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
總之下一章進入新劇情!新一輪的血雨腥風即將掀起~ 【預告——秦景陽:娘子,求安慰。秦曦:表哥,求安慰。聞沖:……】 ☆、我來陪你 永寧十五年十二月二十四日,北周皇帝秦煜陽龍馭賓天,年三十三歲。以皇宮為起|點,這個足以動蕩朝野的消息,正迅速朝著四面八方輻射開去。 身為三公之一,楚敬宗自然是最先得到消息的那群人之一。盡管事先已經有所預料,但是當頭上系著白色帶子的禁衛軍士兵來到相府,親口將皇帝駕崩的消息說出來時,丞相依舊感到了一陣暈眩。 連日來皇帝的情況都是無比兇險,只是在等候襄王歸來才強撐著這最后一口氣,凡是耳目靈通的官員們,對這一點都是心知肚明。因此今日襄王回京的消息一傳開,包括楚敬宗在內的不少人便都猜測著,圣上殯天大抵是在幾日之內了。但是誰都沒想到的是,這一刻當真到來得如此之快,根本不給人半點緩沖的時間。 “更衣,備車!”送走了傳信的軍士,楚敬宗定了定神,命令道。奔喪時所穿的素服早在數月前太后仙逝時便已置備了,此時自是有下人飛快地取過來??粗@身衣裳,丞相不禁深深嘆了口氣。 待他穿戴整齊,門外的車馬也已經備好。楚敬宗急匆匆地朝著外面走去,在正門口遇上了趕過來的楚沅音,也是一身素服,頭上的珠花也都換成了白色。 “走吧!”楚敬宗上下打量了她一下,確認沒有任何不合禮數的地方,方道。 馬車離了楚府向皇宮而去,車內父女二人相對而坐,沉默無言。楚敬宗神情嚴肅,蹙眉閉目;楚沅音微微垂著頭,眼珠卻是亂轉,目光數次在丞相的身上一劃而過,似是想要問他些什么,卻又不敢。 “有什么疑問,在這兒便一并說了,省得入宮之后你再惹出麻煩來?!碑斔忠淮蚊橄虺醋跁r,后者終于睜開眼來,淡淡道。 聽見父親說自己會惹麻煩,楚沅音的臉上露出幾分不滿;但她很快便將這情緒壓了下去,小心翼翼地問:“父親,待國喪過后……太子是不是就要登基即位了?” “那是當……”話剛說到一半,楚敬宗突然想起了從漠北趕回的秦景陽,聲音頓時戛然而止。父死子繼,原本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大行皇帝與襄王之間也多有隔閡,可不知怎的,現在想到這個問題,他心中竟生出了幾分不確定來?!澳銌栠@個做什么?”他不答反問。 楚沅音的臉上露出幾分羞澀,眼中卻閃著難以掩飾的興奮:“按我北周祖制,若皇帝正室已定,少年登基,則在即位大典后即刻冊立皇后,使其入主中宮。爹爹,我……” “放肆!”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已被楚敬宗的低聲怒喝所打斷。左丞相瞪著她,臉上盡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你當我們現在進宮是去做什么?是去給大行皇帝奔喪的!于公,他是國家的君主;于私,他是你丈夫的父親!而你現在居然在想這些東西?真是不知輕重!我警告你,若是讓人看到你在大行皇帝靈前毫無悲戚之色,甚至面露欣喜,別說你皇后的美夢破滅掉,整個楚家都要吃不了兜著走!你可明白了?” “女兒……明白了……”原以為父親快要做國丈了,心里定然也是高興的,沒想到卻是狠狠吃了這么一頓排頭,楚沅音先是懵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委委屈屈地應聲。 楚敬宗余怒未消,仍舊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這才晦氣地一拂袖子:“若非你已入了宗室玉牒,是皇家的媳婦,我又何苦帶你同來!” 