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或許這人是太子的暗線?什么叫黑的說成白的,太子喜好征戰,難道不是因為單純的喜歡征戰嗎?幾次的戰事不都是太子拔旗主動出征嗎?碾壓周邊國家紛紛歸順,連年供奉 “這掀起戰事的是太子,讓百姓陷入疾苦的不也是太…..”子嗎,后面幾個字沒有說完,說話的人便被一側的友人扯了扯衣袖,不敢再開口 “先生誤會了,自古以來,多少王朝貪圖安逸而漸漸被人篡奪王權,在諸位眼中防守是一個大國的該做的,但史書中的經驗卻驗證著一個事實,進攻才是最好的防守,威懾八方才是平息戰亂的前提,更何況,我們大堯之所以成為大國難道不是因為先有了幅員遼闊的版圖才有了今日取之不盡的礦產,用之不竭的珍稀,包容民生百態的胸懷嗎?太子手段讓人生畏,但歸根結底卻是為了我們大堯更加長治久安,不可不謂是高瞻遠矚,英勇神武,堪稱神人也” 她一番話說下來,喉嚨幾乎要著火,心里翻滾著惡心,當是仇恨的人,偏偏要夸贊,回去定要寫幾份悔頓咒,以免被雷劈 說書人剛剛還是滿面的反對,這么細細聽下來,突然覺得這位小哥見解獨到,確實有那么幾分道理,更何況太子如今掌權,他們夸夸太子倒百利而無一害 幾人起身一拜“小哥所言甚是,我等突然稍有頓悟,今日說說太子倒也不錯,希望小哥給些意見”幾人面容帶笑但心底卻暗自嘀咕這小哥看著面粉齒白,若是真的進了宮也是一介宦官,而且是拍馬屁拍的最響亮的大宦官 “好說”淺淺一笑,淺瑜松了口氣,沒枉費她往自家爹爹身上潑了一下午臟水 書肆對面的酒樓里,衛流心底不由暗嘆那背對著他們的那位小哥口才極佳,莫名的覺得身側的殿下此時心情不錯 “將人帶走如何?”淡涼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衛流低頭問道:“殿下可是覺得此人是可塑之才” “未然” “那殿下是覺得此人污蔑鎮北將軍想要教訓一番?” “非也” “那這……” “聽著心情好” “……” 衛沉過來的時候發現一向冷峻的殿下似乎不大一樣,但他向來冷靜自持,想到正事低首開口:“殿下,南陽急報,蕃人來攻” 放下手里的茶杯,贏準起身“回宮” 衛流一怔“那個人還….”帶不帶走? 贏準腳下未停,揚長而去,看著殿下離開,衛流拍了拍腦子,殿下豈是真的喜歡聽好話的人,他問的簡直多余,殿下器重鎮北將軍,更不可能讓一個污蔑將軍的小人憑此受到器重 淡笑作別幾個說書人,淺瑜捧著找到的竺國字籍下了樓,看到哥哥便迎了上去 盛翊瑾點頭拍手,笑著揶揄:“這位小哥,敢問鎮北將軍與你有何恩怨,又諷刺不識字,又罵他出身草莽的,這些天不讓你出門竟然結下這般大的恩怨?” 淺瑜一瞪,“快走吧”她現在心里有些慌,生怕被人瞧見 進了府門,剛剛回府得知女兒出門的鎮北將軍便怒氣沖沖的站在門口等著一雙兒女回來 見到女兒過來先是小心囑咐安慰一番,而后對著兒子劈頭蓋臉的一頓斥責“meimei身體孱弱,你偏要帶她出門胡鬧,是不是又想挨鞭子” 生怕爹爹打哥哥,淺瑜上前環住爹爹的手臂“爹爹莫怪哥哥,是寶兒想出去買書” “乖乖買的什么書啊,哎呦,這么多字啊,真厲害,我們乖乖是個大才女啊” 盛翊瑾心里暗嘆,忍不住開口:“爹,那書面上是異文,看著多但就是一個字” 盛云儔面露尷尬,回過身橫目怒斥大兒“滾去練功,你叔伯們最近來信問你武夫練得如何我都沒法開口” 聞聲而來的李氏娉婷走近,柔聲嬌斥:“你做什么又和兒子發脾氣啊,早上兒子起的比你都早,兒子如今練功比你都認真” 盛云儔面色微紅,上前攬著嬌妻,“外頭日頭曬,夫人怎么出來了” 