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節
這不是我們殺的人啊你們信嗎! 史二叔·專業送人頭 第129章 所以說萬事看臉是個壞毛病啊, 陸長亭默默地道。 若是他們懂得不從外貌來判定一個人的本事,自然也就不會如此輕敵大意, 釀成后患了。 白蓮教眾咬牙切齒。原來從很早開始, 他們就成了人家的甕中之鱉,可笑他們還做著殺了秦王的美夢。 都到這時候了,自然他們也沒有了辯駁的機會。史二叔看向了陸長亭, 竭力壓制著怒氣:“你騙了我?!?/br> 陸長亭搖了搖頭:“我沒騙你,我從頭到尾也沒承認過自己究竟是什么身份?!闭f到這里,陸長亭也忍不住郁卒:“我看上去很像男.寵.嗎?” 像!當然像!白蓮教眾都這樣想。但是像有個屁用,人家擺明了是秦王身邊的得力助手,跟男.寵.乃是八竿子都打不著的關系。眼下只能暗恨自己看走了眼, 沒看出來這位陸公子隱藏在美麗皮囊之下的,乃是滿身銳刺。 “看走了眼, 就總要為之付出代價?!标戦L亭淡淡道, “你們侮辱了我,此時也該承受來自我的侮辱了?!?/br> 白蓮教的一干人面色一片青一片白,就連咒罵的話都說不出來,因為人家已經數次提醒他們, 是他們犯了蠢,才給了人將他們一網打盡的機會, 整個過程堪稱一帆風順, 偏偏這還是他們自己親手促就的,這個苦果他們也只能生生咽下去。 朱樉按住了陸長亭的肩膀:“不必與他們多言了,我會讓人仔細詢問他們的同黨……我送你出去?!敝鞓局詴绱苏f, 是為了避免讓陸長亭見到刑訊的場面。這種場面,可向來不怎么好看。 陸長亭當然不會拒絕朱樉的好意,他點了點頭轉身往外走。 史二叔看著陸長亭遠去的背影頓時急了,沖著陸長亭破口大罵起來:“你已經與白蓮教有了牽扯,日后你也沒什么好下場!”獄卒沉著臉揮鞭,重重鞭笞在史二叔的身上,史二叔罵出口的聲音登時就變了調,最后化作了一聲慘叫,漸漸消失在刑室之中。 陸長亭同朱樉走了出來后,朱樉揮退想要湊上前的人,低聲與陸長亭道:“有件事忘記告訴你了?!?/br> “何事?”陸長亭倒是并不在意,因為從朱樉口中說出來的事,多半可能只是些微末的小事。畢竟朱樉有個癖好,就是事無巨細,都愛與他說一說,當然,陸長亭也很喜歡這種行徑就是了。這是他上輩子怎么也體會不到的滋味兒。 朱樉抿了抿唇,道:“我聽消息說,北平又和蒙古兵交戰了?!?/br> 陸長亭不自覺地睜大了眼。陸長亭這時候倒是又想到了那封信,不知道朱棣是否在信里提及過此事。但現在信都已經被毀了,再想也沒用了……陸長亭站在那里發了會兒呆,然后才慢慢回過神來,應了一聲:“哦?!?/br> 朱樉頓時有些傻眼,陸長亭此時的反應出乎了他的意料啊。他以為陸長亭聞言過后,會陡然變色,然后毫不掩飾地表露出焦急來,但此時長亭竟然平靜得出奇……要知道,在要不要將這個消息告訴陸長亭之前,他還猶豫了好一會兒,因為他知道,一旦北平有事,陸長亭便會毫不猶豫地離開,何況是在眼下事情都已經解決完畢的時候。 “長亭?”朱樉低聲喚道??偛恢潦情L亭被這個消息沖擊得懵住了吧? “沒事,我回去讀書了,二哥要辛苦了?!标戦L亭很快恢復到了面色如常,而在朱樉眼中他根本就沒什么變化。 朱樉點了點頭,就是面色有點說不出的怪異。到今日他都還是難以適應,長亭一言不合就說去讀書的時候。 陸長亭轉身漸漸走遠,他的步子邁得很是穩健平和,從他的身影上也看不出半點的焦灼和心神不寧。 朱樉忍不住低低嘆道:“這可真是怪了,難道長亭心底喜歡我已經多過老四了?”朱樉面上露出了點兒笑容,不過很快那點兒笑容就消逝了。雖然他很希望有這個結果,但是他也很清楚,以長亭的性子,怎么可能轉變得這樣快。 朱樉轉過身去,面上的表情頓時被陰沉所替代。 現在該是輪到他好好尋白蓮教的人算那一筆筆帳了! ———— 陸長亭跨進偏殿之中,周圍的丫鬟、太監沖他殷切地笑了笑,陸長亭卻根本就沒注意,他大步走到了桌案前,面前還鋪著紙張供他練字用。 