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
薛戰朝著她看去,而站在他身邊的女子,也緩緩的轉過身來。在蕭魚先前所想,大抵是如郭素宜那般的溫順女子,薛戰極如此重視,想來容貌定然不俗??蛇@會兒看到面前之人的樣貌時,蕭魚倒是愣了半晌。 并不是什么年輕美貌的女子……而是一個半老徐娘,見她看著嫻靜漠然,想來年輕時候也是個端莊的美人。 蕭魚忙去看薛戰。 薛戰看著她大大的眼兒滿是疑惑,依舊是面上淡淡,對著身旁的婦人道:“姨母,這就是朕的妻子?!?/br> 那婦人這才看了她一眼。 從殿內慢慢走出來,一直到了鳳藻宮,蕭魚這腦子里都是暈暈乎乎的。她原以為,這薛戰這幾日如此奔波,是宮外養了一個嬌滴滴的美人。卻不料接進宮來的,卻是他的姨母。 可是這薛戰……不是沒有親人的嗎?先前她曾打聽過一些,只曉得這薛戰來自鄉野,自小就無父無母。 回到鳳藻宮,元嬤嬤一聽此事,才展顏道:“既不是什么美人,娘娘應是感到高興才是?!痹缟下犑掫~說的那話,元嬤嬤還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總覺得皇上不是那樣的男子。這會兒倒是證實了她的猜測,果真,這幾日皇上出宮去見的,只是親人。 蕭魚瞧著元嬤嬤歡喜的模樣,心里卻是歡喜不起來的,還有些堵得慌,既然明知道她誤會了,那昨夜為何不和她講,好像逗著她很好玩似的。 蕭魚坐在圈椅上喝著茶,想到昨夜她大度的和薛戰商量事情,他一一應答,她的臉頰就后知后覺的開始發燙。這人……真是太討厭了。 這時候,外面傳來了一些動靜,是薛戰回來了。 第42章 粗俗【二更】 蕭魚忙放下茶盞起身, 前去相迎。薛戰卻已進來了。 今日出宮的緣故, 他未穿龍袍,是一襲湖藍色的錦袍, 墨色錦靴。不過,便是穿得斯斯文文,也沒有半分過貴公子的風范。他生得強壯又高大, 倒像個大將軍。蕭魚心下固然有所埋怨, 卻是不敢冷臉對他的, 行禮后就站著,不知道該和他說什么。 薛戰看著她的模樣,只開口道了一句:“……過來?!?/br> 她才不要過去。蕭魚覺得他這樣兒有點嚇人, 讓她想起洞房花燭的那晚,粗魯又霸道, 蠻橫還說話不算數。蕭魚站在燭光旁,攥著衣袖說道:“臣妾站在這里挺好的?!?/br> 雖說今日接進宮的是他的姨母, 可昨晚她說的話, 也沒有錯啊。她賢惠大度, 他還有哪里不滿的?若是他不喜歡這樣兒, 下回她不提就成了。誰讓他的行為舉止讓旁人誤會。 蕭魚繼續說道:“今日姨母頭一日進宮, 晚膳……”她想說薛戰好不容易有個親人,且薛戰對她這般重視, 今日晚上就一家人一起用好了。 不過她話未說話,薛戰就長腿一邁走了過來,一彎腰, 便像扛米袋似的將她扛到了肩頭。蕭魚的肚子頂著他堅硬的肩頭,有些頭暈眼花,卻見他幾步就走到了榻邊。床帳一撩,便將她放到了褥子上,雙手牢牢抓著她的胳膊。 緊接著他就壓了下來。 那張臉倏然逼近,把蕭魚要說的話統統都吞了下去。她也是與他親近過數回的,這蠻漢一貫的粗魯,蕭魚瞧著他架勢,有些嚇人,害怕的閉上了眼睛??纱拇脚龅剿臅r候,那力道一下子就輕了。蕭魚懵了一下,睜開眼睛去看他。 他的臉就在眼前,清爽的面孔,英俊的眉眼。 蕭魚啟唇道:“皇……” 唔! 她一張嘴,他的便滑了進來,緊緊與她交纏。她不大喜歡這樣與他親近,這人第一眼見著他便沒皮沒臉的親她,她嫌棄的不得了??