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計劃照常?!彪娫捦?,這是他說的第一句話。 這個電話打到的是迪拜街上的一個公共電話亭,那邊,電話亭里縮著一個人,不高,偏瘦,整個人躲在連衫帽里面,臉上纏著黑紗,只露了眼睛,因為宗/教/信仰,這樣的裝扮在迪拜很常見,所以并不顯得扎眼。 那人猶豫了一下,想了想,還是打算勸一勸他,畢竟這個辦法不是最好的,“這樣做太冒險了,萬一……你知道的,萬一你出事,我也不活了?!?/br> 他說得是老實話,聽上去幼稚又夸張,這一生,他就black這么一個兄弟,結拜的時候,說過同生共死,他一直記著。 black不說話,盯著水龍頭流出來的水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邊的人似乎嘆了一口氣,斟酌了一下,才認真道:“你交代的事情,我做,但條件是你必須活著回來?!?/br> black突然低聲笑,笑得很無奈,他低聲說:“我盡力?!?/br> 這一次,將是他最后一次和黑沙做交易,也是最兇險的一次,交易內容很簡單,黑沙只想要納爾夫的命,只要他能在今晚神不知鬼不覺的炸掉這艘游輪…… 那人急了,一著急就用black的家鄉話罵他,什么難聽的都罵,等到他罵完了,black才沉聲叫他,“哥,還有件事兒,幫幫我?!?/br> black不經常這么叫他,這一句“哥”讓那邊沉默了好久,然后才聽到他問:“什么事?” 他伸手將鏡子上的水霧擦去,輪廓分明的臉一下子就清晰了起來,嘴角撕破了一點,是剛才情濃時,安珩咬的,他屈起手,用拇指將傷口上的血抹去,才一字一頓,沉沉說道:“幫我保護個人?!?/br> “誰?” “很重要的人?!?/br> *** black從廁所出來,安珩正盤腿坐在床邊抽煙,純白色的煙身,靠近濾嘴的地方圈了一圈金色的邊,見他出來,勾唇一笑,朝著他的方向吐了一個不成型的煙圈。 像黑夜里吸人血的妖精,妖精還穿著他的襯衫。 black眉眼深邃,看著安珩眼神漸深,他裸著身子走過去,一坐下,安珩就覺得身邊的床往下陷,她沒坐穩,朝著black的身上倒,男人倒是絲毫不介意,順勢將美人抱了滿懷,然后伸手就要去拿她手里的煙。 安珩一眼看穿了男人的意圖,躲過他的手,將煙放進嘴里狠狠一吸,然后故意朝著男人示威般的揚了揚下巴。 black喉結一滾,單手勾起安珩的下巴就吻了過去。 一張一合,便將女人嘴里的煙都吸了過來。 他放開她,微微一偏頭,朝著空氣吐出一個橢圓的煙圈,過了好一會兒,濃白的煙圈才淡淡散去。 鮮明的對比,black這是在赤/裸/裸的鄙視她。 安珩坐起來,不甘心的又吸了一口,不管她怎么努力,吐出來的煙圈都沒有black的圓,她小嘴一嘟,將煙往前一送,頗有些耍賴皮,“給你給你,不比了?!?/br> black看著她笑,噴張的胸肌隨著一起一伏,他接過煙,沒抽,直接在旁邊的煙灰缸摁滅,然后拉過安珩躺下。 安珩就順勢,趴在了他的胸上。 襯衫前面兩顆紐扣沒扣上,她趴著,便是風光無限好,black這才發現姑娘外面罩著他的襯衫,里面可什么都沒穿,偏偏她一點自覺都沒有,趴在他的身上不安分,爪子到處摸。 black伸手去掐她的腰,將人一帶,便從身上弄了下來,她有意纏著他,現在靈活的很,抱著他的胳膊人就貼了過來,她也伸手抱住男人的腰,整個人,骨頭縫里都透著酥軟。 black開始心猿意馬,按住她不老實的手,出聲警告:“阿珩,睡覺?!?/br> 安珩不理,手開始往他平角褲里面伸,black倒吸一口涼氣,捏住安珩的手,翻身將其舉過頭頂,他壓著她,眼里都是危險的意味,聲音低沉,眼角卻噙著笑意,“還來?” 安珩就看著他笑,她喜歡看著black被她逗得炸毛,于是她眼梢一翹,頗為玩會兒地說: “體力還行,技術欠佳。這要是擱到淘寶上,我絕對給差評!” 第20章 020 我爸說, 曾經有個姑娘為我哭成了傻逼, 然后她就成了你媽。 ————《小奧利奧的私人日記》 chapter 20 庫爾沙漠無人區的深處, 星空暗淡,整個地下城籠罩在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氛圍之中。 總控制室里, 掛在鐵墻上的電子屏幕閃著幽光,屏幕上, 一艘大游輪靜靜地停在迪拜河上, 船上來往的人皆看的清清楚楚??刂剖业闹醒胧且粋€透明玻璃的圓桌, 桌首的位置上坐了一個人。精瘦,眼窩深陷, 背有些駝,鼻子略尖,仔細看去, 才發現那雙眼睛麻木無神, 竟然是假眼,他就是傳聞中地下城的主宰者黑沙, 但是也只有他知道,他不過是一個傀儡,是那一位手里隨時可以丟棄的一顆棋子罷了。 就好像現在,那個人決定丟掉地下城一樣,這是他送給black的第一個誠意。 雖然黑沙深知地下城不過是暫時交給他看管,總有一天會被收回,但是他沒有想到會這么快,而且還是以這種方式, 在這最后的關頭,他竟然舍不得,倒不是他對地下城有了感情,像他這種長期生長在陰溝里的家伙,感情是最無用的身外物,只是今天要舍棄的黃金和武器,足夠令任何人為之瘋狂,當然也包括他自己。 他眼睛冷冷地盯著電子屏幕,手在桌面上的光屏上飛快的按動,不一會兒,面前的電子大屏幕驟然縮小成了一個一個方形的小格子,每一個小格子里面都是一幅畫面,是游輪上各個出入口的實時監控畫面。 他黑了游輪里的監控室,因為今晚的行動必須要萬無一失,所以,他要掌握整個游輪的一舉一動,直到它爆炸的那一刻。 不過,黑沙現在有些奇怪,已經三個小時過去了,black人呢? *** 夜色醉人,船上人來人往,男男女女倆倆一起,或者三五成群靠船沿上談笑風生。 black隱在暗處,巧妙的躲避開了攝像頭,閃身進入到船的下艙口,輕輕拉開艙門,這里,有一個人已經等候多時。 艙里的小倉庫好像是在平地上挖出一個洞,打開上面的蓋子,便有一道向下的舷梯,black反手關了唯一入口的艙門,才開了蓋子下去,迎面而來的就是對準腦門的槍/口。 他眼神一凝,毫不懼怕,因為對方根本不會開槍,他甚至從頭到尾目光都未曾落到拿槍的兩人身上,而是越過他們,落到了另外一處。 不遠處的草墩子上坐了一個人,他笑了笑,揮手,白袍在空中劃出一個不大不小的弧度:“把槍放下,都是自己人?!?/br> black眉眼一斂,情緒掩藏在眼里未曾泄露分毫,他目光淡淡地看著說話的人,來來回回琢磨他口中的“自己人”三個字,最后扯了一個很淡的笑,微不可察。 對方收了槍,可是看他的眼神還是很戒備,只要等會他稍微有一點不軌企圖,這子彈就會毫不留情的打進他的身體,或者穿透他的頭顱。 那人像是坐在自己家的沙發上,懶洋洋的抬手指了指艙里的草墩子,說:“請坐?!?/br> 環境如此,不用太講究。 black坐下,與白袍人面對面,然后從褲兜里摸出一張皺巴巴的紙,也不兜彎子,直接開門見山道:“我需要您的配合,條件是黑沙的地下城的?!?/br> 白袍人目光落在black掏出的那張皺巴巴的紙上,上面是通往地下城的地圖,但是只有一半。 black說:“事成之后,剩下的一半會有人給你?!?/br> 白袍身邊的人會意,上前將地圖接過來收起,白袍淡淡地笑,樣子倒是像極了一個謙謙君子:“老朋友見面多敘敘舊才好,正好上個月在法國得了一瓶好酒,改天一起喝一杯吧?!?/br> 看上去答非所問,其實,事情已經成了。 *** 河上,起了微風,帶著點腥味。 風吹進來,床上的人動了動,翻了個身又繼續睡去。 兩人都是要強的主兒,就算是在床上,誰也不肯讓誰,最后打打鬧鬧,困意像猛獸般襲來,安珩先睡了過去,什么時候睡著的她根本不清楚,睡了多久也不知道,只是后來迷迷糊糊聽到外面一陣嘈雜聲,然后便有人啪啪啪的使勁兒敲門。 安珩被吵醒,她沒睜眼,只是輕聲地叫身邊的人,“black,有人敲門?!?/br> 因為突然被吵醒,聲音有些甕。 門依舊在響,身邊沒人回答她。 她這才懶懶地掀開眼去看,身邊哪兒還有人,空空如也。 她以為他在廁所,便撐在床邊,朝著廁所叫他的名字:“black?” 還是沒有回應。 