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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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桃姑卻喜滋滋道:“分家好!分家我才放心呢!” 她之前得罪過李綺節,生怕對方會給自己小鞋穿,這些時日很有些戰戰兢兢。雖說繼母不必怕一個即將外嫁的繼女,但她一無所有嫁到李家,還帶著兩個拖油瓶,腰桿根本直不起來,而且女兒的終身還得靠對方搭把手,她巴結李綺節和李子恒還還不及呢,哪敢肖想李家的家產,早點分家,她心里也自在些! 方下巴漢子卻不同意,“不行!這時候分家,你肯定要受委屈,要分也得等親事成了以后再分?!?/br> 其他人點頭附和。 兄弟中的一個冷哼一聲,“之前幫著說合了多少人,jiejie一個都看不上。非要嫁這個李乙,李家有什么好?笑里藏刀的,人還沒進門呢,就先鬧著要分家,沒見過這么不講情面的人家。jiejie還幫著他們說好話。要我看吶,jiejie還不如嫁給老三他家的表兄弟!至少人家舍得出彩禮?!?/br> 老三家的,就是周氏那個想把周大丫和周二丫騙去做童養媳的娘家嫂子。 周桃姑面色驟變,冷笑一聲,環顧一圈,把娘家兄弟們個個看得面色通紅,手足無措。 她臉上似笑非笑,“說來說去,原來就是為了多收幾份彩禮。我說嫂子怎么敢打我家兩個丫頭的主意,原來你們也知情,難怪她底氣那么足?!?/br> 眾人支支吾吾,不敢答她的話。 周桃姑心頭陡然騰起一陣怒火,燒得滿心滿肺撕裂一般痛楚,她豁然一個轉身,想去灶房翻蒲刀。 兄弟幾個深知她的脾氣,嚇得一顫。 周桃姑的目光落在兄弟們臉上,因為恨透了幾個嫂子,她今天只讓兄弟們過來吃酒,沒有請嫂子們,沒想到嫂子刻薄,最無情的,卻是她的幾個親兄弟! 小時候相濡以沫,全靠她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兄弟! 心灰意冷,不過如此。 她閉上眼睛,把憤恨和失望藏在心底,“李家的錢鈔是他們家掙的,和我不相干,他們想怎么分,就怎么分。今天請你們來,不過是做個見證罷了。等我進門,以李官人的為人,絕對少不了我們母女三人的那份,到時候各家管各家的,他家大郎和三娘也不能插手?!?/br> 周桃姑明白李綺節的顧慮,對方無非是想趁著李乙續娶之前,把李子恒該得的那份劃分出來,寫到李子恒名下。公賬私賬全部分開了算,以后不管她能不能再為李乙生兒育女,都不會影響到李子恒。同樣的,不管李乙愿意為周大丫和周二丫出多少嫁妝,兄妹倆也不會多嘴。 親兄弟,明算賬。先把家產分好,以后才不會因為一點家業鬧得家宅不寧。 周桃姑有種直覺,如果她的幾個娘家兄弟敢把分家的事情攪和了,她們母女很可能什么都得不到,反之,如果她老老實實的,不去打李子恒那份家產的主意,李綺節說不定會愿意多分她一些錢鈔。 不管幾個兄弟青青白白的臉色,她一拍案桌,冷聲道:“先前周家的彩禮,我一分沒動,全留給你們幾個娶媳婦。如今我男人沒了,我帶著兩個女兒,熬了這么些年,實在過不下去,你們倒好,嘴上說得好聽,大丫生病的時候,一個個只會哄我,一個子不肯出!