兩人一路上不再說話。不多時,馬車抵達宮門口,下車時也能看到其他官員自各處趕來。場合非同尋常,因此楚敬宗也只是和其余人簡單點一下頭作為寒暄,便帶著女兒率先朝里面去了。 按照前例,宗室、列侯、群臣,皆應前往宣德殿吊祭大行皇帝。此時,靈堂已布置完畢,金絲楠木所制的內棺已經置放在大殿正中,尚未加蓋,當中的秦煜陽身著生前所穿的天子袞服大同小異的壽衣,雙目緊閉,神色安詳平靜。由鴻臚寺卿陳先達任典喪官,指引著眾人在各自的位置跪好,等待哭吊。 進入大殿時,楚敬宗飛快地掃視了一下周圍。他來得不算早也不算晚,此時大行皇帝靈前已跪了不少人。百官列侯尚且不提,單說宗室那一邊,便已是足夠吸引旁人的目光。 秦煜陽身體孱弱,在位時從未大肆遴選后宮,除皇后外僅有四位夫人,后嗣更是僅有太子秦曦一個。這些人已都到齊了,四名嬪妃跪在最后,各自垂首啜泣,有一個甚至像是快要哭暈了過去;在她們前面的是皇后和自己的女兒,兩人都垂著頭,悄無聲息。而最前方的,則是目前在京中唯一的兩名男性宗室,也是在大行皇帝登遐之后,整個北周最尊貴的兩個人。 太子秦曦,與襄王秦景陽。兩人幾乎是并排而跪,秦景陽僅僅比秦曦落后小半步的距離。若是尋常的親王,哪怕與皇帝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吊唁時也該位于皇帝妃嬪之后,眼下卻是如此排位,其含義已是不言自明。 圣上他居然……楚敬宗心里驀地打了個突。當日在蒙城,神婆的預言似乎又在他耳邊隆隆作響,他不敢再細想下去,連忙收束心神,靜待人員到齊。 又等了一小會兒,終于所有人都到了。在陳先達的指引下,眾人按身份階級依次伏地拜哭,送別大行皇帝。待儀式完畢,一直站在暗處角落中的高懷恩才緩步上前,道:“老奴奉大行皇帝之命,在此宣讀遺詔?!?/br> 眾人齊拜:“聆聽大行皇帝圣諭!” 高懷恩自袖中取出一封卷軸,展開。高聲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自踐祚以來,纏綿病中,鮮有功績,深以為愧?;首忧仃?,機敏勤學,惠質仁心,可承繼大統,延續我北周基業。然念其年幼,尚不能獨理政事,特敕封皇弟秦景陽為攝政王,上輔幼主,下率群臣,待新帝年十六時,方可還政。叔侄同氣,君臣齊心,則江山社稷永固,朕于九泉之下,亦無愧于祖先矣。欽此!” 他話音落下,靈堂中竟是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寂靜。猜測是一回事,然而真正親耳聽見襄王復歸朝堂,重掌大權,就是另一回事了。一時間,不少人心中都油然而生出一個巨大的疑問:大行皇帝此舉,又是在賣什么關子?他生前都沒能將襄王完全壓制,死后難道還指望著自己的兒子能夠將叔叔扳倒么? “臣弟領旨,日后必將盡心竭力,輔佐皇侄!”突然響起的聲音打破了沉默。眾目睽睽之下,男人率先雙手撐地,向著面前的皇帝尸身鄭重叩拜。秦曦慢他一步反應過來,連忙跟上道:“兒臣領旨,必不負父皇厚望!”說著也低下身去。 其余人這才如夢初醒,齊聲叩拜:“謹遵大行皇帝遺命!恭迎新君,承繼大統!” 秦曦叩拜完畢,起立轉過身來。他先是極飛快地掃了一眼身旁的皇叔,之后才朗聲道:“諸位平身!” “謝陛下!” 新帝既立,第一日的哭吊便宣告結束。按照大周祖制,接下來便要有新帝為先皇獨自守靈一晚。群臣與列侯魚貫而出,各自沉默不語,然而心中又都揣著什么思量,恐怕也只有他們本人清楚了。 “陛下,皇嫂,臣告退?!鼻鼐瓣栂蛑仃嘏c王氏一拱手,語氣不卑不亢。 