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她猶豫了瞬,說:“我不明白,自從你剛才下了天元,明明可以開始收官,一招制勝,卻為什么屢屢相讓?” 應紹華手握茶杯,細致看著茶水成色,輕輕一笑:“下棋最忌諱急火攻心,得子不得勢,他上來就步步緊逼,我不多花點時間,怎么讓他看清究竟是誰在誰手里?” 說是一盤棋,到底還是商場上的博弈。 阮英杰的公司今年迅猛發展,已成為行業翹首,這次亞際在印度投標,不過是想趁機給亞際一個下馬威,在分成上有些話語權,對外那便是亞際讓了三分,兩家大頭平起平坐了。 他只想讓阮英杰明白,他有無數種方法控制全局,不出手,已是給了薄面。 阮英杰臨走前那表情,也該是領悟了。 每一次她認為她對他的了解進了一步,而后又發現那不過是冰山一角。 應紹華今天并不閑,下午一直待在書房辦公,連聽愛月匯報那技術檢驗都是在飯桌上。 可盡管再忙,一天之中有些安排是必定進行的。比如健身。他下午四點結束辦公,稍作休息后便進了健身房。然后,洗澡之后又出了門。 昨夜只睡三四個小時,今天一天不休息,愛月疲倦至極,等不到迎他回來就回了房間。 累是累,手機還是要玩的,給他當小助理跑腿一天,她一條微信都沒回。 躺大床上聊了半小時天,愛月心滿意足地放下手機,起身就脫衣服準備洗澡。 脫掉那連衣裙,她轉身想往沙發一放,整個人瞬間目瞪口呆——應紹華站在身后,一動不動地盯著她。 她迅速扯過裙子,雙手交叉遮住胸前,羞憤大喊:“……出去!” 似乎他真的很意外她竟會在這里,未幾,才唇角一勾,道:“我的房間,我為什么要出去?” 愛月驚愕。早上顧崇未說明她身份,竟被女傭當成了他情人! 她腦子混亂,下意識后退一步,也顧不上自己在說什么了:“你你你現在馬上轉身離開這里!” 應紹華眸色一深,前進一步:“我拒絕?!?/br> “……難道你堂堂集團之首要對一個小女生耍流氓?” 聽罷,他笑得更是肆意,步步逼近她:“難道,我沒對你耍過流氓?” 他一身妥帖西裝,領帶嚴謹工整,而神情恣意地說出“流氓”,愛月只想到一個詞——衣冠禽獸。 應紹華步子不停,愛月大腦缺氧,正要撒腿逃跑,他大手一抓,她被他推到床上,寬厚的胸膛緊接著覆蓋下來,熱唇壓下,她腦袋一歪,擦著他嘴唇而過。 他不肯放過,手指捏住她下巴,令她直視他。 口紅被他擦過,她嘴角糊了一片。 難得這樣仔細與她對視,他竟不著急欺負她,好好地看了個夠。 而這樣無聲的注視,最是致命。 他們身體緊密,她感受得到他每一寸變化。 應紹華終于開口:“在我的房間里脫衣服,我怎么能不認為你在等我?” 她才想出聲,他已不許。這次的吻,火急火燎,攻城略地,她微弱的抗拒潰不成軍。他一把扯掉她負隅頑抗的裙子,大手直接撫上她肌膚,那溫度guntang,令她全身顫栗。 愛月僵直身子,害怕得忘記了掙扎。 他跟著猛然停止,從她頸間抬頭,那里已布滿紅痕。 應紹華喘著粗氣,深眸不見底,像是被魔鬼附了身。那嚴謹的溫莎結已被她掙扎弄得凌亂,領口松開,露出了那顆痣。 他又變成了別人從未見過的應紹華。 他貼住她嘴唇,聲線暗啞,只有她能聽見:“留在我身邊?!?/br> chapter 19 林愛月閃進房間,“砰——”一聲狠關上門,“咔——”一聲把門鎖死。然后轉身緊貼門后,不動了。 心跳聲排山倒海,仿佛胸腔都快要鎖不住它。身子在顫抖,與他不分輕重的力道碾過時的顫栗一樣;皮膚在燃燒,卻不及他唇舌的溫度。 那力道仍在,那溫度殘存,就連他粗魯的喘息都猶縈繞耳旁。 他最后說了什么? “留在我身邊”。 而她又回答了什么?她記不清了,腦子一片空白,她只想到逃。 熟讀無數名家著作,她此刻竟想不到任何辭藻來形容這種感覺。 被吻大概是世界上最美妙的感覺。她不例外。他將一切完全掌控,喘息的音量,唇舌交織的力度,她脖子揚起的角度,甚至她的手放在他身上的位置也由他決定。 這荷爾蒙的碰撞太過甜蜜,她肆意享受,不愿停止。哪怕最后將他推開,她全身guntang地跑出房間,此刻躲在這里與他完全隔離,腦子里仍無法克制地重復那種感覺。 