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何芮打了個哈欠:“……你跟舒律和好了?” 池靜想了想:“不知道算不算?!?/br> 近段時間他的所作所為,池靜非常不甘心。 這是什么鬼答案?何芮翻了個白眼:“但是你已經做好了復合再分手的準備?” 她的語氣透著一股“那你還廢什么閑屁”的意思。 池靜扯了扯垂下來的蚊帳,哼道:“我要做,也是做那百分之三?!?/br> 第二天池靜在路上還在想著用什么表情面對舒律,到公司卻被洪佟桐告知:“今天會議取消,舒總臨時出差去了?!?/br> 池靜表情僵了僵,拿起文件夾走了。 其實工作上有問題,池靜也不能說什么。只是看著那一片寂靜的手機就莫名有一股子火。 然后下午過來挑成品的辛雅就誤以為池靜的氣是對她來的。 池靜配了三種香調出來。辛雅依次聞了聞,選出一種。 池靜用筆在上面做了個記號,告訴她月底前來拿。 約定好,辛雅就準備離開了。走之前,她對池靜說:“本來以為我們能做個朋友的。池小姐,你對我這敵意根本沒有必要?!?/br> 池靜繃了一天的臉,這會兒被她逗笑了。 “辛小姐,你多想了?;厥绽@么有公德心的事兒我干嘛要氣?” 辛雅一噎,端了半天的笑臉還是沉了下去。 池靜椅子一滑,不再搭理她。 “童謠,送辛小姐出去?!?/br> 一天就這么過去了。下班時,池靜在大堂遇見了洪佟桐。 洪佟桐還以為他們兩個在冷戰,又想起池靜上午那不冷不淡的臉色,便主動提出送她回去。 池靜想了想,跟他走了。但是沒直接回家,她拉著洪佟桐去了大排檔。 下班高峰期,哪里人都多。露天地被一張張圓桌占滿了。吆喝聲炒菜聲不絕于耳。 池靜跟洪佟桐在一家燒烤攤坐下。她很少吃有刺激性的東西,只是偶爾來解解饞。 “多吃點,我請?!?/br> 洪佟桐也不傻,知道池靜這么做肯定是想從他這知道點什么。但吃了半天,她一直沒開口。洪佟桐認命地嘆了口氣。 在他的認知里,既然舒律已經認定池靜,那就沒有什么事是她不能知道的。 他喝下半杯啤酒,對池靜感慨道:“舒總這幾年過得挺不容易?!?/br> 池靜捏著簽子,等著他繼續往下說。 “舒冬三歲之前是個健康的小孩,你不知道吧?” 池靜腦子嗡一聲,吶吶地說:“……怎么回事?” 洪佟桐一口喝完杯里的酒,平時總帶著笑意的臉現在看起來多了幾分陰沉。 “夫人也根本不是什么心臟病去世的?!?/br> 第十八章 舒律的母親雖然不是什么大家族出身,但也是個知書達理的女人。跟舒予正是同學,后來兩人進了同一所大學教書。直到舒冬出世,她把工作辭了。 她在家照看舒冬,舒律在國外留學。開始一切都很好,直到舒冬一次高燒,因為耽誤把腦子燒壞了。舒予正便把責任全都怪到妻子身上,直接提出離婚。 舒律那時候本來打算回國后就不再走了。但舒若舟不知道用什么辦法讓舒予正打消了離婚的念頭。 “后來舒予正跟自己的學生搞在一起了。那學生就是于小曼。只比舒總大三歲?!?/br> “那他母親……” 洪佟桐扯了扯嘴角:“舒冬變成那個樣,舒予正又出軌。你覺得呢?” 舒予正經常不回家,家里只有幾個傭人跟著,誰也不知道舒律的母親患了抑郁癥。 兩年后舒律再回家的時候是因為母親自殺去世,不僅如此舒冬也被送到了療養院。而沒出一年舒予正就提出要娶于小曼。 這事引得舒若舟震怒,直接告訴舒予正,要娶于小曼家里一分錢都不會分他。 這時候,舒予正變好男人了。一股子“千金散去還復來”的架勢跟于小曼去領證了。 只是迫于舒若舟的威嚴,始終不敢張揚。直到這么多年后于小曼懷孕。 有些事是心照不宣的。舒家又添了一個金孫,舒若舟那邊不見得不會心軟。 殊不知舒予正那點私心早就被舒律堵得一干二凈。 此后洪佟桐再看見舒律有了點人味兒時,就是他跟池靜在一起的那幾年。 “你知道少爺為什么對你的不告而別耿耿于懷嗎?”洪佟桐一字一字跟釘子似的敲在池靜心上,“他不是不能等你,只是接受不了被那樣隨便一扔。