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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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澶州距離京城不遠,京城也正在下一場大雪。大周連續頒布的國策,還有新皇帝富民安民的想法,正在把飽受戰火荼毒的中原百姓從苦難中拯救出來,四處都是一派嶄新的氣象。 秋蕓走進慈元宮的正殿,抖落身上的雪花,說道:“皇后娘娘,瑞雪兆豐年呢?!?/br> 柴氏正捧著一卷經書看,腳邊放置了幾個炭盆?;蕦m的墻壁里有火龍,但她還是裹著厚厚的毛裘,眼也不抬地問道:“是啊?;噬线€在滋德殿議事?” “嗯,說是關于新年里賜宴封賞的事兒?;噬嫌幸庾尶ず罨鼐?,可是……”秋蕓抿了抿嘴,沒敢說下去。 柴氏靜靜地翻過一頁:“你不說我也知道,胡弘義和王汾肯定率著一幫臣子反對?!?/br> 從澶州回來之后,胡麗妍就沒再進過宮,而柴氏也聽到了一些微詞,說她拆散了胡家的千金和祁王,胡弘義肯定是不樂意,還往薛氏那里跑了幾趟。薛氏是個沒主意的,膽子又小,自然不敢主張。這件事后來就不了了之。眼下令她頭疼的倒是另外幾樁事。 前夜皇上來慈元宮,提了李重進和宋延偓兩人,都是關于婚事的。李重進想娶薛錦宜,而宋延偓想招趙九重做女婿。原本是兩樁好姻緣,可她昨日叫了淑妃來慈元宮,淑妃卻說薛錦宜也看上了趙九重,正要找機會跟她說。 這下可就難辦了。 李重進算是自家人,在救蕭家脫離京城的時候立了大功,皇帝也很看重他。他難得開口要個女子,身份也不算很高,皇帝當然是點頭了,還想讓她這個皇后去保媒。而趙九重呢,近來風頭很足,朝堂內外都說他有蕭鐸的風范。其實不止宋延偓,有很多朝臣私下里都想招趙九重為婿,畢竟蕭鐸那邊是不敢妄想了。 宋延偓眼光獨到,不介意門第,若是成了,也的確算一段佳話??善κ珏男念^rou薛錦宜又喜歡趙九重。 柴氏便派人去問趙九重自己的意思,趙九重卻兩家姑娘都看不上。淑妃那邊還好辦,與薛錦宜說說,沒準還能配李重進。而宋瑩也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好姑娘,宋延偓又是股肱之臣,回絕宋家的理由如果不正當,想必會傷了老臣之心。柴氏的頭都大了。她幽幽地嘆了口氣:“秋蕓,你派個人去滋德殿盯著,等皇上那邊有結果了就告訴本宮?!?/br> “是?!鼻锸|應道。 作者有話要說: 老船長,帶帶我,自由地飛翔~ 第116章 進京 滋德殿內, 蕭毅第五次摸著自己的膝蓋, 只覺得一陣陣地疼。一旦風雪天, 他的風痹之癥就越發嚴重。人真是不服老都不行。原本關于蕭鐸的事還要壓一壓, 但歲不我與。 宋延偓說道:“太原郡侯在澶州的政績有目共睹,為何不能調他回京?” 胡弘義說:“宋大人是否太心急了?澶州城如今還未全面建好, 太原郡侯調回京來,澶州剛剛穩定的局面豈非付諸東流?” “那照胡大人的意思是, 澶州一日未建好, 太原郡侯便一日不得離任。那等澶州建好了, 胡大人也還會有別的說辭吧?” “宋大人什么意思?說我故意阻擾太原郡侯入京了?” 周宗彥站到爭執的兩人之間:“二位都冷靜一些?!?/br> 旁邊的吳道濟看向蕭毅, 皇帝微仰著頭略有所思。其實把蕭鐸調到京城不難, 難的是要如何安排他的位置?;实凼怯幸饬Φ? 但是這個心思一旦表露出來,必然遭到滿朝文武的反對, 畢竟蕭鐸跟皇上并沒有血緣關系,皇上有親子在。如何同時保全這兩個人, 會是大難題。 趙九重和李重進兩個人站在一眾喧嚷的大臣后面。李重進時不時地側目看趙九重一眼。趙九重平日里寡言少語,就算是眾臣議事, 他也是入定,沉穩得不像話。