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楊炯本來在床上看書,見他氣的鼻子還紅著,忍不住無奈笑笑,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傅惟演坐下也不說話。 楊炯看那玉牌后面的繩扣有些擰,伸手給他正了正。 傅惟演坐了一會兒,低頭捏著手指,又問他:“好看嗎?” “好看,”楊炯笑著哄他:“你鎖骨長得好,戴什么都好看?!?/br> “……那是?!?/br> 楊炯猶豫半晌,想起以前傅惟演說的話,琢磨著找切入口道:“以前你決定買這房的時候,不是說北臥準備給我媽的嗎?如果她現在想過來住怎么辦?” 傅惟演驚訝地挑了挑眉,痛快道:“那就收拾一下啊,買張床進去?!彼f完才開始擔心,猶豫了一下,問楊炯:“你媽要過來住多久?” 楊炯一開始沒料到他會這么痛快答應,愣了一下才說:“不知道,她沒說?!?/br> 傅惟演有些糾結,咬著下唇,又松開,又咬上…… 楊炯看了會兒,忍不住道:“再咬就破皮了?!?/br> “那就來吧,”傅惟演下了決定,“到時候我去接她?” 楊炯:“……” 傅惟演問:“怎么了?” 楊炯道:“為什么我媽來可以,你姥姥來你不同意呢?” 傅惟演這才反應過來楊炯是在試探他。他皺了皺眉站起來就想走,卻被楊炯拉了一下胳膊。 傅惟演甩開,楊炯又從后面追上來,問道:“你姥姥過來住一樣的啊,你要實在不行問問她住多久,以后再琢磨別的解決辦法?” “那要是有別的解決辦法為什么不一開始就用呢,”傅惟演表示不理解:“你就一個媽,你媽連你這都不能來還不得哭死,可我姥姥不是啊,她有閨女也有兒子,干嘛非來我這。請神容易送神難你知道嗎,真來了住上癮,你怎么讓她搬走?” 楊炯這才聽明白他的顧慮,話糙理不糙,對一般人來說可能住一陣子表表孝心可以,但要一直住下去到養老送終,又是隔了代的……也的確有些麻煩。 他一時間也沒什么好勸的,只得站那。 傅惟演看他一眼,又想起別的事,哼了一聲道:“我什么都替你打算在前頭,也愿意讓你媽過來住??赡愕购?,干什么都不為我考慮,送個玉牌子還是打算給別人結果剩下的?!彼衿馍蟻?,又把玉牌摘下,往茶幾上一丟道:“不要了,戴著真難看?!?/br> 楊炯:“……”這人遷怒算小賬的樣子跟誰學的。 不過傅惟演對楊mama的態度很讓他意外,楊炯也不想沒事鬧誤會,先解釋道:“這個真是給你買的?!?/br> 傅惟演不為所動。 “要是給徐志的我當場就給他了,干嘛在手里拿著。這東西好歹我一個月工資,我這么摳門,怎么可能為了你一句氣話就隨手給你了?”楊炯無可奈何,又道:“你們醫院那陰氣太重,你這人脾氣又差,戴著就當保平安的,心里能踏實點?!?/br> 傅惟演抬眼盯著他。 楊炯問:“你要不要?” “……切?!备滴┭葑焐喜徽f,卻飛快的伸手又撈了回來,拿在手里把玩。他的玉觀音其實不少,有他媽在廟里求的,別人送他爸后他爸又給他的,還有之前韓韜送的……個個價格不菲。只是他一直覺得這些玩意兒礙事,這一丟那一放的。今天這個可也巧了,他本來就是好奇拿出來看看,誰知道一摸還挺順手,幾千塊錢的小東西越看越喜歡。要不然也不會戴上去給楊炯看。 傅惟演坐那想了會兒,問:“你口紅要什么色的?!?/br> 楊炯:“……” 楊炯簡直失笑,無奈道:“呆瓜,中午逗你的?!?/br> 他說完等了會兒,又認真道:“你家的事情我不好說太多,畢竟你的生活方式你做主,而且你考慮的也有道理,只是盡量平和點處理吧,哪怕不同意也換個好點的說法,你媽那性格平時被你爸訓也就罷了,你的口氣也這么沖,她多可憐?!?