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第一反應是，如果是因為出軌吵架，那么受害人能那么晚給奧斯特開門，然后躺在沙發上和奧斯特聊天嗎？

    關于不在場證明的問詢結束，維維又簡單地問了一下關于受害者人際關系的問題，問完之后，接下來的還要交給蘇格蘭場去查證，維維翻了翻本子，從后頭找到了那張照片。

    “這個行李箱，是你的嗎？”她把照片推過去。

    “不是?！彼戳艘谎?，表情似乎是有點疑惑。

    維維下意識看了一眼夏洛克，試圖從夏洛克眼中窺見什么信息，可是夏洛克沒有什么反應。

    這是說實話還是謊話？

    問完之后，三個人依次離開。

    “還有那位閨蜜呢？那位茵曼小姐？”夏洛克剛走到門口就問了雷斯垂德。

    “她在外頭旅游，還沒趕回來，不過應該快了，”雷斯垂德解釋道，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問，“維多利亞，你最近在學微表情嗎？”

    “她是在學只不過沒有到那個水平，連半吊子都算不上——你沒看出來嗎雷斯垂德，她只是在詐那位奧斯特先生，雷斯垂德你的腦子在想什么？你的大腦運轉速度一定很可觀吧？”夏洛克不耐煩地回答。

    他的情緒看起來不那么美妙。

    雷斯垂德看向維維尋求一個證明——他總覺得夏洛克會低估維多利亞的水平，就她看來維多利亞已經是極其優秀的，蘇格蘭場的同事們大多表示雖然維多利亞年紀小了點，還是女性，但是比起夏洛克更希望和維多利亞打交道——聰明謙遜，這更符合大家的期許不是嗎。

    還不算上美貌——畢竟他可是知道他同事的那位小探員抱著某種不明心思。

    維維無奈地點了點頭：“我還沒這么厲害，真的才剛開始，半吊子都算不上?！?/br>
    “自知之明?！毕穆蹇溯p輕地哼了一聲，走起路來帥的不行，可沒幾步，他突然停了下來，“我去洗手間，你們跟著干什么？”

    維維和雷斯垂德一臉懵逼。

    雷斯垂德沉默了半秒：“那我繼續去審訊室……維多利亞你……”

    “她跟我一起去?！毕穆蹇舜驍嗔死姿勾沟碌脑?，拽住了正準備離開的維維的后領。

    她今天穿的是襯衫，扣子扣到了最上頭一顆，這么一拽她簡直要窒息了。

    于是兩人一起目送著雷斯垂德回去，維維才轉身，皺著眉看夏洛克：“我假設您不像個小學生需要人陪著您上廁所？”

    維維表示自己也是能和夏洛克嗆聲的，偶爾。

    “你是想進男廁所嗎？”他短促地哼了一聲。

    “我只是在給你考試，為了你可憐的自尊心沒有在雷斯垂德面前而已，”夏洛克敷衍地勾起一邊唇角，“所以你看出什么了？”

    “我什么都沒看出來，為了滿足您照顧我自尊心的小心思?！本S維的語氣說不上好。

    夏洛克的眉頭就皺了起來，上上下下地掃了一眼他面前的人：“我以為我已經說過允許你回皇后街，面對案件的時候我建議你那些亂七八糟的心思都給我收起來?！?/br>
    “如果您說的是我最近正在自學的微表情來說，我沒看出什么除了他看見那個行李箱的驚訝，我覺得這里有疑點，”維維沉默了半秒，“先不考慮您說的不把微表情當做主要論證，我想說，這里有問題?！?/br>
    夏洛克揚眉示意她繼續。

    “兩種可能?！?/br>
    “第一，那個箱子是他的，他不知道為什么要這么問他，感覺到驚訝，但是懷疑可能和案子有關聯，所以他下意識說了謊?！?/br>
    “第二，那個箱子不是他的，沒有見過，不知道為什么要問，所以驚訝?！?/br>
    “但是如果，我是說如果，是他，用那個箱子犯案，我覺得驚訝這個表情就不應該存在，因為那將是他意料之內的?！?/br>
    維維說完之后停住了。

    “當然了考慮您說的，不能把這個當證據，我就瞎分析了一下當做保留論點?！?/br>
    “這個案子給我很奇怪的感覺，一開始我們懷疑是激情殺人，原因之一就是分尸手法太粗糙，但是我覺得我們下結論太快了?，F場太干凈了，幾乎沒有指向性的證據，因為在現場，不管是發現茵曼還是發現奧斯特的指紋都再正常不過。還有就是突然間失靈的監控，真的覺得莫名其妙，不像是一個人能夠達到的能量，我懷疑這不是一個簡單的案子?！?/br>
    維維沉默了半秒。

    “您說我態度不好，是的。因為這讓我想起了什么您知道嗎？”

    她抬起頭直視夏洛克的眼睛。

    “湯米·格林的案子，當時，您沒有讓我知道后續，比如說湯米·格林何以精確地選擇了爆炸的地址，又怎樣，作為一個理科無能學生卻制造了一枚炸/彈?！?/br>
    ☆、第86章

    “實際上制作一枚炸/彈并不是多難的事情，尤其是在跟著我學習之后我以為你會相當清楚?！毕穆蹇瞬]有避開維維的眼神，而是語氣利索地說，“我并不知道你為什么會有這樣奇怪的聯想?！?/br>
    “夏洛克，我并不是……”

    她舔了舔有點發干的嘴唇，她能感覺到自己的心率有點不正常，她頓了頓然后換了一種說法。

    “你了解我，我也了解你?！?/br>
    “你這個回答等于告訴了我是的那個案子有問題這個案子也同樣有問題?！?/br>
    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那你可真是厲害了?！毕穆蹇说恼Z氣沉沉，沒有任何避忌地直視他，只是這個眼神在這一刻總是有點警告的意味。

