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節
“我呸呸呸!少造謠??!這詩明顯不是我風格!荷包這么俗的禮物能是我這種蘭桂君子送得出的嗎?!紅粉贈佳人沒聽說過嗎?要送也是送醬豆腐??!那紅粉汁子往饅頭上一抹——嘖嘖!” “……” “隊長,還是說說戰術安排吧?!?/br> “下面說一下今天的戰術安排,下著雪容易影響視線,大家集中精力好好打??!加油!” “噢噢噢!加油!” …… “驚波的擊鞠用具包括球桿和球被批準使用了,”錦繡的備戰館里,武珽正和大家說道,“估摸著裁判也沒見過用擊鞠用具做武器的,因而沒有卡得太嚴,這是個大好消息,意味著我們的攻擊力又增強了,對于對手來說這是個出其不意的攻擊方式,在第一擊的時候必定會準備不足,所以,驚波,你的第一擊至關重要,不能浪費,需收到最好的效果才好?!?/br> “好!”燕四少爺信心滿滿地道,“隊長你說讓我怎樣做我就怎樣做!” 開賽前的備戰時間在眾人或緊張或興奮或放空的各種情緒中飛快流逝,終于備戰館的門被人從外打開,裁判送來了本場比賽陣地形式的沙盤,眾人連忙湊頭過去瞧,不由齊齊脫口罵一聲臥槽——上一場是水戰,這一場改冰戰了嗎?!就見整個陣地的地面上全都是滑溜溜的冰,冰面上有開闊的空地,也有高低長短寬窄不同的掩體墻,甚而還有一片似乎是用伐來的樹栽成的假樹林,只有光禿禿的主干和一些較粗的支干。 武珽觀察了一番沙盤,轉而問向武長戈:“教頭怎么看?” “陣地越復雜,對你們越有利,”武長戈這一次不再吝惜言辭,“如今你們換了角色,對方卻并不知此點,必定會以戰斗力最強之人率先狙擊我方的車與將,而你們兩個車,首要任務便是盡量久地拖住對方的強手,鴻儀,皓白,遠逸,燕安,謝霏,離章,趁此機會,擊殺對方其他角色!” “是!”眾人齊聲應著,“離章”是燕四少爺的字。 “三兵兩士兩相,按平日訓練內容來,”武長戈繼續道,“積極跑動,多留意場上形勢,盡量將對手調動起來,趁其不備,使之背向我方攻擊手,創造擊殺機會,你們幾個的任務,一是盡力保存自己,二便是為隊友創造出手機會,在場上多用腦子,減少無謂跑動,以免過度消耗體力,智取為上?!?/br> “是!”士相兵應道。 “子謙,”武長戈看向另一名馬擔當李子謙,“你的任務是掩護隊友,你既有馬亦有金剛傘,可攻可守可迅速移動,多留意場上形式,哪里危機便去哪里增援?!?/br> “是!”李子謙應道。 “注意協同合作,放寬視野,”武長戈最后對所有人道,“兩軍交戰,一靠勇氣,二靠靈活,利用一切可利用之物,莫要過早灰心氣餒,不到最后一刻,絕不輕易放棄?!?/br> “是!”眾人齊喝。 武長戈便不再多言,退后幾步把時間讓給隊員們自己,眾人便圍簇著沙盤繼續七嘴八舌地商討對敵大計,一張張年輕的臉龐上不見了方才的緊張與畏怯,而是充滿了認真與激情,本來不就是如此?年輕人,從來都是天不怕地不怕,一腔熱血闖天下。 比賽的時間終于到了,眾人整理著身上雪白的嶄新甲衣,細致地檢查自己要帶的兵器和工具,沒有人說話,只有此起彼伏深且有力的呼吸,外面震天響的吶喊聲此時聽來卻有些遙遠,仿佛隔著山隔著海,使得即將開始的這場生死大戰忽然顯得格外不真實。 “戴上頭盔?!蔽洮E沉聲道了一句。 大家依言將頭盔戴好,登時人人都成了一樣的面孔,除了由身材能區分出男女來,不熟悉這支隊伍的人再難分辨出誰是誰。 眾人排好隊,長長地呼吸,輕輕地跳動,館中只剩了甲衣摩擦的聲音,眼里只看見身前隊友不知正心情幾何的背影,驟然一股強烈的、相扶相持著的需要與被需要感襲上心來,這顆心便是一陣瘋狂的跳動,跳動帶得全身的血液跟著燃燒與奔流起來,嘩嘩地涌向四肢百骸,沖散了一切不確定、不敢想、不踏實的心緒,身體開始熱了,熱得待不住,想要沖出去,盡情地釋放這熱力。 “出發?!蔽洮E推開備戰館的門,海嘯山呼的吶喊夾著狂烈的冬風與飛雪撲面而至,幾乎能將人卷個趔趄,然而錦繡眾的腳步卻比任何時候都要沉穩,一個接一個地,排著隊,魚貫走出館來,由他們的隊長帶著,劈波斬浪般迎著狂飚走向了賽場。 在走入賽場柵欄門之前,武長戈突然將燕七叫住,挑著唇在她腿上掃了一眼:“你的沙袋,可以解下來了?!?/br> “——!”眾人齊齊吸口氣,一下子從剛才激情上腦后的放空狀態里回過了神來——臥槽!都忘了!這貨腿上還綁著沙袋呢!當初為了逼她減肥,教頭令她除了洗澡睡覺平時任何時候都不許摘掉腿上的沙袋,而且每隔一段時間還要增加一定的重量——臥槽臥槽!難不成這么多次的綜武賽打下來,這貨一直都是綁著沉甸甸的沙袋進行的?!臥——了個槽!難不成上一場的水戰她腿上也綁著沙袋呢?!那浸了水后還不得沉死!我們不帶沙袋那場打下來后還累得走不動道呢,更甭提這貨還帶著沙袋從頭打到尾了! ——怎么有種解開了妖怪封印的即視感! “哦?!毖嗥邞?,彎腰把腿上系的沙袋解下來扔到一邊,原地蹦了蹦,“不好,感覺有點控制不住身體想要上天了?!?/br> “……” 推開柵欄門進得賽場內,四周的觀眾席上驟然一下子炸開了鍋—— “怎么回事?!錦繡的甲衣怎么變成白色的了?!” “不會吧——難不成這場比賽其實是紫陽對玉樹?” “錦繡瘋了嗎?!為什么要換成白甲衣!” “哈哈哈哈!錦繡這是準備歸順我玉樹了嗎?孔回橋!就算錦繡歸順了玉樹,我們也不會再讓你回來了!你痛快地死去吧!” “死去吧死去吧!” “玉樹永遠不會原諒叛徒的!” “……哪兒跑來這么多玉樹的人???這還是紫陽對錦繡的比賽嗎?” “確定那個是錦繡隊沒錯吧?為什么突然要換成白甲衣呢?跟賽場里的冰和雪都混成一個色了,這還讓人怎么看清比賽??!” “哎?說不定這就是錦繡換甲衣顏色的目的哦!” “喲,這么一說還真有可能!嘖嘖嘖,太狡猾了,不敢正面迎戰紫陽,專搞這種上不得臺面的手段!” “這你就錯了,懂得利用天時地利,也是一種戰爭的智慧?!?/br> “呵呵,沒用,紫陽隊才不會在乎這些,一切投機取巧的手段對紫陽隊來說都毫無用處,我期待著紫陽在一刻鐘內戰勝錦繡,這天兒實在是太冷了?!?/br> “你們看錦繡的那幾個兵嘿!身上這是帶了多少裝備用具??!瞧背后背的那些,還能跑得動嗎?” “喂喂喂,等等!你們有沒有注意到,錦繡的兩個炮似乎都是女孩子哎!” “哎喲,還真是——錦繡到了這個關頭竟然還有膽量換人?” 觀眾席上議論成一片,像是一架巨大的發動機發出鋪天蓋地的嗡嗡隆隆聲,雙方隊員在各自的出發點整隊待發,武珽伸出手,隊友們一只一只地將手摞了上去,“好好打。錦繡——” “——必勝!” “……必……” 蕭宸:不是我。 燕四少爺:還得喊口號???提前也沒人告訴我,我要不要把“必勝”兩字喊完整??? 紫陽隊的那邊,一伙人也正把手搭在一起。 “豈有此理,錦繡的終極隊里竟然有兩個姑娘!” “是可忍孰不可忍!錦繡的這種無恥做法,嚴重影響了其他隊伍的情緒,我提議由我們紫陽來替天行道,必須狠狠教訓教訓他們!” “附議!他們惹火我了!” “附議!我現在只想跟他們拼命!” “附議!” “來吧兄弟們,兇狠地喊出我們的口號吧!紫陽紫陽——” “——需要姑娘!” “——英俊無雙!” “——隊長最浪!” “——逢考必過!” “沒押韻的拉出去打死,其余人跟我走,上場?!?/br> “上場上場,口號都喊不齊我也是服了?!?/br> “你們就不能統一一下喊隊長最浪?” “要不重新來一遍?” “來個屁的來,開場鑼已經響了你們沒有聽見?!” “沖沖沖!” “沖!” 