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
那天午間,他陪她一同用飯。 期間一名錦衣衛前來稟道:“罪犯梁湛吵著要見王妃,說一定要問清楚王妃是如何給他下的毒,不然,他死不瞑目?!?/br> 薇瓏喝了一口湯,放下銀匙,用帕子拭了拭唇角,笑得云淡風輕,“那多好?!?/br> “……”那名錦衣衛站在那里,為難地笑了笑,瞥了他一眼,大著膽子問道,“就告訴他這一句?” 薇瓏頷首。 那人稱是,離開的時候,很有些不理解。 的確,按常理,薇瓏如何都會去見一見梁湛,因為那是她恨了那么久的仇人。 可她不。 她從不會控訴誰的過錯、罪孽,哪怕對方讓她恨之入骨。 她從不介意給人雪上加霜。 ——這兩點并不矛盾。 控訴對方的錯與孽,何嘗不是在揭自己心頭的舊傷疤,又何嘗不是讓對方在絕境中還能得到一時快意。 梁湛是聰明人,不會不明白一個道理:真正的憎惡、蔑視,是連看一眼、說一句話都嫌多余。 很多人一生的結局已經塵埃落定,她再不會為梁湛花費分毫的力氣。 薇瓏才不在乎梁湛是否死不瞑目。 有什么滋味最難熬?相思、不甘、等死都在其列。 不甘、等死、病痛交加,梁湛理應細細品嘗。 用過飯,喝了半盞茶,他去正殿處理政務。黃昏時分,荷風稟道:“王妃說王爺若是得空,便回一趟內宅?!?/br> 薇瓏輕易不會命人喚他。他以為有什么事,忙撇下公務,回房找她。進門時留意到,廊下站著一位郎中。 進門后,她解釋道:“那位郎中醫術精絕,我讓表哥尋訪了很久,今日總算有了結果?!庇殖吨囊滦溲肭?,“讓他給你把把脈,開個方子,好不好?” 好什么好?他腹誹著,還是點頭應下,讓郎中把脈開了方子。 薇瓏命荷風賞了郎中重金,禮送出門,之后仔細地看過方子,喚涵秋去抓藥。 他則拿過方子,“不用了?!?/br> “這是調理的良方,你好歹試試?!鞭杯嚵⒖叹o張起來,“諱疾忌醫可不行……” “那你呢?”他深埋在心里的火氣發作出來,“你為我好生服藥好生調理過么?” 薇瓏抿了抿唇,看著他的眼神由忐忑轉為無奈。 “我不管你,你也別管我?!北举|上,他們是同一種人,與其病歪歪地多活幾年,寧可減些壽命,換一段言行如常的歲月。 “反正已經這樣了?!鞭杯嚨谝淮蚊銖娝?,“我不管。你把現在的藥停了,過兩日照方子抓藥服用?!?/br> “……過完年再說?!彼笱苤?,把藥方胡亂疊起來,“還有事,不用等我用飯?!?/br> 薇瓏瞪著他。 他笑了笑,回了正殿。 薇瓏為這件事生了氣。晚間早早歇下,倚著床頭看書。 他要歇下的時候,她用腳踢他一下,氣呼呼地道:“不要跟你睡?!?/br> 他笑起來,“原來你也會置氣?!?/br> 薇瓏索性坐起來,雙手推他,“你去暖閣睡?!?/br> 他才不肯聽,把她往里側挪了挪,躺在她身邊。 薇瓏看了他一會兒,抬手扯他的白綾衫。 “嗯?”他不認為她今日也能有那份閑情。 薇瓏幫他解開了系帶,“都是累贅,看著礙眼?!?/br> 他把她摟到懷里,“別鬧,睡吧?!泵髦浪≈?,這一點就讓他打心底摒除了碰她的心思;此刻明知道她生了半晌的悶氣,豈會看不出,她這是變著法子折騰他。 “就不?!彼堕_他衣襟,小獸一樣東咬一口西咬一口。 咬得他邪火蹭蹭地往上躥。 他反身把她壓住,“要反天么?” 薇瓏笑靨如花,“橫豎你我都這樣了,還不趕緊及時行樂?”說著勾住他的脖子,拉低他,咬了他的耳垂一下,戲謔道,“王爺,你行不行???” “你個小病貓……”他一面笑,一面上下其手。 他動了真格的,薇瓏就撐不住了,面上飛起霞色,如何都不肯讓他除掉最后一件貼身的小衣。 “看你這點兒出息?!彼椭宰痈?,“管點火不管善后?” “才不是……”她抓著他的手,瞥一眼羊角宮燈,底氣不足地跟他胡扯,“是你不解風情。不知道半遮半掩的妙處么?” 他心里笑得不行,低下頭去,以吻封唇。 那夜,他放下心頭所有的顧慮、負擔,全情投入地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