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
常云涵多看了阿音幾眼,發現小姑娘神色里滿是認真,知曉她是真的被那些詆毀辱罵與家人的話給氣到了,這是在認認真真維護家人。 常云涵就道:“言之有理。這種誓言一定要作下?!?/br> 宋靜荷思量了下,覺得磕一個頭反倒不如做了這樣的誓言為好,更何況那鄭家姑娘說話也太肆無忌憚了些。 于是她神色稍霽,與鄭惠冉道:“即使如此,你便照做罷?!?/br> 鄭惠冉側頭看向冀茹。 冀茹覺得如今不用磕頭了,不過是道個歉加上做個誓言而已,簡單得很,就也勸她:“先生發話了,你聽著就是?!?/br> 鄭惠冉委屈得不行,卻是四面楚歌無人相幫,只能不甘不愿地點了頭,又和阿音弱弱地道了歉。 阿音很堅持:“還有呢?做的誓言呢?” 鄭惠冉臉上漲紅,好不容易才艱難地開了口:“我從此以往再不說半句對俞家不好的話,詆毀辱罵皆不言?!?/br> 阿音瞪她:“還有呢?” 鄭惠冉牙關緊咬,哼道:“……如有違此誓,五雷轟頂天打雷劈?!?/br> 阿音這才點了頭。 她倒是不認為一句空口的誓言能夠約束得住鄭惠冉。但,這么多人見證下,往后鄭惠冉再想說出什么對俞家不利的話來,可就得掂量掂量了。 如果鄭惠冉膽敢違背誓言出口成臟,可別怪她不客氣! 左右有那么多人能給她作證呢。即便她為此對鄭惠冉做了什么,那也是對方不遵守諾言的錯,和她可是無關! 就在諸人神色各異的時候,宋靜荷突然抬指輕敲了下棋盤。 眾人就都看了過去。 “你可會復盤?”宋靜荷問阿音。 阿音自然是會的。不過復盤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需得技藝嫻熟到一定程度之人方可。 她覺得自己這個時候承認會的話不太合適。今日出的風頭已經夠了,再多就成了累贅,反倒不好。畢竟她只是個陪讀而已,并不好喧賓奪主。 她猶豫了下,最終搖了搖頭。 “我會?!背T坪鰜碚f道:“俞meimei年紀小,應當不記得是怎么落子的了。我卻記得清清楚楚?!?/br> 說罷,她朝冀若芙看了過去。 冀若芙也出列道:“我也會?!?/br> 宋靜荷又看了阿音一眼,這才與她們二人道:“你們把這次的比試復盤出來?!?/br> 常云涵拿鄭惠冉的黑子,冀若芙拿阿音的白子,兩人一步步將剛才廝殺的場面給慢慢還原。 宋靜荷靜靜看著,直到她過來觀棋的那一步落下方才說道:“可以了?!庇殖⒁羰疽饬讼?,“你隨我來?!?/br> 語畢她當先走出屋子,去到了院中最大的那棵大樹下。 阿音疾步跟了出去。 待到阿音站定,宋靜荷就問:“你認識一位姓王的先生嗎?”想了想又道:“或者說,之前教你棋藝的先生里,可有一位姓王的?約莫六七十歲的年紀,須發皆白。身形瘦削,精神矍鑠。約莫有這么高?!闭f著抬手比了一個高度出來。 阿音默了默,“有。我在江南的時候時常向他請教棋藝?!?/br> “這就是了。怪道你的棋路有些眼熟?!彼戊o荷頷首,輕舒了口氣,“他是我的師父。已經有三四年未見了?!?/br> 阿音很是意外。 她只是覺得王老兒的棋路刁鉆古怪,跟他學說不定能夠劍走偏鋒贏一贏冀行箴那家伙。卻沒料到整天嘻嘻哈哈沒個正行的王老兒居然那么大的來路。 能進宮教學,想必宋先生是很厲害的。 那她的師父該有多厲害? ……不敢想。 知曉了阿音和自己師父的淵源后,宋靜荷倒是更多一分顧慮。 倘若只不過是公主的陪讀,她就當這個小女娃娃是她一個尋常的學生便可。但如今知曉小姑娘是師父教過的,那份感情就不同于旁人了。 宋靜荷斟酌著說道:“你機敏,有才華,懂得審時度勢。只太過自負了些,行事過于隨性。須知世事無常,倘若只隨心而為,一旦風云突變,怕是會滿盤皆輸?!?/br> 阿音知先生這樣說是已經看出來剛開始她是故意的了。故意讓自己這邊的局勢看著像是走向衰敗。而后再一步步反轉將局勢扭轉。 宋靜荷的意思很明顯。期間如果突然有了變故,阿音的計劃說不定就會落空,以至于無力回天。 阿音答道:“有信心方才如此行事。若是遇到變數就會落敗,何來‘信心’一說?如果沒有面對驟變風云的勇氣,那‘信心’二字未免太過廉價。這二字,也顯得過于空過于假了?!?/br> 宋靜荷便笑了,嘆道:“還是年紀小了些?!?/br> 沉吟片刻后,她記起當年師父教導她的一些話,就又改了話語,“有沖勁許是好事。往后多考慮多斟酌,終歸是要自己莫為選擇而后悔?!?/br> 這就是對她剛才的做法由不贊同改為態度中立,不褒不貶了。 阿音不知道宋靜荷為什么忽然改了態度,笑著朝先生揖了一禮。 眼看著時間不早了,課堂還沒上完,自然要繼續下去。宋靜荷微一頷首,舉步朝屋里行。 阿音趕緊疾步跟上。 因著這一回的比試,整整一天的課上下來鄭惠冉都頗為低調,未曾再鬧出什么事情。阿音樂得看到這樣的狀況,沒了鬧心的事情,學習起來也更為專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