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淺瑜一怔,反應過來金玲口中的人是誰后,打開門蹙眉問道:“他怎么了?” 阿牛滿頭大汗,身后伏著一人,那人面色發白,嘴唇泛青,身上的衣物已經被血染透,只叫人心驚。 一陣手忙腳亂,贏準被放到了床上,淺瑜看向劉阿牛,心里有些慌“他怎么會這樣?” 劉阿牛蹙眉跟著面色沉重“昨晚他偏要和我去山中打獵,要抓雪狐給你,我只得帶去了,獵到雪狐我剛將那雪狐裝進籠子里,他就掉下山崖了,應該是不小心滑下去的?!?/br> 他的東西都還放在打獵的崖邊,因著救人來不及拿,嘆了口氣,劉阿牛勸道:“妹子,以后有氣別與他一般見識了,他腦子都這樣了還犟得很,你讓讓他得了,剛剛大夫看過了,一個腿骨折,肋骨斷了兩根,算是大難不死,休息個把月應該沒大礙了,但只怕又碰了腦子?!?/br> 淺瑜聽不進去劉阿牛和金玲的話,怔怔的站在原地,心里疲憊,只想將人扔下離開,直到劉阿牛和金玲走后淺瑜才跌坐在椅子上怔怔的看著他。 “我從不信神佛,贏準,你說我是不是某一世欠下了你許多?!?/br> 劉阿牛打發媳婦先回家,自顧自回到崖邊拿工具提籠子,回身的時候看向那山崖邊,獵戶人家對于腳印十分敏感,那崖邊的腳印沉穩,周圍連個打滑的印記也沒有,撓了撓頭,劉阿牛有些不解,那樣武功高強的兄弟是怎么掉下去的? 衛沉收到屬下來報,有圣上的消息了,尋找線報找去,面色沉冷,這是什么地方? 情樂坊 。 圣上的玉佩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爺爺饒命爺爺饒命,真是那人主動給我的,他想要春.宮冊,沒有錢拿來換的?!?/br> 衛沉冷哼:“胡說!”殿下的血玉能調令三軍,執掌大堯半壁江山,從不離身,豈會因為換個……就拿了出去。 店老板痛哭流涕,倒了血霉了“真的?!?/br> 衛沉不知道,他家圣上還拿血玉換過糖餅呢,換本書?又算什么。 第031章 神色淡淡的將投好的巾帕放在他額頭上, 懷里睡著的小狐貍鼾聲小做,不滿的又往她懷里蹭了蹭。 將小狐貍抱起,放在鋪好墊子的籃中, 輕輕撫了撫,換來它乖巧的磨蹭。 前天劉阿牛將這雪狐送了過來, 淺瑜本不想養的,聽到劉阿牛說這是孤狐,贏準逮到它的時候,它的娘親已經餓死在不遠處了,這才留了下來。 難怪那日在酒樓的獵戶說貴家小姐都愛飼養雪狐, 幾日相處,也發現這通體雪白,眼眸冰藍小狐貍極為溫順粘人,煞是可人。 重新回到那床榻邊側的時候,淺瑜淡然的拿起手里的書一邊看著一邊等床上之人醒來, 大夫說這些時日他就會醒了。 前世霄延帝既然能對她說出那一番話,可見他是個刻板高傲的人,他與陸照棠交好,若當真恢復記憶或許只會裝作忘記,她又何須現在自添煩惱。 在這件事中她從不曾有過越矩, 那香是他帶回是他燃起,又是他夜入房門,如何算下來,他都不應將過錯算到她頭上, 他若是當真心系社稷平衡權臣,最好的辦法就是清醒時裝作什么都不記得。 或許自己還是太過心軟,才讓他有可乘之機。 反省過后,淺瑜心頭主意已定,姍然離去。 門被合上時,那躺在床榻上的人睜開雙眸,看著帳子頂不曾移眸。 一早醒來,淺瑜拿著燒好的水進入房內時,那昏迷中的人已經醒來,坐在床上對她勾唇“娘子?!?/br> 淺瑜神色淡淡,放下手里的水盆“我乃陸照棠發妻,有太上皇新帝相繼賜婚定親,非是你妻,洗漱吧?!?/br> 嘴角的笑意僵在臉上,贏準去拉她的手,卻被她靈敏奪過,抬起眼眸淺瑜神色淡然的看著他,“你我還是保持距離為好?!?/br> 贏準沉眸看著她,壓下心頭怒火和酸澀,狀似委屈的開口:“我手疼,寶兒給我洗漱吧?!?/br> 放下手里的巾帕,“非是臣女不想,而是男女有別”話罷便利落轉身離開。 直到她出了門,贏準才卸下臉上的淺笑神色冰冷的看著門楣。 一連幾日贏準無論說什么討好的話,淺瑜始終不曾應聲。 夾起盤中的豆芽,放入口中,既生又咸,贏準不斷的吃,黑眸透著光亮 “娘子做的菜真好吃?!?