他的氣息里帶了酒氣,很香醇的紅酒味,定是上好的藏品。 愛月神色一定,猛然清醒。跑都跑了,還在這里貪戀回味,是矯情了。 只因她如夢初醒,這迷人感覺,當以愛為載體。 她很清楚她在惱什么。那個男人并沒有確切地告訴她他對她的感情,憑什么要她先考慮她對他是如何?可要是不考慮,她便不知道該將他如何處之。 又或者,他根本不在意她對他有無感情。畢竟那是誰,應氏掌門人,一個絕無女人敢挑剔的男人,習慣了燕環肥瘦趨之若鶩,難道他會在意一個女人對他是如何? 先不考慮南月作何感想,要只是玩玩而已時日不長,也沒必要讓她知道。 可她偏不會要這種玩玩而已,就算那是應紹華,也絕不會要。 愛月輾轉一夜,心亂如麻,天光微亮才漸漸闔眼。 醒來時已過上午九點,與在上海別墅時一樣,沒人喊她。她記得應紹華今日仍有訪客,不知是幾點,那么,他還在宅子里了。 這么一想,愛月更不愿起床了。 她賴到快十一點才起,下樓碰見個下屬,一見到她便匯報:“先生臨時有事回港了,他已安排好送您回東京的飛機,您看什么時候想走,隨時可以起飛?!?/br> “他回香港了?什么時候?” “上午八點一刻?!?/br> “顧崇和徐溯也都走了?” “是的林小姐?!?/br> 呵,這次,換成他轉頭丟下她不管了? 愛月郁結,下屬又說:“林小姐,先生給您準備了一份禮物,就放在先生臥室里?!?/br> 她身子一滯,轉身上樓。 打開主臥房門,一眼便看見一絲不茍的書桌,上面并未放什么多余的東西。愛月向里幾步,那張大床出現,她才見到了上面躺著的一份文件。 她臉驀地一紅。放文件的地方,是他們昨夜…… 走近拿起一看,封面印了中英雙語大字,愛月心頭一顫,神色愕然。 是亞際關于停止運輸貓屎咖啡的文件,已簽署完畢,鋒利遒勁的,他的名字。 敲門聲啟,那下屬進來了,給愛月遞上來一個電話:“林小姐,先生的電話?!?/br> 愛月猶豫著接過來,放近耳邊,怏怏一聲:“干嘛?!?/br> 已轉過身的下屬,身子一僵。聽到有人竟敢這樣對先生說話,甚至免去尊稱,太過震驚。 電話那頭一聲笑,愛月想象得到他恣意從容的模樣:“看到了?” “看到了?!?/br> “喜歡嗎?” 她一時無言,但實在驚詫:“為什么,你會知道……” “那天畫展聽到你和人在討論?!?/br> 她心里一驚。畫展,那是她與他第二次見面,他就聽進心里去了?要是用于取悅一個女人,這區區幾袋咖啡微不足道,但這原由竟是他自己發現……她可不可以認為,他用了心? 愛月一時失語,電話那頭再傳來他低沉聲線:“愛月,我給你機會選擇,回東京,還是來香港?” 遠離他,還是靠近他。 她攥著聽筒力道漸深。 他沒讓沉默蔓延:“希望我今天回到家時,能再看到一盆小原流?!?/br> 忙音響起,是他掛了。 放下電話,愛月的心跳快得不屬于自己。 “回東京,還是來香港?” 她知道,這一去到他身邊,她不會再走得掉。 …… 應紹華沒有等到那盆小原流。 仿佛天也助她,回到東京第二天,應雅賢打來電話說,她丈夫調到大阪工作,一家隨遷,應逸晨開學在即,這兩天就要動身,中文課就此停止了。 完全不經大腦,愛月竟問出口:“那應先生呢?”語畢驚覺,匆忙補了句,“應先生不是和您住么?” “他來東京一直住酒店,之前是逸晨想跟他玩,他才住過來?!?/br> “住酒店???” “他好像在看房子,我聽說日本地區戴婭業績不佳,港口下滑也大,他最近會常來日本?!?/br> 愛月心跳驟升,說不清是什么感覺:“原來如此……” …… 讀到研三,林愛月早已沒有了開學和放假的概念。每年提醒自己的,還是櫻花時節的新生到來。 有天魏子煜來找她:“給你介紹個剛來的學妹,叫潘允琪,本科畢業空檔大半年,又讀了大半年的語言學校,和你同年?!?/br> 愛月奇怪:“你以前可對新生從不關心?!?/br> “她本科和我同校,你照顧一下?!?/br> 愛月性格好,老有人喜歡介紹她給學弟學妹認識,這次當然也欣然答應。取得了那姑娘聯系方式,問到她住在什么地方,她說了家酒店名字,是離學校最近的五星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