現在還想把我再賣一次,好打彩禮的主意,我告訴你們,休想!” “李家的彩禮,就是我兩個女兒的嫁妝!” 一錘定音。 兄弟幾個的小心思被說破,一個個面紅耳赤。 最小的兄弟不肯服氣,甕聲甕氣道,“分家可是大事,哪輪得上一個女伢子指手畫腳?他們家那個叫三娘的,一個女孩家,不好好待在家里孝順長輩,多什么事兒?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她馬上要出嫁的人了,怎么好意思管娘家的事!就算李家要分家,也不該聽她的!” 周桃姑嗤笑一聲,“李家的帳務全是三娘過手,她心軟一點,我就能多分一點東西,大丫和二丫的將來就看她了,連我都得看她的臉色過日子,要你多什么話?!” 周家的兄弟們再不甘心,終歸底氣不足。聽說李家請了縣太爺的兄弟來主持分家儀式,幾人心里有鬼,難免心虛,更不敢多事。 因為分家涉及到李綺節,李乙特意把孫天佑叫來旁聽。 李綺節的嫁妝早就分開另算,她幾乎分得李家二房一半的家業。這次分家,主要是把李子恒的那一份算清楚。因為李子恒是長子,理應分得大半家產,所以李家的幾間鋪子幾乎全部歸他,年底的收益九成給李子恒攢著,一成歸公用支出。至于酒坊和布鋪,早就劃給李綺節了,不算在內?,F銀、存銀和家具、值錢的金銀分為三份,李子恒得大頭,李綺節分得一份,剩下的歸李乙自己,這一份將來留給周桃姑。宅院、地契全部留給長子李子恒,田地、池塘、山地,除開李綺節的,剩下七成留給李子恒,三成歸公用。 鋪子上的收成單獨劃出六百兩,給周大丫和周二丫兩人留著當陪嫁銀。 周家人插嘴道:“如果以后我家妹子給你們家添了個兒子,他不是什么都撈不著了?這不公平!” 李大伯撩起眼皮看對方一眼,低笑一聲,捋著胡須道:“如今把大郎分出去,以后二弟掙的銀兩,全部留給弟妹,我還覺得大郎虧了呢!” 這可是意外之喜——現在分家,好像沒占到什么便宜,但聽李家人的意思,一旦分家,以后李家的所有東西,兄妹兩人都不要,那李家豈不就是周桃姑的了? 周家人頓時喜上盈腮,樂得合不攏嘴。 李綺節沒有錯過周家人眼中閃過的貪婪之色,這時候她不得不慶幸,幸好她經營的生意全部掛在花慶福名下,李乙壓根不知道她私下里攢的銀兩早已經堆滿庫房,李家大房、二房的產業累加起來,還不如她那間舊坊一個月的收益。先前她藏藏掖掖不肯說,是不知道怎么和李乙解釋,如今李乙即將續娶,她就更不必開口了。免得事情暴露,一窩蜂人湊上來占便宜。 李子恒對分家的事不怎么上心,一直是無可無不可的態度,在契書上簽過字,他臉上沒多少喜色,反而擺出一副苦瓜臉,“三娘,鋪子上的生意,我一竅不通,怎么管賬???” 李綺節還以為李子恒因為分家而不高興呢,聞言心口一松,“大哥不用擔心,回頭我幫你挑幾個老成的掌柜看鋪子?!?/br> 李子恒巴不得當甩手掌柜,“不如你全幫我管了吧,等我以后娶個精明的媳婦進門,再讓她去cao心?!?/br> 李綺節早在預備分家之前,就做了完全準備,含笑道:“嗯,我等著嫂子進門?!?/br> 送走娘家兄弟,周桃姑找到李綺節,給她賠不是:“三娘,我那幾個兄弟都是拎不清的,灌點黃湯就張嘴說胡話,你別往心里去?!?/br> 李綺節淡淡一笑,“我堅持要趕在阿爺和嬸子成親之前分家,嬸子不會嫌我多事吧?” 