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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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婕羞窘悲憤,一頭撲進其奶娘懷里,傷心痛哭。 六月炎夏,蟬鳴燥熱。 御書房擺放了若干冰鑒,內里盛滿冰塊,涼意習習。 “哈~” 承天帝合上奏折,掃視眾臣子,笑道:“喜州知府不錯,他上任僅半年,居然開了個挺大的鐵作坊?!?/br> 慶王滿心自豪,垂眸掩去驕傲笑意。 “年輕人精力充沛啊?!背刑斓垲H為感慨,威嚴道:“容佑棠上奏請求朝廷準許其在喜州設立防御兵營,以根除匪寇擾亂之憂。眾卿認為如何?” 御書房鴉雀無聲,慶王正要開口—— 角落里一人卻出列,拱手道:“陛下,微臣認為不妥!” 第198章 沖喜 出言反對者乃戶部尚書吳裕。 “哦?”承天帝面色不改, 仍微笑著,和藹問:“為何不妥?” 吳裕頭發花白,滿臉皺紋密布,眼窩深陷,老邁的嗓音顫巍巍說:“啟稟陛下:北郊大營的建資初步估計至少超白銀千萬兩,需耗時約三年, 戶部謹遵圣旨, 全力配合北營指揮使慶王殿下的安排,目前已撥銀近五百萬兩!國庫的富余都緊著撥給北營了,它尚未竣工,所以暫時無法提供喜州防御兵營的糧餉, 還望陛下明察?!?/br> “你所說的,朕清楚?!背刑斓勰托氖?,慢條斯理道:“不過, 喜州只是奏請營建一個小規模的防御性兵營,頂多養兵三兩萬, 用以杜絕河間匪患之憂,設想是好的?!?/br> 吳裕認真傾聽, 末了,拱手懇切道:“微臣明白。陛下,似乎十年前左右,朝廷本有意在河間營建防御兵營,彼時國庫充盈,完全可以扶持, 但河間巡撫卻表示當地無力負擔營建的費用,遂擱置。今日再度提起,卻是‘此一時彼一時’了,地方防御固然重要,但京都戍衛更重要,竊以為,讓喜州等一等吧,等北營竣工了再商議?!?/br> “你坐?!背刑斓鄄⑽幢響B,手掌朝下隨意壓了壓。 “謝陛下?!眳窃I罟?,慢吞吞落座,老態龍鐘。 “父皇,兒臣認為,吳尚書言之有理?!贝蠡首与S后起身,神態肅穆,拱手凝重道:“事分輕重緩急,今年國庫添了幾處新去向,開銷巨大,收入卻是基本有定數的,應當考慮大局穩健。況且,河間那地方,朝廷去年幾次派兵剿匪,蕩平了九峰山匪窩,僅過了年余,為何喜州知府又以‘剿匪’的名義奏請朝廷扶持營建兵營?” 承天帝穩坐如鐘,凝神沉思,心不在焉地喝茶。 慶王反而不焦急開口了,他端著茶杯,借喝茶的動作,垂首時給兵部尚書高鑫遞了個眼神。 高鑫會意,想了想,起身恭謹道:“陛下,容知府上任僅半年,期間朝廷并未收到喜州請求賑濟的奏折,說明其為官是用心的。此次他奏請營建兵營,已先取得巡撫戚紹竹大人的同意,戚大人一貫謹慎沉穩,茲事體大,巡撫必經深思熟慮過,否則不會聯名上奏,微臣以為應當給予準許,大刀闊斧整治一番,盡快令河間省百姓恢復太平喜樂的日子!” “父皇,”慶王這時才起身,極為誠摯,正色分析道:“依律,地方官府若奏請營建小規模防御兵營,需承擔所有營建花銷以及將士的一半糧餉,朝廷只需提供另一半糧餉即可。建成后,令河間官府飽受困擾的山匪、水寇、流竄逃犯等等,均能逐漸肅清,一舉數得!兒臣也認為,朝廷應當準許其奏請?!?/br> “倘若建成,朝廷常備的軍餉將有所增添?!背刑斓劬従彽?。 戶部尚書復又起身,拱手,愁苦稟道:“陛下,六月了,大成各地的次年軍餉正在緊密籌措中,因為去年屢次賑災,如今尚缺糧二百四十萬石,只能等夏收,您看看——” “行了,朕知道,你坐?!