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祟 第58節
遲筵點點頭:“這上面寫了,朱輝一家在鳳水是開小賣部的,為了不耽誤生意,正月十五晚上七點鐘關了門后才駕駛三輪摩托車前往青堯鎮,目的是回妻子劉青鳳的娘家探望,過了正月十六再繞到去縣里拿貨然后再回鳳水。關于這些朱輝家的鄰居以及劉青鳳娘家人說法都一致,如果一切順利朱輝一家三口應該在晚上十點左右到達劉青鳳娘家,可是他們卻一直沒出現,劉青鳳的哥哥聯系不上他們,正月十六等了一天,十七的時候一早跑去鳳水鎮詢問才從鄰居口中知道他們一家人早就出發了?!?/br> “所以屏谷縣那兩名負責的警員判斷他們是在鳳水到青堯鎮的路上失蹤的,但是白天在沿途搜索線索的時候沒發現什么有價值的信息,被困擾了一個星期后他們決定同樣在晚上七點開始沿途搜索,希望能發現一些白天容易錯過或忽略的線索……結果這兩名警員就也失蹤了?!?/br> “那么這個出發時間可能確實有些問題?!?/br> “沒錯?!彼五\煩躁地扒了扒頭發,“這些我也清楚。娟娟明天白班后天休息,我正打算明天去單位和師父說一聲就出發去鳳水鎮那邊看看有沒有什么線索,不行就等晚上七點也走走去青堯鎮的那條路?!?/br> 他暗罵一聲:“我還不信真有鬼了?!?/br> 遲筵平靜地看著他:“是真有鬼啊,你還見過?!?/br> 宋錦抬起頭看向他,臉色發青,怨懟道:“尺子!” 遲筵笑了笑:“沒事兒,別緊張。我這兩天正好沒什么事,等我和外公說一聲,明天陪你一起去?!?/br> 宋錦自然是對這個消息喜出望外,約定好了明天從單位出來后就來接他。 家里有速凍水餃和火腿腸、罐頭等速食食品,外公簡單加工一下就可以吃,陶娟娟后天休息的時候也可以給外公送飯。外公則表示自己身體還很好,自己料理生活沒什么問題,就算遲筵十天半個月不回來也沒事。 翌日十點多的時候宋錦來遲筵家里將他接上,中午十二點鐘的時候便到達鳳水鎮。鳳水鎮一名姓李的警員接待了他們,指引兩人去朱輝家中的小賣部看了看,并和周圍的鄰居聊了聊,得到的信息和案宗上所寫的并無什么不同。 三人在鎮中走訪了一中午,并在鳳水青堯兩鎮之間騎摩托車打了一個來回,然而還是沒有發現更多的線索。 回到鳳水鎮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遲筵看了看手機:“先吃飯吧,吃完飯等七點咱們再過去看一下?!?/br> 姓李的警員聽到這話后明顯有些畏懼,向兩人訕笑道:“我這也該到點兒下班了,晚上估計陪不了您兩位了,您看行不?” 宋錦瞇起眼打量著他:“那條路到晚上是有什么不對的嗎?” 李姓警員不安地搓著手,有些猶豫道:“倒沒什么不對的,就是從正月開始到現在沒了五個人了,還有兩個是我同事。雖然說咱們不信這個吧,但心里多少有點發憷,現在晚上都沒什么人敢走那條道?!?/br> 遲筵想起一件事:“那以前沒出過這樣的事嗎?晚上從鳳水鎮去青堯鎮的其他人呢?他們就沒走失過?偏偏只有朱輝一家和追查他們失蹤的兩個警員消失了?” 李姓警員道:“那條路咱們下午也走過,您二位也已經看過了,偏得很,您開來那汽車根本開不進去。從鳳水到青堯的能通車的大路不是這條,當初朱輝一家是為了圖快,一直走的這條翻山的小路,平時這條路很少有人走。以前也沒聽說過有類似的事,據朱輝鄰居家說朱輝家以前也走過這條路,還帶他們走過,也從來沒出過事?!?/br> 宋錦點了點頭,讓那警員回去了,只繼續借著他們下午騎的那兩輛摩托車,說是等回來之后再還。 