墒乾F在,她只能慢慢的習慣了。不過,比起先前的不舒服,最近的幾回,他都明顯溫柔了一些。 等薛戰放開她的時候,蕭魚只覺得唇被他親的隱隱有些痛。她抬手摸了摸,見他居高臨下的看著她,遂說道:“晚膳……” 薛戰說道:“朕留在這里用?!?/br> 哦。既是如此,蕭魚也不好多問,想來就如薛戰所言,他那位姨母喜靜。不過這樣也好,她也不大喜歡與陌生的長輩接觸,總覺得拘謹。況且她是薛戰的姨母,她也不好在她的面前擺皇后架子。 不過……蕭魚忍不住說:“昨日皇上為何不直說呢?” 薛戰俯身輕輕咬了一下她的臉,見她吃痛的皺眉,便道:“皇后如此賢惠,朕自然不想打斷?!?/br> 就是存心想看她鬧笑話,覺得這樣好玩唄。蕭魚敢怒不敢言。 薛戰本是憋著一肚子的火,可瞧著她嬌滴滴的模樣,卻又真的不敢欺負她。他坐了起來,將她撈到懷里,想著適才她蹙眉輕哼的模樣,便撩起她的衣袖瞧了瞧……到底是胳膊,這般大大咧咧的被男人掀了起來,蕭魚難免有些詫異。待見他低著頭,看著她胳膊上被他捏出的紅紅的一道印子,便欲將衣袖放下來,說:“臣妾沒事?!?/br> 他卻沒有放開。男人的指腹輕輕摩挲著她的胳膊,略深的膚色,和女子瑩白的玉膚形成強烈的對比。蕭魚被他撓的有些癢。 薛戰看了她一眼,與她說:“朕向來力氣大,下手也不知輕重,若是朕弄疼了你,莫要忍著,定要告訴朕……不然朕不知道?!彼譀]成過親,先前也未有過女人,所以有些事情,他并非注意。 若他看起來好說話,她自然不會忍著,可每回瞧著他生氣的樣子,她就不敢喊疼了。蕭魚坐在他的懷里,側過臉,對上他的眼睛,點點頭說:“臣妾知道了?!?/br> “嗯?!毖疬@才舒服了一些,大手輕輕撫著她的臉,說,“還有,日后莫再想著給朕納妃,朕與你那表哥趙煜不一樣……朕的兒子,只能從你肚子里蹦出來?!?/br> 蕭魚愣愣的看著他,心里有種奇怪的感覺。大抵是從小的生活環境所致,所以她覺得男人有其他的女人很正常,她表哥趙煜,雖對她好,可在娶她之前有了庶子,她其實并不大在意的。所以她再入宮的時候,才會繼續用這一套面對薛戰。畢竟男人都喜歡大度的妻子,何況是一國之母? 可是…… 蕭魚緩緩的說:“您是帝王?!?/br> 帝王都是有三宮六院的。 薛戰眼眸深邃,衣襟微微敞開著,看了她一會兒,笑了,與她說道:“朕是帝王,所以朕想和誰生孩子,沒有人能管得了?!本退闼鞘捈遗秩绾??她現在只是他的女人。 蕭魚的眼睫垂了垂,不曉得該如何和他說了。只是他沉默了一會兒,唇瓣復又落了下來,輕輕的含住了她的。他自身后將她圈著,越抱越緊。 親完了,手就不老實的摸她,哪里都要摸。聽著他聲音渾厚,在她的耳畔輕輕的說:“年年,朕答應你,以后每日都洗澡,不洗干凈就不上榻,你說好不好?” ……好像是給她洗似的。蕭魚笑了笑,才點了頭。 …… 原本見薛戰如此重視她的姨母,蕭魚準備好生招呼她的。不過薛戰和他說,叫她不用忙活,蕭魚這才作罷。 這日元嬤嬤小聲在她身邊說:“娘娘,老奴今兒瞧見,那薛氏……去了壽寧宮?!?/br> 薛戰是隨母姓的。這個蕭魚也是剛昨夜才知道,不過那壽寧宮,可是她姑母先前的住處,因薛戰不喜的緣故,她就再也沒有進去過半步了。 這薛氏怎么去了壽寧宮??? 雖說有可能是隨意走動,可她身邊安排了宮婢,那宮婢都是清楚的,皇上不喜人去哪里。