/br> 傅惟演愣了下,條件反射地就要給自己找理由,可是楊炯笑著看他,他又說不出來了。 晚上的時候傅惟演有些失眠,其實他平時的睡眠質量也沒有很好,這個職業作息不規律,精神壓力也大,除了滿腦子的這個管床病人如何用藥,明天有幾個病人出院,今天的哪個病例有嚼頭外,還要想著論文發表,要面對各種人物關系。他不得不承認在醫院的時候自己并沒有這么情緒化,因為他的表情可能會給家屬帶來不必要的擔憂,又或者稍不注意激化什么矛盾,所以傅惟演大部分都跟其他同事一樣露著牙帶著笑,有負面情緒也都壓在心里。 可是每當回到家,他就忍不住放松下來,繼而有些放肆……用老李的話說,他這人有些殺熟。 楊炯是少有的能讓他極度放松又能包容他的人,也是少有的會告訴他”你對你媽這樣不好“的人。傅惟演聽得時候心里不舒服,這會兒躺在床上,卻不得不承認的確有點,他對他媽缺乏一些最基本的尊重。這點和他媽的性格有關,也可能是他從小受到了他爸行為模式的影響。 傅惟演在心里嘆了口氣,伸手去摸那塊玉牌,卻發現那小東西不知道什么時候轉到了脖子后面。他從后面撈住轉過來,垂眼瞅了瞅,忽然又莫名其妙得高興了起來。 不多會兒他握著玉牌睡著了。楊炯那邊卻還亮著燈。 雷鵬發信息問他:徐志今天找我明問了,他問你跟傅惟演是不是真結婚,還說自己一開始以為你倆感情不好或者是假結婚呢。 楊炯握著手機猶豫半晌。他本來是真心想和徐志坦白一下加深交往的,可是現在傅惟演……又是事業關鍵期,又面臨著家庭矛盾……要說讓他現在撒手不管,他似乎又有些做不到。 楊炯前所未有地痛恨自己的優柔寡斷。 雷鵬卻道:要不這樣我問你答吧,徐志和傅惟演,你從外貌,性格,習慣,工作,家庭背景這些方面打分,誰的分數更高一些。 楊炯之前算過,回道:”徐志?!?/br> 雷鵬又問:你所了解的信息中,總體跟誰的三觀更接近? 楊炯答:徐志 雷鵬接著問:你覺得跟誰在一塊更輕松? 楊炯嘆了口氣,仍是回:徐志 雷鵬回復了一個“ok”,過了會兒又繼續輸入。這次輸入的時間很長,楊炯盯著手機看,心想可能自己心里真的更傾向于徐志? 他愣神的功夫,雷鵬那邊終于發了過來,卻是問:假如徐志和傅惟演都掉到水里快淹死了,你只能救一個,你救誰。直覺回答我,二選一。 楊炯:……傅惟演。 雷鵬:…… 楊炯又猶豫:……要不我再想想? 雷鵬:想吧 過了會兒,雷鵬問:想出來了嗎? “……”楊炯很為難,但還是如實道:……還是傅惟演。 雷鵬這次忍不住了,干脆打電話過來,在那頭笑罵道:“你個口是心非的啊,傻球兒!” “……你才傻球兒,”楊炯無奈道:“我正郁悶呢?!?/br> “郁悶什么,我就這么替你回了啊,”雷鵬道:“我就跟徐志說,我們炯炯說了,你可好了,你分數高你三觀正跟你在一塊特輕松,然并卵,萬一你掉水了他還是更愿意救他老公?!?/br> 楊炯一聽也笑了。 雷鵬道:“認真點,你是怎么想的?” “我要不然……”楊炯算了算,最后猶豫道:“等過去這半年再說吧。傅惟演好像今年挺關鍵的?!钡綍r候半年的功夫,傅惟演該深造也深造了,該評職稱也評了……他也算是能功成身退了。 “行,”雷鵬嘆了口氣,想勸他別犯傻,可是想想又覺得勸也勸不住,最后只能道:“傻球兒,那就這樣吧?!?/br> 他收了線,再給徐志回復,心里暗想我這是做的什么媒,徐志也算層層篩選后才放心介紹的,別的不說,這人獨立,也要強,身上亂七八糟的毛病也少。甚至在某些方面連自家許瑞云也比不上。偏偏跟楊炯陰差陽錯地湊不到一塊去。雷鵬琢磨了一會兒,發了一條明確的信息過去,同時也暗示徐志,這事可能要黃了。 