/br> 淺瑜神色淡然,卻始終未曾碰過那一碟豆芽,“以前給綏遠做過,他也這樣說”抬起眼眸,淺瑜看著他的眼睛,“綏遠你可能不記得是誰,他是我的丈夫,你的臣子也是你的好友,我與他定親是你……” 食箸“啪”的一聲被放在桌上,贏準面若寒霜的看著她,“你是我……” 淺瑜淡淡的放下手里的食箸,毫不怯色的對上他的怒目,“你想說什么,我是你的妻?圣上想繼續玩弄于我,讓我陪你玩這失憶的把戲?” 贏準沉冷的看著她。 她向來聰慧,自己瞞不了她的,那纏綿悱惻的一晚他便恢復記憶了,卻也魔障了,想的不是找出上一世害他的人,也不是江山戰事,而是心心念念想要與她在山中過一輩子,不問社稷,不管別人,想盡辦法討好她,為了她,他都想做一輩子傻子。 淺瑜起身淺淺一拜“皇上既然已經恢復記憶,還是早些離開吧?!?/br> 他醒來的那日早上,進門時她便發現他的異常,失了憶的贏準眼眸如星,透過眼眸就能看出他的心思,而那日的贏準眼眸深邃,即便刻意模仿,但經歷過事故的他如何做得到失憶時的純粹 。 幾日觀察,她便篤定他記起了往事。 正要起身離開,贏準出手將人帶進懷中。 大手緊扎在她的纖腰處,一手將她雙手束在背后,沉眸看著她的眼眸,氣息彌漫她左右,“那你該知道現在的我不是那個失了記憶對你千依百順的人,什么時候離開自有我說了算?!?/br> 淺瑜有些慌張的看著他,沒想到他如此無恥,秀眉緊蹙,“皇上可還記得我是誰?” 贏準眼眸醞釀著怒意,她幾次三番提醒自己她的身份,提醒著他曾經的錯失,她以為這樣他就會放過她,勾唇冷笑。 她錯了,享受過她在身側的美好,他豈會放手,如今在他心中,她先是他心愛的女人。 收緊手臂,她的身體完全貼在他身上,聲音暗啞低沉幾乎擠出齒關的開口:“朕自是知道,綏遠的妻,盛家的小姐,嗯,你還想讓我說什么?” 他心口陣痛,只恨自己大意,每每想到那親事是他賜下便心口疼痛難忍 。 淺瑜憤怒的看看看這他,極力維持淡然,“既然圣上知道,那更該清楚臣婦……唔” 心中酸澀,不想再聽她口中說出的任何一個字,那錯失的疼痛早已在知道她是盛淺瑜時便從未停過,他已經魔障,那逐日的折磨讓他不想再顧忌其他。 他像把牢靠的枷鎖,死死的桎梏住她,即便極力掙扎仍動不得分毫,他的進攻毫無章法,沒有溫柔纏綿,只有破齒強攻,將她的每一分甜蜜,每一點空氣極力掠奪。 喘息聲,嚶嚀聲在寂靜中顯得異常突兀。 他毫無顧忌的瘋狂掠奪讓她恐懼,淚水順著臉頰滑落,眼眸里透著悲涼。 狂風暴雨后,他仍舊獨自纏綿,啄著她的唇,喘息道:“為何讓我生氣,嗯,現在知道怕了?!?/br> 美眸里盛滿了淚水,清淡如水的女子此時委屈的讓他懊惱,低頭再啄她的唇,啞聲道:“不許哭?!?/br> 淺瑜什么都會,就是不會對眼淚收放自如,她每一掉落一滴眼淚,贏準都要吻去,直到她徹底平靜。 別過臉不再看他,淺瑜啞聲開口:“圣上是因為臣女苛待所以想逼臣女主動殉節?” 贏準簡直要氣笑了,他身下漲的發燙,便頂在她腰間,她成過親,豈會不知那是何物,他一腔的愛意她看不見,扔下他另嫁他人,他如今臉面都不要了,一心想著她,她卻獨獨把他想的這般惡毒,明明知道他的身份卻每每裝作不知極力躲開他,沒有心的女人。 看著她細白的小臉,贏準心中的怒火漸漸消散,是他的錯,不該顧著臉面沒有對她表明心意,是他的疏忽讓她另嫁他人,喜歡了便嫉妒了,懊惱的時候甚至覺得上一世自己沒娶到她,死了也不錯,至少這一世他知道了她的好,有機會得到她。 將人抱坐在椅子上,仍舊將人死死的扎在懷中,“我如何對你你不知?慣是聽聞傳言盛家小姐才貌雙絕卻也有如此遲鈍的時候,也不知盛將軍如何教導出這樣的女兒,難道那盛將軍當真如坊間相傳那般是個草莽?” 淺瑜怒目回過頭,剛好對上他戲謔的眼眸。 贏準卸下笑意,將她的每一處看進眼眸,手下有些潮濕,面上卻鎮定,緩緩道:“朕如何傾慕你,你幾次三番視而不見,卻另嫁他人,嗯,盛淺瑜,你當真是傳聞中那大堯的才智雙絕的女子嗎?” 