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眼眶隱隱涌動淚水,田茹莜閉上眼眸,輕呼了一口氣,嘆息道:“命人準備馬車?!?/br> 她的心從來沒有這么忐忑過,看著鏡子里的人,面色紅暈,粉脂妥帖這才收回眼眸,她雖不如盛淺瑜好看,但她對他的愛卻比任何人都多。 輕輕打開抽屜,拿起里面的藥粉,今日她終于有機會與他相處,所以絕不會放過,否則婚期一到她再無回旋的可能,為妾也好,她只想成為他的女人。 花燈閃爍,大堯京中夜晚的街景繁華熱鬧,穿過人群,馬車停到了大堯最好的酒樓——品鮮樓。 楠木雕花的樓梯響動,繡鞋穩穩的一步一步踏上樓階,停到了東側一處廂房,壓下心中的悸動,田茹莜輕輕叩了叩房門,門內沒有響動,她咬了咬唇,將門推開。 月白色的疊紗裙穿在她身上極美,平日拿著書卷一舉一動都透著仙氣溫雅,如今倒著酒水卻多了幾分別樣的滋味,這便是盛淺瑜,無論何時都令人自慚形穢。 淺瑜聽到門聲,淺淺一笑,“不是他你失望了?既然來了便坐下吧?!?/br> 田茹莜怔神,隨即低低一笑,嘆了口氣,關上了房門,緩緩上前落座,“寶兒何時也會耍心機了?!?/br> 淺瑜自顧自的把手下的酒杯倒滿酒,“不是我會耍心機,而是為了保命?!?/br> 抬頭看向她時仍舊笑容恬淡,“幼時與你一同長大,不管怎么樣我那日與你所說的話不變,我希望你幸福,茹莜你還要繼續走下去嗎?!?/br> 田茹莜冷冷的看著她,她這幅寬容大度的模樣令人生恨。 淺瑜笑著將酒杯放在她面前,“你若決定罷手,自罰一杯,過去的事我既往不咎?!?/br> 田茹莜瞥了一眼那酒杯,冷哼一聲,將那酒杯砸碎在地上。 淺瑜并不生氣,因為了解。 她若不砸這酒杯誰都不會知道今日的事,她會好好離開,她也會如同她說的那般既往不咎。 看著打碎在地的酒杯,淺瑜輕道:“田家表少爺的親娘是青州刀門大小姐,田伯伯在青州任職時與她曾有過一段情誼,那日刺殺我的人用的是青州獨有的九燃鍛鐵,技藝精湛刀門獨有,淺瑜看過的書太多所以繁雜了,知其一二,無論是你還是那表少爺,或許是你兩個人,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這件事與田家再脫不開干系,剛剛我給過你選擇,茹莜,我同你說過,我非圣人,事不過三,不是我軟弱怕事,而是我對你仍未有最壞的揣測?!?/br> 田茹莜低低一笑,手摸向身后的匕首,隨即冷聲道:“是我又如何,我就是想你死,你一次不死,我就要下手第二次,什么你給我選擇的機會,我根本就沒有選擇,我喜歡他這么多年,他卻獨愛你一人,我算什么,我只是你們的陪襯,盛淺瑜,你今日與我說完,你覺得我還會放過你?你到底是書看的太多看傻了,還是覺得自己當真是第一才女所以妄尊自大了?!?/br> 田茹莜漸漸起身,向她走近,淺瑜仍舊端坐在椅子上,輕輕嘆了口氣,一個女子最丑的時候便是如此歇斯底里的時候吧,好在她薄情,所以從未這般過,因為上一世毀容,她如今挺在意自己的容貌的。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現實中作者就嘴笨不會說話,腦子不好使,智商又低所以怕小天使不開心,所以盡量少說話,大家不要在意。 