兩人在鳳水鎮等到晚上七點,開始沿著那條山間小路騎行。這時候不過三月中旬,北方倒春寒,天氣并不暖和,太陽落山后更甚。還沒到春分,天黑得早,這個時候已經全黑了,只能靠摩托車前的大燈照著前方的路。 兩人騎得并不快,一邊騎著一邊打著手電筒觀察路兩邊的景況,宋錦看左邊,遲筵看右邊。 騎了兩個多小時后山間漸漸起了霧,視野變得更不清晰,遲筵攏了攏身上的夾克,打了個哆嗦,回頭對宋錦道:“大宋,這太冷了,而且也看不清楚,不行咱們回去吧,或者騎到青堯鎮再歇,然后明天再過來?!?/br> 宋錦卻沒理他,而是直直看向左邊,半晌后才開口,拿手電筒照向一個地方:“尺子,你看那邊是不是有個東西?” 遲筵順著手電筒光柱所指向的方向看去。山間一片黑暗,只有影影幢幢的的仿若鬼魅的重重樹影和生長得雜亂無章的植被,一顆樹下有一條小土溝,憑借著手電筒的光芒依稀可見有一個紅色的東西。 有些眼熟。好像是在照片上見過的朱輝家那輛三輪摩托車的一角。 宋錦向遲筵點了點頭,翻身下車,把摩托車停在原路,自己朝那里走去。遲筵也跟著過去。 離得近了,沒有霧氣遮擋可以很清楚辨認出那就是朱輝家的三輪摩托車。整輛車身都翻在了溝里,但周圍很干凈,也沒有散落的物品。 宋錦蹲在地上拿出手機給三輪摩托車照相,一邊照一邊和友人分析道:“應該是路上摩托車出了問題翻進了溝里,但是不像是有人員傷亡的樣子。朱輝一家是要去探親然后進貨,隨身拿的行李不多,看上去也都被人拿走了?!?/br> “他們三個搬不出來車,所以肯定要去找人求救,但是從這里步行回鳳水鎮要走三四個小時,到青堯鎮也要一兩個小時。他們走去青堯鎮了?”宋錦拍完照把手機收起來,一邊念叨一邊分析著。 “不對?!边t筵晃了晃手電筒,示意友人看向他們腳下,“看這里,有人走過的痕跡,還有摩托車碾過的痕跡?!?/br> 宋錦順著自己腳下向遠處看,這里明顯有一條岔道,是一條只容兩人通過的小路,如果不仔細看很難發現。白天的時候他們就沒發現那輛三輪車,也沒注意到這里還有條路。 他重新蹲下來端詳草地被壓過的痕跡:“沒錯,是摩托車的車轍,應該就是不久之前留下的。那兩名警員應該也發現了這輛三輪車,然后發現了這條路,所以沿著這條路向前追查去了?!?/br> 遲筵心里隱隱覺得奇怪,前方一片黑暗冷寂,并沒有有任何人類聚落或是煙火人家的征兆。那兩名警員為了探查朱輝一家的下落沿著這條路行去可以理解,朱輝一家當時走到這里又是為什么選擇沿著這條偏僻無比、不知道終點通向何處的小路向前走,而不是沿著他們熟悉的道路回鳳水或是去青堯? 他覺得有些冷,不禁打了個寒顫,又拉緊了衣服,回心更甚。他拿出手機看了看,已經是晚上九點半了,手機沒有任何信號,也接收不到網絡。 遲筵轉向宋錦:“大宋,今天太晚了,山路不好走,回去的時候騎快一些也得一個小時。記住這個位置,做個標記,咱們明天再來吧?!?/br> 宋錦也拿出來手機看了看,不甘心道:“咱們趁著現在過去看看吧,萬一明天白天又發現不了線索了呢?,F在是九點半,咱們沿著這條路騎到四十五,沒什么線索的話再回去?!?/br> 第98章 入村 遲筵想了想,點頭同意了。 但他也沒立馬就走, 而是回到他們停摩托車的地方, 拿出打火機點燃了兩張符。這符叫引路符,之前朱輝一家和那兩名警員走上這條路后都沒能回來, 他懷疑這路上可能會有古怪,有這引路符在就不怕鬼打墻或是別的什么鬼怪手段, 可以找到回來的路。 兩人沿著路向前慢慢騎著,邊騎邊留意著路兩旁的境況。