李氏撇開他的手,握上女兒的手“寶兒可回來了,隨娘一起去用飯吧” 晚霞漸染天邊,照的人有些睜不開眼睛 淺瑜淡淡微笑伴著娘親進入堂中 老天,若這是一場美夢,便讓她從此一睡不醒吧,她愿失去所有換家人一世平安 第04章 北邊的四季分明,但京都卻四季如春,溫差不大,正是養人的寶地 和娘親一起用了飯,淺瑜抱著弟弟伴著娘進了院子 正是日頭當好,李氏這會兒都會抱著小兒曬曬太陽,最近玨哥兒正是要冒話的時候,看著什么都要咿咿呀呀兩聲,短胖的小手指來指去,大眼睛滴溜溜的轉個不停,看什么都新鮮 李氏笑著小兒“活像個沒見過世面的” 淺瑜柔柔一笑,親了親弟弟,擺弄著弟弟肥胖的小手,心里軟極了 李氏看著日漸貌美出眾的女兒,試探開口:“我聽聞郡王回京那日來過了?” 淺瑜握著弟弟的手一頓,點了點頭,到底瞞不過娘親 “聽聞陸郡王至今也沒有妾室通房,身邊連個伺候的丫鬟都不曾有過……”李氏悠悠開口,瞥了眼女兒,見女兒也沒有接話的意思,心里有些疑惑,“他惹著你了?” “沒有”淺瑜知道娘要說什么,算算時候,陸照棠的母親靜王妃應當是來過了,以前她只當她是過來關心她,后來卻想明白,她當是看看她的傷勢如何,她若是真的摔殘廢了,估計她定然要入宮請旨取消親事 果然,聽了女兒的話,李氏拉著她坐在一側,認真的開口“那日靜王妃來過了,除了關心你外,便是提了嘴你與綏遠的婚事,綏遠大你五歲,到他這個年紀很少有沒娶親的了,你不松口,他便縱著你,靜王妃干著急” 垂下眼簾,淺瑜輕嘆“哥哥比他還大呢,不也沒成親” 李氏疑惑女兒的反應,想來定是綏遠惹著這丫頭了,兩個人的事她做娘的也不好開口,見她不想再提,便也岔開了話題 淺瑜松了口氣,心里有些著急,她不想再嫁給陸照棠,她害怕重復上一世的結局,但圣上賜婚她又不能讓爹爹去提,不想讓爹爹為了她違抗圣旨 先拖著吧,等到陸照棠遇見那端陽,心系旁人的時候便順其自然了 因為想起了前世的事,從娘親院子里出來,心情有些沉悶 聽了小姐淺淺的幾聲嘆息,景清仍摸不清小姐的心思,她伺候小姐時間不長,不如景溪她們心細,想了半天開口道:“小姐昨晚睡得不好?” 走在回自己院子的小徑上,淺瑜漫不經心的開口:“為何這么問?” 撥開小姐路前的枝丫,景清疑惑:“昨晚小姐不是聽著了馬嘶而沒睡好?” 淺瑜頓住腳步,她的院子院落別致,風景獨好,但讓她最喜歡的是十分安靜,平日根本聽不見什么嘈雜,但下人房里卻不一樣了“昨晚你聽見了馬嘶?” 景清點了點頭“嗯,那瘋馬嘶鳴了一晚上,昨天三更的時候才小聲了許多,奴婢才睡著” 垂下眼簾,淺瑜緩緩轉身“隨我去馬廄看看吧” 顧不得疑惑,景清連忙提裙跟上,“小姐去看那馬嗎?別去了,萬一那馬再發起瘋來,奴婢害怕保護不了您” 淺瑜淡淡一笑“你放心,馬兒再發起瘋來,我定然跑的比你快”她現在惜命得很 繞過后院到了馬廄,那瘋馬已經因為嘶鳴了一晚上沒有了力氣,只有腹部的微微的起伏證明著它還活著,看了半晌除了看著馬兒喘息,她倒沒看出什么端倪 管事遠遠瞧見小姐站在馬廄前,嚇得忙不迭足的跑了過來“小姐怎么來這了,可別傷著您”小姐是將軍府里的寶貝,鎮北將軍的珍寶,有了什么閃失他哪里擔得起啊 淺瑜見那馬兒已經失禁了,蹙眉虛掩了掩鼻息“管事可知這馬兒得了什么???” 