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節
【十五歲……】小狐貍在腦海中提醒,夏目面不改色的跟著復述。 “十五?!?/br> “為什么來西西里?” “因為要進行修業旅行,希望能在遠離家族的地方得到更多的鍛煉?!?/br> 阿諾德轉了轉筆,突然合上筆記本,天空色的眼眸有幾分意味深長的看向夏目,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那個問題。 “掌握了哪些魔術?” 夏目略一猶豫,發現giotto也露出了感興趣的表情,直到今天是必須交代出來了,無論是阿諾德豐富的諜報經驗還是giotto外掛一樣的超值感,都決定了他的話里不能有太多摻假,不然會被發覺的。 “強化,投影,轉移,以及力的流動……這個也就是通常所說的煉金術,都略有涉獵?!毕哪空f的很謙遜,小狐貍整個卻炸了,在場的人可能不了解夏目說出的詞有多么深刻的意義,可是從小受到魔術師正統教育的他卻是知道的! 不說晦澀艱難猶如天書的煉金術,極其高等難以掌握的投影魔術,將自身力量轉移進寶石中的寶石魔法,單單是一個強化,就足夠在魔力未用盡的時候在世上橫著走了! 凌亂過后,小狐貍果斷的伸出爪子抱住了夏目……呸,是他自己身體的小腿。 阿爾瓦洛:大神你一定缺腿部掛件對不對?! ☆、第279章 279、榮耀時代(七) “果然,只是說的太抽象了?!毕哪课⑽⒁恍?,視線落在阿諾德書里夾的一枚銀箔書簽上,“可以借我一用嗎?” 阿諾德定定的看了他好一會兒,把書簽遞了過去。夏目接過書簽,很閑適的在手指間轉了兩轉,幾乎沒看到他有什么動作,書簽瞬間就炸成了一團銀絲,柔軟的纏繞在手上,這還不算結束,銀絲編織成一只閃閃發光的蝴蝶,觸足栩栩如生,蝴蝶脫離了夏目的手徐徐飛起,繞過桌上的花瓶,瞬間加速,如一道銀光急迅掠過,最后安然回歸夏目手中。 蝴蝶重新變成了書簽,遠比之前更為精致華美,處處鏤空的工藝巧奪天工,阿諾德面不改色的收下了,一聲輕微的碎裂聲這才轉入他耳中。 陶瓷的花瓶毫無征兆的坍塌下來,成了一地粉末,里面的鮮花卻沒有絲毫損傷,水從桌子上流淌下去,滴答聲在寂靜的環境里尤為清晰。 giotto緩緩的吸了口氣,已經說不出什么來,如果這孩子是殺手的話,死在他手下的人不知道會有多少!悄無聲息之中就能奪取一個人的性命,只需要一枚小小的銀質書簽。 “鳥類是更加穩定的形態,但是材料不夠,”夏目指尖點了點那堆粉末,光芒之中,花瓶的結構重新構建,水也一滴不剩的回到花瓶里,夏目把鮮花重新插進去,在桌上擺好,任誰也不會想象得到這只花瓶之前遭遇了滅頂之災,“我想這已經足夠證明我的能力了,之前失約的事很抱歉,這并不是出于我的本意?!?/br> “……既然強大,為什么會落入困境?”天空色的眼眸注視著夏目,阿諾德擺明了要刨根問底,“之前那兩個廢物,困不住你?!?/br> 這個問題夏目早就想過了,他安靜地垂下眼簾,祖母綠的眼眸中氤氳著晦暗的光,少年清亮的音色壓低,有某種難言的悲涼與無奈。 “魔術師的身體,與其說是自己的身體,不如說是一件施展魔術的工具,”隨著他的話語,右半邊的臉頰上藍綠色的魔術回路漸漸浮現出來,忽明忽暗,帶著某種機械性的節奏,“從小開始,就要經受苛刻的訓練,為了能夠繼承父輩的魔術回路,這是施展魔術的根基,沒有回路任何人都無法成為魔術師?!?/br> “可是,阿諾德先生,再好用的儀器也會有出故障的時候,正是因為它的嚴謹性和機械性,一旦出現故障,會讓主人陷入極端困厄的境地,就像我之前那樣。