謝謝小天使評論,我很珍惜你們,謝謝評論,謝謝收藏,愛你們!祝所有小天使天天開心! 第035章 “哐當”木門被大力踹開。 來人未多做思考一腳將那握著短匕的手踢開, 力道之大田茹莜手腕一痛倒在地上。 陸照棠慌張的走近淺瑜身側,“寶兒可有受傷?!?/br> 搖了搖頭,淺瑜抬眸時卻看到眾人之后那楚王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 而后垂下眼眸對著陸照棠道:“我知道你坐在隔壁,也知道是何人害我, 卻沒有確鑿的證據,只能出此下策?!?/br> 酒杯碎裂的突兀聲打斷了另一個廂房內的暢談,陸照棠聽到了熟悉的聲音,探聽之下發現隔壁坐著的人確實是寶兒時,情急之下便不管不顧的匆忙趕來。 陸照棠打量一番, 見她沒有外傷稍稍松了口氣,“寶兒可有不適?” 搖了搖頭,淺瑜將懷里的面紗拿出戴好,這里人太多,她不喜歡別人看她。 看向猙獰看著自己的田茹莜, 她心里有些難受,明明什么都會向著好的方向去走,她為何執迷不悟,她一次次原諒她,她卻時時想要自己的性命。 田茹莜低低一笑, 手臂的疼痛及不上胸口的疼痛,恨恨的看著那站在一處的兩人,她掙扎起身,這便是她給她的選擇, 她自以為的一步天上一步底下,她不稀罕!“盛淺瑜我恨你?!?/br> 陸照棠擋在淺瑜身前,蹙眉看著有些瘋魔的女子,“田家小姐,你妄圖謀害郡王妃,今日之后,我絕不會放過你?!?/br> 他的眼眸里只有她,此時也維護著她,田茹莜小心的去拉他的衣袖,淚眼婆娑,輕顫道:“綏遠,你可曾記得幼時我受傷你背我回府,你可還記得,我風箏丟的時候你便買了新的給我,你是在乎過我的對不對,是因為她的插足你才看不到我的對不對?!?/br> 太過難看,淺瑜嘆了口氣,緩緩走出房門,看到門口的幾位王爺守禮一拜,不慌不忙的離開,毫不失儀。 陸照棠見淺瑜離開,蹙眉拂開她的手,“那時背你只因你受了傷,我別無他想,風箏不是我買的是寶兒給你的,她那時要回北邊,托我給你”話罷,再無猶豫抬步離開,命人將田茹莜制住扭送官府,向幾位王爺告了罪便離開了。 田茹莜足下踉蹌,兩眼空洞,不是的,他那時對她極為溫柔,對她是有一份情誼的,不是的。 幾個王爺公子看了一出戲,哪里會在意,在陸照棠走后重新回到隔壁落座,酒已經涼了,贏況大吼一聲,小廝忙讓人去溫酒。 贏況回過頭哈哈一笑:“綏遠的妻子從未露過面,今日算是瞧見了,倒真不愧是大堯第一美人?!?/br> 一眾人紛紛附和,只有蜀王贏冿撫著胸口喝著杯中的茶水,仿佛所有的一切與他無關,永遠的置身事外。 廂房內又恢復熱絡。 贏冽看著杯中的酒,嘴角微勾,桃花眼閃爍光亮,是美人啊,也是個帶刺的美人 ,讓人心癢難耐,卻不敢輕易出手啊。 有幾個王爺做證人,田茹莜被關進了大牢,妄圖謀害郡王之妻,理應問斬,但田夫人母家一門忠烈,免了死罪,等日后發落。 但第二日關于田大人的彈劾奏折便一摞一摞的遞了上去,霄延帝盛怒,立刻命人查抄田家,流放田氏一族。 贏準回到書殿時,陸照棠已經等在書殿內了,見他進來起身一拜:“謝皇上?!?/br> 贏準胸口一窒,他本就沒打算輕饒田家,但他這一聲謝,便將他的功勞抹了去,他當真以為他遞上了那幾本折子有用,田家夫人的母族一族為戎,豈能那般好扳倒,綏遠戰場上自若,朝堂上卻多次受人利用,想到上一世的他,贏準揉了揉額角。 