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若非她還想離開這個世界,是一定不會去主動招惹他。畢竟前世的何涴明明得到了他的心,卻還是死在他的手上。就連重生后與他兩情相悅,也還是被他虐身虐心。原主意外吊死,也是他的手筆。 何涴前世已經足夠悲慘,但她最悲慘的還是一開始就被劉縝暗戀著。如果說是何繁把她帶到了懸崖邊兒上,那推她掉下去的就是劉縝了。 因為這個故事是從何涴重生后開始的,所以有關前世的描述都是以何涴的角度。何涴不知道的事何繁也不可能知道,包括上一世劉縝怎樣心狠手辣弄死了何涴,還讓何涴以為自己是因病而死。更可笑的是何涴因為死后魂魄飄進宮中,看到劉縝夜里入睡也要握著當年從她手里騙走的小荷包而萬般感動。 直到重生后很久,何涴才從另一個重生者口中間接得知,原來上一輩子自己的死都是劉縝下的黑手。而原因僅僅是因為何涴被迫嫁給了紀岐,就被他看作是失去清白的蕩、婦。原來有多愛后來就有多恨,最后弄死了紀岐也沒放過被流放的何涴。 在他看來,何涴只有死了才能回到當初的純潔無瑕,不辜負自己多年的暗戀。 何繁想著,怪不得何涴費勁心思嫁了劉縝,最后也還是受不了他,干脆了結了他自己坐上了皇位。 千古女帝啊……何繁默默地想,真是一定要搞好關系才行。 對于這一次的攻略安排,想一想其實挺合理的。以劉縝對何涴的占有欲來看,他確實是不大可能對別的女人生出什么好感來了。而且和他談感情,何繁還真怕自己缺胳膊斷腿才能談得起。 不過她以前的攻略從來都是沖著好感度去的,一個人的厭惡,還是男人的厭惡要怎么來刷? 何繁把手從被子里伸出來,拉著被角又往脖子上蓋了蓋,一想到劉縝的手段就覺得脖子上嗖嗖過著涼風?,F在背后還有個何涴在籌謀向自己復仇,何繁仿佛是掉進了深山,前有狼后有虎。 手指頭輕輕捏著臉胡思亂想:對癥下藥,似乎只有和劉縝搶女人這一個辦法了……她趕緊把眼睛緊緊閉上,默念:我瞎想的我瞎想的。 實在無法接受啊。 幫著別人和他搶皇位都比這個可行。按著劉縝“全世界你只能屬于我”的黑暗系霸道總裁人設,只要她不停地在何涴跟前晃悠,應該就很容易礙到劉縝的眼。再偶爾拆穿他的真實屬性,在他奪位路上絆他幾腳,大概就能慢慢被他視為心頭刺了吧…… 她裹著被子翻了個身,上一個世界過得太好果然就要付出代價。善終是不一定了,該想想怎么能讓自己死得漂亮又舒服吧…… 能抱個大腿就好了。 她不知怎么就想到了紀岐,南陽侯府早在紀岐的祖父輩就榮寵不衰,紀岐之父紀懸更是驍勇善戰,何父以前還曾在他手下做事。誰知紀懸偏生了個愛宿在花柳巷的紈绔逆子,他戰死時紀岐才十四歲,之前也是文武雙全的驚艷少年。父親死后由他繼承了爵位,反而慢慢長歪了。 但最后竟然主動上了戰場,而且帶兵打仗不遜于其父,立下無數戰功。這樣跌宕起伏的人生倒是讓何繁十分好奇。 只是紀岐并非何繁的主線任務,重生后的何涴也并沒有和他有過接觸,所以何繁所了解的故事里紀岐并沒有多少存在感。和前世最大的不同,除了沒有娶何涴為妻,還有就是后來戰死的原因變得比較單純,是因為馮古坡一戰援軍來遲,轟轟烈烈地為國捐軀。 然而就他戰死而言,表面看來再簡單的原因,期間關竅也必定是錯綜復雜的。這么一看,這個故事里注定要死的就不只何繁自己了,還有這個傳奇的小侯爺。 何繁竟對他生出了點同病相憐的親近感。 第25章 白月光重生3 但無論未來的紀岐如何南征北戰、入文出武,現在也不過是個十五歲的少年。繼承了南陽侯的爵位才一年,應當還沉浸在父親戰死的悲痛里,接下來還要荒唐幾年才會子承父業,上陣殺敵?,F在就算肯伸出大腿給何繁抱,也太細了些。