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
書迷正在閱讀:專業撒糖指導手冊、我和醫生恩愛的日常、愉此一生、每個世界蘇一遍、每天都死在魔尊手下、隱婚成愛:宋少的專屬嬌妻、天下男修皆浮云、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盛寵(作者:逗貓遛狗)、金絲雀馴主手冊[娛樂圈]
事業有成,一切安好。 這就是三年前她來時, 對菩薩許下的心愿。 飛機在鹿州機場降落, 程池遠遠地, 一眼便望見了程正年。 老爸已然風燭殘年, 頭發滿是花白, 不過身體依舊康健, 穿著西服, 杵著拐杖,精氣神很足, 興許是見到闊別多年的愛女, 他容光煥發, 恍然年輕了好幾歲似的 同時, 程池還看到了程厲銘。 程厲銘與程正年已然和解, 終究是斬不斷的血脈親情,現在他正幫著程正年打理公司大小事務,年少時候不學無術做了不少荒唐事, 已過中年,總算稍微有點樣子了,程正年對他要求也不高,所以家里總還算相安無事。 程厲銘三十而立,打扮得倒很是人摸狗樣,比之過往,沉穩了很多,看到程池,他連著上前好幾步,但又像是想起來什么似的,腳步頓住,神情很是興奮,但同時,也夾雜著隱隱的不安。 程池走近,他才像是終于下定決心了一般,走過來想要接過程池手上的拉桿箱,對她展露一個謙和的微笑,喚了聲:“meimei?!?/br> 程池卻仿佛將他當作了空氣一般,錯開他的身子,徑直向程正年走去,親親熱熱地喚了聲:“爸,我回來了!” 程正年哼了一聲,說:“你還舍得回來!” 程池走過去挽住了程正年的手臂,做撒嬌狀,對他說:“我當然要回來的呀,父母在,不遠行?!?/br> “你還知道,父母在,不遠行?!背陶昱牧伺某坛氐哪X袋:“你這一走就是三年,爸老了,等不起幾個三年咯?!?/br> 程池扶著程正年一路走出機場,程厲銘訕訕地跟在后面,想上去搭話,可程池還是不理他。 “爸,我以后就留在您身邊,左右侍奉您,好不好?”程池說。 “哼,不學無術,油嘴滑舌,竟撿好聽的說?!背陶觌m然教訓她,不過神色卻是慈祥:“女大不中留,這次回來,好好考慮你自己的個人問題,別讓爸cao心,就是你最大的孝心了?!?/br> “知道了爸?!背坛胤鲋陶晟宪嚕骸拔覜]什么意見,順其自然吧?!?/br> 程厲銘坐上了駕駛座,啟動了引擎,將車開出去。 “那我給你介紹對象,你不反對?”程正年看向程池。 “你先給我把住關,覺著不錯的,我去見就是了?!背坛貙⑹謾C的飛行模式關閉,一下子蹦出來好幾條短信,都是白悠和楊靖他們的,說什么要給她辦個歡迎會。 程正年這下子來勁兒了:“那這事兒就說定了!到時候你可別給我放鴿子說不去?!?/br> 程池一邊回短信,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 程厲銘不住地往后視鏡里看,嘴角咧著不自然的笑,挺想和程池搭話。 “妹,你下鄉這趟,瘦了,還黑了,成了個小土妹,回來就甭去上班了,在家里好好養著,哥帶你去周圍好好轉轉?!?/br> 可是程池并不理會他,連頭也沒抬,程厲銘咧嘴,尷尬地笑了笑,心里挺落寞。 程池還為著那事兒,跟他生氣,六年了,沒跟他說過一句話,拿他當個透明人,一聲“哥”都沒叫過。 