周桃姑連忙搖頭,嘆口氣,笑著道:“老實和你說,今天把賬目算清楚了,我也松了口氣呢?!?/br> 不談其他,光是那五百兩銀子陪嫁銀子,足夠讓她驚喜了。更別提李乙的私產,兄妹倆竟然一分不要,全讓給她這個后母。有了田地和李乙這些年攢的私房,以后不管能不能給李乙添丁,后半輩子都不用發愁。 而且成親以后,李子恒名義上是她的繼子,每年的孝敬肯定少不了,又是一筆進項。 “嬸子,我姓李,以后嫁了人,我依舊是李家的女兒?!崩罹_節意味深長地盯著周桃姑看了半晌,慢慢移開眼神,“日后如果您有什么煩難之處,只管來找我,多個人多個主意。我把兩位jiejie當自家人一樣看待?!?/br> 被她的明澈靈動的雙眸掃過,周桃姑竟然覺得脊背有點發涼,心下一顫,說不出話來,等李綺節遠遠走開,她才恍然回神:娘家兄弟們的抱怨,怎么會傳到李綺節的耳朵里? 她剛剛那幾句話,是警告,還是示好? 孫天佑把楊表叔送出門,正準備轉身回去,眼角忽然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嘴角微微一勾,“喲,秀才老爺今天怎么沒穿那身白衣裳???” 孟云暉掃了他一眼,臉上未起波瀾。他懷里抱著一個胖乎乎的奶娃娃,奶娃娃咿咿呀呀鬧著要下地,手腳直撲騰。很快把他那件藕絲褐細布長袍糅得像腌菜一樣,皺巴巴的。 孫天佑還想接著看孟云暉的笑話,身后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 是李綺節。 他慌忙轉身,堵在門前,同時示意阿滿關上院門。 李綺節抬起頭,眉眼含笑,“表叔走了?” 看到她的笑容,孫天佑心里豁然開朗,“嗯?!?/br> 李綺節眨眨眼睛,露出幾分俏皮神態:“表叔剛剛拉著你的手不肯放,他和你說什么呢?” 孫天佑臉色一僵。 還能說什么,無非是勸他不要和楊縣令鬧得太僵,有時間的話,回家看看,最好到嫡母金氏跟前賠個罪,祈求對方原諒他的沖動莽撞。然后重新改回楊姓。 他離開楊家的時候,走得瀟灑快意,怎么可能再回去受氣。 李綺節飛快地瞥孫天佑一眼,“我一力為阿爺張羅續娶的事,你意外嗎?” 孫天佑搖搖頭,“你那天半路折返,我就知道,你已經拿定主意要勸你父親娶親?!?/br> 當時是有些意外的,但仔細想想又覺得很正常。 “不錯,那時候我就想好了?!崩罹_節低頭,手心里揪著一塊雪青色軟帕,“不管是我,還是大哥,兒女始終是兒女,沒法替代夫妻,阿爺終究需要有個人陪伴?!?/br> 她從來未曾對自己說過這種心里話,孫天佑一時有些詫異,心底剛剛浮上兩點喜意,又忽然微微一沉。 李綺節分明不是在向他傾訴心事。 “你也想勸我回楊家?” 他臉上的笑容像潮水般褪去,狹長雙眼里泛著冰冷的幽光。誰都可以給楊家人當說客,唯有她不行,不管他是對是錯,是任性還是固執,她都應該和他站在一邊。 李綺節暗暗翻個白眼,沒好氣地瞪孫天佑一眼:“你覺得呢?” 楊家的家事就像一團亂麻,怎么理都理不清。尤其是金氏這對母女,一個瘋癲,一個跋扈,儼然是一對大殺器,想安安生生過日子,離他們越遠越好。她既要嫁孫天佑,以后夫妻同甘共苦,孫天佑離開楊家,徹底和金氏母女劃清關系,才能過上清靜日子,她高興還來不及呢,又不是吃飽了撐的,干嘛要勸孫天佑回楊家? 