池小姐,對他好一點吧?!?/br> 池靜沒說話。低下頭,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洪佟桐將池靜送到家,中途兩人沒再交談。 洪佟桐是把該說的都說完了,池靜卻是被胸口那塊巨石壓的什么也說不出來。 進了門,池靜望著這一室昏暗,只感覺到前所未有的難受。 一陣鈴聲劃破寂靜,池靜慢慢將手機拿出來,看著這串沒有名字的數字,喉頭微微一哽。 “……喂?!?/br> “是我?!?/br> 池靜:“嗯。我知道?!?/br> 舒律在那邊無聲一笑:“到家了?” “剛進門?!?/br> “歐洲這邊出了點問題,我需要在這邊待幾天?!?/br> 池靜緩了口氣:“我聽洪特助說了?!?/br> 那邊靜了半晌:“你怎么了?” 池靜抽了一下鼻子,“我晚上吃了燒烤,實在是太辣了?!?/br> 舒律默了默,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么。這時卻又聽她說:“我明天休息了?!?/br> “嗯?!?/br> 池靜后背抵在門上,輕聲說:“我想出去走走?!?/br> “去哪里?” “不知道?!彼龔澭摰粜?,又改了口,“我想好了,去臨市?!?/br> 舒律靠了靠椅背:“……嗯?!?/br> 池靜站在黑透的客廳里,握緊手里的電話,低聲說:“你忙吧,回來見?!?/br> “池靜?!笔媛沙林暯兴?,聲音一如既往的好聽,“那些沒有用的,不要去想?!?/br> 池靜就這么默默地站著。 電話兩端都安靜下來,池靜感覺到舒律似乎還有話說。但最終傳到她耳邊的只有兩個字:“聽話?!?/br> —— 第二天有點陰天。池靜朦朧地睜開眼睛看了幾眼窗外,以為天還沒亮。 她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時間,注意到半個小時前文幕山打過一個電話。 池靜回了一個過去。 “你這周又不回來?”文幕山口氣有點不好。 池靜看著天花板,懶散地回:“我在家的時候你不珍惜,現在聽你的滾出來了你又埋怨,人老了都愛這么沒事找事嗎?” 文幕山被堵的一時無語。半晌才扯個嗓子罵她:“你個小兔崽子翅膀硬了是不是?我是無緣無故的趕你出去嗎?” “果然是老糊涂?!背仂o打了個哈欠,含糊不清地說,“兔崽子哪來的翅膀?” 文幕山氣得額頭上的青筋直抽。忽然間覺得池靜不回來是眼不見為凈。 “算了算了,你愛回來不回來?!?/br> 這幽怨的口氣讓池靜收斂下來。她笑了聲:“師傅,徒兒下周回去看你吧。我今天要去臨市?!?/br> 文幕山沉默片刻,表示同意:“你走了這么久,是該回去看看了?!?/br> 池靜去的地方,是臨市的一家社會福利院。文幕山在她五歲的時候從這里把她接走的。 后來文幕山每年會領她回來一次,每次都會帶上一些要捐贈的物品。也是因為這樣,池靜這個走出去的孩子還一直被這里的人記著。 大門前仍舊是那兩棵郁郁蔥蔥的楊樹,只是外在環境比從前好了太多。 池靜進門的時候,正巧遇到院長從里面出來。兩人打了個照面,池靜揚起笑容喊他。頭發花白的院長扶著老花鏡端詳半天,才認出池靜。 “人老了,記性越來越不好了?!?/br> 兩人走在后院的小路上,原本滿是裂紋的道路如今已經煥然一新,平整潔凈。 池靜注意到,改頭換面的遠遠不止這一條路。 “哪老了。您這年紀應該跟我家文師傅差不多?!?/br> 老院長被她這句話逗得一樂,帶她在一條木質長椅坐下。 “每次看見你我都很欣慰。文先生是個好人?!?/br> 有句話叫同人不同命,院里有因為各種原因被送進來的孩子。又有一部分后來被人領養走。從這里出去后,他們以后的人生都各有不同。 池靜算是“命好”的那一種。 池靜笑了笑:“看見這里越來越好,我也很高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