因為有了前世,他的一舉一動淺瑜都帶著異樣的眼光看待,即便聽了他的訴情,也沒有過多驚訝,誰又能說的準他這一番話背后有什么目的。 垂下眼簾,淺瑜淡淡道:“圣上抬愛,臣婦心中唯有我夫君一人?!?/br> 贏準見她低眉順目,心中有妒又恨,“你今日與我這般相處,如何再與陸照棠一起?!?/br> 淺瑜十分淡定,“夫君待我如何是他的事,我自對夫君問心無愧?!?/br> 他已經分不清自己哪里疼了,她非但不喜歡他分毫,還在他面前對另一男子訴情。 沉著臉,贏準定定的看著她,冷聲道:“盛家小姐當真賢德,綏遠知道盛家小姐這份忠貞定然高興,就是不知天下人如何恥笑盛將軍了,養出這樣的女兒,勾引皇帝這個名頭的如何?” “住口!”淺瑜面色通紅,恨恨的看著他,說到底他還不是想往爹爹身上潑臟水,“圣上究竟想如何?” 定定的看著她,黑眸深邃,我想要你,想要你和離,嫁給我,做我的女人,我的妻。 這些話就在嘴邊,卻怕她再次拒絕,轉而湊近她的唇畔,與她的唇畔若即若離,啞聲道:“或許是朕沒有過女人,所以對你難以忘懷,不如你做朕三天的妻如何,三天之后,這里的一切都不曾發生過,朕既不為難盛將軍也不將這里的事告訴任何人,你說可好?!?/br> 淺瑜極厭惡他的靠近,“臣婦從不知圣上是如此厚顏之人” 不理她的冒犯,贏準薄唇輕啟:“朕說到做到,你若答應,朕不計前塵過往,你若不應,朕與人說起,辱沒了盛家你也不要怪朕” 贏準心懸在胸口,極力壓住心口急促的跳動,淡然道:“你放心,朕不會越矩,或許朕喜歡你只是因為沒有得到而便念念不忘,興許得到了就不再留戀了?!?/br> 淺瑜看著他,“三日之后圣上決不能再糾纏與我?!?/br> 心若擂鼓,只想在回京前先偷來幾天,勾唇一笑“好”吻上那渴盼已久的唇,反復舔舐,淺瑜奮力推開他,怒斥“你說過不會碰我?!?/br> 贏準喘息,將她的手拉到一處堅硬“寶兒,那不是碰,這才叫碰?!?/br> ~~~~~~~~~ 高頭大馬上,一身黑麟甲胄的男人周身散發著寒氣,從出城到行軍數百里仍舊這幅冷面。 心口郁氣堆積,贏準當夜交代主帥繼續行軍,布置好事宜,自己只身策馬返回。 一路策馬疾駛,將衛沉衛流遠遠甩到身后。 他有許多話想對她說,他喜歡她,幾次唐突只是因為不清楚那是喜歡,他收回那日說的話,他不是并非她一人不可,而是非她不可。 勒緊韁繩,油亮的黑馬漸漸停住 。 如今說這些還有何用,她的婚是自己定下的,是他親手將人送到別人懷里,她與綏遠青梅竹馬,自己才是橫插一腳的人,他哪里有立場去問。 心里不甘,他不甘心就這樣放棄,坐在馬上他不斷找著借口。 回想起上一世,他突然像是找到突破口,她與綏遠在一起注定不能長久,他不是沒有可能得到她,既然兩人早晚會分開,那提前讓兩人分離又能如何。 苦澀一笑,他從不知道自己已經將她放到如此重要的位置,甚至想要不擇手段的得到她。 那日大紅燈籠高掛,街頭巷尾人生道賀的親事轟動了京城,因為是他親自指的婚期。自己將自己傾慕的女子生生的推向他人,想到那晚自己坐在書肆便覺得可笑,紅鸞賬內她與人一起時,他卻傻傻坐在那里等一個永遠不會出現的人。 枉他重活一世,竟抓不住自己心愛的女子。 鮮血順著手掌流下,每每想到那日大婚便心口疼痛難忍,幾日郁氣一同上涌,悶哼一聲,一口鮮血順著嘴角流下。 明明兩人有過火熱的糾纏,她卻能心無旁騖的另嫁他人,出征那天,她坐在城墻上看著陸照棠,漠視于他,如此冷情,好個將軍女,好個盛淺瑜。 駿馬剛走出不遠,贏準重新勒緊馬韁,黑眸醞釀風云,聲音沉冷:“出來?!?/br> 風聲呼嘯,兩側的樹林沙沙作響。 風聲一停,自兩側林中破空出現數十白衣人,極有章法的將那黑馬圍住。 暗自運功,贏準抬眸看向樹林一處,冷聲道:“既然親自前來,為何還藏頭露腳?!?/br> 樹林里倚樹而立的人并未走出,只是嘴唇帶笑,傳聲開口:“霄延帝倒是好膽識,不知這專門為你而設的網夢陣效果如何,若是不能拿你,以后我更要多費些心思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