在全場觀眾響徹云霄的吶喊聲中,雙方隊員如同一紫一白兩股疾風,踏著開場鑼聲的余音,迅疾無比地沖向賽場的中央,風吹雪卷中,雙方的距離飛快地拉近,但見錦繡那方有誰突然提聲喝了一句,所有未騎馬的隊員齊刷刷地抬起了胳膊翹起了一只腳,緊接著又動作整齊劃一地向著紫陽隊沖來的方向做出了一個投擲的動作,一時間十幾枚拳頭大的雪球紛紛拋向紫陽隊員,場外的觀眾集體方了——你們特么這是玩小孩子過家家呢?!還特么打起雪仗來了!這是還想著用雪球把紫陽隊打殘廢嗎?!你們錦繡都是蛇精病???! 然而令所有觀眾都反應未及的是,在這些雪球被拋出去的同時,一枚與雪球差不多大小、幾乎看不出什么差異的白色的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穿過飛在空中的眾多雪球,流光一閃直襲紫陽隊“帥”擔當的胸口! “我們的第一擊,就在開場互沖之時,”賽前的備戰館里,武珽這樣同眾人說道,“比賽剛一開始,狀態還未來得及進入,此時突襲,最易得手!我們以雪球掩護驚波的殺招,驚波,就是這第一擊的執行者!” 第一擊突襲的成敗,關系著整場比賽的局勢走向,重中之重,要之最要,燕四少爺拋球揮桿,沒有猶豫,沒有手軟,這是他的第一場綜武賽,這是他參加的第一場比賽的第一次攻擊,他像往常一樣揮桿擊球,目標是全京書院綜武隊的至高霸主紫陽戰隊,這記擊球沒有花哨的弧線,沒有詭譎的走位,就只是一個快字和一個猛字,球體在大雪紛揚中拖出一道殘影,殘影的盡頭發出“噗”地一聲響,隨即綻出了一朵鮮血之花。 第258章 經驗 是驚艷還是驚嚇? ——中了! ——奔著心口去的!——中了! 錦繡眾的目光齊刷刷地瞪向位于紫陽那邊距離最近的裁判,天上飛著雪,終究影響視線,大家不確定這一擊究竟是不是瞬殺,他們在等裁判舉起代表有人陣亡的小旗——舉了嗎? ——沒有舉!竟然沒有舉?!沒有擊中心口五分區?! 錦繡的眾人不由既驚訝又遺憾,而己方陣營里卻已經有人在燕四少爺的球擊中對方的瞬間緊跟著做出了第二擊——是蕭宸,手中箭白光一閃,仍舊直襲紫陽帥! 王者紫陽隊,連續三年稱霸全京書院綜武大賽,近百場戰役打下來未嘗一敗,更莫提有哪支隊伍能在開場短短幾息內便擊中紫陽隊的帥,這無異于兜頭一盆冷水,如此地猝不及防。 這便是武珽想要達到的效果,越是沒有過的經歷就越容易令人慌亂和失去主張!一但紫陽隊心生顧忌,錦繡的機會就來了! 看臺上的紫陽粉們一下子炸了鍋——我們的帥居然上來就被擊中了?!怎么可能!這簡直是近十來年都不曾有過的事??!我們心中不敗的神祇怎么能遭遇這樣的事情!這絕壁不能接受??! 觀眾席上一片嘩然,憤怒的吼叫與興奮的吶喊聲將賽場上空的雪花掀卷得四散飛舞,從高處往下俯視,整個賽場一片白茫茫,錦繡隊員的身影幾乎與雪融為了一體,在這樣大雪紛揚的天氣里很難辨別,而紫陽隊深紫色的隊服卻顯得格外鮮明,于是全場觀眾的目光便都落在他們的身上,在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中,在紫陽粉不肯接受這個打擊的怒吼聲中,紫陽隊的隊員們絲毫不為所動,仿佛剛才錦繡隊的那一擊不過是微風拂柳,連讓他們的眼睛多眨一下都不能,似乎根本不在意他們的帥是生是死,就連尚未確定自己的帥是否被瞬殺時都不曾有人轉過頭去看上一眼,遮著臉的頭盔面罩看上去顯得那般冷酷無情,一隊人仍舊像是利箭齊發一般大步向著錦繡迎面逼來! 唯有紫陽帥在被燕四少爺的球擊中的一瞬間做了一個偏身的動作,導致這記球些微擊偏了位置,緊接著他就勢向著旁邊撲倒翻滾,仿佛早料到對方會有人補箭,這便是身經百戰積累下的經驗,這記飛撲既快又低,低到足可避開對方平射過來的利箭,除非對方采用拋射才能夠射到他,然而若是用拋射,箭速就會相對略慢,雙方間的距離還有很大一段,待那箭飛過來,他人早就已經躲開了。 