何繁不敢仗著自己知道些劇情就擅自擾亂故事的發展,生怕世界主線被切斷,整個空間扭曲銷毀的同時把自己也永遠困在這里。強行抱大腿,這腿說不準能被自己撅折了。 當務之急是怎么改善和何涴的關系,這才是關乎生活質量的大事。 才要入春,天兒都還帶著寒氣,更別說湖水了。何繁在湖里凍個通透,喝了藥腦袋昏沉沉的,她就老老實實地趴在被子里等待退燒。古代醫療水平到底有限,因此落下什么病根就慘了。自己落水時是早晨,折騰了這么久,按著透進房里的光亮來判斷,何涴應當跪完了吧? 她倒是想過在何涴罰跪時就跑去送個飯添個衣什么的。但早上才劍拔弩張地弄出這么大動靜來,一從昏迷中醒來就去她面前扮演好meimei,這樣的轉變太突兀了??偛缓谜f出“自己被她踹了一腳突然就清醒了,發現姐妹間還是應當相親相愛”這種鬼扯的理由。這樣一來,沒準何涴要以為她是忍辱負重,心機深沉地憋著勁兒要沖她使壞。 扮蠢都比給她留下這種印象要強。 何繁穿著白色鑲毛邊的襖裙,縮著腿在榻上用晚飯。頭發打散了披在肩頭,黑又順,泛著漂亮的光澤。她還生著病,就沒什么起居的規矩束著了,一切由著她,怎么舒服怎么來。垂手立在一邊的尋夏是她的貼身丫鬟,瘦瘦高高的身材,柳葉眉描得細細彎彎的,掛在一雙圓眼上。是一眼看去十分舒服的長相,話也不多,日常技能是無條件附和何繁的話,最能三言兩語哄何繁開心。 原主喜歡炫耀也愛抱怨,何繁并不想花心思去貼合原本的性子,只求慢慢轉變。當面一套背地一套的心機人設并不適合她,要緩和關系,還是得真的變成三觀正直的好少女才行。 所以這時候她就一副尚在病中的虛弱模樣,不開口,不過飯可是沒少吃。 晚飯前她娘又來看她一回,應該是何涴那里讓她滿意了,腳下帶風地進到她屋子里頭。到床前來俯身摸摸她腦門,表情有些得意:“可算是退了熱!算她運氣好,若我的阿繁今日病還不見好,我怎樣也不會放她從祠堂出來。非要讓她跪到病好不可!”不過她也就嘴上痛快痛快,外面這么涼,祠堂的地磚墊了蒲團也是陰冷的,跪半個時辰就有得受了。畢竟何涴也是嬌養著長大的身子,再習武也是女兒家,哪能是她說跪多久就能跪多久的。 何父要懲罰女兒也仔細斟酌了時間的長短,跪到日落就行??垂芤膊粐栏?,何繁她娘再是派人盯梢,派來的人也不可能按著自家大小姐的肩膀逼她跪。好在那邊何涴不吵不鬧,跪得誠心誠意連腰桿子都很少放松。讓負責看守的婆子心中長舒一口氣,大小姐甘心認罰,也省得她們里外不是人。 時間一到,也不刻意拖著不放人。一個婆子上前兩步,她早就得了何父授意,這時候弓著腰,恭恭敬敬地照著何父想說的話勸何涴說:“大小姐,千錯萬錯您也受過了罰,今日事便算翻了頁,老爺夫人只求你們姐妹和睦啊?!彼€是心疼這位大小姐的,生母早逝,在趙家受寵又如何,還不是個外姓。好在將軍還惦記這個女兒,一碗水端平,才不至于讓這個才剛回來不久的大小姐受太多委屈。 何涴慢慢睜開眼睛。她放下手,輕聲說:“快入夜了,你們先走吧,別耽誤了晚飯?!蹦瞧抛觿偮犨@話以為她是在嘲諷,但一抬頭,何涴一臉平靜,實在不像是受罰后帶著怨氣的。面面相覷幾秒,告了退。 結果才打開祠堂的大門,幾個婆子就看到門口站了個小少年。成人肩膀高,在這個年紀里已經算是發育很好的了。穿一件淺褐色的騎射服,看樣子是回府后還未曾梳洗就一直站在門口等。 見門開了,也不理會門口幾個婆子,眼一亮就大步往里進。 沒哪個敢攔他,將軍就這么一個兒子,就是硬闖也沒人攔得住。已經算是很給面子地在門外等了,這會兒罰跪的時辰已到,他要進也只有給他讓路的份兒。 跪久了血液不暢,何涴撐著地面站起來。雙腿僵硬地直不起來,才傾斜了下身子就立刻被一雙手穩穩扶住了。她偏頭去看,就看到何岸緊鎖著眉頭,抿嘴垂眸的一張臉。 