背刑斓蹟[手打斷,微蹙眉,他一向優待忠誠勤懇的老臣,禮節能免則免。 “謝陛下?!眳窃V匦侣渥?。他的臉頰遍布褐色斑點,皺巴巴,坐定后,他抬手扶了扶官帽,低眉順目,佯作未察覺多道暗示眼神。 慶王也皺眉,飛快思索。 “父皇,河間奏請的初衷雖好,可也得考慮朝廷的實際情況啊?!贝蠡首友劾镲柡瑧n國憂民之情,嘆道:“目前國庫緊張,這一兩年間,各省超額支出的奏請基本被駁回,并非只有河間,讓他們耐心等一等吧,好歹讓朝廷緩一緩?!?/br> 承天帝沉著臉,若有所思,一言不發。 “父皇,假如他們供養兩萬兵,則朝廷僅需擔負一萬兵的糧餉,再添一小筆開支,國庫應該是可以承擔——”慶王據理力爭。 “三弟,兵營一旦建成,糧餉供應就必須源源不斷,可不是三年五載能了的?!贝蠡首有χ驍?,狀似關切地教導。 “皇兄所言甚是?!睉c王禮節性地頷首,話音一轉,仍全力說服眾人:“但只要防御兵營能發揮作用,那么朝廷供養它就是值得的!事實上,河間各級衙門為了隨時抗擊匪寇,均常備數量不等的民兵,可未經cao練的民兵豈是兇殘匪寇的對手?日夜提防著流竄逃犯和匪寇,老百姓怎能安居樂業?兒臣以為,建一個防御兵營是必須并且迫切的?!?/br> 承天帝吁了口氣,放下茶杯,抬手按了按:“你們都坐下說話?!?/br> “是?!?/br> “謝陛下?!?/br> “議政無需避諱,應實話實說?!背刑斓蹏@了口氣,背微佝僂,慨嘆道:“其實朕十分頭疼,河間一向不太平,頻頻出亂子,要么天災要么污吏,常年請求朝廷賑濟!朕念及數十萬百姓,每每吩咐盡力扶持,可也不能一直依靠朝廷關照,它們應該學學其余省份,暫不提奮力充盈國庫,好歹自立點兒,至少讓老百姓溫飽度日?!?/br> “父皇仁慈愛民,實乃大成之幸?!睉c王板著臉,嚴肅分析道:“朝廷去年狠抓嚴懲大批貪污亂黨,把河間各級官員換了小半,一派新氣象,倘若再能根治安防問題,假以時日,河間顧此失彼的劣勢應能扭轉?!?/br> “唔?!背刑斓垲H為贊同,他掃視眾臣子,問:“魯子興,你怎么看?” 御書房大學士魯子興起身,鎮定從容,拱手道:“陛下,河間這次的奏請用意極好,利國利民,但國庫緊張也是事實,老臣認為,此事應慎重商議,不宜草率決定?!?/br> 嘖,和得一手好稀泥! 全程沉默的平南侯暗暗冷笑。自從皇后薨逝、外孫封王之國、護城司指揮大權逐漸旁落后,他大受打擊,衰老速度驚人,短短兩月從鶴發童顏變成雞皮鶴發,眼神渾濁,眼皮耷拉著,經常一副呆愣的模樣。 御書房內氣氛肅穆。 承天帝余光一掃,又發現老平南侯走神,不由得心生不悅,語調平平問:“楊侯,你認為呢?” “楊大人?”承天帝略揚聲。 平南侯眼珠子定住,毫無反應。 最后還是緊挨著的戶部尚書湊近了、耳語提醒:“侯爺?侯爺?陛下問您話呢?!?/br> “?????!哦?!逼侥虾钊鐗舫跣?,有些慌亂地起身,拱手道:“老臣在?!?/br> 念及發妻家族昔日的從龍之功,承天帝一忍再忍,臉色沉沉,問:“方才所議之事,你怎么看?” 平南侯張著嘴,半晌,沙啞無力地說:“陛下圣明,您的意思即是最為妥當的?!?/br> 哼! 簡直不知所謂! 承天帝深吸了口氣,想發作又不便發作,他雖然一直暗中收攏權力,卻不愿落下過河拆橋的名聲,遂再三隱忍,心氣相當不順,干巴巴道:“今日議事到此為止,此奏折擱置待議!”語畢,他起身,倒背著雙手,邁著方步,昂首離開御書房。 “微臣恭送陛下?!?/br> “兒臣恭送父皇?!?/br> 眾人隨之起立,躬身拱手。 