而且,昨夜她雖與薛氏未多說話,可瞧著那薛氏的言談舉止,并不是如郭老夫人那般的鄉野婦人,更像是大戶人家走出來的。 那薛戰的母親應當也是如此啊,怎會教出薛戰這般粗俗的男子來? 蕭魚想是否應該提醒,可大概是前日薛戰故意捉弄她的緣故,她倒是不想管薛氏之事了。畢竟那是他的親姨母,她犯了錯他就擺臭臉給她看,他姨母去了那兒,估計他壓根兒不會當回事兒。 這晚薛戰來得早,洗干凈了摟著她在榻上說話。有些事情蕭魚不好問,倒是薛戰直接說道:“朕自小便無父無母,后來幸得姨母尋到,才有了今日。年年,她雖是朕的姨母,卻同親母沒有兩樣。不過——她不喜宮中生活,住一段日子便會離開?!?/br> 蕭魚下意識問道:“那她去哪兒?”既是薛戰視做親母的姨母,如今薛戰登基為帝,不正是她享福的時候嗎? 薛戰壓著她的臉親了親:“不必擔心,姨母自有她的去處?!?/br> 既是如此,那她這個外人自然不用多擔心了。蕭魚心中想著那薛氏,一時倒是未注意到薛戰不老實的手,待聽得他低低的笑聲,她才反應過來,低頭看著他伸入她衣領的手,小聲道:“皇上笑什么?” 有這么好笑嗎? 薛戰揉著那兩團雪膩,輕笑著說道:“大了?!?/br> 什么?蕭魚一愣,很快卻反應過來,一張臉羞得通紅,可他卻是不要臉的湊到她的耳畔,一本正經的得意道:“年年,你說……是不是朕揉大的?” 第43章 明艷【一更】 蕭魚一張臉火辣辣的燙。也顧不得身份, 將他推開后, 便翻了個身朝著里側睡去, 被子一掀蓋到頭上, 就不想理他了。薛戰卻是喜歡她這副女兒家嬌態,亦側著身自身后摟著她的纖腰, 與她貼在一塊兒,下巴抵在她的肩頭。他沒說話, 就這般抱著她。 看了一會兒, 才叫她:“年年?!?/br> 蕭魚困了, 眼睫顫了顫,闔眼沒理睬他。 “年年?!彼謫玖艘宦?。溫溫熱熱的, 那呼出來的熱氣輕輕的撓著蕭魚的臉頰。 蕭魚仍舊未說話。想著好早些休息了, 哪知這蠻漢卻是貼著她的臉,低低的、一聲聲輕喚她的名字:“年年,年年……”看著架勢, 還沒完沒了了。 蕭魚被他摟在懷里,渾身都暖烘烘的,跟個蒸籠似的。她有些不耐煩,只好應了一聲,道:“不早了, 皇上該休息了, 臣妾也要睡了?!?/br> 年輕精壯的男子,自然身體好,晚上便是睡得不多, 次日依舊是精神奕奕的。她就不同了,經不起他三番兩次沒完沒了的折騰。好像誰都和他一樣精力旺盛似的。她說完,他就真的不吵她了,她很快就睡著了。 只迷迷糊糊的時候,察覺到他似是將自己翻了一個身,面朝著他。他在她臉上親了一下,就抱著她不動了。蕭魚覺得他暖和,不自覺的伸手輕輕的抱住了他。 早晨蕭魚起來,元嬤嬤替她更衣。大抵是昨夜薛戰無賴的那些話,蕭魚下意識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脯。 年輕女孩兒的胸脯形狀飽滿,雖不算出類拔萃,可因她腰肢纖細的緣故,倒是襯得這胸脯格外的圓潤挺拔,白瑩瑩的肌膚,粉潤潤的紅蕊,正是含苞初綻,最青春美麗的年華。 蕭魚一張俏臉泛著淡淡明艷霞光,低聲嘀咕了一句:“……這個無賴?!?/br> …… 這日下了朝,文武百官按著順序退了出去。蕭起州在武官中列,出去后,與交好的同僚正在說話,忽然聽到有人在叫自己。 蕭起州回過頭。 見著來人穿著御前宦官的灰藍曳撒,面容白皙干凈,身如翠竹。才略是一愣,道:“何公公?!笔堑弁跎砼系暮纬?。 何朝恩道:“蕭大人,皇上聽聞蕭大人箭術超群,能百步穿楊,特請蕭大人過去一并切磋?!?