑤光哄著。 賈母抱著外孫嗔怪道:“你這小子倒也是個不讓你娘得個清閑的,連根外祖母說句話的功夫都沒了?!?/br> 這賈敏院中一片祥和,三代同堂,那東院主人遠去,唯有下人。而那西院之中則是一片愁云慘淡,賈珠正在賈政跟前跪著,低頭垂眼,雙眼中帶著紅。 賈珠自從王氏血崩那日起就再也沒去讀過書,堅持要給王氏侍疾,只賈政簡直不準,倒是讓他和元春兩人都心中惶恐,這元春還能在兄長面前哭一哭,甚至暗中責怪祖母冷血,父親無情,可賈珠知道的清楚,一邊安撫meimei,一邊則因meimei的話責怪自己。 這兩日便是實在是承受不住王氏在那邊奄奄一息,他身為長子而沒在床前侍疾的壓力,畢竟王氏再如何也是他的母親,他為人子居然連這一點孝心都沒有,簡直是動搖了他的三觀。 這一動搖卻是讓他再也承受不住,便是忤逆父親,也是堅持要去。 賈政哪里不知兒子的脾氣秉性?也知他什么心,只王氏那是一般的病嗎?人家都說久病床親無孝子,他倒是不擔心這個兒子不孝順,而是擔心這個兒子被那些業力給牽涉到! 可賈珠也是一個倔強的小子,便因為這事兒在他面前跪了足一天,昨日昏過去抬到房間里去的,今日居然又來,眼看著他臉色蒼白,人分分鐘都能昏過去,他這心里哪里還能承受得???簡直是心如火焚! 他盯著兒子看了一會,眼看著賈珠那額頭汗珠津津而下,人像是分分鐘都能昏厥過去,實在是忍無可忍道:“你這是在逼為父!你這小子,也不想想你太太如果是一般情況為父能不讓你去?若是牽扯到你又當如何,你這是盡了孝心了,你要是有個閃失又讓為父如何?” 賈珠聽他這話句句痛心疾首,亦是心中悲痛,哭道:“父親,兒子知您是為了兒子好,可是您也為兒子和元春著想,不說外人將來如何,只說兒子這心里……怕是一輩子都過不去這個坎了,將來又還能有什么作為?” 原本賈政還能狠狠心,可聽到這一句就哆嗦了下,他怎么忘記了這個? 這賈珠如今也是跟著賈赦修行過的,也被發了靈石,在這賈家本就天地靈氣比別處更甚的地方,修行雖說比不得司徒睿和賈珍……好吧,是遠不如他們兩個,但是也進入了煉氣期三層,比賈政這個當老子的都強多了。 這政老爺已然是將兒子視作希望,還盼著他將來能提攜幼弟,將賈家他這一支發揚光大,這嫡長子的道心不能有任何閃失! 可政老爺也實在是不敢冒冒然地讓兒子這樣接近王氏,猶豫再三,對賈珠道:“我去央求你大伯,看你大伯怎么說?!?/br> 賈珠頓時感動不已,叩謝了賈政。 還是那話,赦老爺對這個蠢弟弟還是相當有手足之情的,不管這手足之情是不是他口中所言的“為了不被自家老子托夢回來在夢中錘死”還是“為了不讓祖父祖母痛惜”,倒也是給了政老爺一些寶貝,以防止他這個蠢弟弟在他看護不到的時候被人給“欺負”了。 他也好當那個打了小的之后出面的boss。 政老爺在動用“神器”之前還是考慮過的,畢竟這等寶貝用了之后萬一他兄長以后再也不給他了可怎么辦?家里有傳送陣呢!不對,那傳送陣怎么用來著?似乎珠兒會? 他看著兒子這眼看著就要昏過去的樣子,咬了咬牙,趕緊將他拉起來道:“你先起來,為父問你,那傳送陣你可會用?” 緊跟潮流而且還是自家引發的潮流的賈珠連忙點頭。 賈政趕忙道:“趕緊地起來,我們去金陵,你趕緊去收拾收拾,你這副模樣被外人看到還得了?” 賈珠這邊毫不猶豫地就顫著腿起來,趕緊運行靈氣,接著整個人就好了許多,便是不想表現的那么明顯也是被政老爺瞧了出來:“……” 他要考慮下這個孽障昨日昏過去到底是有積分真假了! 