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節
沒過幾秒,他就確信司軒不會信。 那么以后呢? 黎崇想到了韓少軍和司軒共同憂慮的問題。 三人成虎的道理戰國策里就有,幾千年的老故事了,能流傳那么久,可不就是道理太真了。 想到了憂慮自然也就能猜出司軒特地留下自己是為了什么了。 無非就是一場開誠布公的君臣談心。 最后黎崇想得,自然是自己的錯誤。 自己的夢想有錯嗎?嗯,有夢想沒錯,但是夢想的內容對大墨來說是錯的。 那么除了內容還有別的錯誤嗎? 有,那就是讓一些不該知道的人知道了。 在這方面他的確是失算了,沒有防得太過嚴密。 本以為就算是透露出了也無妨,他們能做什么?對皇上打小報告嗎?可皇上已經知道了啊。而且傳言歸傳言,沒有證據,誰敢無端他? 卻沒想到,自己成了弒君謀國之輩的退路了。 “多謝貴妃娘娘告之了?!边@聲謝,黎崇謝得真心實意?!拔視幚砗眠@事的?!?/br> 可司軒要得不是你處理這兩家。 韓少軍果斷的掐了自己一把,眼淚瞬間奪眶而出,用得是儀月教她的姿態和神韻。 做不到儀月那樣的我見猶憐,怎么也得有幾分女子的哀愁吧。 同樣是男人(內心),韓少軍自然知道一個如花似玉的大美人突然在你面前哭得稀里嘩啦的。 是個人都得蒙一下慌一下。 要得就是你的慌唄。 不然怎么套話。 韓少軍哭得相當富有韻律,時不時停下來說兩個字,讓黎崇不知道是該聽完還是該先勸。如果面對其他人,黎崇不會那么糾結。 可這件事本就不簡單,還是一個晚輩的女性哭得那么可憐…… 黎崇這輩子都沒遇到過這個陣仗。 等黎崇糾結完畢,韓少軍的那磕磕絆絆的話也說完了,并且給自己點個贊,這“美人計”的確好用,就是太累了。 儀月她們到底是怎么做到,一哭一個時辰,最后拍拍手,喝茶聊天不帶過度的。 “貴妃,此乃黎某畢生所愿,若是將來有一天,皇上……黎某認了?!?/br> 韓少軍的中心思想還是打感情牌,讓黎大人退讓一下,以黎崇的功勞,能耐,還有君臣之間的情分,高官厚祿什么沒有啊。 “黎大人何必要認,你明明可以不這樣選擇,你考慮過黎家嗎?考慮過后果嗎?你這樣做,就不是在危害大墨江山了嗎?這樣和韓陳兩家有何分別?!?/br> 最后這句話最誅心,若是司軒來說的話,被學生這么戳一下的黎崇恐怕就沒那么安靜了。但是現在,面對韓少軍。 在黎崇眼中也就是個為自家丈夫打抱不平,一個口不擇言的晚輩,婦人之言,童真之言。 可以原諒。 原諒是原諒,這罪名可不容易背。 黎崇把自己的計劃說了一遍,比如如何安排自己的后繼著掉坑,如何讓自己成為唯一的宰相。 沒說得那么具體,但是大概的計劃卻讓普通人聽著很有說服力。 韓少軍自然不是普通人,就這個計劃,他就能聽出n個漏洞。首先,壽數問題就是最大的問題。再來就是繼位之君。 總之,變數那么大的計劃,司軒是不可能同意的。 江山穩固豈可兒戲。 有了你這樣的先例,你還做得那么好。絕對會成為流芳百世的美談。 若干年后,湊巧是個主弱臣強的時代的話,再提舊例,那個君王控制不住強臣,少了絕無先例的壓制,絕對會讓對方得逞的。到時候可沒第二個黎崇來坑人了。 瞧瞧唐朝,篡位造反和吃飯一樣的多。源頭可不就是李世民這個一代明君。 誰都認為自己會當第二個李世民,誰都認為只要以后干得好,怎么得到皇位的并不重要。 這件事真的是立場問題,在黎崇看來,凡事只要努力都好解決。在司軒看來,例不可開,為了杜絕以后的可能的麻煩,一開始就不應該存在。 黎崇看著韓少軍一臉不贊同,也不惱。 這丫頭是司軒的貴妃,自然站在司軒這邊,不奇怪。 “今日之事有勞貴妃說項了,只是名留青史,在史書上留下獨特的一筆,這是黎某在總角之年就立下的宏愿,覺無修改的可能。娘娘還是……”還是回去吧。 “等等。你剛剛說名留青史?” 