先是被圈禁了一年,好不容易放出來了,又接連碰上婆婆與丈夫的去世,接連的打擊令王皇后看上去蒼老了十歲不止,身形瘦削,面容枯槁。她死死盯著秦景陽,眼中迸射出掩飾不住的恨意:“攝政王的大禮,本宮哪里敢當得起?先帝撐了這許久,你一回來便駕崩了,分明是被你害得!虧得你還有臉面站在他的靈前!” 明白人都知道秦煜陽是為了弟弟才多撐了這數十日,到了王氏這兒卻是本末倒置,張嘴就來,顛倒黑白的本事,也是夠令人嘆為觀止的了。秦景陽如今心情也正是極壞,聞言當即沉下臉來,冷聲道:“憑空臆想,胡亂栽贓,本王可擔不起這么大的罪責。太后莫不是傷心過度,神思恍惚了?依本王之見,還是再在宮中靜養一年罷!” “你……!”被戳中痛處,王氏氣得瞪眼,剛要開口,卻被秦曦打斷:“夠了!父皇靈前,豈是母后與皇叔爭吵之地?都退下去,孤……朕要為先帝守靈了!” “陛下所言甚是,臣失禮了?!鼻鼐瓣杽倓傄粫r沖動還了嘴,此時也自知行為不當,順著秦曦給的臺階便道?!俺几嫱??!闭f罷,目光掃過王皇后與站在她身邊的楚沅音,特別在后者身上帶著威脅意味地停留了片刻,這才收回視線,大步離開。 “走!”王皇后恨恨道,一扯楚沅音,“你隨本宮同來!待皇帝登基大典一過,后宮也該迎來新的女主人了!” “……是?!甭犚娝绱苏f,楚沅音的眼中涌起幾分激動,連忙壓下,低眉順眼地道,跟在王皇后身后半步,隨著她一同向外面走去。無意間抬起頭,目光瞥見前方襄王的背影,頓時神情轉為嫉恨,手中的帕子被揉成了一團。 那個女人……又要回來了! 離開皇宮,秦景陽直接回到了襄王府。在這短短兩個時辰之內,程徽已經將從前的雇工找回了大半,并且將主院和書房簡單收拾了出來。 皇帝駕崩的消息已經傳遍了京城,家家戶戶門前都掛上了白色的燈籠,襄王府也不意外。秦景陽從馬車中出來,抬眼看到那兩個玩意在寒冬的冷風中飄蕩,頓時臉色又晦暗了幾分。 “王爺,節哀?!背袒兆允敲靼姿男那榈?,上前一步輕聲道。 “至少見到了他最后一面?!鼻鼐瓣栞p聲道。他偏過頭去,在原地佇立了半晌,方才繼續說,“征明,你去歇息吧,本王想獨自呆一會兒?!?/br> “是?!?/br> 秦景陽獨自進了屋子,將房門緊緊關閉。程徽也不去打擾他,只是繼續指揮著眾人收拾王府。待到外面敲響了一更天的梆子,他這才將手頭的事情告一段落,前去主院。 “篤篤篤”,他輕輕叩了叩門。里面立刻傳來了響動,不多時,房門便開了。 “長史?!背逡艨粗?。 “王妃?!背袒找还笆?,“晚飯已經準備完畢??墒且F在用膳?” 他并沒有去詢問襄王剛剛做了什么,如今的心情和狀態怎樣,這份體貼令楚清音不禁替秦景陽感到暖意。她頷首道:“好。長史也來一起吃吧?!?/br> 如今府中還是半荒廢的狀態,因此程徽便也不計較那些禮數,點頭應了。兩人共同用餐,席間楚清音簡短敘述了一下白日秦景陽進宮時發生的事情。末了嘆道:“世事無常,沒想到咱們剛離開不到一年半,皇帝便去世了。不過他竟是將景陽重新立為攝政王,這倒是出乎了我的意料?!?/br> 程徽道:“大行皇帝行事,素來以維護北周江山社稷為最基本的準則。如今新帝還無法獨立治理國家,能夠同時轄制住他與群臣,保證朝廷可以正常運轉的,也只有王爺了。不過……”他微微蹙眉,“先皇對王爺的忌憚也是真的,只怕在命王爺攝政的同時,他也留了一手后招。臨終前傳喚太子不足為奇,但同時也將司隸校尉叫了過去,這便很耐人尋味了。聞沖的勢力不小,又與王爺素來不對付,恐怕將來會在朝中對王爺形成制約?!?/br> 兩人就目前局勢討論了一番,但也沒能說出個所以然。畢竟秦景陽才是當事人,面對現狀要采取什么行動,還是得他說了算。于是又閑談了幾句,簡單定下近幾日來要做的事情,便各自回去歇息了。 