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節
元昶微怔:“為何是燕小胖成親后?” 崔晞只是笑著將車窗關上了。 次日朝中爆出一條消息:皇上已與大摩國就雙方之間的緊張局勢問題達成了初步一致——鑒于天朝所提出的賠償條件大摩國無法接受,而大摩國所能接受的限度天朝又不肯同意,最終由大摩國使者代表大摩君主提出以公平、但不會造成大規模傷亡損失的方式進行一場國家量級的決斗,天朝贏,則大摩國按天朝所提出的賠償條件對天朝進行賠償,而若大摩贏,則大摩對春獵殺害天朝官家兒郎一事只支付每位死者家庭各十萬兩白銀的賠款。 雙方一致同意以此方式對春獵事件做個了結,并邀請周邊列國派出使臣做為公證人出席決斗,至于這場國家級別的對決方式,就是在當今不分國界、不分種族、不分男女、不分年齡、風靡天下的全民運動——綜武! 第427章 填海 我的心是一片海。 “想跟咱們比綜武, 那不是找死?”聽到消息的天朝人民一致作此反應。 “不能小瞧這一次?!闭f這話的卻是燕子忱。 請安日合府一家老小聚餐,飯后喝茶時間就聊起了此事。 “小道消息, ”燕四老爺滿嘴從燕七處學來的行業術語, “這一次大摩帶來與我朝進行比斗的, 可不單純只是大摩本土人?!?/br> 如今這位靠做報紙一夜發達, 終于有了點兒正常人的樣子, 起碼作息時間規律了,不再晝伏夜出,平日里說話也不再顛三不著兩, 十句里有八句都跟報紙有關,初具了一些傳媒大亨的氣派。 所以燕七才更加膜拜她大伯, 以前放著他吊兒郎當的四弟不管, 那不是管不住, 而是時候未到, 大家看著燕子忱從塞北回來后把燕子愷治得死死的, 一瞪眼嚇得這位屁都不敢放,實則也是治標不治本, 不似燕子恪, 不管則已, 一管直接點中命門, 這工作不但最適合燕子愷, 主要是人家自個兒也喜歡,最幸運和幸福的事莫過于做自己最喜歡的事還能掙到錢,你說燕子愷能不好好干嗎? “不是大摩人?”燕四少爺好奇, “那是什么人?” “要和咱們以綜武定條件,這個想頭只怕大摩早就有了,”燕四老爺不緊不慢地疊起二郎腿,“所以前不久,大摩同他的鄰國大洪做成了一樁政治婚姻,許以萬金為其四皇子求娶了大洪的長公主,那長公主陪嫁過來多少金銀細軟就不說了,這樁婚姻背后還有一個附屬條件——就是長公主的陪嫁里,必須要帶一百名大洪國最頂尖的功夫好手,既是陪嫁,那自然到了大摩就算是大摩的人了,所以我才說不是‘單純的’大摩人?!?/br> “難道這一百名頂尖高手就是這次要和我們比綜武的人?”燕四少爺更覺得奇怪,“這是何必呢?為什么不用大摩本土人?大洪的人肯為他們出全力?” “大摩雖然國力強盛,但武學一派積累尚淺,”燕子忱接過話來,“他們國內無人懂內功,若只靠蠻力想和我們比綜武,那根本就是來挨揍的,而大洪不同,大洪自建國至今也有了數百年歷史,各方各面的積累沉淀不比我們差到哪兒去,武學一途也是兼收博采人才濟濟,以實力來看,足以與我們一戰?!?/br> “大摩四皇子雖非儲君,但身后實力不容小覷,”燕子恪輕輕摩梭著手里茶盅上的花紋,“大洪允了這門婚姻,也是要押上一回寶,長公主既是嫁過去做正妃,將來便有可能入主中宮,此次正是為大摩出力博取民心之機,自是會全力協助。而若大摩借此贏了我朝,提升自身國之地位是其一,令我朝聲譽受損陷入不利之境是其二,撩撥蠢蠢欲動之輩掀起戰爭以坐收漁翁之利是其三,外界皆知我朝剛經歷了逆亂之痛,元氣大傷恰是有所sao動的最佳時機,大摩選在此時出手,不可謂不用心深沉?!?