黎崇看向韓少軍,被這突然變化的語調嚇了一跳。 剛剛還是眼淚婆娑的的哀求,下一秒就是冷靜淡然的詢問。 甚至黎崇還有一種錯覺,一種君臣對奏的錯覺。 “對?!?/br> “不是當宰相?” “不,自然是……”是當宰相,然后不就名留青史了? “不不不,這不一樣,不當宰相也能名留青史?!?/br> 黎崇笑了,“黎某所求可不是區區一個賢吏之名?!?/br> “黎大人,你把司軒能給你的底線,想得太簡單了,太狹隘了?!?/br> 韓少軍瀟灑的轉身走人。 “所以我才說,事情要說清楚。黎大人,今日你可以先回了。相比其他幾位大人已經在狀元樓久候了。您現在完全來得及?!?/br> 下面是137,已經替換完畢,大家能看了。這次萬分抱歉。 黎崇眼睜睜的看著嬌弱的哭泣的美人氣勢大變,甩下一句和圣旨差不多的話就跑了。 完全不明白她到底懂了什么,更不明白她所言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自己小看了司軒的底線,什么叫太簡單了,太狹隘了? 黎崇仔細的品位了韓少軍最后的問話。 明白對方的意思是,司軒會用別的特別的貴無可貴的厚賞來給自己,可能是什么?金山銀山? 錢,他不要。權,他現在權利,明的暗的加起來已經夠他加班到懷疑人生了。 他要的就是那一份獨一無二的名,能在史書上燦爛一筆的輝煌。 能讓后人銘記的特殊。 皇上能怎么做?總不見得給他封個王吧?這和相有什么區別?此制度一開,以后一樣不太平。 大墨的制度被那位太祖改得滿目全非,在爵位上異性不封王。 司軒若是封黎崇一個公爵,那就泯然眾人混在歷史里沒多少特殊。 若是封王,哪怕是個虛名,沒有封地,沒有實權。 那也是開了先河特例,以后恐怕會有不少權臣強臣在這個細節上做文章。 有能耐的都給自己弄個王爺的名號,有了名號做什么?自然是圖謀更多的權利更高的地位。甚至,有了王位那么能不能圖謀一下皇位? 那司軒還能做什么?而且…… 這種決定很簡單嗎?為什么一個貴妃都能拍胸脯決定了? 黎崇還在愣著,之前不知道什么時候消失的宮人全部都回來了。 領頭的德順笑瞇瞇的表示送他出宮。 【這……還真能做主??!】 難得的休假日?;实壅僖?,見到貴妃,然后貴妃說,你可以走了! 這叫什么【嗶——】的事情,若不是這件事對自己來說太過重要。此刻黎崇第一件事就是回家拿著先帝的戒尺沖過去先把人揍一頓再說。 你后妃(內定是下任皇后的后妃)來為皇帝說幾句話,沒什么,情有可原。 你替皇上做主就不對了! 偏偏整個建章宮的宮人都沒覺得哪里不對,恭敬的送他走人,明顯就是有皇上授意。 陛下怎么能如此縱容后宮妃嬪胡來。 她還不是皇后呢,就算是,也沒皇后拿著圣旨隨便玩的! 黎崇既緊張忐忑(畢竟那邊說是要解決問題),又憤怒無奈(學生竟然犯女色上的錯誤,偏偏這個女的還是他也挺看好的)。 憋著一口不上不下的氣走出皇宮…… 得,去狀元樓吧。好歹今天休息。 另一邊韓少軍渾身輕松的去祭壇那邊堵皇帝。 看到愛妃神采飛揚的笑容,司軒立刻心領神會——好消息。 是太傅放棄了? 不,太傅要是那么容易放棄,那就不是太傅了。 一定是有什么兩全其美的解決方案。 想到這里司軒頓時連跟著念經的心情都沒有了。 幸好,司軒的職業道德還是很過關的,只走神了那么一瞬間,哪怕這個什么集聚四海之水五形之土之類的噱頭實在是看著作秀更多,但是事關國運,寧可信其有。 而且,有了韓少軍在一旁無聲的傳遞“好消息”,司軒看著那個精致漂亮的青銅鼎就更加覺得,這東西不錯啊。 增加氣運難說,這運氣是肯定有的。 他就說今天大吉嘛。 抱著這種心態,后面的儀式流程司軒做得更認真了。直接刷爆了不少天師們的好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