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
“可惜呀,您終究是老了,腦子也木了,花重金雇來了一批亡命之徒,卻終打了水漂,其實,我當日前往藍塔寺的路上,便是刺殺的最好時機,可惜您心中總有顧及,覺的機會還很多,便生生放過了那個機會……” “其實原本,我入住藍塔寺的第一夜,也是個難得的好機會,卻被人攪了局,引來了寺內的武僧,您一時謹慎,也錯失了良機,在之后我便榮得郡主之位,受多方的關注庇佑,您更無機會……” “孫女一直以為,以您老謀深算的心機,必會選在我回京的路上在次動手,可惜呀,父親與我同行,你便在次顧及了,便想著等我回府在行刺,險中求勝,殊不知,一而再再而三,您已經徹底失了先機,注定一敗涂地,我若是您,便就不動手了,索性舍財寬心,但是您太固執了,固執的可笑?!?/br> 慕容久久將事情娓娓道來,擲地有聲。 老夫人聞言,原本故作強硬的身子,終于劇烈的抖顫了一下,仿佛瞬間蒼老了許多,踉蹌著就跌回了身后的椅子。 也不知是氣多還是驚多,口中想說什么,竟是說不出來,只能憤恨的瞪視著眼前,笑意吟吟,越發精致美麗的少女。 這時,就見慕容久久伸手接過了阿秀遞上來的烏木盒子,淡然又道:“祖母既如此手眼通天,應該也知道了,剛才回到相府的馬車,只有我與父親兩輛,至于兩位堂妹的去向……” 手中的烏木盒子緩緩打開,露出了里面兩件女子的貼身物件。 一見那物件。 老夫人羅氏氣氛的面容,登時煞白一片。 “你……” “祖母莫急,京城天子腳下,素來風高浪急,每年都難免有幾個京中小姐,不是遭了劫匪,先jian后殺,拋尸荒野,就是不慎失蹤,生不死不見尸……哎呀,兩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實在可憐?!?/br> “你,你這個賤人,你不能那么對她們,她們可是你的親堂妹……”老夫人終于怒急的低吼了一句。 慕容久久卻優哉游哉的含笑搖頭,“我這個孫女如今都不親了,兩個十幾年沒見過面的堂妹,又能親到哪里去?罷了,不說了,祖母耳聰目明,我要什么,您很清楚?!?/br> 言罷,慕容久久忽然覺的跟這貪婪無情的老夫人,再多說一句都是廢話,轉身在寧兒和阿秀的攙扶下,就離開了壽安堂。 而就在她離開不久。 慕容正又挑簾進了壽安堂,只是當看到這個滿目猙獰的老太太時,他心中剩下的只有厭惡,自己用心奉養了她這么多年,不想到頭來,她心里還是向著她那些親兒子。 他,到底還是那個見不得人的庶子。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留情。 “我費盡心機多番打點的迎大房三房入京,此刻想來終究是錯了,自此之后,還請嫡母好生安分守己,頤養天年吧?!?/br> 說完,慕容正轉身欲走,卻聽堂內坐著的老夫人,慘然森冷的一笑:“……我這點私心又算得了什么,哼,你以為那小賤人是個好的嗎?她才是相府的禍根,你以為,她就真心向著你嗎?可笑……正兒,今日不殺她,將來有你后悔的一日?!?/br> 慕容正腳步一頓,但終究還沒有停下。 老夫人羅氏坐在堂內,蒼白的老臉上,白發微亂,愣愣出神間,她竟不知自己這般苦心折騰還是為了什么? 一念至此,登時一口鮮血沖口噴出。 …… 闊別兩日,終于又重新躺在了自己軟軟的被榻上,慕容久久不禁滿足的嘆了口氣,真好。 