吹熄了蠟燭,楚清音躺在床上盯著頭頂的帳幔。身體雖然疲憊,可精神卻強自清醒著。四下萬籟俱寂,連從前侍衛們巡夜時走過的腳步聲都沒有了,她靜靜地躺在這里,突然感到心頭涌起一陣無法遏制的孤獨。 當初秦景陽出征,他們也是兩地分隔數月未見,可卻從來沒有過這種感受。固然是因為府中還有映玉、銀杏等其他人,后來又添了綿綿,每日都熱鬧得很,可同樣地,當時他們之間只隔著數百里的距離,若是星夜奔馳,半個月也足夠回來了??扇缃癫煌?,千里之外,山水迢迢,陡然拉大的距離滋生了寂寞,而眼下京城愁云慘霧的現狀,則更是將這種感受無限放大。 想起下午時男人坐在床沿邊上,抱著頭、身體蜷起的脆弱模樣,楚清音便覺得胸中似是添了無數根細小的鋼針一般,密密麻麻地刺痛著。越是多想一分,睡意便消減一分,她索性披衣下床,在梳妝臺前坐下,攤開紙筆。 次日清晨。 昨夜和沐鐵衣交換了情報后,秦景陽也是徹夜未眠。輾轉反側直至黎明,趁著還未轉換的時候去看了一眼尚在熟睡的女兒,卯時便到了。 暈眩感過后,他發現自己正和衣睡在床上。昨夜的記憶回籠,秦景陽下了床,來到梳妝臺前。 一張短小的字箋豎著靠在鏡子邊上,上面寫著一行字:我帶著綿綿來陪你,今日便出發。 不是詢問,不是請求,單純只是通知的語氣??汕鼐瓣栆娏?,神情卻一下子柔和了下來。 指尖描摹著鏡面,他回想著昨日楚清音坐在這里、寫下字箋時的樣子,一直緊繃的嘴角終于露出一絲微笑,輕聲道:“娘子,遵命?!?/br> …… 秦曦在父皇的靈前跪了一夜。清晨,朝陽升起時,他終于站起身來。最后看了父親一眼,他揉了揉酸痛麻木的膝蓋,緩步朝著外面走去。 “老奴見過陛下?!备邞讯髡驹陂T外,顯然也是守了整晚。見他出來,大總管深深彎下腰去,以從前從未有過的恭敬語氣說道,“惠安殿已整理完畢,請陛下擇日移駕?!?/br> “……朕知道了?!甭犞咸O的話,秦曦不禁有些恍惚。陛下,朕,這些從前僅供父皇一人使用的稱呼,如今已經落到了自己的頭上,可他心中卻是空落落的,沒有半分高興的感覺?!半蕖瓡簳r繼續住在東宮,待父皇下葬,登基大典過后,再搬進去吧?!?/br> “老奴知道了?!?/br> 乘著皇帝專用的步輦回到東宮,秦曦步入殿內。湯圓等人早已候在這里,見他進來連忙伏地跪拜,口稱:“拜見陛下!” “起身罷?!笨粗麄冞@副樣子,秦曦突然感到一陣沒來由的煩躁,一擺手道?!疤粗??” “回陛下,徐公子正在書房中?!币粋€小太監回答。 秦曦丟下他們,徑直朝書房去了。推開門,果然看到自家表兄坐在下首座位上,手中拿著一卷書。見他進來,徐檀知放下書卷,一拱手:“殿下?!?/br> 聽見這個曾經的稱呼,秦曦眼中猛地涌上一陣霧氣?!疤粗?!”毫無預兆地,他跑了過去,重重撞進對方懷里,聲音帶著哭腔,“父皇……父皇他……” “殿下節哀?!毙焯粗p輕拍著他的后背安撫,心中卻慶幸自己果然賭對了。在秦曦心中,此時稱帝的喜悅還尚未壓過喪父的哀痛,反倒會更希望被人稱作殿下?!笆耪咭岩?,還請殿下忍住悲痛,振作起來,執掌國政。只要能夠勵精圖治,做一個明君,先帝泉下有知,也會感到欣慰的?!?/br> 聽見“執掌國政”四字,秦曦的身體產生了片刻的僵硬。他從徐檀知的懷中脫出,抹了抹眼淚,低聲嘟囔道:“什么執掌國政?父皇在死前將大權又交給了皇叔,要他管著孤呢。等到兩年后,孤十六歲了,才能親政?!?/br> “什么?”徐檀知聞言,不禁大吃一驚?;实鄄≈丶闭傧逋趸鼐?,這一點他自然是知情的,可在他看來,秦煜陽此舉,不過是要為兒子掃除隱患,鋪平道路罷了。他還滿心以為今日會聽到襄王暴斃、或是被以某罪名圈禁的消息,卻沒想到結果竟是截然相反。 有襄王壓在上面,秦曦便不能出頭;秦曦不能出頭,自己又要如何一展才華?