方才的結果皆在慶王意料之中,是以他并不沮喪氣惱,默默琢磨對策。 下一瞬,承天帝行至門口,忽然頭也不回地說:“皇兒們來,朕有話吩咐?!?/br> “是?!贝蠡首討?,率先抬腳追隨父親。 既然是“皇兒們”,在場的五皇子、六皇子便同時謙讓道:“三哥,請?!?/br> “走,去乾明宮?!睉c王并不托大,和兩個弟弟并肩前行。 兩刻鐘后 返回寢宮換了明黃常服的承天帝靠著躺椅,面無表情,微怒問:“老七還是病著?” “據御醫稟報,七弟自年初落水后——”說到此處,大皇子意味深長地瞥一眼慶王,收回眼神,憂心忡忡道:“……便著涼生病了,反復發熱囈語,疲憊無力精神不濟,至今尚未康復,總說頭疼?!?/br> “吩咐御醫好生診治,務必令其康復!”承天帝喝令。 “是?!贝蠡首赢吂М吘?。 皇后薨逝,皇室兒孫需守孝三年,有人歡喜有人愁。 比如慶王和七皇子,他們都由衷松了口氣。 ——趙澤武的“病情”,略熟悉的親友都清楚:根本不是落水引發的發熱頭疼,而是相思積郁成疾。 “奉天監原本擇定了黃道吉日,禮部和女方家里俱已準備妥當,可因為守孝,老七的親事只能延遲?!背刑斓鄞鬼鴩@息。 “那——”大皇子欲言又止,摸不準父親的心思,索性閉嘴。 五皇子謹言慎行,無意識把玩心愛的折扇,時不時吃一塊冰鎮鮮果。 “唉,老七‘久病不愈’,朕十分擔憂。守孝要緊,可皇室子嗣的安危也重要,朕思來想去,唯有破例辦喜事了,給老七沖一沖,望能化兇為吉?!背刑斓垡蛔忠痪?,不容忤逆。 嚯? 沖喜? 眾皇子齊齊抬頭,目瞪口呆。 六皇子最先反應,贊同道:“您放心,兒臣一定全力協助cao辦小武的親事!” “好?!背刑斓蹪M意頷首,又望著慶王、五皇子叮囑:“老七生性跳脫,你們身為兄長,于情于理應當督促照顧他?!?/br> “是?!蔽寤首庸е敶故?。 慶王欲言又止,微微皺眉,剛想開口委婉談幾句,卻聽見父親提及:“雍兒,你也老大不小了……” “兒臣——”慶王立即語塞,如臨大敵,驀然緊繃,字斟句酌說:“父皇,七弟孝期成親是為了沖喜,但兒臣并未生病,沒有違反孝道的理由?!?/br> “哼?!?/br> 承天帝冷哼一聲,慢悠悠道:“那是自然,朕不過提醒一句罷了?!?/br> 七月中,經過幾番唇槍舌劍后,容佑棠同時收到了朝廷批復和慶王來信。 “不是吧?” 衛杰嘆為聽止,皺巴著臉,嚷道:“陛下恩準,但朝廷一分糧餉也不給?地方全包了?” “倒也沒明說不給,陛下讓咱們先建營房,設法暫時自行供應糧餉?!比萦犹拿亲?,難免狐疑,十分不確定,遲疑地說:“興許……等國庫充盈了,戶部就會撥出喜州的這一份兒糧餉?!?/br> 卓愷抱著手臂,小聲說了句實話:“誰知道得等到何時?猴年馬月?” “拭目以待吧?!比萦犹膯∪皇?,抖了抖慶王的信,看著卓愷,唏噓告知: “殿下在信中提到,七殿下已經成親了!” 第199章 歸兮 “他成親了?”卓愷震驚, 雙目圓睜,放下抱著的手臂,茫然無措。 “不、不能吧?”衛杰也大吃一驚,脫口問:“皇后娘娘薨了,皇子公主等人不用守孝嗎?” 容佑棠認真折疊信箋,皺眉解釋道:“按例當然要守孝, 可據說七殿下久病不愈, 陛下十分擔憂,迫不得已,特別下旨破例辦親事為其沖喜?!?/br> “我的天爺!一點兒風聲也沒聽見啊?!毙l杰莫名感慨,余光忍不住飄向卓愷——對于七殿下糾纏卓愷一事, 護衛隊的人均有所耳聞,只是佯作不知、絕口不提而已。 容佑棠輕聲說:“因為在孝期嘛,只能簡單cao辦, 并未張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