那封信已經毀掉了,原本他是不打算再給燕王府回信去的,但是此時若是半點不聞不問,是不是會令朱棣感覺到心寒呢?縱然他們之間沒有那般情意,但是兄弟間的情誼卻是在的,若是他當真冷漠到這等地步,怕是會叫朱棣覺得當初對他的付出都是喂了狗。 “來人,研墨?!标戦L亭想了想,還是決定去一封信詢問一番北平的近況。 他這封信問的又不是朱棣,他只是問一問北平……想到這里,陸長亭心下大定,提筆蘸墨。 這次沒有了猶豫不決,自然也就沒有了那豆大的墨點。陸長亭幾乎是將這封信一氣呵成地揮就了。 太監彎下腰問:“陸公子可是又要送信出去?”一邊問他已經一邊伸出了手,就等著陸長亭將信交到他的手中。 陸長亭將信紙封好,但是真到了交給太監的時候,陸長亭又頓住了。 就在這瞬間,心底深處瞬間涌起了許多的情緒,交織在一起,強烈到了他無法忽視的地方。這樣真的好嗎?就算送了信回去,來回也是小半月,他能忍受得了這種等待的滋味兒嗎?陸長亭覺得自己忍受不來。他的性子絕對忍受不來! “陸公子?”太監見他半天都沒有動作,不由疑惑地抬起頭看了看他。 陸長亭低頭看了看手中的信,最后收了起來:“算了,你出去吧?!?/br> 雖然陸長亭的行為很怪異,但那太監也沒多問,更沒有半點的怨氣,他笑著退出去了,還帶著丫鬟給陸長亭準備茶水點心去了。 信能承千萬情意,但有時候卻是半分也承不住。且不說朱棣對他的那點兒心思,單說從前朱棣是如何待他的,他與朱棣一起度過了好幾個年頭,朱棣待他,怕是比別人的親生兄長更甚。他若是此時都只假惺惺去一封信,又與白眼狼有甚區別?既然放不下,那就回去親眼看一看。有什么不滿與尷尬,都不如當著面來說。他在西安這樣久的時間,差不多了。 陸長亭腦子里那根堵塞的弦被徹底打通了,于是什么阻塞都就此消散了,那些煩惱的、困擾的,也都跟著沒了。 陸長亭倒是覺得自己陡然一身輕松了。 他先去找了鄒筑墨。 “學生怕是不能再在老師跟前學習了?!标戦L亭鞠躬道,口吻充滿了歉意。 鄒筑墨還在和羅貫中下棋,頭都不帶抬一下的,他冷淡地道:“怎么?決定半途而廢了?” 陸長亭搖了搖頭,雖然鄒筑墨看不見他的這個動作,他接著往下道:“學生乃是北平人士,跟隨義兄前來西安,但如今北平起了戰事,學生該回去了?!?/br> “戰事?”鄒筑墨放下了手中的棋子,立即抬起了頭來:“蒙古兵又和北平駐軍打起來了?” 陸長亭點了點頭。 就在這個時候,陸長亭想到了很多。所有人都知道北平常常遭蒙古兵的攻擊,但是除卻他,還有誰會為朱棣擔憂呢?越是想到這一點,陸長亭便越能坦然面對自己想要回去看一看朱棣的急切了。 “這有何妨?我本也非西安人士,你若要去北平,我們同去便可?!编u筑墨滿不在乎地道。 陸長亭微微一愣,他是當真沒想到鄒筑墨會如此說。 “你何時啟程?”還不等陸長亭作出反應,鄒筑墨便再度開口了。 “老師當真要與我同行?”陸長亭忍不住出聲確認。 羅貫中難得地開口了:“你不想看書了?”他指的自然是他寫的三國志。 “想!”陸長亭道,他當然想,這種機會可是千載難尋的。 羅貫中道:“那就是了,不過挪個位置罷了?!?/br> 陸長亭知道羅貫中怕是并不喜歡明朝,也并不喜歡大明皇室的人,只是此次是鄒筑墨帶他來的,所以他才會留在此地。一聽陸長亭要走,他怕是想著終于能離開秦.王.府了,正正好。 但是他們哪里知道,出了秦.王.府,那就是要進燕王府的呢? 陸長亭想了想,還是沒有說出來。畢竟……畢竟他回去了還會不會住在燕王府都要二說呢。 “那便辛苦老師了?!标戦L亭再度躬身,鄒筑墨會做出這樣的選擇,自然值得他再行鞠躬。 鄒筑墨擺了擺手:“沒什么辛苦之說,你若急著回北平,你便先行啟程,我和貫中后行,一路游玩,也算是一件樂事?!?/br> 羅貫中臉上展露出了淺淡的笑意:“正是?!?/br> 陸長亭原本還挺感動的,此時聽見鄒筑墨這么說,他便只抽了抽嘴角。老師,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很像是斷袖啊…… “何時啟程?”鄒筑墨問:“我和貫中也好先行收拾一番?!?