/br> “哼!打得好算盤!”燕四少爺一拍椅子跳起來,唬了上頭悶頭喝茶的老太爺一大跳,“定要教他們知道知道我們的厲害!二叔,上!干他們!” “說的是什么話?!”老太太瞪他,“跟誰學的那些個粗話?!看教你爹揍你屁股!” “爹才不為這個揍我,”燕四少爺扮個鬼臉,“不說粗話的男人還叫男人嗎?” “干他們!”捧場王小十一聲音洪亮地宣告自己男人的身份。 眾:“……” “所以我們這邊都由誰來參加這場比斗呢?”燕七問她爹。 “多半是抽調各部署的功夫精英,”燕子忱道,“不是小事,怕是還要精挑細選一陣?!?/br> “會不會有你啊二叔?”燕四少爺忙問。 燕子忱笑笑:“且待上頭安排?!?/br> 一家人喝了陣茶、說了會子話就紛紛散了,老太太卻單把燕子恪留了下來,待屋里頭人都走光,這才問他大兒子:“恪兒,你房里頭添人的事可定下了?” “娘,兒身邊有一枝幾人伺候便足矣,無需再添人口了?!毖嘧鱼『呛堑匦Φ?。 “一枝?一枝他們也不能在你房里伺候一輩子,人不娶媳婦啦?!”老太太拍著椅子扶手,“再說這男人到底不比女人心細,在內宅走動又多有不便,夜里頭蓋個被、端個水的,總不能還讓他來伺候!”老太太也是心疼兒子。 “呵呵,娘說得是,”燕子恪點頭,老太太眼睛一亮,然而聽著她兒子又道,“是該給一枝找一房媳婦了,娘這里可有好的人選?” “……我現在在說你的事!”老太太惱,“莫給我岔開話兒!只說你!” “娘,兒子于男女之事,早便淡了,如今孫女兒都已有了,再納妾倒顯得輕浮不尊重,”燕子恪輕輕笑著,目光投向窗外稀清的月色,“況我每日繁忙,能在家中的時間也是不多,夜里回來倒頭便睡,天尚未亮就要出門,委實也用不到近身伺候的人,平常事有一枝他們就已足夠,何必耽誤個姑娘家的大好青春?!?/br> “可……兒啊,”老太太愈加心疼,“你這身邊日常也沒個能分憂解悶兒的人,一枝他們便是再機靈,有些話也不合適說,就算不為子嗣、不為……也總得有個知冷知熱又知心的人兒,與你作作伴兒,與你說說話兒啊……” 燕子恪笑起來,垂著眸子望進手里茶盅的水面,水面上映著自己一張熟悉卻又陌生的笑臉,臉上的眸子里有光影飛快地掠過。 “兒子并不孤單,”他低笑,“兒子一直都有人相伴,不離不棄?!?/br> …… “聽說又有人想跟自己下半輩子過不去,上門求親了?”燕九少爺似笑非笑地歪在炕上,懶洋洋睇著他姐。 他姐抬起臉無神地看他一眼,重新低下頭繡手上的荷包。 “再不在那三人里頭定下一個,只怕娘就要撐不住答應了哪個倒霉蛋了?!毖嗑派贍斃^續似笑非笑。 “什么三人,三什么人,不要捏造緋聞啊我告訴你?!毖嗥叩?。 “元昶是皇親,家里規矩多,人際復雜水太深,不適合你這種動個腦都累得粗喘的人?!毖嗑派贍斅暤?。 “喂……動腦累得喘是什么鬼?!”燕七抗議。 燕九少爺不理會她,仍自懶洋洋慢悠悠地說著:“蕭宸家庭簡單,不僅是獨子,性子也‘忠犬’,蕭大人待你視若己出,嫁過去倒是享福的命,唯一欠缺的是,蕭宸確是有些悶了,跟心理年齡已是古稀之人的你一起過日子,兩個人搞不好會生出一塊木頭來?!?/br> “喂喂——”燕七放下荷包一臉皴裂地看著他。 “而至于崔晞,門第,背景,家庭環境,性格愛好,皆不成問題,”燕九少爺勾著唇角也看著她,“只不過你若嫁過去,怕是你們兩個便要放飛自我,將整個崔府禍害得渣都不剩?!?