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
“對了,三房兩個堂妹可回來了?” 喝著茶,她隨口問了一句。 寧兒笑答:“已經安然回來了,老夫人多年苦心計劃,無非都是為兒為女的打點,如今弄的人財兩空,估計日后該消停了?!?/br> “不消停又如何,也就小姐是個仁慈的性子,依奴婢看,那老太婆一心想要小姐的命,咱們就是讓她兩個寶貝孫女見點血,送回來活活氣死那老太婆也不為過?!?/br> 阿秀不屑的接過了話茬。 慕容久久只笑不搭話,她心里雖也極不喜那老夫人,但得饒人處且饒人,沒必要非逼的人家狗急跳墻,想必自今日之后,壽安堂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這時徐嬤嬤為慕容久久敘了一杯新茶,口中提醒似得道:“小姐,如今相府之中人心離散,怕是已非久留之地,您倒不如趁早離開?!?/br> 聞言,慕容久久微微的一揚唇,黑若點漆的明眸內,一絲光亮閃過,喃喃道:“是啊,此事的確該打點起來了?!?/br> 如今該撈的也都撈上了,該得了也都得了,一席郡主之尊,十幾年的飽受欺凌,如今當也算扯平了。 “是啊,小姐,您早就該打點起來了?!?/br> 阿秀第一個舉雙手贊成,她早就這在抑郁的相府呆不自在了,最重要的是,離了這相府,小姐就能正大光明的跟主子雙宿雙棲了。 …… 一夜好眠,轉眼即是天明。 當慕容久久起榻,準備梳洗的時候,才知道,昨日她接了冊封郡主的圣旨,按照規矩,今日她必須要到宮里謝恩的。 哎,這令人憂傷的皇權時代呀,馬會上折騰了好幾天,原還想睡幾日懶覺,怕是不成型了,倒是皇宮那個地方。 雖然之前她就讓徐嬤嬤調查過一些基本信息,但一想到今日要全程規規矩矩,去那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走一圈,還是莫名的讓人感到壓抑。 不過好在,昨日的賞賜中,專有一箱放著各色華麗的宮裝,都是按照郡主的位份做的,這樣就不必擔心,初次進宮在著裝上失了禮儀。 不過待一切打點清楚,也已經是一個時辰后了。 “哇,小姐好美?!?/br> 眾人望著銅鏡前,這婀娜華美的宮裝美人,皆是一陣贊嘆。 但慕容久久卻頗有些不滿的皺了皺眉,然,美人蹙眉,也是別有一番風情的,好似一副生動的美人畫。 冰肌雪膚,明眸顧盼。 水色嫣然的拖地宮裝,腰肢緊束,將少女才剛發育好的身子,迫不及待的就勾勒了出來,青嫩中分外透著尊華妖嬈。 后肩墨發如云,因還沒有及笄,并未梳什么復雜的發髻,但為了襯這華美的宮裝,還是頂了一頭的珠飾,壓的脖子都軟了。 “若非情勢所逼,我一輩子都不想穿這么費勁的裝扮,”她憤憤一語。 身后幾個奴婢聞言好笑,就在慕容久久轉身之際,她們齊齊,端正一禮,“奴婢見過常樂郡主,郡主萬安?!?/br> 說起來,自冊封后,她們還是第一次這般端正的行禮,惹慕容久久一笑,“都是自家人,不必虛禮?!?/br> 徐嬤嬤搖頭,“正因為自己人,才不能疏忽了,郡主日后身份貴重,言行舉止上,也都要有所注意?!?/br> 慕容久久認真點了點頭。 言罷,帶著寧兒阿秀兩個貼身的婢女,就坐車進宮而去。 只是她們的馬車才剛上路不久,大街上的百姓,忽然傳來一陣陣的喧嘩議論,似乎有什么大人物登場。 百姓必須退至接到兩旁,就連相府的馬車也不例外,被??吭诹寺愤?。 “發生何事了?” 阿秀朝車外探了探頭,從來喜歡嘻嘻哈哈的她,今日難得眉頭蹙成了一團,沉聲道:“小姐……是太子的車駕回京了?!?/br> 太子回京! 慕容久久一愣,冬月國的未來儲君,太子,君昔,今日回京了。 她之前雖一直居于深閨,對外界的事情不甚了解,但對這位傳說中極為出色,卻素有殘暴之名的太子殿下,也是如雷貫耳的。 腦中不及細思,就聽阿秀難得嚴肅的聲音,自耳邊響起:“郡主,主子之前有吩咐,希望您近期萬不可隨意招惹此人?!?/br> 聞言,慕容久久無聲點了點頭。 這時,車外的吵雜之聲漸消,估么著太子的車駕已經走遠,相府的馬車才緩緩的駛動,大約一炷香的時間,已經停在了肅靜的宮門口。 但是,似乎冥冥中,你越是怕什么,什么就偏越是要找上門。 一個尖細偏冷的聲音,乍然自車簾外響起:“車上可是常樂郡主?” “正是?!?/br> “太子殿下早聞郡主救駕神勇,特邀郡主下車一見?!?/br> 什么! 