/br> 蕭起州的眉頭皺了起來。雖說他不喜新帝,可到底是蕭家長子,自是要穩重些的,面上也未表現出來。 而與他站在一塊兒的同僚,見是帝王讓何朝恩親自過來叫人,可見對這蕭起州的尊重。倒也不是因為蕭起州的身份,以他的品階,尚未有這般的待遇,只因他是皇后兄長,帝王的大舅子,自是不同尋常百官的。這便識趣兒的拱手,先行一步。 射箭罷了。蕭起州也沒什么好怕的,道:“那就有勞何公公帶路了?!?/br> 何朝恩微微一笑,領著蕭起州去往御花園。蕭起州邁步走著,側目悄悄身側的何朝恩,想起那日他在他與父親面前提及meimei。 便猶豫了一番,假裝不經意的問道:“何公公待在內廷,想來對宮里發生之時甚是了解,不曉得這段日子,皇后娘娘與皇上如何?”那薛賊蠻橫粗魯,他meimei卻是年幼嬌嬌,若是年年受了委屈,想來也只能忍著。 何朝恩說道:“蕭大人放心,皇后與皇上相處的很好?!?/br> 是嘛。蕭起州有些不大相信,一想到那帝王年輕魁梧的身姿,粗壯有力的胳膊和雙腿,便隱隱為meimei感到擔心……他側目看著何朝恩,想著這何公公乃是帝王身邊的人,自是向著帝王的,又如何會說那薛賊的壞話。 蕭起州也不再多問。 御花園萬春亭外的空地設了箭靶,年輕英俊的帝王脫了外袍,衣袖卷起,麥色小臂上交錯著幾道淡淡的傷痕,拉滿長弓時,肌rou賁張,看著孔武有力,英姿颯颯。他射了一箭,正中靶心,便將這弓箭給了一旁的郭安泰。 郭安泰瞧著面前的御用弓箭,倒是未多猶豫,接過后,便揀了支羽箭朝著上頭一搭,瞄準后,“嗖——”的一下離弦而出。最后“咚”的一聲重重的射入靶中,不過距離靶心略差一些。 昔日郭安泰也是射箭高手,瞧著眼下這局勢,淡淡的笑了笑,道:“果真是不能荒廢?!睏壩鋸奈暮?,練得時間便少了,自是不比從前了。 薛戰抬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你知道就好?!彼蕾p郭安泰的武藝,是以他一心從文時,心下還略有遺憾。他看了他一眼,又說道,“上回皇后生辰宴之事,你心下可還有不滿?”那日他這般說他的母親,讓張氏下不來臺,而他又是個孝子。 說起那日之事,郭安泰尷尬的笑了笑,道:“皇上已偏頗郭家許多,臣如何會有怨言。倒是臣一直心懷愧疚,想著不知如何才能與蕭家冰釋前嫌?!?/br> 說著又想起一件事情。 那日郭素宜在外面被蕭玉枝欺負后,回府雖未與郭安泰說,不過郭安泰從她身邊的丫鬟口中得知了此事。那護國公府五姑娘,他也算是有過幾面之緣,是個不好惹的女孩兒。何況大庭廣眾之下,受了如此羞辱,瞧著郭素宜,自是忍不住討回去。郭安泰雖心疼meimei,卻也不好給她討公道,只是長久下去也不是辦法。就想著若有一日見著那蕭五姑娘,他親自去道個歉。 都是小女孩兒脾氣,并沒有多大的惡心,覺得郭家誠意到了,出氣了、滿意了,此事自然就這么過去了。 他看著帝王,繼續道:“倒是皇后娘娘那邊,想來讓皇上為難了?!?/br> 薛戰眉目一柔,說:“皇后年紀雖小,卻也不是個小氣的人?!?/br> 郭安泰點點頭,說道:“這幾日西北頻頻傳來捷報,臣聽說護國公與霍將軍十分投緣。只是……”望著眼前的帝王英姿,郭安泰低聲的說,“皇上心中,是否還如先前那般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