地上的摩托車車轍漸漸變得不明顯, 那條被人踩出來的小路的路徑也漸漸消失, 前方是一片蕪雜的山林。正當兩人不確定該向哪個方向走,猶豫著決定就此返回的時候, 遲筵看見前方有隱隱約約的燈火亮光。 他停下摩托車爬上了旁邊一塊大石向那個方向瞭望——不是一點燈光,而是一片,看上去像是一個小型的村鎮。 遲筵從石頭上爬下了,示意宋錦上去看,站在下面仰頭看向友人道:“大宋你看那邊是不是有一個村子?你聽說過這附近其他的村鎮嗎?” 遲筵上高中的時候跟隨母親來到r城,之后一直在市區內生活,除了放假時周邊游很少到附近的縣城去。他知道r城下屬的十一個縣的大概方位和名稱,但對于那些縣下面各還有哪些村鎮完全是一無所知, 還是因為這次的事情才知道屏谷縣下面有兩個鎮分別叫做鳳水和青堯。 宋錦從石頭上跳下來,點點頭:“是有個村。我之前查了很多遍鳳水和青堯附近的地圖, 沒注意有這么個村,但是這座山是屏谷縣和徽林縣的分界,再往那邊走應該就到徽林縣了, 所以可能是被我忽略了?!?/br> 鳳水和青堯兩鎮附近的村有將近三十個,如果不是實地考察,很容易忽略掉這本個不屬于屏谷縣轄區范圍的村落,畢竟它并不在兩鎮的正常往來路線上。 他猶豫了一下,征詢道:“尺子,咱們是現在回去查查那個村子的情況明天白天再來還是直接過去看一下?” 現在已經是晚上九點四十五了,從剛才看到的燈火規模來判斷,那個村應該不算小,可能少說也有幾十戶人家。 遲筵看出宋錦恐怕是還想繼續查下去,這個之前一直被忽略的村子很有可能能提供一些關于失蹤五人的線索。他估摸了一下來回的路程和時間,提議道:“要不咱們就繼續走,到村子里休息?” 山里夜里很涼,他衣服穿少了,在風里騎著摩托車只覺得身子止不住的瑟瑟發抖,他現在迫切地渴望一個溫暖的房間能讓他暖和一下身子,最好可以鉆進被窩里好好休息一下。騎回鳳水鎮或是騎到青堯鎮都得差不多一個小時,可是看距離再騎十分鐘就能到這村子。 宋錦點了點頭:“行,你到村口就停下,我先進去摸摸情況,你要是看我過了一刻鐘還沒出來就別猶豫,趕快走,回到鎮子里取搬救兵?!彼@時候怕的倒不是妖魔鬼怪之類的,而是擔心像一些電視劇里演的那樣這隱藏在山中的村落里其實窩藏著不法分子犯罪團伙,朱輝一家和那兩名警員可能是因為發現了他們的所在而被劫持甚或是已經遇害。想到這層可能性他便更坐不住了。 遲筵點點頭,翻身騎上摩托車,兩人相跟著繼續向村子駛去。 果然朝著村子的方向走了不過十來分鐘后山路就漸漸開闊,進村的路變得清晰可見。網絡信號雖然依然斷斷續續,但手機也接收到了信號,只是網速非常慢,時斷時續。 有了信號和網絡就令人安心多了,打開地圖可以查到他們現在在的這個村子叫做何家村,宋錦還是懸著一顆心,便在村外找了個信號好的地方打給自己師父,匯報了自己現在所在的位置和查到的相關線索,并讓對方幫忙查一查這個何家村的相關情況。 對方查回的結果是一切正常,這就是個尋常的村子,唯一一點稍有特別之處就是這個村里大部分村民是多年前從南方遷過來的。 聽到這個答案并報備了自己的行蹤后宋錦顯然放心了許多,直接帶著遲筵一起進了村。村頭一家小賣部還亮著燈,宋錦停下車過去買了一盒煙和兩瓶水,順便打聽了些相關情況。 小賣部的主人指給他們說再往里走不遠處就有一家招待所,是村里唯一一家餐館兼旅店。宋錦和遲筵決定就在這里休息一晚上,明天白天在村子里打聽打聽相關消息再做打算。 果然兩人又向前走了三十米后就看到一個紅底白字的長方形招牌,用宋體印著大大的“招待所”三個字。門面不大,昏暗而蒼白的白熾燈光芒從門口透了出來,可以看到里面有一個老式的柜臺,柜臺后面坐著一個中年男人。 