/br> “關鍵是我們兩個在一起就像在搞基或是百合知道嗎?”燕七嘆氣,“我下不去手啊?!?/br> “所以,不是元昶就是蕭宸?”燕九少爺挑挑眉尖。 “你這孩子怎么這么八卦,”燕七重新拿起荷包來繡,“我已經是古稀之人了,對年輕人之間的情情愛愛完全失去興趣了呢?!?/br> “是失去了興趣,還是……不再抱有幻想?!毖嗑派贍敹ǘǖ乜粗?。 燕七捏針的手穩得像是磐石,聞言沒有絲毫的停滯,仍舊行云流水地走著線,“你這么說也無不可,”她語氣平靜,“我曾擁有這世上最好的感情和最壞的感情,嘗過幻想成真的滋味,也嘗過幻想破滅的滋味,所以,你瞧?!睌倲偸?。 燕九少爺半晌沒有吱聲,良久方道:“我想知道……你在‘那個時候’的事?!?/br> “哎,早知你想聽,就該叫上你和大伯一起,”燕七道,“我都已經給他講到火車飛機和輪船了?!?/br> “……” “所以不要總盼著我嫁出去啊,我嫁了誰還給你講那過去的故事啊?!?/br> “無妨,你還可以娶?!?/br> “……又來……” “其實,”燕九少爺忽然垂下眸子,聲音淡且低,“不抱幻想不意味著心死,心死的人是不會再認真的,而你,比誰都活得認真,你也并非失去興趣,你只是太過從容,什么事到了你這里,都像投進海里的小石子,激不起一點風浪,自然就無動于衷?!?/br> “說得很有道理的樣子?!毖嗥唿c贊。 燕九少爺起身,撣了撣衣上的褶,走過燕七的身邊,伸了一只手下來,罩在她的頭頂上:“所以,莫懷疑,你雖已年近古稀,卻還有老牛吃嫩草的潛力,小石子雖然激不起浪,但架不住有死心眼的精衛不停地往海里丟,遇到這樣的,就嫁了吧,做為將來的一家之主,我并不想養個老姑婆在家里慢慢發霉?!?/br> “……如此臭屁為哪般啊為哪般?!崩瞎闷虐炎龊玫暮砂鼟斓匠羝ㄐ∽拥难?。 正跟著老姑婆她爹練拳腳的精衛鳥狠狠打了個噴嚏,一抹臉,道:“你老得糊涂了嗎?這幾式才剛練過了?!?/br> “滾犢子!讓你怎么練就怎么練!” “過兩天我們最后一場綜武賽對陣玉樹,你來不來看?” “有空便去?!?/br> “到時候我就用這一招收拾玉樹的車,你覺得怎么樣?” “哈!用這一招倒不如另一招,你且瞧著?!?/br> “真行!你看這樣呢——” “哈哈!可以,你加了這點子變化,比方才的原招更靈活些,不錯,會動腦子了?!?/br> “少夸我,小爺不稀罕?!?/br> “嗬你個臭小子,來來來,老子今兒不揍崩你八根肋骨燕字倒著寫!” “嘁,怕你??!敢不敢承認你現在想把我揍趴是越來越費勁了?” “奶奶個熊的你還上臉了!” 精衛鳥元氣十足地迎上意念中的未來老丈人的拳腳。 海,他會一顆石子一顆石子地填。 心愛的姑娘,他也會一個腳印一個腳印地追。 管她曾和誰海誓山盟。 管她曾為誰心如死灰。 第428章 質變 最后一次精英賽。 常規賽的最后一場比賽, 對于錦繡和玉樹來說才是本賽季的重頭戲碼。自從孔回橋轉學錦繡,失去了唯一一張王牌的玉樹沉寂了一整年, 痛定思痛過后, 書院終于下定決心加大在綜武方面的投入力度, 四處搜羅有實力有潛力的官n代少年們, 許以好處將之拉攏進書院就讀。 官后代們不缺錢, 書院許下的好處多半是某某名師的一對一輔導這一類,還真就有人因著這個被玉樹拽了去,其中不乏武官之后, 自小打下的底子就好,在玉樹經過兩年的歷練, 如今已是綜武隊中絕對的主力。 