從壽安堂出來后,她原以為那老夫人要天人交戰好一會兒,不想才半個時辰,就令人送來了一封信。 上面明確寫明了她母親那批嫁妝所在地,竟是蘇氏名下的一座私宅。 “立刻令阿星過去看看,是否屬實?!?/br> “是?!?/br> 捏著信封,思慮了一會兒,覺的這信上的內容還是可信的,畢竟三房的兩個堂小姐的命,還捏在她的手里,晾她也不敢在耍出什么花招。 果然,阿星來報,那私宅的庫房內,果然存放著她母親的大批嫁妝,那些東西雖都有些年頭了,但到底還是她母親留下的。 也印證著云氏,當年的風光,還有一個女人,一口被屈辱埋葬的怨氣。 第127:冊封郡主 “把東西好好的封存起來,那些都是云氏的,我不會動,”良久,慕容久久幽幽一語。 只是周圍一圈的奴婢聽的疑惑,云氏,難道不是小姐的母親嗎?母親留給女兒嫁妝,這原就是天經地義的事。 “對了,我離開這兩日,碧荷院跟蘭芷院那邊可有何動靜?” 自蘇氏出獄,那對母女好似徹底的消停下來了一般,但慕容久久卻始終隱隱覺的,她們的事還沒完。 徐嬤嬤答道:“夫人這幾日病情愈發的加重,哀莫大于心死,原本就藥石無用了,也就仗著過去身子健朗,不過耗著命罷了,至于二小姐,自上次欲對您不軌,被教訓之后,也病了幾日,但這些天就一直侍奉在夫人的病榻了?!?/br> “哦,她可見過什么人?” 慕容久久腦中忽然想起慕容瑞逸,那小子對她如此的仇恨,不死不休,想必在混入藍塔寺之前,應該是悄悄回過相府。 “似乎沒有?!?/br> “罷了?!?/br> 正說著,門外的秋菊匆匆來報,“大小姐,宮里來人了,說是冊封小姐常樂郡主之位,還帶著好些的賞賜?!?/br> 當日獵場,成坤帝說的只是一道口諭,口頭承認了她的尊榮,此刻正式下旨,送來寶冊與賞賜,才算徹底的坐實了她的名位,皇室的玉蝶,也該入了名。 “小姐,大喜呀?!?/br> 早就預料到的事,慕容久久面上倒沒多喜,起身就被眾婢女嬉笑著,簇擁著出了絳紫院,朝著前廳而去。 此番前來宣旨的,依舊是上次那個品階不低的李公公,見他一身隆重的絳紅色衣袍,一見慕容久久等人來了,一雙眼立刻便瞇成了一條縫。 “慕容氏長女接旨,陛下仁愛,念小姐因救駕有傷在身,免跪……” 慕容久久正欲下跪,一聽這話,剛彎下的膝蓋又直了起來,這時耳邊已響起了太監的宣讀。 其實所謂圣旨無非還不是那一套,前面一堆贊譽她的話之后,便就正式封她為常樂郡主,并附上了象征身份的寶冊,同一干金銀的賞賜。 慕容久久只需俯首見禮。 末了,高呼一聲,“常樂謝過主隆恩?!?/br> 接下圣旨,那李公公當即笑瞇瞇的道:“慕容相爺當真好福氣,有如此巾幗不讓須眉之女,此番也算光耀門第了,京中不知多少家的小姐,嫉妒紅了眼?!?/br> “是是……” 慕容正一直陪同左右,但聽著剛才圣旨中的內容,與這幾日,相府諸多翻天的變故,他客氣的面上,卻始終笑不出來,卻還要陪著,怎么看怎么僵硬。 那李公公何等精明之人,眼底諷刺之色一閃而沒。 這些日子,慕容正刻意的回避外界的流言,卻殊不知,相府最近的諸多丑聞,早就快被傳成了一本書。 相府已然露出敗落之態,也唯有這大小姐是個異類,不得寵,卻依舊能這般逆勢而上,得了貴人相幫,步步高升。 一番寒暄過后,那李公公便告辭離開了。 慕容久久手端著圣旨,側頭,就見慕容正,依舊有些僵硬出神的側臉,微微一笑,“父親可是在想,女兒今時今日的榮耀,若是子妍的該多好,嗯?” 