蕭宸果然用的是拋射,箭在空中劃出悠長的一道拋物線,在開始向下落時紫陽帥已經在冰面上翻滾出了好幾尺去,滾動的過程中眼前忽然白光一閃,不及細想,連忙從地上彈起身形空中一記平滾翻,余光里一支白桿利箭幾乎貼著冰面從他剛才匍匐的位置擦了過去,竟是有人壓低身位沖他放箭! 是誰這么牛逼?!要知道箭桿在空中飛行時可不會是直繃繃的紋絲不動保持筆直的,它會像蛇行一樣地扭曲顫動,離著地面這么近,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令箭身撞在冰面上從而改變方向,放出這一箭的人,箭術已是登峰造極,將箭在空中顫動的幅度與箭距地面的高度掌握得恰到好處,且需知道,施箭力度的大小和當時的風力也是會影響到箭桿顫動的幅度的,而這個人竟是對自己的箭法如此地自信、將今日的風力風向對箭支產生的影響計算得如此準確!事實上這人也的確做到了,真的將箭這樣貼著冰面射了過來,并且只差一點就射到了他! 紫陽帥人還在空中翻滾,心里正自驚訝這神乎其神的一箭,卻突覺背上一沉,有什么尖銳之物重重地扎在了他的甲衣上!——是箭?!——又是一箭?! 扎中他的是蕭宸的箭,那記看似起不到什么作用且容易避開的拋射,原來他并非選擇了錯誤的出箭方式,也不是打算用這一箭將對方釘死在地,他這一箭,是故意用了拋射與燕七的箭打了個時間差,他等的就是紫陽帥自撞槍口,他要的就是在半空里擊中目標! 燕七的箭在燕四少爺的球甫一擊中紫陽帥時便已出手——倘若燕四少爺能瞬殺掉對方,她這一箭便省下,而當第一時間看到那球被對方避過了五分區后,手里箭便直接貼地射出,仿佛早便料到了紫陽帥會往地上撲這么一下,紫陽隊身經百戰不錯,可我們的這一位則更是真真正正地出生入死過一輩子,論經驗,她是妖怪級的。 蕭宸與燕七的兩支箭幾乎是同一時間出手,一個由空中往,一個從地上去,兩支箭便能攻擊出一個天羅地網,紫陽帥的動作再快也快不過兩支利箭的聯合剿殺,躲得過地面躲不過空中,登時后背中箭,再失一分! 這個時候的觀眾席才剛剛將燕四少爺的第一記球擊反應過來,憤怒值也才剛升起,卻不曾想到就是這么短短的須臾功夫錦繡已經完成了第三記攻擊! 紫陽隊的兩名炮在蕭宸燕七出手的同時拉開了弓,在己方帥中箭的時候也已射出了自己的箭,目標錦繡將與方才做出攻擊的那名錦繡馬,錦繡將當然是必須要盡早解決掉的,錦繡馬沒有盾,自然也是比較容易解決的。 兩支墨紫色桿的長箭分取錦繡二人,卻見那慢吞吞跑在隊伍最后面的錦繡將迎著來箭身形一晃,那箭就擦著他的胳膊掠了過去,以至讓人看不出他究竟是有意躲過的還是無意碰巧了的,再看那錦繡馬,身子一歪整個人斜掛到了馬身旁邊,正將那幾乎貼著馬背飛過的一箭給堪堪避過,避過之后又見他靈活一翻,瞬間重新坐回了馬背上。 ——錦繡……這一場似乎與上一場不大一樣了。 紫陽隊員們腳步未停,精神卻更加集中,并且突然加快了速度,鷹隼般向著錦繡俯沖而去! “散!”武珽一聲喝,錦繡眾立時四散跑開,紛紛沖進了這片空地旁邊的掩體陣內。 錦繡的實力不足以與紫陽進行正面對抗,而紫陽離此的距離也是越來越近,再不盡早散開怕是要被紫陽一鍋端了,錦繡眾立時按照賽前的布置迅速避進了掩體內準備與紫陽展開迂回戰。 此一做法立時招致了觀眾席上的紫陽粉們鄙視加嘲笑的噓聲,方才己方帥被接連奪去兩分的惱恨正借著此機發泄出來,那噓聲一陣比一陣大,鋪天蓋地的砸下來,足以令神經略細的隊伍亂了方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