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陸航好奇:“這是什么?” “信號探測器?!?/br> 他怔了怔:“我本來想說,你為什么當初沒讀個環境或者生物,現在看來,果然是電信的?!?/br> 愛月沒在意他說了什么,眉頭更緊:“探測無效,這附近沒有信號?!?/br> 陸航扶了扶她肩頭,鎮定道:“別著急,這洞大概三米多高,你踩在我肩上,一定能夠得著地面?!?/br> 兩人相視一眼,愛月點了頭。她卸下包,脫掉鞋,陸航蹲下身,愛月在他肩頭坐穩,他再站起身。愛月一只腳踩到他肩上,扶著他頸后,緩緩試著站起來。 壓強突然增大,陸航身子微晃,抬手往土墻上撐,欲要穩住自己。 愛月隨之聽到他的一聲慘痛斯喊:“啊——!” 陸航身體猛地顛晃,愛月一頭栽了下去,不顧痛覺迅速看向他,驚惶瞪眼——他手背之上,赫然伏著只碩大的黑色蜘蛛,觸角扎進了他皮膚。 疼痛瞬間麻痹了他的神經,愛月大喊:“快甩掉!”他才恢復知覺,狠狠甩手,那蜘蛛撞向土墻,愛月手上不知何時出現了把匕首,猛沖過去,用力一扎,正好將那蜘蛛穿體而過。 蜘蛛張牙舞爪掙扎幾下,沒了動靜。 愛月放開那匕首,瞪大眼睛,全身顫抖。 哪個水靈靈的女孩,不害怕這種毒物? 陸航還在身后呻.吟,愛月趕忙過來查看他傷口,那傷狀惡心,她眼神下意識躲了躲。陸航手掌腫脹,肌rou痙攣,用另一只狠掐手腕,面色蒼白,額心滲出冷汗。 愛月急得快哭:“陸航,陸航,你怎么樣了?告訴我該怎么做?” 陸航嘴唇泛白,喘著粗氣:“我,我包里有……有止血帶,還有一盒藥,半邊蓮……” 愛月急忙翻找,取出繃帶,在陸航的指示下,用繃帶用力繃緊他手腕,直至血管凸出,接著立刻伸手欲要為他擠掉毒血,陸航一避,提醒她:“戴上手套?!?/br> 她著急得一時懵了,取出手套戴上,才為他擠掉毒血,最后敷上草藥,纏好紗布。 陸航喘息這才逐漸平復。 愛月緊張看他:“你好點沒有?” 他說不出話,微微點了頭。 “這是什么蜘蛛?會怎么樣?” 陸航觀察了那蜘蛛片刻,開口時,聲音有一絲顫抖:“黑寡婦,毒性不算極強,暫時不會致死?!?/br> 愛月驚恐:“暫時?!” 陸航沉默,閉上眼。那止血帶只是減緩毒性蔓延,終究無法完全阻擋,中了毒無論大小,不能及時就醫,到最后怎躲得過一死? 愛月抱緊他,聲音帶了哭腔:“沒事的,沒事的,我們會沒事的,我想辦法,你等等我……” 他全身虛脫,已然無法再搭她上去。 愛月翻找自己的背包,淚眼模糊,丟出一堆沒用的東西,突然卻摸出了個陌生物品。她抹掉眼淚,仔細一看,驚愕瞪眼——竟是一枚追蹤器。 愛月全身微顫。怕,是第一反應。 她逼自己冷靜下來,仔細回想。她最后一次檢查背包是在下飛機后入住的那酒店里,她十分確定那時這東西不在,那么之后,還有誰接觸了她? 奮力在腦海中摸索了片刻,她雙眸赫然聚焦——在車站飯館里,撞了她的那本地小伙。當時她包口大開,掛在背后,那人從背后撞來,實有可能。 那么這來者,是善是惡? 愛月將追蹤器翻了個面,瞧見了那印在中央的,亞際電訊的標志。 她啞然失語,潸然淚下。 追蹤器亮著紅燈,是無信號的警告。 她緊握那枚追蹤器,顫抖著唇,輕輕喚出:“……應紹華?!?/br> 此刻去往機場路上的應紹華,眼皮突地一跳。且,是右眼皮。 他俊顏森冷,不予理會。什么右眼皮跳災,他不信這套,人定勝天,他遇神殺神,遇佛弒佛,從來沒有任何人事不在他掌控之內。 顧崇在前面開車,應紹華出行皆是前后兩輛車護駕,而今日只有顧崇,因為其他司機跟不上他的速度。 徐溯被他派遣到內地辦事,身邊坐著其他助理,按應紹華五分鐘匯報一次的吩咐,他這時開了口:“先生,仍是無信號?!?/br> 助理從身旁老板的臉上,看不到一絲溫度。 沿路信號基站排列遍布,電線綿延,構成了人類社會的通信網絡,而這一切,皆在他股掌之中。 助理正要別過臉,應紹華開了口,他全身感官立刻警覺:“去查離最后檢測方位最近的信號基站,讓他們把功率開到最大?!?/br> 不僅是助理,前面顧崇也愕然瞪眼:“先生!信號基站超負載運轉,嚴重了會燒壞設備,導致覆蓋范圍信號坍塌的!” 作為電訊商,信號基站的每一項指標都有嚴格控制,加大功率,就是增強了信號覆蓋,而物極必反,不控制地加大功率,一時有效,設備最終必然無法承受。 