慕容正聞言,有些暗惱的回瞪了她一眼。 他當然不會承認,他心里就是這么想的,無論蘇氏對與錯,好與壞,慕容子妍到底還是他放在膝頭,疼寵著長大的女兒,就算如今蒙羞,也是始終站在他這邊的。 但慕容久久不同,從始至終她的心里,就對他存著一股怨念,尤其當她被冊封郡主,享受尊榮的那一刻,他忽然覺的,這個女兒,已經徹底飛出了他的掌控。 那種不安…… “父親不說女兒也明白?!?/br> 慕容久久幽幽一笑,雖是禮數處處做到,卻是已無半分情義。 見她要走,慕容正忽然冷冷一語,“你當記住你在藍塔寺的那句誓言,還有,你也別忘了你自己的身份?!?/br> 仿佛總覺的還要發生什么,慕容正特別強調了一下,那個誓言。 慕容久久眼底烏光一閃,面上言笑盈盈,“女兒自當安分守己,一副相府,為自己在搏榮耀,只是府里的某些人能不能安分守己,女兒就不知道了?!?/br> “你……” 慕容正想還嘴,卻發現后者已經婀娜的走遠。 而慕容久久一離開,這偌大的相府廳堂,除了偶爾路過的小廝丫鬟,竟是在空無一人,發妻蘇氏病入膏肓,嫡母羅氏吐血昏倒,他本就單薄,所剩無多的子嗣,這幾日更都是死的死,傷的傷…… 一種家不成家的疲憊蒼涼之感,油然自慕容正的心頭浮出,恍惚間,他腦中竟是回響起了剛才,老夫人羅氏的話:……正兒,今日不殺她,將來有你后悔的一日。 他會后悔嗎? 他竟不確定。 …… 看著一臺臺御賜的寶物,被抬進了絳紫院,相府一處暗角,數日都不曾在人前露面的慕容子妍,幽幽的凸顯出了一絲身影。 不過短短幾日,她瘦了很多,昔日本就細若楊柳的身段,此番憔悴的更加我見猶憐的。 只是那張總是美麗嬌柔的臉上,卻是在無了半分柔弱,漆黑冰冷的眼眸內,此刻滿是犀利陰毒的光芒,仿佛從沼澤地里探出的一條毒蛇,滿腹仇恨的吞吐著她的信子。 “……賤人,你害我母女至此,卻還可以享受如此尊榮,天道不公,賤人不為什么不去下地獄,下地獄……” 慕容子妍怨毒的低低咒罵著,一邊罵,一邊伸出手,尖利的指尖,泄憤般在堅硬的墻壁上,狠狠的抓撓著,發出一陣陣毛骨悚然的刺啦聲。 一雙憤恨通紅的眸子里,滴滴答答的淚水奪眶而出,卻也不擦,就那么又哭又笑的冷冷望著,不遠處的絳紫院。 宛如撕開了美人皮的惡鬼,恨不得將那個她心心念念的仇人,一口一口的撕成碎片。 “慕容久久,你這賤人,我們不好過,也絕不會讓你好過的,你等著……我慕容子妍向天發誓,定讓你不得好死,哈哈……” 說著,慕容子妍忽然詭異狠毒的笑了起來,卻笑的干啞難聽。 第128:謝恩路上 “哇,小姐,奴婢這輩子也沒見過這么多黃金呢,”一回到絳紫院,將御賜的箱子乍一打開,看到里面滿滿當當的金銀,寧兒登時便醉了。 捏起兩個元寶就貼在臉上,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阿秀捂嘴調笑,“這算什么,主子給小姐的產業,比這不知值錢多少倍,寧兒你若喜歡,讓小姐給你打個金床也睡得?!?/br> 寧兒咧嘴傻笑,“金穿我可睡不起,在說也硌得慌,不舒服,不要不要……” 看著寧兒如此嬌憨的模樣,倒是讓慕容久久想起她初初穿越到這世界的那幾日,她們主仆窮的臉飯都不飽,記得第一筆入賬,便是連消帶打,從蘇氏那炸來的楚王府還禮。 此刻想來,她竟來到這個世界,一月有余,竟是不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