不過這說出去的話猶如潑出去的水,便是政老爺這個當爹的也不好收回來,只能惡狠狠地看了賈珠一眼,給了他一個之后再清算的眼神,這才跟著賈珠一起到了院子里的那個傳送陣那兒。 原本政老爺對這玩意兒還沒那么在意呢,如今這家里的頂梁柱遠在金陵,自家父子兩個又不會飛,更沒有飛行法寶,這可不就不便了? 政老爺心里暗搓搓地羨慕嫉妒恨了一番兄長對賈珍的偏愛,恨不得往賈珍身上戳幾個小人,這邊還是看著兒子cao作了傳送陣,接著被請到陣中。 這邊傳送陣的光芒一起,沒片刻賈母就聽到了消息,這母女兩人面面相覷,這怎么突然要用傳送陣? “想是珠兒,二哥應不會這個,不過珠兒那孩子素來聽話,應該不會冒冒然地自己動用傳送陣?!辟Z敏寬慰她道。 可她沒說出的話賈母又怎會不知? 賤人! 要不是她珠兒能央求著老二去江南? 賈母心中不快,可到底是沒再說什么,要是說出來那些話,也未免顯得自己太過于薄情,畢竟是婆媳一場,便是她人再惡,也是有那么幾年情分。 這人死燈滅,便是再多的不好,也不能過多苛刻,否則指不定人家要怎么說她這個惡婆婆呢。 政老爺進入傳送陣之后便有點緊張,不過好在是賈珠在身邊,而且手里還握著兄長給的寶貝,倒是還能鎮定。 等到了金陵,從傳送陣出來,他就一驚,因為傳送陣外正好有人站著,雙方一打照面,倒是林如海先對他拱了拱手道:“舅兄?!?/br> 賈珠連忙給他見禮,政老爺這才道:“如海你怎么在這里站著?” 林如??嘈Φ溃骸熬诵謩倓傋屓烁艺f,讓我在這里等著?!?/br> 這蠢弟弟過來倒還真是賈赦心中突然有那冥冥一感,感應到的。不過這也不是每次身邊發生點事兒都能感應到,不過也是湊了巧。 不過就這一次也震懾住了自家人,林如海迎著賈政就帶他們父子去見賈赦,還要回答一些賈政的詢問。 當然大部分都是一些場面上的話,比如這家里的老太太可好?太上皇和皇帝是否身體都安康等等,賈珠在一邊沉默寡言,心里倒是著急,不過也知道急也沒有用,這馬上就要見到自己的大伯父了,若是央求一番,伯父可能也會…… 不!是伯父一定會同意的吧? 他也不求其他,只求這一樁…… 林如海倒是心里有本賬,也能看出來賈政的心神不寧,更能看得出來賈珠的倉皇,想也知道是這二房的家事,便也只當沒有看到。 這將人帶到賈赦這邊時,赦老爺正和同窗湊一起繼續織圍巾呢。 說起來有了這幾個人陪著他一起學這玩意兒后,這赦老爺一下就覺得自己沒什么好丟人的了,嗯,畢竟借口都是現成的,這是在編法衣,才不是方陳那邊的大媽們為自己的家人織毛衣。 這法衣是誰想出來的? 爺真想夸他! 這和同窗專心致志地干著手工活,待林如海將人帶來之后,他一看到這弟弟和侄子的樣子就嘆了口氣,也沒管這是不是有外人在,就先斥責老二道:“你怎么把你兒子又給養瘦了?我怎么瞧著這竟像是竹竿了?” 這政老爺也沒想到這大哥當頭就是一句訓斥,唯唯諾諾,不敢辯解。 賈赦這才看向賈珠,蹙眉。 這孩子有點死心眼,怎么瞧著這都有點心魔了?倒也沒讓九爺和十爺他們走,留下一句“等我回來啊”就拉了侄子和弟弟走了。 這邊留下的九爺十爺就好奇地問起了還能算是知情人的林如海道:“如海這怎么回事兒?我瞧著那賈珠怎么就瘦了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