兩日都沒見她了,但聽聞她如今與陸照棠分房而居,那酸澀感好了許多。 擺了擺手,陸照棠離開,贏準才坐了下來,拿出衛流搜集來的文書,他的寶兒倒是聰慧,不聲不響便扼住別人的喉嚨,最近一直收集她小時候的事,將她所有的經歷補齊,好似自己也與她青梅竹馬一同長大。 郡王府。 聽了下人的話,躺在床上的陸雙芙震驚的跳了起來“你說什么?!?/br> 梨花縮瑟了一下,又把今日大理寺的結果說給小姐聽。 陸雙芙搖了搖頭“不可能,怎么會是茹莜jiejie,不可能的”說完不管不顧的跑了出去。 當看到被抄了家的田府,她仍舊一臉的不可置信,怎么會這樣,茹莜jiejie不是那樣的人啊。 陸照棠從宮里出來,便回了府中,本想將今日大理寺發生的事說與寶兒聽,進門時見她仍舊如往常一般看著手里的書,不問世事的恬靜的模樣時,卻不想開口了,寶兒何其聰明,即便他不說她也能猜到。 余暉披灑,光潔的小臉看不出一絲細戎,秀眉輕皺,定然又是遇到了難解的事情,對她來說難解的事情,對別人來說便是看不懂的事情了,她性子內斂卻有無人能及的聰慧,這樣的她有時讓他自慚形穢。 他不能保護她。 他不能給她最好的。 他甚至不能讓家人好好待她。 她為何會喜歡上自己呢,他常常質問她,卻從來沒問過自己,何德何能能讓她喜歡。 他悲切的站在門口,就這樣怔怔的看著書案前的女子,淺瑜眼睛有些干澀,抬眼間便看到了門口站著的陸照棠,眼眸悲傷,幾近絕望,輕輕開口:“怎么不出聲?!?/br> 陸照棠回神,邁進門內。 淺瑜垂下眼眸,看著手上的指甲,昨晚景清給她涂得,說是陸照棠買給她的,印象中只有兩個男人會買這個給她,一個是爹爹,另一個便是陸照棠,和上一世一樣。 她其實很累,重生來過,她一直怕重復上一世的結局,而戰戰兢兢,如今手里有霄延帝的玉佩,家人沒了后顧之憂,她累了,不想掙扎了,“綏遠,我不會把這件事告訴爹爹,你不用擔心,只是我還需要些時間去接受?!?/br> 陸照棠眼眸一亮,抬起頭來,拉住她的手“寶兒?!?/br> 淺瑜沒有掙扎,贏準逼仄,不如就這樣吧。 她沒有掙脫自己,陸照棠眼眸柔軟,小心的將她抱在懷里“好,寶兒,我給你時間,直到你覺得可以接納我了?!?/br> 已經的等了這么久,他何必在乎呢。 垂下眼簾,淺瑜沒再開口。 當夜。 德公公頭都要埋到膝蓋里了,仍舊一動不敢動,當動靜停歇的時候才稍稍抬頭,房里的東西已經都不在原位了,看了眼那面若寒霜端坐在椅榻上的皇上,他又小心翼翼的將頭重新低下,也不知衛沉大人說了什么,圣上發了這么大的火。 他又重新搬回她房里了。 黑眸怒火涌動,恨不得現在就去將人帶走,她怎么敢接受別人,她怎么敢。 無論他此時有多大的怒火,淺瑜也不會知曉,景清將小姐的發飾卸下,用梳子為小姐通順了頭發便退下了。 如今小姐和姑爺合房,她只當小姐想清楚了,自不敢多做打擾。 淺瑜之所以同意陸照棠重新搬回來,并非答應與他圓房,而是在陸照棠回京的前一天,她在房內灑了粉面,第二日發現了腳印,窗臺上的花瓶還在,門也被倚著卻獨獨有了一個男人的腳印,她沒有辦法所以才這般,只希望那人不會再糾纏她了。 第二日一早兩人似是放下了心中的芥蒂,沒了那不可逾越的疏離,相攜去靜王妃處問安。 