兩人進去之后男人聽見響動才放下手中的掌中游戲機,站起來招呼道:“住店嗎?” 房頂上懸著一根燈管,燈管已經很久沒換了,兩端發黑,中間霧蒙蒙的,發出嗡嗡的聲響,投射出的燈光也不甚明亮。 遲筵低頭多看了那游戲機一眼,黑白像素顯示屏,顯示出坦克大戰的畫面。他記得他五六歲的時候也有這么一個游戲機,是mama從外面買回來給他的,在遇到那人之前,那個游戲機曾陪他度過了很多乏味而無聊的時光。沒想到現在還有人在玩這種游戲機,想來應該是店主人用來打發時間的。 兩人要了一個雙人間,付了賬后店主人親自拿著鑰匙把他們帶進房間。這里的房門還是用鑰匙開的,而不是用房卡。一路上三人隨便聊著,遲筵和宋錦假稱自己是來附近旅游,回去晚了,天氣冷,正好路過所以打算住一晚上再出發。 店主人告訴他們現在剛過完年,沒多少人來住宿,現在店里只有他們兩個客人。店里沒有顧店員,日常清掃、結賬等工作都是由他和妻子兩個人來完成,此外招待所里還有他們八歲的女兒。 招待所不大,統共有兩層,一樓是柜臺、餐廳以及店主人一家的住處,二樓有七八個房間可供入住,店主人帶他們看了房,留下鑰匙后就離開了。 房間環境說不上好,四面都是白墻,微微發著黃,仔細看還有蟲子或是不知其他什么東西留下的污漬。沒有衛生間,房間里只擺著一張桌子一把椅子和兩張床,好在白色的床單看起來還比較干凈。 宋錦沒什么講究,遲筵也不是嬌生慣養的人。他母親雖然愛他卻從來不嬌慣他,唯一可以稱得上嬌慣著他的也只有那個人了。而在同母親回到外公家后母親的身體便一天不如一天,外公外婆都是年過花甲的老人,在家中他更必須得自強自立起來,不僅不能依賴家中長輩,還要盡可能地照顧母親和外公外婆三人。在那樣的情況下,少年時被那人寵出來的一點嬌脾氣也就迅速地磨平了。 因而對于住宿環境遲筵也沒什么挑剔的,唯一覺得不好的一點就是招待所里沒有供暖,房間長時間沒人住,感覺格外陰冷,即使已經在室內待了兩個多小時,用被子把自己包起來,還是難以去除體內的那股寒意。 遲筵拿過手機看了看,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半了,旁邊床上宋錦早已陷入沉睡,發出輕微的鼾聲。房間內一片黑暗,拉著窗簾,看不見外面的夜色,村子里很安靜,像是已經全部陷入了沉睡。 他輕手輕腳地爬起來,拿上房門鑰匙和手機,鎖上門后去衛生間。招待所每個房間都沒有獨立衛浴,在走廊盡頭有一個公共的衛生間,還有一個小浴室。走廊很暗,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沒有幾個人住又為了省電而沒有亮燈,遲筵只好拿手機照著路,走到最里面的衛生間。 從衛生間出來后遲筵同樣拿出手機打開手電筒,照向走廊的路。亮白的光晃過了一下,照亮走廊另一側站著一個小小的身影,正面對他站著。 那東西身量不大,如幼童一樣,頭卻很大。剛才那一瞬間遲筵沒看仔細,只依稀看見那張臉上帶著彎彎向上的笑容,瞳孔中卻沒有眼白,一動不動地盯著他。 遲筵一下子想起了高三那年在澡堂里遇見的那個地縛靈,也是同樣蒼白而木然的單薄面容,如同廟觀里的泥胎塑像,永遠帶著不變的,向上揚起的笑容,無論你走到哪個角度,它都會看著你。 他的心猛地提了起來,大喝一聲:“誰!”同時再次打著手機手電筒向那邊照去。 被光掃到的時候,那東西發出了小女孩的嘻嘻的笑聲。 “怎么了?”從一樓傳來店主人的詢問,接著是嘎吱嘎吱上樓的聲音,然后“啪”地一聲,走廊里的燈被打開了。 