管事上前栓好柵欄,這馬兒名貴卻鬧了病委實有些可惜,嘆息道:“老奴養了這么多年的馬,并未瞧出這馬有其他病痛,想來應該是瘋病,只有瘋病是這癥狀”隨即做禮開口“小姐請回吧,這臟亂” 淺瑜之前查過書籍,并沒有馬兒的瘋病的先例所以才心疑過來看看,自知看下去也定然看不出什么,剛想抬步離開,卻看那馬兒微拱起脊背,日頭當空,那脊背似乎閃爍著一點不易察覺的銀光,定睛看了半晌,斂下眉目,抬步向自己的院子里走去 剛一邁進院子,景溪便急急的跑了過來“小姐您去哪了,到處都找不見您,田小姐來了” 本想今日再多翻閱些竺國的書籍,看樣子怕是不成了 進了房內,凈了手,看著在哪吃枇杷吃的開心的人,淡淡一笑:“最近你來的倒是勤快了,我這水果估計都快不夠你吃了” 田茹莜拿了帕子擦了擦手,假意拭了拭眼淚“我這不是心里有愧嗎,想多陪陪美人,偏偏美人不理解我的心” 將袖口放下,走向書案“理解理解,陪著吧,我今日要寫幾篇悔頓咒” 田茹莜一怔,奇道:“寫那個做什么” 淺瑜淡笑,“說了違心的話,心里憋屈,無處發泄” “奇了,還有人讓我們寶兒委屈,也不怕將軍府的鐵騎” “你快吃水果吧,嘴上也沒個把門的” 本以為田茹莜與她說說話無趣了就會離開,她一向坐不住的,但難得她一直陪著她靜靜的坐到了傍晚,當真是心里愧疚了 看著兩大篇幅的悔頓咒,田茹莜贊嘆不已“我們美人的字真是妙極,羨慕了” 淺瑜好笑的抬眼“羨慕便好好練練字啊” 放下手里的紙張,田茹莜搖頭坐回椅子上“你不是不知道你練字是享受,那是你的愛好,我練字痛苦,因為那不是我的愛好,我多希望我一出生就能言能寫,聰慧多識” 淺瑜放下手里的筆,“世上有你說的這種人嗎?” 田茹莜激動的站了起來“你還別說,當真是有的,太子就是這樣的人” 淺瑜嘴角一僵“那是人們阿諛奉承亂說的,時候不早了,一起用飯吧” 田茹莜咽回嘴里的話,看了看窗外的日頭“我走了,我爹今日修完文書就會回來,哥哥今日也會回來,我娘特意囑咐我早些回去” 她走的不情不愿,淺瑜淡笑送她離開 田茹莜出了院子,嘆了口氣,再抬頭看到來人的時候頓住了腳步 迎頭而來的人也見了她,面色淡然的點了點頭便繞過她離開 田茹莜淡笑回身“陸郡王,好歹我們三個是自小一起長大,你做什么走這么快,當真這么著急見我們美人啊” 陸照棠聞聲回身,看清了那女子,淡淡開口:“田小姐”復而便再不停頓抬步離開 田茹莜輕輕的捏了捏手里的帕子,沒有回頭的向著府門走去 聽到叩門聲,淺瑜以為景溪她們端著吃食過來了,頭也不抬的開口“進來” 在外面躊躇許久的陸照棠推門而入 看著提筆寫字的人,他的心重新放了下來,娘親和他說給將軍府提了兩人的婚期,但沒有收到回復,他便一直心里不安,他患得患失到忘記了兩人是有圣上賜婚的,不知為何最近總有一種感覺,好像兩人好不容易培養起來的親昵消失了,他幾乎聽不到關于她的任何事,每每一想便覺得不安,所以今日從太子府邸出來便過來這里 許久沒有聽到響動,盛淺瑜疑惑的抬起頭,看到來人復而垂下眼簾“你怎么來了” 知道她性子清冷,但仍舊心中一澀,陸照棠向前走了幾步“我娘說提了婚期給將軍府,你…….” 他小心翼翼的試探著,生怕她不開心 淺瑜嘆了口氣“我如今有傷在身,怕是還需些時候” 聽了她的話,陸照棠松了口氣,至少是因為別的原因不能成親,而不是不愿意成親 看著案幾上拿著筆的素白,忍了又忍,陸照棠輕輕握住,她條件反射的想要掙脫,他卻沒有松開,這是他第一次這般越矩 陸照棠看著她水潤的眼眸,眉頭微蹙 “寶兒,是我做錯了什么嗎?為什么我總覺得你離我越來越遠,寶兒心知我喜歡你,為何總要這樣折磨我” 淺瑜心里微怔,心底苦笑,折磨我的人是你,陸照棠,你的語言那么真誠,眼睛那么執著,編織了那么好的美夢給我,卻又將它砸碎,我疼痛的已經麻木了,所以心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