徐檀知心中著急,正待再問細節,突然聽見外面傳來湯圓張皇失措的聲音: “攝政王駕到——!”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跑到上海來了,因為空中管制飛機晚點兩個半小時,坐地鐵加上吃晚飯,到賓館已經十點多,筋疲力盡就直接睡覺了_(:3」∠)_今后每天還是會有更新的!雖然時間有點緊,但是會盡量每天多寫點!感謝大家體諒,么么噠! 【預告——徐檀知:襄王他他他他……他也是穿越的?!】 ☆、天大的誤會 到底還是沒完全擺脫從前被秦景陽管束著的印象,聽見秦景陽不請自來,秦曦立刻慌了?!盎省适逶趺吹綎|宮來了?” “殿下,請冷靜?!毙焯粗Ψ€住他,“今非昔比,您如今已是九五至尊,北周權力最大的人,就算是攝政王,也終究是臣。世上哪里會有因為臣下覲見而慌張的君主?況且殿下行得端做得正,又何必怕他?他若膽敢言行不恭,直接呵斥逐出東宮便是?!?/br> 要是這小皇帝一直怕他的皇叔,那將來就真的沒有出頭之日了。就算現在勢力比對方弱小,至少得把場子撐起來。 “你……你說得對?!鼻仃芈勓?,也慢慢鎮定了下來,說話的底氣也足了些?!半奘菄?,他是臣子,朕又為什么要怕他?朕不怕!”又看向徐檀知,很嚴肅地糾正道,“檀知,你該稱朕為‘陛下’,而非‘殿下’了?!?/br> “……是。在下失言,請陛下恕罪?!毙焯粗艘幌?,連忙謝罪。心里卻在腹誹,剛剛喜歡別人叫殿下的不還是你么?果然是小毛孩子,說風就是雨! 兩人正說著話,外面的腳步聲已經漸漸靠近了。少頃,攝政王的聲音便在門外響起:“臣秦景陽,求見陛下?!?/br> 秦曦與徐檀知對視了一眼,后者退了幾步,站到角落里去。秦曦清了清嗓子,揚聲道:“皇叔請進吧!” “是?!?/br> “吱呀”一聲,房門被推開。秦景陽緩步而入,向著秦曦一拱手道:“臣聽高總管說陛下在先皇靈前跪了一夜,清晨方才離開。臣擔心陛下勞累,故而前來探望?!?/br> 秦曦不高興地皺起眉頭:“朕已經登基即位,皇叔怎么還把朕當做小孩子看?為父皇守靈一夜乃是朕的本分,有什么可辛苦的?”說著一拂袖子,繞回到桌案后坐下,乍一看還真有點一國之君的架勢,“皇叔還有何事,一并說了吧!” “是臣多事了?!毕惹耙呀洀钠渌胤降弥饲仃亟鼇硪欢螘r間的表現,聽到這樣得體的回答,秦景陽不禁有些驚訝。不過也罷,原本他此番來東宮,所為的重點也并不是小皇帝本人。 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男人將上身又微微壓得低了一些,續道:“還有一事,需要請陛下定奪。鴻臚寺卿已將治喪的流程寫了折子,送與臣府上。其余事項都已定下,唯獨廢朝天數與舉行登基大典的日期,需要陛下親自決斷?!?/br> “這……皇叔覺得幾日為好?”秦曦是頂不愿去考慮這些事的,聞言便犯了難。下意識想問徐檀知,還好話沒說出口便已覺察到了不妥,臨時改為問了秦景陽。 秦景陽倒是沒察覺出小皇帝的臨時改口,原本他也是要給予建議的,聞言便道:“臣以為,年關又逢國喪,理應比舊例多延長幾日。正月初十乃吉日,不方便自今日起廢朝至正月初九,待初十便舉行大典,恭迎陛下登基即位?!?/br> “那便按照皇叔所說的去辦吧?!彼灾欣?,十五日也足夠充裕,秦曦挑不出不滿的地方,于是應道。又想起如果事無巨細都過來報告自己一定會很煩,于是補充了一句,“籌備治喪與即位大典等事便交由皇叔與眾卿處理,需要朕出面的時候再來通報。朕……朕這幾日要為父皇齋戒守喪,越少被打擾越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