何岸一大早是要出府學武的,剛一回來就聽說長姐何涴把二姐何繁推進了湖里。雖然血脈關系上他和何繁更親些,但他也能猜到定是何繁先招惹了長姐。他見何涴跪了這么久站都站不穩,忍不住開始生悶氣。結果自己還沒等開口,先聽到一聲笑。 何涴笑著說:“你這一臉討債模樣,可是jiejie欠你錢了?一日不見,連個笑都不肯給了嗎?” 何岸氣憤地說:“我才去找了我娘,她說二姐因為落水生病了。二姐定是故意的,就是存心要你受罰,我待會兒便去找她理論!”何繁以前被他捉弄,也常常裝病扮可憐,害他挨罵受罰。在何岸看來,這種裝病的手段何繁最是駕輕就熟。 重生后的何涴還是第一次看到何岸。前世他早都娶妻了,而現在才十一歲,容貌稚嫩青澀,但已經隱隱可見日后的俊朗非凡。聽他這樣為自己著想,何涴想起重生前他就一向更親近自己,她那時還勸他要多和何繁來往,不要疏遠了自己的jiejie,畢竟他們兩人才是同母所出。 現在再回想,竟然是自己的眼力不如何岸,看不出何繁生性惡毒。還天真地以為她只是嬌蠻任性了一些,不至于傷害血脈相連的親人。 何岸學武時所拜的師父是何涴的姨丈,是何將軍一手提拔的親信。趙家祖上也正經出過不少征戰沙場的猛將,何涴耳濡目染,也是自幼就喜歡舞刀弄槍,常跟在姨丈身后做小尾巴。所以從前雖然長住趙府,還是和何岸這個弟弟有著很多的接觸。她因為長他幾歲,十分照顧他。何岸最喜歡他這個長姐,覺得她的性子柔且韌,有著親jiejie何繁遠不能及的坦蕩灑脫。 何繁雖與何岸同父同母,但一直不怎么喜歡他。因為本來就是恨不得全世界都圍著她轉的性子,親弟弟也比不得自己重要。何岸也是被寵大的,所以和何繁互不相讓,從小吵到大。后來進了學堂倒是磨掉了些少爺性子,也穩重許多,就再也不屑同她糾纏。 姐弟倆的關系一直冷冷淡淡的,不似尋常人家那樣親厚。 第26章 白月光重生4 何岸到底是個才十一歲的少年,喜怒形于色,看誰不順眼誰就像有天大的過錯一樣。上一世何繁還沒做出陷害何涴的事時,慢慢的就已經懂得要籠絡這個弟弟。長大之后的何岸也不再毛躁易怒,少年時期的別扭性子被成熟穩重替代,對親jiejie就更多了些包容,所以他們姐弟倆的關系一直還過得去。 何涴想,這一次她可再不會犯傻,幫著何繁樹立好jiejie形象。無論現在還是以后,何岸怎樣看待何繁,全憑何繁自己的所作所為。 所以也沒反駁他要找何繁理論的想法,只摸摸他的頭,說:“今日是我太過生氣了?!蹦憧刹灰偃ト悄隳锊婚_心,何繁在病中,你娘還是要更心疼她的。何涴雖然本想這么說,但后面的半截她到底沒有說出口。何岸縱然非一母所出,他也還是自己的幼弟,前世今生都拿她當作極為親近的人。她就算要報仇也不該用言語挑撥,支使他沖上前去給自己擋著。認真看了何岸一會兒,她又笑起來,“我也算出了一口氣,跪幾個時辰不打緊?!?/br> 祠堂陰冷,她心中卻溫熱一片。自己終于從那些悲慘的、遺憾的過去里掙脫出來,對自己掏心掏肺的人她一定會好好珍惜,比如面前尚還算年幼的何岸。 被何岸扶著走出祠堂,何涴再一次回頭看何家祖先的排位,在心里默默想:即使自己要報仇,也萬不能違了本心,變得和何繁一樣面目可憎。只愿上天有眼,助她能讓前世那些欠了她的人,付出應有的代價。 何岸是個說到做到的好少年,他把長姐送回院子,立刻轉身往何繁的院子走。因為何涴和何繁關系一向不好,所以院落安排上也盡量較遠。路太長,何岸真是越走越腦補,越腦補越生氣。 他記事早,很多人以為他不會記得的事他都是有印象的。何繁小時候就會偷偷掐他打他,然后再賴給長姐,她也只比他大兩歲,扯謊簡直張口就來?;蛟S是因為同父同母的緣故,每一次何繁犯了錯,何岸都覺得自己也有錯一樣。 —— 何岸到的時候何繁飯都還沒吃完。