那兩個人……只是鉆了個空子而已……” giotto看著那藍綠色的線條,瞳孔一縮,直接抓起了夏目的手,道道藍綠色的回路在手背上蜿蜒發亮,像是某種殘忍的祝福,他知道,在層層衣飾的遮掩下,這個看起來還十分年幼的少年還有著更多密集的回路,詛咒一般在身體上爬行。 簡直……毫無人道可言…… “giotto先生,您不必為我抱不平,魔術是公平的等價交換,回路是枷鎖,更是榮耀,阿其波盧德家族到我這一代,已經是第六世,”夏目將手緩緩放在胸口,握拳,“先輩的知識、經驗,以及力量,將會一直在家族血脈之中流淌,我以此為榮!” 阿爾瓦洛愣住了,夏目的字里行間都透露出對阿其波盧德真摯的歸屬感,那種情緒不似作假,他就像一位真正有家族的魔術師一樣,平靜又驕傲的宣誓自己對家族的熱愛。 【你……到底……】 一陣衣擺摩擦聲,卻是阿諾德起身了,本子揣進口袋里,他不動聲色的看了夏目一眼,“審訊結束,你應該跟我走了?!?/br> giotto從家族榮耀的宏大命題中清醒過來,第一反應就是攬住了夏目的肩膀,露出純粹的大空微笑,剛想說什么,阿諾德卻不吃他這一套,直接亮出手銬。 “膽子真大,想從我手里搶人嗎?” “……這話真是太見外了,彭格列正是用人之際,反正阿諾德也快要加入了嘛~” “我沒有說過那種話?!?/br> 一言不合,暴力是永恒的王道。一方想要為情報部增添人手,一方可動用的人員嚴重缺乏,雙方都不想放手之下,火炎與死氣齊飛,塵土共碎石一色,夏目蹲下來抱起小狐貍,站到了一個相對安全的角落里,開始默默計算修復所需要的魔力。 果然無論到什么地方他都是勞碌命_(:3ゝ∠)_ 戰斗的最終結果,是外出的守護者們趕回來,由單挑變成群毆,不知何時戴蒙·斯佩多也來橫插了一腳,只會把場面攪得更混亂,到了最后近乎全軍覆沒,夏目把人一個個拉起來,一個個拍治愈魔術,看著坍塌了一大半的總部,整個人都不好了! 工作量也不是這么增加的!萬一這時候遇到敵襲大家都得死好嗎?! 夏目是苦逼的勞碌命沒錯,的場靜司與他截然相反,悠哉的不可思議。只剩下本能的夏目相當相當依賴他,拽著衣袖不放手,他抱一抱摸一摸也不反抗,又沒有淺櫻之里一群人在身邊搗亂,日子簡直不要太好! 他現在的娛樂就是圍觀彭格列十代家族被繼承式虐的不要不要的,二世可不像一世那樣性格好,溫柔引導什么的統統沒有,只有無視冷漠以及嘲諷臉。 沢田綱吉:果然不是親前輩qvq 不過的場靜司也不是事事順心的,冒出來的初代守護者們一個個都不太正常,不知道為什么,他們似乎跟夏目格外熟稔。 “你便如同那驚鴻,倏忽而來,倏忽而去……連想要表達感謝都無法,沒想到在這幾百年后的時空中,卻能夠與你再次相會?!背暝挛⑽⒁恍?,疏朗得很,天狐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會兒,專心的低頭喝茶。 朝利雨月微微嘆了口氣,視線投向窗外,他猜想g的試煉已經在進行中了,這一代的孩子資質出眾,哪怕一時走了彎路,很快也會自己繞出來,所以他并不擔心,他擔心的是徘徊在回憶之中的giotto。 因為有遺憾,才會一遍遍的回想,朝利雨月知道giotto的心結在哪里,那個心結與眼前的少年密切相關。 “……你在看什么?”頗為不善的問話聲響起,朝利雨月一抬頭,就看到了黑衣青年眼中的不悅和陰霾,寬大的衣袖把夏目包裹起來,頗有一種誰也不給看的架勢。的場靜司已經忍耐到極點了,區區靈體而已,他有無數種方法把對方挫骨揚灰,只是…… 無意識的狀態下,天狐也牢牢地拽緊他的衣袖,暗淡的金杏色眼眸無波無瀾的與他對望,的場靜司看得心軟,低下頭蹭了蹭他的前額,喃喃低語。 “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殺他……” 夏目歪了歪頭,突然想到了什么,從的場靜司懷里冒出一個頭來,向朝利雨月伸出手。朝利雨月一時有些迷惑,卻突然看到了夏目掌心的一片銀色。 ——是只銀絲線編織的蝴蝶。 朝利雨月的手劇烈的顫抖起來,他甚至克制不住的站起了身,鎮魂之雨的從容淡定蕩然無存,這蝴蝶……這蝴蝶分明是……! “你是記得的對不對?!阿爾?不……”他后退幾步,神情說不上是欣喜還是悲傷,最后盡數化為嘆息。 “不……應該是……夏殿下……” 銀色的蝴蝶經過一段滑翔,翩然落到橫斜的竹笛上,朝利雨月微微一笑,把這只漂亮的小東西用指尖帶起來,近看更是華美非常,鏤空的紋路在月光之中呈現明暗不明的陰影。 “阿爾又來信了嗎?”金發青年正好批完了一堆公務,出來透透氣,見到蝴蝶頓時有些驚喜,“不聲不響的就跑去了羅馬,那孩子真是……” “聽說是阿諾德的主意,魔術師的事還是魔術師來解決比較好?!庇暝滦Φ?,熟練地點燃了火炎湊到蝴蝶觸須下,蝴蝶猶如活物一般垂下根管子,一點一點把火炎吸收殆盡,接著就有一枚寶石掉落下來,里面藏著夏目捎回來的信息。 這一年來,giotto已經習慣閱讀寶石里的信息,他大體瀏覽了一下那些發光的字符,突然笑了起來,“阿爾說他遇上敵對家族的人想要把他綁回去,被他逃掉了,正巧戴蒙跟他一起,那些人也挺倒霉的?!?/br> “……誰讓那張臉那么有欺騙性,一副大少爺的樣子?!彼{寶打著呵欠從外面走進來,“primo,收留我一晚上,家里的老頭子簡直煩死了?!?/br> “真是究極的沒有資格說這個啊,藍寶?!鄙窀笖n著衣袖,要說大少爺明明是藍寶才對,這嬌慣的脾氣…… “我才不管那些,阿爾什么時候回來?”藍寶問道,他跟夏目的關系很好,因為年紀小,也格外喜歡那些奇巧的東西,魔術對他而言吸引力實在巨大,他迫不及待的想讓夏目多拿出幾件有意思的東西來,最好能對付他家的老頭子。 giotto知道他的雷守向來小孩子心性,回答的倒是干脆,“三天之后回來,到時戴蒙跟他一起?!?/br> 藍寶胯下肩膀,他對戴蒙·斯佩多這個人簡直避之不及,誰知道夏目竟然能跟那個個性詭異的家伙相處的還算融洽,藍寶撓撓頭,內心在激烈的天人交戰中。他是乖乖回家窩著日后再找夏目,還是頂著戴蒙詭異的笑聲沖上前去,讓他分外糾結。 夏目沒這個困擾,經歷過的場靜司的大陣勢,某只冬菇算得上是變態未完全,他暫時招架得住,只是這么一想,心底竟然有些隱隱的想念。 【怎么了?這里有什么不對勁嗎?】小狐貍本來蹲在夏目身邊,見夏目神色不對,立刻警惕的站起來,“嗷嗚嗷嗚”的叫囂道: 【放馬過來吧小爺都不怕!鬼鬼祟祟像什么樣子!】 夏目:……噗。 見小狐貍被他笑得炸了毛,夏目連忙收住,只是眼底還殘留著些許星星點點的笑意,一雙祖母綠的眼眸愈發華美,阿爾瓦洛悻悻的甩了甩尾巴,對剛才的話題很執著,【所以你到底怎么了?感覺魂不守舍的……】 魂不守舍……已經這么明顯了嗎? 略微恍惚了一下,夏目深吸一口氣,“沒什么,只是想家了而已……” 【家?】小狐貍來了精神,一下跳到夏目膝頭,【你的家鄉在哪里?說起來我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說道最后隱隱已經有了怨氣,夏目給他撓了撓下巴,嘆氣道:“家鄉確實不能告訴你,名字可以透露一部分?!敝讣庠谔摽罩袆澇鲆粋€字符,小狐貍專心地看著,卻發現…… 他不認識! ☆、第280章 榮耀時代(八) 沢田綱吉一路被獄寺閃閃亮的視線攻擊,好不容易撐到家,剛想好好吃點什么冷靜一下,一抬頭就看到的場靜司站在通往二樓的樓梯上,面無表情地注視著他。