當初王坤找到他,說查到了許刃的底細,他給了他一個地址,讓他拿著許刃的照片去找他們,剩下的就不用管了,程厲銘按照王坤給的地址找過去,才知道那幫人,都是一幫不要命的家伙,在醫院賭場蹲著,瞅準了那些急需用錢的絕望之人,放高|利|貸,抵押房產,賺個缽盆滿盈,要是沒有房產的,直接把命押著,剁了手腳,弄個殘廢扔街上去乞討,什么時候把錢還上了才算自由,不過這利息那是滾雪球的,越滾越大,有的人一輩子恐怕賺的錢都抵不上債務。 許刃從他們手上跑了。 他們可是滿世界找他,找了好多年。 程厲銘的消息一帶到,這幫家伙沒耽擱,直接飛去了上海。 程厲銘瞅著不對勁,這些人可不像是什么遵紀守法之輩,他擔心程池的安全,給她打電話叫她離許刃遠點,后來知道這幫家伙綁架了許刃的女朋友,他嚇得魂都沒了,后來知道程池沒事,出事的是一個名叫白思思的女人,這才放下心來。 老宅還是那個樣子,不過因為程池要回來,陶嬸將大宅打掃得干干凈凈,一塵不染,窗戶都打開,看上去寬寬敞敞,很是明亮。 桌上已經擺滿了熱氣騰騰的飯菜。 “爸,程嘉呢?”程池發現家里除了陶嬸沒別人,好奇地問。 “她出國念大學了?!背虆栥憮屩恿嗽挘骸澳撬姥绢^,還挺有出息?!?/br> 程池便不說話,程厲銘訕訕地笑了笑,也不再說什么。 飯桌上,程正年突然注意到,程池的耳朵上,好像少了點什么東西。 他的心突然一顫 程池還在滔滔不絕地跟他講著這三年在學校的趣事兒,絲毫沒有發現,程正年的臉色變了。 “程池?!彼麊玖怂宦?。 “嗯?” 程池抬眸看向程正年:“爸,怎么了?” “你的…助聽器?!?/br> “哦!”程池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才想起飛機上因為耳鳴不舒服,就把那玩意兒摘下來了。 “能…能聽見了?”程正年不確定地顫聲問。 “爸我不是跟您說了嗎,前陣子就能斷斷續續聽見一些聲音了?!背坛氐溃骸澳趺赐??” 程正年才想起來,好像是有這么回事,有回打電話的時候,程池說她耳朵好像能聽見一些聲音,程正年還說叫她回來之后,上醫院檢查檢查。 “爸是老了?!背陶昱牧伺淖约旱哪X袋,很是激動地說:“趕明兒爸就帶你去醫院檢查檢查,這可是件大事!如果你的耳朵能好起來,爸真是死而無憾了?!?/br> “爸您說什么呢!”程池嗔了嗔:“也不忌諱?!?/br> 程正年很高興,吃飯的時候又倒了杯小酒,叫程厲銘陪著他喝。 “爸,明兒我得去學校報道,等有時間了我自己上醫院去?!背坛卣f著從包里摸出了助聽器戴上,戴了這么多年,早已經習慣了。 “什么學校?”程正年不解:“不是說回來了就來公司上班?你真想當一輩子老師???” 程池無奈地笑了笑:“除了教書,我也干不來別的呀!” “干不來就學,咱家里,你meimei專注搞藝術,啥也不管,老爸可指望你將來能把爸的事業繼承下來?!?/br> “不是還有…”程池看了程厲銘一眼,迅速頓住了,不再說話。 一陣尷尬地沉默之后,程厲銘說:“爸,程池喜歡做什么,讓她去做,我會好好努力,不會叫您失望的?!?/br> 程正年冷哼了一聲,也不理他,看向程池:“你找的是個什么學校?” “在城郊,一個鐵路中學?!背坛卣f:“都是周圍鐵路工人的小孩,送過來念書的?!?/br> 程正年知道程池這是教窮小孩教上癮了,也沒說什么,算是默認了她的打算。 他說:“你那車賣了,家里還有輛之前閑置的本田,暫時先開著,過兩天有個車展,都是你們年輕人喜歡的款式,叫你哥帶你去逛逛,選好什么車,讓他給你買?!?/br> 程厲銘目光來了那么點渴望地看向程池,程池卻淡淡地說:“就那本田,挺好的,我暫時沒有買車的打算?!?