他聞到屋子里飯菜的香氣,回府之后一點兒東西都還沒吃,這時候肚子也忍不住叫了一聲。尋夏聽見有腳步聲,從內室出來,看到是他立刻矮身見禮。 他氣鼓鼓地立在屋子里頭,小小少年板著臉,腮幫子都隱隱鼓出來,揚聲問:“二姐呢?” 何繁聽到聲音也立刻想到來人的身份,應當是這個世界自己的弟弟何岸。何岸與她如何不對盤也清楚得很,嘆了口氣,撂下碗筷。沖外面說:“尋夏,進來幫我梳妝?!痹偈怯H姐弟,也不能就這樣出去見他,何繁還是決定至少把頭發挽起來。 她才退燒,不敢胡鬧。讓尋夏在外室也添了火盆暖著,等熏熱了再出去。而且何岸想必是聽了風聲特意跑來幫何涴出氣了,最好以為她故意晾著他,也叫他好好冷靜著想想,他是用什么身份來責怪她的。再任由他這么發展下去,何涴又藏了報仇的心思,說不定更要讓他和自己離心。 何繁簡單梳了發,撩起簾子往外走,就看見何岸正端端正正地站在屋子里,小小年紀擰著眉頭故作老成??粗患辈辉甑?,回頭時稍有不耐煩的表情卻露出他藏不住的心思。她個頭比何岸要矮,兩人更像是兄妹,但那也都一副小孩子的長相。兩個半大的孩子這么正經地見面,像是演情景劇一樣。何繁憋笑憋得很辛苦,見他看到了自己,搶先說:“你可是聽說我病了?特意來看我的?” 她雖然穿著整齊,但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蒼白。笑盈盈地,不像從前害他時那樣裝出來虛弱,他反倒不知怎么開口了。頓了一下,硬聲硬氣地否認:“誰要來看你!你連累得長姐跪祠堂跪到現在,一點兒都不覺得羞愧嗎?” 何繁笑意稍稍收了些,“我羞愧什么?難不成我還是在裝病害她?”雖然早知何岸與她并不是什么融洽的姐弟關系,卻也心累兩人竟然如此相看兩厭。幫著繼姐來責問親姐,也是她娘心大,才不覺得寒心。 何岸以為見到她,她還會是那張嬌蠻固執不肯認錯的一張臉,沒想到卻真的是帶病的面色。說話的時候有些疑惑和傷心,難得的示弱讓他一下子蔫兒了。 何繁緩和了語氣,輕聲說:“你看我哪里像是裝的了?”其實何岸心腸挺軟的,現在年紀小,也不怎么堅定,立場常會左搖右擺。而且何繁和他再吵鬧,他心底還是知道兩個人應是最親近的人。 見他一時啞言,只知道愣愣地看著自己。她就露出小小的笑容說:“你難得這么晚來找我,卻不是關心我來的。那你可走吧,生著病還要聽你數落?!闭Z氣帶一些氣悶,小小的賭氣聽起來很讓人心疼。 不過何岸還沒點亮心疼這種屬性,先是有些莫名其妙的愧疚。他以往指責何繁,何繁都要蹦起來和他對吵,現在卻這么……委屈,還是因為他受的委屈。 他緊抿了下嘴,有些不自在地說:“你病了、病了就好好休息吧?!闭f完話屋子里靜下來,沒人回應他。和何繁大眼瞪小眼對視半天,有些尷尬無言。所以作出轉身要走的意思,省得繼續尷尬下去,何繁倒是追著問了他一句:“那你吃飯了么?” 何岸轉回身,下意識摸了摸肚子,悶聲說:“我回去吃吧?!边@一天還沒人問他吃沒吃飯呢。因為他跑去母親那里為長姐抱不平,母親正生著他的氣,自然暫時不會管他。他守在祠堂門口,也沒人敢來惹他。長姐房里的人因為母親和二姐的緣故對他也沒有好臉色,雖然面上都是恭敬,但他也能敏感地看出對他的提防和不歡迎。 雖然來時生著很大的氣,未嘗不是有倍受冷落的原因摻在里面。好像全府都不理會他了一樣,他還覺得自己挺正義的,長姐受欺負了,他想幫一幫她而已。 現在也不好兇何繁了,她病得這么可憐。 正想著就聽何繁說:“尋夏,拿件披風給少爺,外頭風涼?!边€沒等他出聲,尋夏就利索地應了句“是”,跑去翻了一件捧出來給他。 他展開一看,是件銀灰色的披風,手感軟又厚。 ……誰要穿她這么女氣的東西! 