沢田綱吉幾乎嚇了一跳,只有從的場靜司身后冒出頭來同樣面無表情的夏目才給了他些許安慰。放下水杯,他很有禮貌地問道: “的場先生,有什么能幫您的嗎?” “……初代雨守說,只要彭格列初代從回憶中醒來,夏目的靈體就能回來,”他特意停頓了一下,語氣有些森然了,“所以我想,如果指環碎掉的話他會不會醒過來?” 這已經不是醒不醒過來的問題了好么!會死的喂! “彭格列需要指環,不能被你毀掉?!崩锇鞅犞苟寡?,一臉無辜道,“但是可以讓艾麗亞多試幾次溝通看看,畢竟這件事我們也有責任?!?/br> 這顯然并不是的場靜司想要的結果,衣袖傳來輕微的拉扯感,接下來的威脅不得不吞回去,“朝利雨月說,七個守護者齊集說不定可以喚醒彭格列初代?!?/br> 里包恩懂得他的意思,“那么明天我們就試試,如果能成功當然再好不過,失敗的話……” “雖然丟臉,但是我會召喚高天原降臨,總會有可行的辦法?!钡膱鲮o司低頭看了眼夏目,已經兩天了,他不能再繼續等待下去,三天之內夏目不醒,他其實并不會像現在說的那樣另想辦法。 最好的辦法難道不就擺在眼前嗎?做掉指環就能解決。 里包恩睜著烏漆漆的眼睛看他,似乎讀懂了的場靜司的心思。 “勸你不要打那樣的主意,如果毀掉指環并不能解決問題怎么辦?那樣的話徹底連線索都沒有了?!?/br> 的場靜司眼神沉了沉,一時間沒有再說什么。 遠在幾百年前的意大利,夏目看著腳下蜿蜒的鮮血,不忍的閉上眼睛。 “戴蒙,你又何必做到這地步,那些人已經完全喪失反抗余地了!” 一身貴族服飾的青年輕聲笑了起來,他的嗓音低啞好聽,尤其是殺戮之后,更是宛若被鮮血洗滌一般,有種勾魂的魔魅。 “nufufufu……”他把汗濕的額發撩起來,頭頂的植物葉子微微晃動,“現在不反抗,不代表之后不會。我不會把這復仇的種子留給彭格列,連破土而出的機會都不會給……這些尸骨,是彭格列繁榮的基石!” 夏目眼神復雜的看著他,良久,一攏斗篷轉身就走,淺褐色皮毛的狐貍慵懶的打了個呵欠,緊跟在夏目身后。他的身量已經不小,一身皮毛油光水滑招人的很,這些年跟著夏目潛心修習魔術,心態從容淡定了很多。越是與夏目接觸,他越是肯定自己的猜測,能對阿其波盧德家的魔術和回路了解如此深刻的,除了本家人不作他想。 后輩如此爭氣,身為前輩也覺得與有榮焉。 這已經不是夏目第一次與戴蒙意見不合了,說句實話,就連彭格列內部能與戴蒙合得來的就沒幾個,夏目性格好,被giotto誠心誠意的拜托了,于是大多時候與戴蒙一起行動,實在不行就搬阿諾德當援兵。 嘆了口氣,夏目仰望著又開始下雨的天空,投影了一把傘出來,把小狐貍抱進懷里。正要走,他突然心中一動,又投影了一把傘,斜在墻邊。 雖說戴蒙的幻術也能做到,這到底是自己的一片心意。 幻術師目送那個已經漸漸脫了稚氣的身影走入雨簾,陰影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靴子輕踏地面的聲音響起,其實是近乎無聲的,來的是情報部的首席,他如果愿意,沒有人會發現他的存在。阿諾德沒有打傘,雨水順著發梢滑落到脖頸處,這樣出眾的外貌其實是不適合做情報人員的,只是阿諾德有種特質,能讓人徹底的忽視他的樣貌,只為那凜冽的氣質心悅誠服。 “nufufu,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嗎?如你所見,這是giotto的決策失誤,我和那個小鬼根本就合不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