/br> 那車,是她曾經買了送給許刃往返公司和學校方便的。 程池洗了澡出來,一邊擦拭著頭發,走到桌邊,從抽屜里拿出了一根銀白色的腳鏈,鏈子上的小鈴鐺因為經年累月的氧化,已經有些泛黑了,她將它系在了腳上,然后坐在椅子上,抬腳晃了晃。 叮叮當當,鈴聲依舊清朗。 她咧嘴笑了笑。 然后,轉頭看向sex,它安靜地趴在透明盒子里,將腦袋埋進水里頭,吐了個泡泡。 程池趴在盒子前,與sex對視,柔聲說:“我知道,我知道?!?/br> “你也想他了?!?/br> “過段時間,我就把你還給他?!?/br> 她輕不可聞地嘆息了一聲:“雖然他都已經…” “有寶寶了?!?/br> “不過,他那樣溫柔而念舊的一個人,肯定會像以前那樣悉心照顧你的?!?/br> “不用擔心?!彼蛄嗣蜃?,伸手摸了摸sexyingying的龜殼。 “不相信么?他都有寶寶了?!彼ь^,凝望著窗框邊銜著的滿月。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也不信?!彼>氲貒@了一聲,嘶啞著說:“他說他想要一個女兒,跟我的女兒,可是他騙我?!?/br> 他騙我。 他出獄五天后,程池去找過他。 那時候她想的是,就這一次,最后一次,恬不知恥厚著臉皮再找他一次。 跟他說,許刃,我一直在等你,這三年,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在等你。 她站在人來人往的在天橋盡頭,而許刃坐在另一端,守在賣衣裳的地攤前,他的手里還拿著一本書,躬著身,認真地閱讀著。 他好像是瘦了些,臉上的輪廓鋒銳了很多,大學時代被她養出來的rou,全部又消瘦了下去,看起來側臉輪廓更加分明,目光很幽深,下頜綴著青色的胡茬,看上去很有些不修邊幅。 偶爾有女生蹲在攤位前,挑挑揀揀,選著那些花花綠綠的衣裳,他便抬頭,向她們介紹衣服,女生們的目光時而看衣裳,時而看他,他很帥,即使現在看上去很落魄,但他依舊很帥的,女生買了衣服,心滿意足地離開。 許刃又坐下來,繼續看書。 程池遠遠地站在天橋盡頭,她三年的沉淀已經足夠,以為再見到他,不會哭。 可那一滴滴的眼淚,根本不由她控制。 她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看了多久,哭了多久。 直到夜幕低垂,他要收攤離開了,她才一路狂奔,哭著,哭著奔向他。 她想要撲進他的懷里,緊緊抱著他,跟他說, 許刃,我好想你。 我每時每刻都在想你, 我每周都會去監獄,你不見我,我便站在墻外面,下午三點是你們放風的時間,我會站在墻外,聽聽你的聲音,可我從來沒有聽到過。 許刃,我… 她的腳步突然頓住。 白思思上了橋,她手里牽著一個小男孩,來到了他的攤位前,許刃冷漠的面龐溢起了溫柔的笑意。 白思思幫著他一塊兒收了攤,然后和他一塊兒離開,他還抱起了那個小男孩,多像是一家三口,一塊兒回家。 程池站在天橋上,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她捂住了嘴,眼淚順著指間的縫隙溢了出來,可是她死死咬著牙,不叫自己哭出來,心里插著的那把刀,終于一點一點被拔了出來,拽出了血rou,疼得她靈魂都在顫抖。 傻瓜,她是全世界最大的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