偏偏在戰場上又像換了個人,驍勇無比。而且這年輕人長得真是好, 如一把藏著鋒刃的絕世寶劍。 薛錦宜喜歡他倒也是人之常情。 殊不知現在京城里有多少的大家閨秀,都盯著這個年輕人呢。 趙九重表面上看著好像沒有認真聽諸位大臣的意見,實則正默默地在心中盤算。他顯然是擁護蕭鐸的, 對于趙九重這樣的人來說,追隨明君才是他畢生的抱負。血緣什么拋開不提,能力才是第一要務。如果蕭鐸最后無法當皇帝,而是讓祁王當了皇帝,估計后果會同漢隱帝一般,大周會被各國給瓜分了也說不定。 他記得那年東征跟著蕭毅的時候,從這個戎馬一身的皇帝身上學的最重要的一件事,便是在亂世之中,為強者一定要能保護絕大多數人。個人榮辱得失,放在天下面前又算什么? 所以蕭毅一定會選個合適的接班人,而不是盯著血緣這種東西。 座上的蕭毅覺得膝蓋的疼痛好些了,看著面前的眾人,緩緩說道:“朕要封太原郡侯為晉王,任開封府尹,判內外兵馬事?!?/br> “皇上,您一定要三思??!”胡弘義等大臣立刻跪了下來,齊聲勸道。晉王一直是王爵中最尊貴的封號,皇帝此舉雖沒有言明,卻已經奠定了蕭鐸的地位。 蕭毅擺了擺手站起來,旁邊的宦官連忙過來扶著他:“朕已經三思過了。你們爭來爭去,無非是說蕭鐸非朕親生。然而堯舜之時,何曾以血緣來相繼皇位?擇賢者能者而居之,才是政權傳遞最根本的要求。朕了解自己的兒子,昨夜也與祁王談過。自漢隱帝手里接過這破碎的江山之后,雖有意養民富民,然則數十年來的戰火蕭條,并不能在一時起色。也許需要二十年,三十年,但朕老了,也許根本撐不到那個時候。若后繼之君無能,百姓還要受多少苦難?” “陛下,臣等惶恐!”吳道濟等大臣也都跪了下來。 “朕說的是實話,縱然你們不愛聽,但自古誰無一死?帝王也不會例外的?!笔捯阕叩奖姵贾g,抬手讓他們都起來,“北漢賊心不死,后蜀和南唐虎視眈眈。朕知道有人懷疑太原郡侯只知道打戰,因此特意將他調到一片亂的澶州去?,F在一年過去,他做得如何你們有目共睹。一個為政能夠內外清明,為戰能夠攻無不克的人,就是朕給大周選定的繼承人。也只有他,能實現中原一統,收復北方的宏愿。朕請你們,尊重朕的這個決定?!?/br> “皇上英明!”滿殿的大臣齊聲說道。 胡弘義挺身還要說話,卻被旁邊的王汾一把扯住了袖子,給了個制止的眼神。 從滋德殿出來,胡弘義道:“王兄,剛才在殿上你為何一言不發?難道要眼睜睜地看著蕭鐸……?” 王汾道:“僅憑你我二人能說服皇上改主意嗎?蕭鐸在澶州的政績的確是有目共睹,在百姓之間的聲望日盛?;噬狭⑺麨閮?,難道不是合情合理的?難道你到現在還看不出來,皇上登基之后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給他鋪路?我們改變不了什么?!?/br> 胡弘義將身上的披風裹牢了,覺得喝了滿口的風雪。轎子是停在宮門外的,從這里走過去還有很長的一段路。他與王汾如今非但是難兄難弟,還是拴在一條繩上的螞蚱。如果蕭鐸登基,只會繼續重用吳道濟那些人,何況蕭鐸的身邊,本來就有李延思等人?;实蹖⑦@些人原封不動地放在蕭鐸身旁,何嘗不是在培養他的勢力。 一只猛虎插上了翅膀,的確銳不可當。 胡弘義雖然跟皇帝有稱兄道弟的交情,但他自問從來沒有懂過這個男人。 從古至今,撇開禪讓制,自從皇位以血緣更替之后,只有聽說過兄終弟及,父死子繼,未曾聽說過,將皇位交給一個毫無血緣關系的養子。這樣的事情,恐怕空前絕后了。 王汾看了看左右無人,攏緊披風,低語道:“別著急,北邊也想讓蕭鐸死?!?/br> 胡弘義一驚:“王兄竟跟北邊也有聯系?”他只知北漢跟大周是死敵,王汾所為不是通敵是什么?但他也只敢想一想,沒有說出來。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只要給的好處足夠多,敵人也可以是朋友?!