/br> “兩日后吧?!彼€需要點時日處理完白蓮教的后續事宜,好讓朱樉沒有后顧之憂,這樣他也好放心離開。兩日,也夠他安撫住朱樉的不快了。 這時候陸長亭還不知道,朱樉早早就做好他會回北平的準備了,自己私底下都已經郁悶完畢并且坦然接受這等結果了。 與鄒筑墨兩人約定好,陸長亭又將地址寫與了他們,方才從院子中出去。 之前那串讓侍衛們拎著的六銅錢此時已經回到了他的手中,陸長亭回了偏殿后,便先找到了朱尚炳的身影。 經過一段時間的糾正,朱尚炳的語言組織能力得到了不小的增強,至少,他能夠做到開口和陸長亭進行基本的溝通了。 朱尚炳將那串六銅錢捏到手里,用手指小心地撥弄了兩下,像是覺得它好玩兒極了:“我的嗎?”他小聲問。 “嗯,送給你了?!毕嗵幰欢螘r日,也算是有緣分了,這時候將這個東西送出來,陸長亭倒是覺得恰好合適。 朱尚炳仿佛得了什么寶貝一般,甜甜地笑著,將那六銅錢攬在了懷中。 正好這時候朱樉進來了,陸長亭敏銳地從他身上嗅到了一股血腥氣,他看了看身旁的朱尚炳,不由得出聲道:“二哥,你要不要先沐浴更衣?” 朱樉跟著看了一眼朱尚炳,點了點頭,大步走開了。 等朱樉換了身衣裳出來,朱尚炳正在低聲問:“你知道我娘去哪里了嗎?”朱樉剛剛好聽見了這句話,陸長亭和朱樉都是一愣。朱尚炳這么久不曾過問鄧妃,他們還當小孩子忘得快,加上鄧妃對他本也不是多么好,所以朱尚炳才會想不起這個母親來。 朱樉皺了皺眉,不過等他轉到朱尚炳跟前的時候,倒是收斂起了面上的不悅。 “我讓丫鬟帶你去看她好不好?” “好?!敝焐斜怨渣c頭。 朱樉揮手招來丫鬟將他抱走了。等朱尚炳一走,朱樉方才再度皺起了眉:“處置鄧妃倒還成了個棘手的事?!?/br> 陸長亭沒出聲,鄧妃該怎么處置與他沒什么干系。等朱樉吐盡了不快,他方才出聲道:“二哥,我想回北平去?!?/br> 朱樉剛聽見這句話的時候有點兒沒反應過來,因為他都以為陸長亭不為之所動了,哪里知道陸長亭之前是都憋在心頭呢。朱樉的臉色控制不住地難看了兩分:“什么時候走?”朱樉當然知道這時候說別的都沒什么用。越是和陸長亭相處,他便越發地清楚陸長亭的心思。 “兩日后吧……”陸長亭遲疑地問道:“兩日能料理完白蓮教的事嗎?” 朱樉擺了擺手:“這些不需要你出力了,我可以一力處置干凈?!?/br> 陸長亭馬上跟著改口:“那我明早就走?!?/br> 朱樉頓時被噎得說不出話來。所以他剛才裝什么大度?裝什么一切我來你去就好? 可是話都已經說出口了,以朱樉的性子,自然不會再收回,他只得撇了撇嘴,不甘心地道:“秦.王.府不好嗎?不知道比燕王府舒服多少,偏生你就是不喜歡,還要往那不安穩的地方湊?!?/br> 陸長亭眨了眨眼:“本來也沒什么地方是絕對安穩的啊,北平有蒙古兵,西安還有白蓮教呢?!?/br> “可秦.王.府比燕王府好??!” “住在什么地方更舒服,不是由那個地方的奢華程度來決定的,而是由和什么人一同住決定的?!比羰巧陷呑?,陸長亭絕對不會說這樣的話,那個時候在他看來,這樣的話rou麻雞湯極了,什么人陪在身邊都不如住在更為舒適的地方。當然,這番話讓他當著朱棣的面,他也是說不出來的。 朱樉更不痛快了:“你直接說老四在你心底比我更為重要就是了!” 陸長亭搖頭不已:“都一樣重要,只是啊二哥,四哥獨自一人,而二哥有妻妾有子嗣,哪能一樣呢?” 朱樉笑了:“那今年他也要被賜婚了吧,那時候你又跟著誰?” 聽見這句話,陸長亭心底第一時間涌出來的是不痛快。但他面上卻是半點不顯,不僅如此,他還笑了笑:“到時候再說了,說不準那時候我便獨自考科舉,去外地做官去了?!?/br> 朱樉面上的沉郁散去,這才笑得真誠了許多:“自是就在應天府做官了!” 陸長亭笑了笑,沒說話。 不過……他或許確實應當好好想一想,若是真到了那時候,他該去何處。 給太子當狗腿子是不現實的……他并不想上太子那艘大船。 陸長亭暗暗搖頭,現在還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