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節
第080章 陸長亭皺眉道:“那人在你們來之前, 就已經跑了?” 小廝點頭,臉上滿是懊悔, 顯然他覺得, 自己若是跑得快一些,或許就能抓住背后那風水師了。 而此時陸長亭卻不這么認為。三子為什么會被發現,那人為什么能跑得那樣及時?他若不是像道衍一樣擅術數, 那便是有預測卜筮的能力! “這人抓不到也正常?!标戦L亭一邊說著,一邊朝著跟前廢棄的屋子走過去。 小廝一愣:“為何?” “他能察覺到你們的到來,就算你們再快,他也總能恰好趕在前面離開?!标戦L亭說著跨進了屋門,三子就倒在里頭的地上, 睜著眼,只是意識瞧上去有些模糊。 陸長亭走上前去的時候, 三子還掙扎著坐了起來。 “那個男子……掌柜身邊有個男子, 他、他一眼就瞧出了小人,在和您、燕王說掌柜的消息。他對掌柜說……說要當心手底下人,有、有背主之心……” 陸長亭倒是并不覺得驚訝,只低聲道:“看來他還會看點面相?!?/br> 三子抬起手摸了摸臉:“這……這能看出來嗎?” “當然能?!?/br> 這時候朱棣也進來了, 剛好將陸長亭說的話,都聽在了耳中。 “這人當真如此厲害?”朱棣皺眉。若真是如此, 那便要早些找到, 除去才好。本事厲害自然不是原罪,但是借用本事去害人,行些歪門邪道之事, 自然不能留于世間,誰知道以后他還會做出何等可惡的事來。 陸長亭點點頭:“在目前看來,是很有本事,但畢竟沒能和真人打交道,自然現在一切都還只是我的臆想?!?/br> 朱棣將他拉到身邊,沉聲道:“只要是出現過的人,自然都能尋到蹤影?!?/br> 陸長亭舒了一口氣:“不知道土根那邊如何了?!?/br> 朱棣吩咐一邊的人,先將三子帶走。 三子被扶著上了馬車,等坐進去之后,三子兩眼都瞪圓了。他不可置信地拍了拍身下的墊子:“這個、這個真給我坐?” 小廝拍開了他的手:“對,老實靠著!” 三子拼命點頭,這時候也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了,只是沉浸在一片喜悅和激動之中,之前受的苦那都不算什么了。 嘿,他可是坐上了燕王的馬車??!說出來,別人都不敢相信吧?他那老娘若是知曉了,做夢定然都會被笑醒…… 當陸長亭從屋子里走出來,這才看見馬車已經被人駕走了。 陸長亭微微傻眼:“我們怎么回去?” 朱棣指了指旁邊的馬兒:“會騎嗎?若是不會也沒關系,和我一同騎一匹馬便是?!?/br> 陸長亭走上前去,抓住韁繩,輕輕松松地翻身上去,“會騎?!敝巴逼絹淼臅r候,他可是日日都與這些交通工具打交道的。 朱棣看著他騎在馬背上英姿颯爽的模樣,不知為何心底隱隱有些失望。 朱棣跟著將馬兒牽過來,翻身上馬。 身后的親兵笑了笑,道:“陸公子的騎.乘功夫瞧上去著實不錯?!?/br> 陸長亭:??? 騎.乘??? 你特么在逗我??? 見陸長亭面色有些怪異,那親兵撓了撓頭:“哪里說得不對嗎?” 朱棣嘴角一抽,道:“莫要理會他?!?/br> 陸長亭面癱著臉點點頭。實在是他這時候不知道應該擺什么表情更好了。 馬蹄聲響起,馬兒漸漸朝著山下行去,唯有那個親兵不解地回頭去看同僚,“我剛才說錯什么了嗎?” 身后又一親兵一巴掌抽在了他的后腦勺上:“不會用詞就別亂說話!” 那親兵不服氣地追上去:“我哪兒說錯了?那也沒錯??!我就是夸陸公子騎得好啊……” 兩人吵囔囔的聲音自然也進了陸長亭的耳朵。 他實在不該對這些士兵的遣詞造句抱有什么期待…… 陸長亭的耳垂悄然地紅了起來。 騎馬走在旁邊的朱棣當然沒有錯過這樣一幕,看著陸長亭的耳垂泛著紅,竟然讓人恍惚間生出了一種想要咬上去,看看是不是真的那樣燙和軟的沖動……朱棣輕咳一聲,不自在地回過頭去,頓時沉下臉道:“怎么?出了城便嬉笑打鬧起來了?” 那個親兵哪里還敢說話,當即牢牢地閉上了嘴。 他們與朱棣相處這么久,自然清楚主子的心思,那是平日里很好說話,但冷酷起來時,誰也招架不住。 只是這親兵死活想不通哪里不對勁,這個未解之謎或許就將伴隨他一輩子了…… 回到燕王府之后,便先是找來了大夫給三子瞧一瞧,而后才是召見那前去審問土根的人。 被派去的人也是燕王府的親兵,因著這個身份,要去探望一個妄圖殺主的惡仆是很容易的事。 只是那人回來的時候,面上的神色卻并大好看。陸長亭只看上了一眼,心底便立即有了不好的猜想。 那人動了動唇,跪倒在地上道:“屬下辦事不力,請主子責罵。屬下趕到牢獄中去的時候,那土根便剛剛自殺了?!?