他下意識就想拒絕,結果抬頭看見何繁亮晶晶的眼睛,總覺得里面都是關切。以前何繁不是沒有這么親切待他的時候,但從沒有這么關心過他??赡苁遣≈械娜丝側滩蛔∈救?,這種病弱又直戳人的惻隱之心,何繁頂著這副模樣,他真是一句不好都說不出來。 何繁依舊帶著那種可愛又親昵的笑,對著他說:“以前很少生病,現在猛地生起病來可真的不好受。都說姐弟連心,你可不要感同身受,也生了病?!?/br> 何岸這時候好像才感受到屋子里的炭火氣一樣,臉有些熱。他點了點頭,何繁又說:“長姐確實是因為我才被罰,我明日就去看她。若她還氣我不懂事,你可不許只幫著她訓我。也可憐可憐我,幫我說兩句好話唄?” 何岸想到自己今天過來的原因,臉上更熱了。胡亂點了兩下頭。 —— 茯苓是何涴從趙家帶來的丫鬟,身手一般,各種治傷的手段卻不少。何涴回了房,她幫著褪下衣物一看,膝蓋都泛出青黑了。為小姐揉開了淤血,茯苓忍不住抱怨:“還真是會哭的孩子有糖吃,她那么拙劣的手段哪個沒看出來?連將軍都怪您姐妹間大鬧出手沒輕重。要我說,小姐您不如也病上一回。那祠堂里火盆子也不生一個,虧得小姐習武多年有了底子?!彼倚〗阌诌@么實在,說跪就跪,連個懶都不會偷。 她接著小聲嘟囔:“二小姐落水受寒,他們怎么不想想,她本是要害您的,您掉進去就能好嗎?還不是二小姐自作自受?!?/br> 何涴聽她抱怨著,卻走神回想起前世這時候的自己,性子太直,不知道內情的人都只能看到自己盛氣凌人,何繁卻委屈得不得了。所以何繁開始還只是小小的惡意,見她每次都中招,慢慢地才越來越放肆。 是不是真的要假意示弱,才能也讓何繁也感受一下憋屈的滋味呢? 第27章 白月光重生5 第二天一清早,何繁又發起低熱來。 所以去探望何涴的說法自然無法兌現,還得是何涴來看她。出門到路上,茯苓提起何繁來一句好話都沒有,小聲說何繁如何故意扮慘裝柔弱,就是來折騰她家小姐來的。而何涴卻不得不吃這一套,她昨日踹何繁下水,為的就是一時痛快。也知道何繁定會揪住她這個錯處,幾次三番來為難自己。 她心里嘆氣,但也不后悔。 先是規規矩矩地去父親和繼母院子里向二人請安。李嫻見到她卻沒再陰陽怪氣地對她,反倒安慰她說,何繁身子一向嬌柔,這病好好壞壞的也正常。她大度了,何將軍心里松下一口氣,開口讓何涴有時間也去看看meimei。 何將軍是武將,從來都是有一說一的性子,罰過了何涴,昨日的事就真的算是過去了。他雖然也心疼小女兒落水受寒,但大女兒幾乎是在府外長大,才回到家,實在不好多次出言責怪她。女孩子跪祠堂已經算是不輕的處罰了,也算給了妻子一個交代。 李嫻嫁給他這么多年,早摸透了他的性子。一大早說說笑笑的,一點也不像昨天哭鬧不休的樣子。只是說自己在何繁這個年紀的時候身體健康得很,誰成想生個女兒卻這么讓人放心不下,都是他們夫妻兩個寵出來的,一個勁兒地挑著俏皮話逗丈夫笑。 夫妻兩個你來我往溫馨融洽,何涴心里一嗤,面色始終如常。 請過安就轉去何繁院子里,看望這個遲遲不肯痊愈的meimei。 何涴到的時候何繁正窩在榻上和侍女打牌,懶洋洋地擁著被子。榻上矮幾還擺著幾個果盤,一旁瓜子皮攏出半指高的一小摞來。 何涴就從沒見過像她這么沒規矩的人,偏偏何繁看到了她還不覺得,笑著把手里的牌原模原樣地倒扣在榻上,看樣子是準備打發了她,等她走了再接著玩。 何涴擺出長姐的態度來,走到榻前微微俯視她。何繁穿著白綢里衣,外面套著黑色毛領的水藍色馬甲,黑白相襯圍著雪白的脖子。脖子上掛了一根細細的紅繩,墜子垂進衣服里,這時候正仰臉看她,臉上有因為發著熱而泛起的淺淺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