慕容久久面色一變,剛才阿秀特意提醒后,她是故意令馬車放慢速度,想跟太子進宮的車駕錯開時間。 不想還是碰上了,或者說,對方是故意在宮門口等著的? 慕容久久有些懊惱的揉了揉眉心,一國儲君太子殿下有請,她一個有名無實的郡主能拒絕嗎? 當然是不能。 所以她只能在兩個婢女的攙扶下,緩緩了車。 入目,就見白磚鋪地,分外冷肅的宮門前,一架沉木打造,極為張揚華貴的馬車,正靜靜的停在那里。 從車上精美的紗簾上,隱隱能看到一個男子的身影,端坐在內,一縷酒香飄過,對方似乎自斟自飲的喝著美酒。 慕容久久款步上前,端正一禮。 “常樂拜見太子殿下?!?/br> 第129:太子君昔 今日的天空風和日麗,卻依然偶有威風吹拂而過,將太子車駕前的紗簾,微微的揚起,透過那揚起的縫隙。 看清了車外,那正垂首行禮的女子,一身端莊的華服,身段婀娜,鬢發精致,看上去呆呆木木的,似乎與旁的貴女也沒什么不同。 不過,聽說這是百里煜華相中的女人,只要是他相中,別說是如此婀娜的貴女,就是一頭母豬,他也要擄過來好好研究研究,看是不是母豬中的極品。 “抬起頭來?!?/br> 良久,男子極輕極淡,卻又透著五分慵懶,五分詭譎的聲音響起,莫名的,這聲音似乎還摻著幾分血腥之味。 有些熟悉。 因為,這跟百里煜華漠然冷情時的腔調,極為相似,他們……都是充滿了殺伐殘酷的人,有些危險。 伴著這樣的認知。 慕容久久盡量讓自己不那么惹眼的微微抬起頭來,呆滯的表情,縱然五官在怎么美麗,也失了應有的神彩。 車內飲酒的男子,微頓了頓手上的動作,懸于酒盞之上的唇,輕輕玩味的笑了起來,然后他將唇邊的美酒放下。 吩咐道:“郡主果然好顏色,這杯酒,便就賜了郡主吧?!?/br> 說完,立刻有隨從將車內太子君昔,剛放下的美酒,恭恭敬敬的端了下來,彎腰舉于頭頂,慢慢遞到了慕容久久的跟前。 “常樂郡主,請?!?/br> 看了眼,那精致酒盞中琥珀般的酒色,慕容久久有些有難的答道:“殿下恕罪,男女有別,你我共用一只杯盞,實在于禮不和……” “放肆!” 一聲殺氣四溢的暴喝,徒然響起,不及反應,一把鋒利的長劍已經直直的斬向了慕容久久雪白的頸項。 “啊……” 仿佛受驚一般,慕容久久一聲驚呼,花容失色,身子不受控制的就軟倒在了地上,倉皇中還摔碎了腕上的一只玉鐲。 總之一塌糊涂,瑟瑟發抖的求饒道:“太,太子殿下……饒命……” “郡主……” 身后寧兒等人,也是面色慘變,顫顫巍巍的望著眼前忽而劍拔弩張的氣氛。 “呵……” 一聲聽不出喜怒的嗤笑,片刻才從車駕內傳出,慵懶中透著戲謔:“長歌,你這是作甚,常樂郡主所言也無錯,的確于理不合呢?!?/br> “屬下該死?!?/br> 那喚長歌的侍衛,立刻收起長劍,嚴肅陰冷的面上,沒有一絲多余的表情,仿佛殺掉一個有品階的郡主,跟殺死一個庶民沒什么兩樣。 “進宮?!?/br> “是?!?/br> 太子的車駕再度緩緩的向前行駛而去,仿佛剛才發生的一切,僅是一場無關痛癢的戲。 跪在地上的慕容久久,好半天才僵硬著被婢女扶了起來,只是面上在無剛才的驚慌之色,而是更深一層的鎮靜。 “郡主,其實您剛才也不必那般作態……”阿秀有些心疼的看著慕容久久,知道剛才她是故意裝作懦弱,不想惹起麻煩。 卻聽慕容久久苦笑搖頭,道:“不,剛才……那個侍衛是真想殺我的,我若不軟倒在地,只怕此刻已經身首異處?!?/br> 想想剛才被殺機籠罩的那一刻,就膽寒,怕是太子君昔,也在剛才那一下,看出了她的深淺,此人著實難纏。 “什么!” 眾婢女皆滿面的震驚,太子君昔,怎么敢! 慕容久久想了想,又道:“若我猜得不錯,這些年,一直在暗中企圖侵吞煜華勢力的人,就是太子,上次風月坊,我使計也算壞了他的事,他必是知道的,所以剛才是真想殺我?!?/br> 寧兒聽的不是很明白。 但阿秀卻是懂的,她立刻滿面憤憤的道:“就算如此,太子殿下也不該沖著郡主來,為難一個弱女子算什么本事,有本事……” “慎言吧,我有種感覺,從此我與這皇宮怕是不對盤了?!?/br> 說完,主仆三人重新整頓妝容,入了宮,而門口負責接應她們的老太監,早已將剛才的事,都看進了眼。 一時笑的有些尷尬的道:“常樂郡主,果然好福氣?!?/br> 是啊,能從太子殿下的劍下走過來,著實是個有福氣的呢,對此,慕容久久扯了扯面皮,不以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