安珩奇怪的從床上爬起來,沒著急開門,在屋里找了一圈,確定black不在,路過鏡子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么時候竟然已經把晚禮服都換了回來。 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但是她又想不出來,只能帶著疑惑去開門。 門外站了一個小孩,又瘦又黑,一開口就說地地道道的中文,他上前就拉住安珩的手將她往外面拖:“jiejie,快跟我走?!?/br> 安珩下意識的就要甩開,可是轉念一想,這個小孩明明不是中國人卻會說中文,很有可能是black讓他來找自己,于是她就任由小孩拉著她一路往外面跑,同樣和她一起跑的還有船上的其他的賓客。 安珩腦子有些懵,酒意還在,沒散去,她問前面的小孩:“小朋友,black呢?” 小孩兒腳步下意識的停了一下,但是很快又拉著安珩跑起來,夾著周圍嘈雜的人聲,安珩聽到他說:“我不認識black?!?/br> 安珩幾乎是在他回答的那一瞬,就斷定,他在撒謊。 可是她還來不及細細追問,人就已經被小孩拉下了游輪。 迪拜河的沿岸都是人,警車陸陸續續開過來,不一會兒人群就被拉起的警戒線隔開了好遠,游輪上還陸陸續續有人下來,安珩逆著人群走,走了一會兒,發現帶她出來的小孩不見了,她又轉身去找小孩,無意之間聽到幾個女人的談話,因為她們說的是英語,安珩一字不差,聽得清楚,她們說,船上有炸彈。 安珩一下子心慌了,她開始四處找小孩兒,想問問他black在哪兒,有沒有在船上,可是人海茫茫,她走一步都很艱難,還要在人群中找一個小孩子談何容易。 游輪上的人已經疏散得差不多了,最后下來的那一批人正是今晚負責游輪安全的保鏢,他們穿著和black一樣的衣服,卻沒有一個是black。 安珩似乎明白了什么,她著急的看向游輪,上面什么都沒有,她卻覺得有人在上面看著她,那種感覺越來越強烈,她不管不顧,心中只是一個猜想,但是這個猜想太可怕了,她必須找到black當面問他。 一個人一旦開始在人群中逆流而上,就會顯得格格不入并且扎眼,遠處的警車上,坐了一個人,透著窗戶,看見了逐漸逼近游輪的女人。 他探出一個腦袋,用警棍敲了敲車身,然后指著人群中的安珩說,“怎么辦事兒的,沒看見有人往游輪走嗎?” 警察a順著警棍看過去,點頭道:“是的,警長,我這就去辦?!?/br> 劉關張滿意的點點頭,坐回去,然后吩咐道:“都給我看緊了,絕對不允許任何人靠近游輪,還有,多叫點人過來,把這里的人該送走的送走,一個一個都是我們惹不起的,出了事兒這警察也別做了?!?/br> “是的,警長?!?/br> “好了好了?!眲㈥P張不耐煩揮了揮手,半夜接到報警就匆匆趕過來,現在他眼睛睜都睜不開,“都該干嘛干嘛去,別杵在這兒打擾我睡覺?!?/br> 周圍的警察散去,都去游輪那邊幫忙了,這邊劉關張搖起了車窗,眼睛里甚是清明,哪兒還有半點困意。 突然左邊的車門被打開,一個黑影閃身坐了上來,他帶著口罩和墨鏡,帽沿狠狠往下壓,一張臉都遮得嚴實。 劉關張從警車的控制箱里摸出一包東西給他,眉眼間有了一絲緊張,輕聲說:“東西都準備好了?!?/br> 那人接過來,點頭嗯了一聲,然后將表面的報紙拆開,里面是一個盒子和一把槍,隨意清點了數目,又重新將報紙裹上。 報紙的封皮上,正是昨天的新聞,標題大而醒目《親王歸來,費爾曼將何去何從?》 何去何從? 他將目光移向窗外,轟的一聲,火光映紅了半邊天—— 游輪終于爆炸了。 看熱鬧的人群一下子都往外逃,只有一個人,逆流而上,偏偏朝著游輪跑去,風吹起,似乎將她的聲音也帶了過來,她在嘶吼一個名字。 ——black。 整個游輪都在燃燒,之前的警戒線隔得遠,沖擊波并沒有傷害到任何人,大家還是怕游輪發生第二次爆炸,所以都在往外面撤離。 迪拜的警察全部出動,開始往外疏散人群,爆炸不過短短幾分鐘,外面就已經聚集的一幫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