蓖醴谛α诵?,對胡弘義低語,“你我二人坐等好戲便是?!?/br> *** 圣旨傳達到澶州,不過是幾日之后。蕭鐸在官衙接了圣旨,整個公堂先是安靜了一瞬,等到傳旨的宦官將蕭鐸扶起來,李延思才率先喊道:“恭賀晉王殿下!” 蕭鐸握著圣旨,只覺得有千鈞之重。他來澶州,并非沒有過疑問。從到了蕭家,血緣一直都是他心中的一根刺,他也從來不敢肖想過能夠繼承蕭毅的衣缽。潛意識里他覺得,那都是要留給蕭成璋的。 入了臘月以來,他輾轉反側,甚至想過若是父親再不招他入京,他會如何做。他想要那個位置,并不僅僅是野心使然,而是他明白,他比蕭成璋更適合做父親的繼任者。養百姓,收服燕云,平定天下,這每一步都需要如磐石般的決心。若蕭成璋能夠做明君,他自當輔佐,可蕭成璋顯然難堪重任。 這才剛剛邁出第一步,他心中雖有驚濤駭浪,萬千溝壑,面上卻沉穩如故。 等宦官入內用茶,魏緒和章德威過來和眾官員把蕭鐸高高拋起來。 李延思自從上次救人負傷之后,身體落下了病根,站在旁邊咳嗽了兩聲,仍是面帶微笑地看著那個被高高拋起的男人。他曾經不知這個人一生的頂點會在哪里,抱著一點期待,一點對于這個男人坦然無畏的欣賞,共同經歷了許多。 蕭鐸曾說過,必以國士待之。因為這句話而傻傻地追隨著,終于等到他大放異彩的這一日。前幾夜,他們共登城樓,看新建的澶州城時,蕭鐸還問他:“文博,老天愿意再給我三十年的時間么?” 李延思不知他值正盛年,何來這樣的問題,不解地看著他。 “我想做的事情太多,又怕生命太短?!笔掕I的臉上浮起自嘲的笑意,“以前從不畏死,現在卻巴不得能活長久些。你們可都要陪我?!?/br> “給殿下三十年,殿下必能開創一個不輸當年萬國朝賀的太平盛世。臣愿活到那時?!崩钛铀紟е裤秸f道。 “好!咱們一言為定?!笔掕I伸手,與李延思的手緊緊地交握在一起。 他們共同仰頭,那夜頭頂的星河璀璨,如同城中閃爍的萬家燈火,匯成一道光的長河。 …… 蕭鐸出了官衙回到府中,他沒派人回來傳達消息,是以府中眾人還不知道。 今日天晴,有下人在院子里掃雪,見到他紛紛俯身一禮。 他先回房中,沒看到韋姌的身影,又連忙去了兒子的住處,果然看見韋姌抱著孩子正在榻上讀《論語》。銀鈴一般清脆的嗓音,讀起圣人的語言,仿佛清風陣陣入耳。孩子雖小,卻極為認真地仰頭聽著,仿佛能夠聽懂,不吵不鬧。 韋姌還在懷孕的時候,就總纏著蕭鐸念書,還說肚子里的孩子能夠聽見。她對孩子的教養似乎很獨特,不知是不是他們九黎的習俗。 蕭鐸站在外面看著,里面的人竟全無所覺。日光也尤其偏愛她,給她渾身打了一層柔和迷離的光暈。她似乎讀累了,低頭打了個哈欠,將書合上放在一旁,自己則歪倒在榻上,望著孩子的目光隱藏著一絲憂愁。 她每日都在服藥,那藥她從前吃過,雖然顧慎之改了其中幾味,但她還是能辨認出來。是避子用的。那就表明,她現在的身子,不再適合孕育孩子。 這個時代將孩子順利養大是極不容易的事,所以她在日常飲食上格外小心,但即便如此,這也可能是蕭鐸唯一的一個孩子。 子嗣對于皇家來說何其重要,她受不了蕭鐸的枕畔有別的女人,可又不想做蕭家乃至千古的罪人。 今日王氏和陳氏在說鄰里有對恩愛的夫妻,因為唯一的孩子死了,丈夫便背著妻子養了外室。妻子知道后大鬧,言辭激烈,最后竟悲憤地撞壁而亡。她自問做不到如此貞烈,頂多到了那時,轉身離開而已。 蕭鐸見不得她眉間有愁緒,立刻走了進去。蕭宸似乎聽力十分靈敏,轉頭就朝父親伸出胖嘟嘟如藕節的手臂,還張開嘴傻樂。 蕭鐸將他抱在懷中,韋姌立刻笑著坐起來:“夫君?!?/br> 蕭鐸坐在她身側,一邊逗兒子一邊說:“你得準備一下,我們要進京了?!?/br> 韋姌看著他,還在猜測他話里的意思。難道是京中來了旨意,終于準許他們一家人進京了? 