/br> 朱棣眉頭動了動,心頭也有了些惱怒。 原本只是長亭想要抓住背后那個風水師,但眼下連帶著他手下的親兵都被這人耍了一通,他們還著實不能小看了他!對于這般挑戰了王爺權威的人,朱棣自然是容不下! “牢獄把守森嚴,犯人關進去時,又撤走了一切可供自殺的物品,他又怎么自殺的?” 親兵咽了咽口水,結結巴巴地道:“撞墻……屬下進去的時候,那人腦子里的東西都流出來了……” 陸長亭頓時被惡心得夠嗆,忍不住閉了閉眼。 剛好卡在這個檔口死了,陸長亭不得不生出了更多的懷疑。 背后的風水師在北平這般為非作歹,是為了什么?土根身在牢獄里,那風水師有什么本事可以遙遙地控制土根去死? 有意思。 朱棣冷笑了一聲,順手撫了撫陸長亭的腦袋:“長亭,這個風水師,我定然為你抓到?!?/br> 陸長亭往前蹭了蹭:“四哥,我有話問你?!彼穆曇艨桃鈮旱土诵?,朱棣轉頭與掃了掃屋子里的人,將他們全打發出去了。 “何事?”朱棣也歪了歪頭,好離得陸長亭更近一些。 “之前我們在中都的時候,那指點陳方的風水師是何人?四哥若是不方便說,不說也好?!辈还株戦L亭腦洞大,而是這三樁事,行事風格著實太像了,陸長亭情愿多加懷疑一下,也不愿意像之前那樣,直接忽略了土根背后的風水師,等他再想起來的時候,土根都已經死了,什么都問不到了。 朱棣頓了頓,“這倒沒什么不能說的?!敝安徽f,那是因為他們不愿讓陸長亭知道身份,而現在都已然彼此坦誠了,自然可以說。 只是……“倒也沒什么好說的,陳方被二哥帶走了,此事……我可以問一問二哥。不過這兩樁應當沒甚聯系?!?/br> 畢竟各自的目的不同。 就好像那探案的,你發現殺人動機都不一樣,自然也就兇手上的差異。 陸長亭點點頭,便不再問。不過陳方居然沒死? 陸長亭的腦子里閃過了曾經朱樉的面容,好像幾年不曾見過朱樉了吧,此時再想起,竟是有些微微的陌生了。 恰好這時有丫鬟前來叩門了:“主子,陸公子,那個人醒了?!蹦莻€人指的當然是三子。 三子當然不值得朱棣大駕前去探望,而朱棣確實也還有別的事,于是便只有陸長亭獨自前往了。 喝過藥的三子,顯得清醒了不少,說話也更利索了,他從床上坐起來,見陸長亭走進門來,便當即笑了笑:“陸公子!”臉上的表情燦爛得都快要開出花兒來了。 明明是受了一遭罪,但瞧他此時的模樣,就跟吃了什么蜜一般。對上三子那張臉,陸長亭自己也忍不住淡淡一笑。 “現在可覺得還好?”陸長亭走到床邊問。 “好!”說罷,三子覺得還不夠似的,又加重語氣道:“好極了!” 陸長亭心底也忍不住微微感慨。 為何三子會如此激動呢?哪怕吃了苦卻尤不覺得呢?不過是因為往日尊嚴都被當鋪掌柜踩在腳下,日日打罵,而如今誰人給他最基本的尊重,對他稍微好些,他竟是都覺得歡喜極了。 如此一想,那掌柜便更令人覺得可惡了。 “陸公子,我……不,小人,還記得那男子長什么模樣,不如小人描述給陸公子聽吧?” 陸長亭眼底掠過驚喜之色:“你看見了他的面孔?” “他給小人下了藥,或許以為小人會就此昏迷不醒,但小人身體多壯??!小時候……咳咳,跑遠了。小人沒能被迷暈,只是神志不清了些,但他那張臉小人記得的!他去掌柜鋪子里的時候,披著個大披風,留著山羊胡。不愛說話,說話的時候聲音嘶啞難聽,等后頭到了山上,他取下披風,小人就清晰地記住了他那張臉!” “他,眼睛一大一小,鼻子很塌,目光陰沉,看得我忍不住哆嗦呢!還有、還有,他的耳垂上比常人多了一小塊rou。后頭嘴上的胡子也沒了!” “臉瘦嗎?” “瘦!” “嘴唇厚還是???” “不、這個不記得了……” “走路,姿勢,可還有什么習慣?” “沒了?!?/br> “我知道了?!标戦L亭得感謝曾經自己為了畫風水物和風水圖,以及人的面相時,學了點兒畫畫的功底,這時候只要畫出來就好了。 至少能得個大致的側寫。 陸長亭令人拿來了紙筆,就在旁邊畫了起來。 這頭三子有點兒摸不著頭腦,這都知道那個人長什么樣兒了,陸公子怎么還不動呢?三子拍拍額頭,心道,文化人,大概都這樣怪吧? 陸長亭畫完后,就將紙拎到了三子的跟前:“像不像?” 三子撓撓頭,滿目驚訝:“陸公子好厲害,一些是像的,但還有些……” “嗯?還有些如何?” “還有些怪怪的?!?/br> 陸長亭想了想,根據對這人行事風格的了解,對面相上做了些改動。當然,這個時候可沒有什么橡皮擦和鉛筆,陸長亭只能扯出一張紙另畫。 他一共做了三次改動。 將這人的唇畫得薄些,眼白更寬一些,眼角更窄一些,額頭更高昂一些,再點上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