遲筵也徹底看清了那東西是什么。那是一個約莫七八歲大的小姑娘,臉上卻戴著一個大大的如年畫娃娃一般的白色面具。那面具上的人臉嘴角向上揚起,喜眉笑眼,眉毛細細的,眼睛很大,卻只有眼白而沒有瞳仁。 店主人一把把小女孩拉到懷里,低聲呵斥道:“瑩瑩,你怎么不睡覺跑出來了?你媽呢?” 小女孩摘下面具向自己的父親嘟起嘴:“mama睡著了,我睡不著?!?/br> 店主人又說了她幾句,將面具搶過來,將她趕去睡覺,看著女兒下樓消失才轉過來面向遲筵,有些不好意思道:“真是抱歉,我女兒她比較調皮。因為一直沒有客人所以就沒有惦記著留燈,嚇著您了吧?” “沒有,沒事的?!边t筵笑笑,看向店主人手里的面具,“這是什么?” “是儺面,跳儺的時候用的。我們村子里幾乎家家戶戶都收著一個,也不知道怎么被她翻出來的?!钡曛魅私忉尩?,“我們村里過年就會跳儺,是一種儀式?!?/br> “我知道的。翠翠和儺送?!边t筵點點頭,又走上前去仔細看了看那個面具。 儺是一種比較傳統的祭祀活動,歷史可以追溯到周朝,跳儺的時候人們就會戴上這種被稱為儺面的面具舞蹈?!哆叧恰防锾徇^這個字,說儺送名字的意思便是“被儺神送來的”。不過這項傳統和這種神靈崇拜大多盛行于川贛一帶,r城位于北方,遲筵倒是從沒聽說過有類似的儀式。他想起來宋錦師父告訴他們的信息,何家村大部分人是多年前從南方遷過來的,那么村民們把這個習俗一起帶過來倒是很好理解。至于人口遷移的原因則有很多,以前多是因為天災人禍,比如旱澇或戰亂;建國后則多是由政策因素主導。不過他們也沒必要探究何家村村民當年為什么遷過來,這和朱輝一家和那兩名警員的下落沒什么關系。 店主人沒反應過來遲筵說的是什么,向遲筵笑了笑就抱著面具離開了。 遲筵剛走進自己房間,鎖上門,準備回床上睡覺,就聽到門外響起了輕輕的敲門聲。敲門聲響了三下,見沒有反應,門外的人就又敲了三下。 那聲音聽起來有些奇怪,倒不是聲響奇怪,而是發出聲音的位置有些奇怪。一般人敲門是敲門的中部,從那里發出聲音,但這次卻是從門的底部發出的聲音,好像是有人趴在地上在敲門一樣——趴在地上,一面透過下面的門縫向里窺視著,一面伸手敲門。 遲筵皺了皺眉。 從進到這個村子開始,他總感到一種說不出的古怪??删褪欠直娌怀鼍烤故悄睦锊粚?。 他想了想,將一枚驅鬼符捏在手里,擰開鎖,拉開了門。 這回走廊里亮著一盞廊燈,可以清楚看見門外小小的身影,是剛才那個小女孩瑩瑩。 她個子矮,怪不得敲門的部位也靠下。 小女孩手里抱著兩個娃娃,見到遲筵打開門便仰頭看向他,怯怯道:“叔叔剛才是被我嚇到了嗎?那我讓弟弟meimei陪著叔叔好不好?”她說著,遞上了懷里的兩個娃娃。 那娃娃是一對,一般大小,可以看出是一個男孩子和一個女孩子,有成年男子小臂大小,粗略看上去做工十分簡陋,像是小孩子自己縫的。說不定還真是這個小女孩自己縫的。 遲筵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他彎下腰放柔聲音道:“謝謝你,叔叔不用,叔叔剛才沒被嚇到?!?/br> 他的推拒卻不起作用,小女孩依然執意地把兩個娃娃向他遞來。 深更半夜的,遲筵沒有辦法,只好把兩個娃娃收下,囑咐小女孩去睡覺。 瑩瑩見他接過娃娃后便開心地笑了,一蹦一跳地下了樓。 店主人應該還在柜臺那里守著,真不知道這孩子是怎么又繞過她爹的視線跑上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