如今真相大白,靜王妃松了口氣的同時也重新對這個兒媳審視了一番,她這兒媳心思不簡單,絕不像面上這么風輕云淡。 看著她靜靜的喝粥,靜王妃垂下眼簾,心里冷冷一笑,沒準現在她神色清淡的喝著粥心里卻正盤算著她手里的管家權呢。 三人面上極為和氣的用了飯,陸照棠今日得了休息,這頓飯吃的倒也不慌不忙。 飯后兩人正要起身離開,靜王妃放下擦拭嘴角的帕子“綏遠,娘有些話想與你說?!?/br> 淺瑜看著陸照棠點了點頭,隨即一拜先行離開。 陸照棠見淺瑜離開才轉頭看向母親,落座一側,即便母親不留自己他也有些話想與母親說。 靜王妃幽幽抬眸, “我兒如今也二十了膝下卻仍沒有子嗣,你不著急娘也著急了?!?/br> 陸照棠沒想到娘說的是這個,怔神過后,耳朵稍紅,他與寶兒的孩子啊,倒讓他有些期待,可想到如今兩人仍未圓房,他又有些落寞。 靜王妃抬眸看了看兒子,她的兒子她了解,看兒子這幅模樣,她心里嘀咕,莫不是非是兒子不愿意而是那盛家小姐不想?“淺瑜嫁到咱們家也快一年了,你還要拖到什么時候要孩子?!?/br> 陸照棠嘆了口氣,“不過半年而已,娘說的嚴重了?!?/br> 靜王妃冷哼一聲,拍案而起“不嚴重!如今你們兩人合起伙來騙我,嫁進咱們家這么久仍未圓房,照她這么做,我這擔憂一點都不嚴重?!?/br> 陸照棠看著娘親怒氣沖沖的模樣,嘆道:“娘,我們的事您別參合了,寶兒是我求娶來的,我不想委屈她,娘以后有什么氣只管與我撒,看在兒子的面子上,娘別去找寶兒的麻煩了?!?/br> 靜王妃恨鐵不成鋼的看著兒子,手指了半晌氣的說不出話來,撫了撫胸口怒斥:“那盛淺瑜有什么,啊,不過就是一張能勾引人的臉,一天到晚怪里怪氣的沒個活人樣,我找她麻煩,你是被她灌了什么迷魂藥啊,我哪敢找她麻煩,陸照棠你都要把她供起來了,一個活菩薩在咱們家,我哪敢去找她麻煩?!?/br> 見娘親氣憤至此,陸照棠上前給娘親順氣,輕道:“娘,您就當可憐兒子吧,寶兒平日安靜在院子里看書,您別與芙兒去打擾她了?!?/br> 他不說這個還好,一說起這個靜王妃更氣了,拍著桌案斥道:“她看的都是咒文書,一些邪門歪道的東西?!?/br> 陸照棠有些哭笑不得 ,“那些不是……” 靜王妃擺了擺手,閉上眼睛平復了半晌,“好好好,我不與你說別的,現在不圓房也行,你不是要慣著她嗎,行行行,我怕了你了,先納個妾總行吧,你不能一直膝下無子啊,你看京中那個郡王爺到了你這個年紀還沒孩子?!?/br> 陸照棠手下一頓,抬頭看著娘親,鄭重道:“娘,兒子不會納妾” 兒子如此嚴肅的說出這番話,靜王妃睜開眼眸,驚愕的看著他,“她難道連你納妾都不許,她要反了天不成,活活要讓你斷子絕孫,她父母是如何教她的,養出這種不知禮數的女兒,也不怕人恥笑?!?/br> 陸照棠起身,面容沉了下來,聲音有些冷硬:“娘!” 因為靜王妃早年喪夫,心里一直有道坎,孤兒寡母她有時也會怕,好在兒子順著她,女兒貼心陪著她,當今太后是她的堂姐,她這么多年沒受過什么氣,如今被兒子這么一吼,當即怔住,眼眶里盛滿淚水。 兒子這么多年都很孝順,從未與她紅過臉,如今第一次這般待她,心里委屈更怨恨那盛淺瑜至極。 陸照棠嘆氣,正想上前哄娘親,但靜王妃指著門口“走!我不想看見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