這種電信本科生都懂的道理,他應紹華會不懂? 最壞結果如那助理所說,設備損壞,覆蓋范圍坍塌,且拋維修費用不談,他是拿犧牲一大片人的利益在找她,如果消息不慎傳出,亞際如何圓場? 距她失聯已過半小時,他根本不知道她是否還在繼續前行,或是困在某處,不知她是自愿或被迫,若是自愿便好,可如若是被迫,她必定會想辦法求救。 除了派人前往搜索,這是他現在唯一能為她做的了。 應紹華閉上眼。 林愛月,我要你安然無恙,你就必須毫發無損。 “通知分部,馬上調大功率?!?/br> 那助理不知愛月之于應紹華的意義,以公司利益至上:“先生,要不通知巴東分部,將外接設備立即用直升機運……” 一瞬聲沒,是應紹華冷厲瞪他。 應先生性格溫和,在整個集團里,從來沒人能惹得動他情緒。 外接設備增強信號是當今常規方法,對信號基站零損害,可,她等不得,他要立即遠程控制。 “我,我這就通知……” …… 坑洞之中,林愛月捧著那追蹤器,心瘋狂陷落。 除了他俊顏,她腦海中再無其他。 身后,陸航虛弱喚她:“愛月……” 愛月恍然回神,到他身旁:“怎么了?感覺怎樣?” “我,我覺得好冷……” 印尼沒有溫差,誰也沒備著厚衣服,她伸出雙臂緊抱住陸航,聲淚俱下:“對不起,對不起……都怪我,我自作聰明,要你跟我追過來……對不起……” 陸航沒力氣再開口,撫上她手,算是安慰。 哭歸哭,她大腦可沒停止運轉。 此刻應紹華一定知道她失聯了,通過追蹤器的反饋信息,便得知她這走向不尋常。 那么他會做什么?派出這最近分部的下屬進來尋她,還是…… 愛月目光一注,猛然驚覺,他掌控著這個國家的通信命脈。 他,會嗎? 愛月再拿出了信號搜索器,指腹壓在開關之上,沒敢直接按下,鄭重其事得,仿佛這一按,便判定了什么。 仿佛判定了她與他,是否心有靈犀。 她終于承認,她仗著什么啊,仗著什么敢猜他會不會為她這么做啊,仗著他對她的感情??! 應紹華,當做我跟你打個賭,好不好? 她按下開關,拔出天線,起身舉高搜索。這機器是她親自調試,每一個焊口都精細無比,精確度之高,她確信有任何微弱信號,她都能捕捉得到。 ——兩聲提示音響,捕捉成功。 她笑淚交加,仿佛見到一場不期而遇的驚喜。 掏出手機,左上角“無服務”三字赫然跳成一個黑點,繼而,再多一個。 愛月當即解鎖,打開撥號界面,按下一串數字。直到這時她才發現,他的號碼,她早已爛熟于心。 窒息般的幾秒靜謐之后,電話里終于傳來了“嘟……” 只響一聲,被人接起,因為電話的那頭的男人,一直將手機緊握。 “喂?”這聲音,藏不住驚喜,遮不住擔憂,更掩不住他的十萬火急,暗啞醇厚,是她最熟悉。 見她沒有馬上接話,他又是一聲厲喊:“愛月!” 愛月哆嗦著嘴唇,終于喚出口:“應紹華……” chapter 27 什么聲音最是珍貴動人?掌聲如潮,深情告白,亦或是求婚誓詞? 是當你思之如狂,念到窒息之時,終能聽到心上人的一點音訊。 應紹華手握成拳,手背青筋爆突,語速飛快:“你在哪里?” 林愛月在那頭哭成淚人,沒說出話,他心頭一緊,以為她遭遇了什么,幾乎是克制不住一聲震吼:“——林愛月你在哪里?” 而愛月,一時只顧動容于他的執著追尋,肯為她做如此犧牲,竟忘了報平安安撫他,流著淚聲聲喚他:“應紹華,應紹華……” 此刻應紹華已坐在機艙里等待起飛,聽到如此,“嗒”地一聲,握在手中的筆應聲掐斷,顧崇剛要過來向他匯報事情,見狀,心里猛地一驚。 先生為了什么人情緒波瀾,已多年不曾有過。 他再開口時,聲音多了絲顫抖:“愛月你在哪里?告訴我好不好?我馬上派人去接你,別怕?!?/br> 他的聲音隱忍至極,她終于意識到他在想什么,趕忙回復:“我很好,我很好,我跟我的同伴掉進了一個洞里,這個好深,我們出不去……” 愛月將事情原委說了一遍,說到跟蹤那盜獵者,應紹華恨不得一把摔掉桌上的茶杯。 她說完了,應紹華狠狠咬牙,辭色俱厲:“林愛月,你給我好好待著別動,你最好保證,讓我見到毫發無損的你?!?/br> 他的聲音好兇,是對待下屬和對手都沒有過的兇狠,她卻氣不起來,也怕不起來,緊握著電話,哭得委屈巴巴:“好,好,我會聽話的,我會聽話的,你不要掛電話好不好?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