蕭鐸側頭笑道:“晉王妃,你這么盯著本王作何?傻了不成?” 韋姌微微張開嘴,驚呼一聲,看到蕭鐸從袖子中拿出明黃的圣旨。她迅速將圣旨展開,逐字逐句地看??赐曛?,她撲過去抱住蕭鐸的肩膀,一時之間不知道要說什么才好。雖然早就知道他會做皇帝,可陪他這一步步走來,卻充滿了驚心動魄。 蕭宸看到娘親抱著父親,葡萄一樣的眼珠亮閃閃的。蕭鐸單手抱著兒子,另一只手摸著韋姌的手臂,親著她的鬢發,低語道:“夭夭,別發愁了,事情不是都解決了?” 他以為自己在擔心這件事?韋姌湊過去與他相吻,暫時壓下了心中的不安。 到底是在兒子面前,兩個人只是淺嘗輒止。蕭鐸將兒子高高舉起來,朗聲道:“宸兒,我們要進京去見你祖父咯!” 作者有話要說: 我感覺我一直在立flag啊,哎呀呀。 第117章 流水無情 年關將至, 宮中特別繁忙, 柴氏讓宮中幾位妃嬪都免了每日到慈元宮請安, 此刻正與內府商議諸項事宜。 高墉說道:“皇后娘娘, 晉王府離宮特別近,您要是想小公子了, 叫人出去傳一聲,半個時辰就能見到了?!?/br> 柴氏聞言, 彎了彎眼角, 又問道:“合規矩么?” 高墉微笑:“是的。這件事也已經問過皇上, 皇上是準了的。晉王本就是位同皇儲, 為了及時處理大小政務, 離宮近一些也是應該的?!?/br> 柴氏點了點頭, 隨手翻開冊子。她原本沒想到皇上會這么快封蕭鐸為晉王,原以為滿朝文武要鬧騰一陣。眼下看來風平浪靜的, 她又覺得不正常。她將心中的疑惑告訴皇帝,皇帝說她是疑心病。但愿她多疑。 柴氏又問高墉:“我讓你給宋家送的禮物都送過去了么?也順便說了趙將軍的事?” 高墉面露難色, 斟酌著字句說道:“送了。但宋大人的意思是,宋小姐非趙將軍不嫁?!?/br> “宋瑩竟如此堅決?”柴氏原因為宋瑩只是跟京中大多數的閨秀一樣, 因為趙九重屢建功勛,風頭正勁而對他青眼有加。若趙九重已經揚言不娶,女孩兒的臉皮薄, 想必就算了。沒想到像是認定了趙九重一樣。 “宋小姐還說這件事就不勞皇后娘娘費心了,她會自己找趙將軍說清楚的?!备哕f道。 宋瑩向來是個主意大的,憑她的條件, 只有她挑別人的份,是以宋家都不著急,柴氏自然也不會插手管這件事。她只是怕因為一個趙九重讓宋薛兩家鬧了不愉快,兩女爭一男到時候就有點難看了。淑妃又是那種看似懦弱,內心又不愿服輸的性子。 “也好。淑妃那邊可有什么動靜?”柴氏又問道。 高墉想了想說:“淑妃娘娘倒是沒什么動靜,就是最近薛小姐往雍和宮跑得很勤。說是幫著祁王擇揀王妃?!?/br> 胡麗妍的事情不成之后,柴氏就幫著蕭成璋相看了一些家門清貴的小姐,把畫像一并送到了雍和宮。半年過去了,薛氏橫挑鼻子豎挑眼,就是沒有看上的,遲遲沒有答復。柴氏也不催,知道她心氣高,但是若給她一個有本事的兒媳婦,指不定能在宮中攪出什么巨浪來。有她這個皇后壓著,順便把把關,好歹能讓蕭成璋娶個賢惠的妻子。 “娘娘您也知道,祁王的心思都在那位羅氏的身上。倒也不是淑妃娘娘故意拖延時間?!?/br> 柴氏嘆了口氣:“我明白。若是從前,他喜歡便也罷了??扇缃袼纳矸?,怎么能再娶羅氏做正妻?羅氏的性格本宮知道,是寧折不彎的,也不肯做側妃和小妾?;始业淖酉⒈揪蛦伪?,皇上盼著兩個王爺都能開枝散葉呢。這件事,本宮有空再跟祁王好好談吧?!?/br> 高墉知道是這個理。他作為鄴都的舊人,比外人都清楚蕭家的事。本來他若想繼續服侍皇帝,就要凈身做宦官。帝后仁慈沒有舍得,就給他個內府監做,他對幾位主子感恩戴德,自然是十分忠心的。 高墉從慈元宮出來,今日天晴,花園里的梅花開得格外好,暗香浮動。他從手下的托盤上拿起禮單看了看:“走吧,下一個去雍和宮?!?/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