整個常規賽下來, 錦繡勉強在最后一輪比賽結束前保住了第四名的位置, 而玉樹則以兩個積分之差緊隨其后名列第五, 由于只有常規賽前四名的隊伍才可以進入精英賽, 玉樹和錦繡的這一場比賽一下子就成了重中之重,錦繡輸, 則玉樹積分超過一分, 替入第四名, 晉級精英賽, 玉樹輸, 則錦繡坐穩第四名,將隨同已確定可以晉級的雅峰、東溪、蘭亭三隊一起開始精英賽的征程。 所以——輸不起。兩隊都到了輸不起的關鍵時刻,不僅僅因為要爭奪最后一個晉級精英賽的名額, 更因為兩支隊伍恰巧還是永不可調和的宿敵關系! 而對于玉樹來說一個最為有利的條件是,這場比賽是玉樹的主場,主場觀眾的支持往往是主隊取勝的關鍵,而據《燕子達聞》綜武版塊的靈通消息稱,玉樹的鐵粉們早就已經養精蓄銳狀態滿格地準備好了“迎接”錦繡隊的到來。 至于是怎么個“迎接”法兒——錦繡的隊員們在距玉樹書院還有二里地的地方就已經充分體會到了——夾道上擠滿了玉樹的粉絲,口號齊整聲音嘹亮地吼著“玉樹玉樹,所向披靡!錦繡錦繡,一慫到底!”——這是文明派的方式,也有不少粗野的散粉那是直接飚臟話的,孔回橋首當其沖成為集火目標,武珽向來也是最拉仇恨的那一位,要不是礙于隊員們都是官后代,估摸著早就被雞蛋柿子爛菜葉招呼了——綜武之所以受到全民歡迎的另一個原因,就是只有在這個時候平民和特權階級才有了相對平等的關系,平民可以打著綜武的幌子盡情對著這些平日高高在上的官富階級釋放垃圾話,甚至有時候情緒到了激動處還會出現大規模的粉絲sao亂,即便如此官方對于此種情形也會抱著相對寬容的態度進行處理,除非后果嚴重。 除了粉絲們有組織的喊口號之外,鋪天蓋地的應援條幅和應援物也給錦繡的隊員們增加了相當大的心理壓力,玉樹書院的應援物是白楊樹枝,因時近仲冬,白楊樹只剩下了禿桿,粉絲們就用綠色的粗布或是綢布剪成樹葉形縛在白楊樹的樹枝上,拿在手里揮動起來,綠嘩嘩的一片頗有氣勢。 錦繡的隊員們就是在這樣震耳欲聾的吼罵聲和滿眼樹枝條幅的舞動中走進的玉樹書院的綜武賽場,放眼望去一片綠,根本難以看到錦繡的代表色朱紅色。 “看樣子這一回玉樹根本就沒把支持咱們的觀眾放進來!”錦繡隊員們冷哼。 “不必在意這些細節,”燕七道,“多進來一個玉樹觀眾就多一個被咱們打臉的,何樂而不為?” “說得好!”元昶朗喝一聲。 眾人還跟這兒等他下文呢,結果發現就沒了,敢情兒這位就是單純地給燕七喝彩來的。 “好了,這一場有多重要我想應該不需要我再多說,”武珽看著眾人道,“贏,晉級;輸,淘汰。這場比賽的過程和結果會登在《燕子達聞》上傳遍天下,我不希望我們隊伍名字的前面被冠以‘敗者’二字映進天下人的眼睛里,你們呢?” “不想!”眾人齊聲大喝。 “上場吧?!蔽洮E帶著眾人走向楚河漢界處,全場觀眾發出可怕的狂吼,聲音匯聚成一只巨大的怪獸,由看臺上沖下來想要將錦繡的隊員們吞噬殆盡。 雙方面對面列隊站好,裁判在前頭宣布比賽規則和紀律,實則在如此巨大的噪音中裁判連自己的聲音都幾乎聽不見。 宿敵相見依舊眼紅,玉樹隊員們挑釁與兇悍的目光多半都落在了武珽和孔回橋的臉上,武珽又哪里在乎這個,唇角勾著淡淡的笑,從容泰然地與對面玉樹的隊長對視,孔回橋軟塌塌地站在他的旁邊,一副半睡半醒神游天外的樣子,惹得對面曾經的隊友們怒火上頭。 “姓孔的!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曾經的隊友這樣沖著他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