    感覺就像一盆涼水兜頭澆下，維維心一下子就涼了。

    她聳了聳肩：“好吧看起來是我不能知道的領域，那么我們回到這個案件吧?！?/br>
    她沒有給夏洛克說話的時間，而是自顧自的說下去。

    “那么假設所有監控失靈只不過是一個巧合，兇手在某一程度上一定是個很縝密的人，一來他或者她沒有留下腳印，二來，兇手最后把刀□□，根據血跡情況來看，一定濺血到了兇手身上，而沒有人注意到，走在身邊的，身上有血跡的人，兇手一定是想辦法遮蓋了?！?/br>
    “比如換了一身衣服，比如披了外套，繼續?！?/br>
    他似乎并沒有因為她的識趣而感到滿意。

    “臥室的門沒有打開過，那么從哪里來的外套——而且如果不讓人覺得奇怪的話，應該會是男士外套。我們在臥室里沒有發現男士用品，鑒于奧斯特先生出軌并且可能與受害人吵過一架，受害人可能清理了奧斯特的衣服?？赡苋恿丝赡茉鯓恿?，暫時不知道，當然了也可能一開始就沒有幾件?！?/br>
    “所以你剛剛在審問的時候，為什么沒有問?！?/br>
    夏洛克似乎還是維持著那種不甚滿意的心情，出口打斷她。

    兩個人又一次對視。

    “是的我想的太慢了?！?/br>
    維維先把視線移開，她眉眼微斂，牙齒死死咬緊，像是在壓抑什么情緒。

    “vicky，你很亂，如果這樣的話，你無法跟上節奏?！彼皖^看她，然后伸手，揪住了維維的下巴。

    她柔軟又順從地抬頭，接受他幾乎是逼迫性的直視。

    他強迫她認真而完全集中注意力地……看著他。

    “我不管你在想什么，如果你是這樣的狀態的話，就滾回你的魚缸里好好清理清理自己貧瘠可憐的大腦再考慮要不要出來，我真害怕正常人處的世界讓你渴死?！?/br>
    “你以前可以做到的，鎮定自若地避開我暗示過你不該觸碰的話題，而不為此多費心神……你過界了?！?/br>
    他說完話之后嘴唇抿起，唇線鋒利。

    她咬著自己的下嘴唇，眼睛一下子就酸澀了。

    “我知道了，教授，”她久違地這樣稱呼，或許因為她的下巴還捏在他手里她的發聲有一點模糊，“我先回去?！?/br>
    她往后退，下巴就離開了他的手。然后她睜著有點酸的眼睛看著夏洛克。

    “我明白了?！彼拖骂^，語氣有些低落。

    她明白了。

    然后轉身離開。

    在她低頭的時候，夏洛克幾乎下意識想揉揉這家伙的腦袋，但是他忍住沒有?；蛟S他意識到他如果這個時候做這個動作多少能給她帶來一些安撫，但是他沒有。

    幾乎就在維維說她明白的同時他就把手放下了，眼光沉沉地看著小姑娘離去的背影。

    是的，因為長期規律健康的生活，她看起來很向上，意思是說……她確實，肩背挺拔，氣質突出，足以在諸多磁性生物中脫穎而出。

    他不在的時候，她也確實做到了沉著冷靜獨立思考，這一點他已經驗證過了。他也知道，自己不在的時候小姑娘在不少人眼里，都已經具備了相當的……吸引力。

    而此刻。

    而此刻，她依舊是一個因為他一句話而變得失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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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維維沒有打車回皇后街。

    七八公里的路，她是一個人走回去的。

    沒有心情去看過路的人，維維的心幾乎完全被那種、完全負面的情緒淹沒，她走得很快，外頭穿著的風衣呼啦啦地幾乎都要飛起來。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表情神態如此像她曾經的導師。

    倫敦的天說變就變，就像此刻下雨。

    而且，一下子下大。

    維維直視前方，哪怕有雨水擋路。

    在等紅綠燈的時候，一輛車突然停下，維維渙散的心神被拉了回來，她低頭看了一眼——車窗戶被搖下來，露出來的臉告訴她這個人安西婭，好吧好哥哥邁克羅夫特要來找她了。

    維維不想說話，也沒有廢話，干脆地拉開了車的后門，坐了上去。

    安西婭的手一直噠噠噠按著鍵盤。是的她總是這樣，因為她手機里養了一只手機寵物——哦不因為她有一位男朋友，也因為她不得不隨時監控著皇后街的情況，還因為手機里活著她的上司。

    維維面無表情地在心里嘲諷。

    是啊安西婭總是這樣，如果沒有人先開口，她就好像也活進了手機里。

    可她不是。

    邁克羅夫特身邊盡是些這樣的人，除了看起來很特工的特工們，不少人都各具特色。

    這條路維維很熟悉，是第歐根尼俱樂部。下車之后維維也算是熟門熟路，不過今天她懶，不想打著手語去問侍者那位先生在哪里，所以她就只是跟在安西婭身后。

    說起來安西婭這個習慣不錯，她至少走路不玩兒手機。

    哦，站著就會玩了。

    維維看著安西婭在門口站定，就知道那是屬于邁克羅夫特的房間了。

    安西婭沒有幫維維敲門，于是維維自己上前幾步，咚咚咚敲了門，又自己推開。

    邁克羅夫特不在。

    “他很快就來了，你在這里等就好?！卑参鲖I突然小聲說。

    維維回了一個不算太真誠的微笑，就徑直進去找了個座位坐下。這個房間并不是邁克羅夫特經常呆著的那個，邁克羅夫特見他弟弟的時候一般都是固定的房間，但是單獨見維維，就不知道是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