而且,如果孫天佑沒和楊家劃清界限,她當初也不會點頭答應親事。 孫天佑知道自己誤會了,摸摸鼻尖,眼里重新浮出幾點笑意。 不等他開口賠不是,李綺節板起臉:“我確實想勸你幾句?!?/br> 孫天佑的笑容再度僵硬在臉上。 李綺節依舊板著臉孔,表情是嚴肅的,但她眼里卻滿是促狹之色,眼珠子骨碌碌轉了個圈,別人做這個動作,是狡猾,她來做,卻只有天真狡黠。 面對這張臉,孫天佑無論如何都硬不起心腸,長嘆一口氣,雙手一攤:“好吧,你想勸我什么?” 李綺節看向他的眼睛:“你以后真的一輩子都不見表叔嗎?” 那雙烏黑的眸子瞬間凝滯。他怔愣片刻,臉上的神情說不清是悵然,還是堅定,“至少現在我不想見他?!?/br> “我明白了?!崩罹_節點點頭,她知道孫天佑沒有撒謊,“阿爺和我說,表叔想找我們家討杯水酒吃?!?/br> 話里的意思,是希望能夠以親戚的身份,參加她和孫天佑的婚禮。 李乙不知該怎么應對,只能把楊縣令的話如實告訴李綺節。 孫天佑默然不語,嘴角輕抿,酒窩顯得比平日深刻。然而這一次酒窩里盛的不是笑意,而是愁苦。 想來想去,心里酸甜苦辣,不知到底是什么滋味。末了,他唯有苦笑,“三娘,你做主吧?!?/br> “既然你不想見他,那我們家的水酒,不給他吃?!崩罹_節神色輕松,很快拿定主意,“桐、桐章……” 她皺眉想了半天,才想起孫天佑的字,“我今天為阿爺和大哥做的這些,不及他們往日對我的十分之一。你不必自責,我和周桃姑,你和金氏,完全不一樣,我想通了,不代表你也得想通。哪怕你一輩子不原諒金氏,也不要緊?!?/br> ——逼人當圣母比盲目圣母還可惡。 早在李、周兩家人商量分家細節時,她就看出孫天佑心事沉沉,讓寶珠找阿滿打聽了一下,果然如此。楊表叔拿她和李子恒當例子,勸孫天佑敞開心扉,接納金氏,孫天佑拒絕了,楊表叔當時的表情很難看,孫天佑的臉色也沒好到哪里去。 不知是因為被看出心事而驚愕,還是因為想起楊表叔的話而郁憤,孫天佑喉頭一陣發緊,竟說不出話來。 李綺節還想再安慰孫天佑幾句,恍惚聽見李乙和李大伯說話的聲音,臉上有些發熱,拔腳就走,“不管你做什么決定,只要你開心就好?!?/br> 這一句,徹底撫慰了孫天佑躁動的思緒,他心口怦怦直跳,一股熱流從胸膛緩緩滑過,繼而溢滿五臟六腑。 如果不是怕人看見,他差點就伸手把她攬入懷里了。 像灌了蜂蜜一樣,心里甜滋滋的,從李家告辭出來,再次看到抱著奶娃娃的孟云暉時,他竟然覺得對方挺順眼的。 孟云暉目送孫天佑離開,懷里的楊福生在他胳膊間使勁蹬腿,不會開口說話的奶娃娃,折騰起人來就像他親舅舅一樣,蠻橫直接。 他臉色一沉,手指微微使力,在楊福生的腿上掐出一道淺淺的指痕。 楊福生歪著腦袋撲騰了幾下,放聲大哭。 丫頭端著一碗香噴噴的米糊糊出來,:“少爺,我來吧,您回房歇會兒吧?!?/br> 孟云暉抱著楊福生不放手:“沒事兒,我再抱一會兒,回去他又得鬧了?!?/br> 小奶娃一鬧,孟娘子就生氣,孟娘子生氣,遭殃的是他。 那道指痕很淺,他飛快卷起衣袖,擋在襁褓前。丫頭光顧著喂楊福生吃米糊糊,什么都沒發現,只是覺得小少爺今天好像哭得格外可憐。 ☆、第95章 九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