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十一假期(下)
羅耒突然升起了一股懷舊的心思,踏著雜草叢生的土地,他繞到了小花園的后面,這邊是估計一樓人家的廁所,所以基本都是密封著。 順著視線往上,二樓的欄桿歷歷在目。 羅耒憶起了自己那些無從所歸的日子里,都是趁著夜色,爬上二樓,夜探香閨,共度一個個美好的夜晚。 羅耒突然有了興致,他伸手試了試,卻發現自己老胳膊老腿,少了往日的幾分機靈敏捷。勉勉強強,他爬上了二樓。 與以往不同的是,以前的他,爬上二樓后,總會看到一個面含春色,赤腳溜出來迎接自己的女孩子。 現在的他,卻是單身一人。羅耒爬上去手,發現整個手掌都是欄桿上厚厚的灰塵。他記得以往,勤快地脈脈母親總是將欄桿擦拭的光彩照人,何時竟落下這么厚的一層灰。 羅耒站穩了腳跟,拍打拍打身上的灰塵,奇怪地往里望去。 令人驚訝的是,何脈脈的房間結了一層厚厚的灰,看起來像是很久沒人打掃過一般。 即便是何脈脈不回家住,她的母親也不應該完全不去打掃女兒的房間,看起來更像是,這里,確實沒人住了。 搬家了嗎?羅耒心里猜測道,若是搬家的話,何脈脈的東西,不應該還在這里。 羅耒的心中感到了有幾分不對勁。聯系到何脈脈令人感到驚異的轉變,羅耒發自內心地覺得,自己有理由去探究清楚,何脈脈家究竟發生了什么。 他堅信,這件事情應該能夠解釋清楚,昔日當初的何脈脈為何匆匆嫁人,甚至走上了出來賣這條道路。 他麻利地翻下樓去,開始挨家挨戶地詢問這棟樓201家究竟發生了什么。 令人沮喪的是,這棟樓的絕大多數住戶都是從附近一個村子搬遷過來的,故而對于外地人的何脈脈一家,并不是很關心。 羅耒并沒有得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他有些低落地往酒店走去。此刻,已是黃昏時分,夕陽西下,正如往日學生放學的時候,無數次,他與何脈脈兩人,就這樣走在回他家的路上,兩人一前一后,互不答話,但那時的他,心中卻感到異常的安心。 大概是因為,他確信,后面有她一直都在。 他剛剛走回酒店,就見到店主一家正在吃晚飯。小丫頭顯然還記得他,見他回來,立馬噔噔噔的跑過來,要抱抱、 羅耒高興地滿足了她這個要求,爽快將小丫頭抱了起來。老板娘顯然是第一次見到來個這個人,立馬過來打算抱回女兒。 卻是在看清羅耒長相的那一刻,失聲叫道:“羅耒?” “你是?”羅耒似乎不太認識眼前這個胖胖的,頭發雜亂,穿著大媽的女人。他睜大眼睛,努力搜索自己的記憶,卻是空空如也。 “哈哈,大帥哥,你不認識我正常,我生完孩子,胖了很多?!迸峙藚s是毫不介意地哈哈大笑起來,一副相熟的模樣。 看羅耒是更加迷糊了,那個胖女人才自報家門道:“我是凌娟,以前咱倆高中一個班?!?/br> 羅耒才終于從自己的大腦中憶起了這個人,只是他記得,以前的凌娟,瘦瘦小小,一個挺熱心,怪八卦的女孩子。 “你確實是變了模樣,以前那么一小只?!绷_耒終于在老家見到了一個熟人,當下倍感親切地說道。 “你倒是啥也沒變,還是那么帥。聽說你之前出國了?不知道跟顧月有沒有結婚?我因為家里有孩子,之前的同學會一直沒時間去?!绷杈晔莻€熱心地,提起話來就滔滔不絕。 羅耒有些尷尬,一時舔舔嘴唇,不知該從何說起。 他之所以記得凌娟是因為,那時的凌娟,總是纏在脈脈的身邊,她們倆,似乎是最好的閨蜜,即便羅耒有些不愿意承認,但他們倆連上廁所都要一起去,這點讓羅耒有時候有些吃醋。 但即便是作為何脈脈最好的閨蜜,也不知道他曾經很長一段時間內與何脈脈在一起談戀愛。所有人,都覺得,他跟顧月才是一對。 他心中對于何脈脈的愧疚,突然多了起來。他想起,很久之前,他們倆人在看一部電視劇,一部惡俗的愛情劇。 羅耒本就是陪女朋友看的,劇中男女主角就是拉著手走在熟悉的大街上,就這簡單而又平常的一幕,何脈脈哭了很久。 那時的他,心中對她這種小女生充滿了鄙夷,也不理解她為何深受感動,只當她是青春期,無病呻吟罷了。 現在的他,似乎有些明白她了。她要的,大概是能夠堂堂正正地牽手走在大街上,被所有認識他們的人,知道他們是戀人的身份,得到大家的祝福。 而不是偷偷摸摸,如過街老鼠一般,見不得光,就連最親近的閨蜜,都不敢告之。 “我確實出國了,跟顧月早就分了?!绷_耒一臉坦蕩地談了起來?!暗故悄?,人生贏家呀,已經連孩子都這么大了?!绷_耒開玩笑道。 凌娟提起這出,立馬有些無奈道,“這不是有了,只好生了下來。你也要抓緊,結婚的時候吱一聲,我給你出禮金?!?/br> 羅耒哈哈大笑,一掃剛剛的不快。 “你不嫌棄,就一起來吃點,”凌娟熱情地邀請道,大有一副羅耒不吃,就不讓他上樓的架勢。 盛情難卻,羅耒只好坐了下來,兩人邊吃飯,邊嘮嗑。 “羅耒,上次同學會,我有孩子,沒能去成,我有件事情想問問你?!绷杈晖蝗幻媛峨y色,似乎有些不好說出口。 “沒事,你問吧,我如果知道,一定知無不言?!绷_耒開口回復道。 “你上次去同學會,有沒有……見到何脈脈?!绷杈昃o張地問道。 “你跟她,沒有聯系嗎?”羅耒這下感到更加的奇怪,凌娟是她高中最好的閨蜜,兩個人,怎么可能連個聯系都沒有? “自從她母親突發腦溢血住進醫院后……”凌娟開始回憶起來,卻被羅耒打斷,“何脈脈的母親,突發腦溢血,我怎么不知道?” “對的,不過你跟她并不是很熟,這些事情不了解也正常?!绷杈杲忉尩?。 “什么時候的事情?”凌娟眼看著羅耒的表情變得嚴肅,認真地問道。 “就是大概兩年前吧,那時候我剛剛懷孕不久?!绷杈攴畔铝送肟?,解釋道,然后就眼看咯羅耒的一張臉,頓時沒了血色。 “你沒事吧?”凌娟看他表情不對,有些好奇地問道。 “你知道,何脈脈的母親,大概是住在哪個醫院嗎?”羅耒鎮定下自己的心情,關心地問道。 “知道的,就在縣里的療養院,她的母親,成了植物人?!绷杈甑?。 凌娟的一番話,無異于在羅耒的心底投下一顆炸彈。這似乎,可以解釋很多,但似乎,又有更多的謎團亟待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