他發完之后往沙發上一趟等回信,過了會兒手機大亮,那頭卻不是徐志的信息。而是許瑞云的一條:“我今天幫朋友搬家,晚點回去?!?/br> 雷鵬心里忽而有些飄忽,他拿過來正準備問許瑞云現在在哪兒,是哪個朋友,就見手機又提示了一條。 這次是徐志了,徐志道:“好的,謝謝?!?/br> 與此同時,楊炯那邊也收到了徐志的信息,內容卻要更具體一點。 徐志說:我跟朋友一起報名了112天的環球郵輪,大概下月中旬出發,最近已經在準備了。本來今天想跟你當面告別,沒想到未能如愿。如此一別,再見就要深秋十月了……愿你安好,再見如初。 楊炯看著信息半晌沒動,最后寫寫刪刪,一整段長句被他一下一下的敲掉,只留了兩個字——“祝好?!?/br> 他發完信息之后仍無困意,手機上零碎繁雜的信息讓人覺得無趣,身側的種種事情卻又總讓人感覺一腳踩在棉花上,發不出力卻又由不得自己。楊炯遲愣了一會兒,心里仍是煩悶,又拿著手機看朋友圈。 一排新的信息刷下來,看了兩眼又覺得沒意思,退出界面的時候不知不覺又點進了傅惟演的去看。傅惟演沒有更新,但是因為楊炯今天剛加了老李,反倒是看到了老李跟傅惟演之前的一段評論。 帝(李毅):為啥就得周六???我得陪老婆。 傅惟演:不耽誤你陪老婆,就學幾樣而已 帝(李毅):啥菜???你照著菜譜來不行? 傅惟演:看不懂 帝(李毅):啥菜 傅惟演:蔥爆羊rou,紅燒羊rou,白切羊rou,燒羊排,燉羊湯, 帝(李毅):……【驚恐】不怕上火? 傅惟演:不,已經上了。 帝(李毅):那行吧,這大熱天的你要去哪兒買羊rou? 傅惟演:等會兒啊,我去那屋看看。 …… 傅惟演:貴隆百貨。 第32章 楊炯白天的時候怕冤枉傅惟演, 一聽他說地方是老李定的便沒再計較。更何況徐志剛開始的確沒告訴他具體地點,后來楊炯給人回復了問地方, 徐志才說的。楊炯也覺得傅惟演應該不知道。 哪想到這會兒看看他才明白始末,可是最讓他難以消化的卻是, 傅惟演說“去那屋看看”…… 哪屋??? 哪個屋能看到徐志的回復? 敢情這大早上的自己開門過去喊人起床跑步還不夠, 平時就用鑰匙用上癮了???! 楊炯看著簡直氣地發抖。他住進來后傅惟演給他什么鑰匙他就拿什么鑰匙, 還真沒想過自己房門上應該是幾把, 這人有沒有私留。后來傅惟演喊他跑步,楊炯雖然覺得不妥想要提醒一下,可又覺得對方這也是為了自己好……哪想到這人串門串上癮了。 想到這,他不由得又想起自己出去辦事那幾天, 傅惟演偷摸爬上了自己的床,翻出了自己的厚被子小毯子……這人把自己照顧的很好, 舒舒服服的蓋著棉被吹空調, 又把其他的東西給擠到一邊,鳩占鵲巢不說,那架勢簡直是要做窩下蛋…… 楊炯忍了忍,實在忍不住, 從床上跳下去就要過去找傅惟演算賬順道把鑰匙給沒收了??墒堑人叩介T口, 忽然又停住,氣哼哼地回來看了眼時間——他知道自己時候不早, 但是沒想到竟然快半夜一點了。 楊炯看看隔壁房門,又看看自己的,心道算了, 這貨睡個覺不容易??墒怯植桓市?,最后想,君子報仇隔一夜也不晚,明天就琢磨著怎么教訓一下他。 他又重新躺回去,這次倒是很快睡著,一覺到了日上三竿。 傅惟演被醫院的電話叫走了,臨走前還進來了一趟,跟他說:“我去趟醫院啊,中午可能不回來吃了,你自己吃就行不用等我?!?/br> 楊炯迷迷糊糊應了,等那人要出門了才一個激靈想起來,頓時醒過來,扒著被子問:“那你晚上回來吃嗎?” 傅惟演說:“回來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