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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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是?!?/br> ——遠在異鄉的父母不再得勢,親祖母又已病逝,昔日金貴的皇家嫡孫懵懵懂懂嘗到了世態炎涼。 片刻后,門外響起大皇子的嗓音:“人呢?為什么不送去前堂?” 趙旻衡忙拽著弟弟起身,規規矩矩行禮稱:“侄兒給伯父請安?!?/br> “皇、皇伯父?!壁w旻裕抽噎著,怯生生打招呼。嫡、長兩位皇子一向不合,兩家人自然不親近。 “唔?!贝蠡首拥贡持p手,居高臨下,淡漠掃視侄子幾眼,皺眉,威嚴吩咐:“旻裕,趕緊把眼淚擦擦,隨伯父去奠堂,到了靈前再哭?!?/br> “可是,弟弟身體不適,今兒中午他還沒進藥,伯父——”鼓足勇氣的趙旻衡一語未落,已被對方打斷: “先去靈前哭一場再說!你們可是回來奔喪的?!贝蠡首右豢诜駴Q,語氣不容忤逆。 “……是?!壁w旻衡無奈垂首,歉意地看著弟弟,后者強忍哭聲,眼眶紅腫。 “還愣著干什么?走吧?!贝蠡首愚D身,正欲踏步前行,豈料,迎面卻看見慶王擋住去路! 慶王面色沉沉,穩步邁進門檻,冷冷道:“大哥,且慢?!?/br> 第196章 月色 “哦, 老三啊?!贝蠡首又共?,詫異蹙眉,余光下意識尖刀一般射向低眉順目的宮女太監!他定定神,快走兩步,關切問:“你不是正忙于招募新兵嗎?今兒怎的這么早入宮?” “侄兒們回宮,我來瞧瞧?!睉c王淡淡解釋, 徑直越過兄長, 朝屋里走。 趙旻衡忙一扯抽泣的弟弟,異口同聲行禮:“侄兒給皇叔請安?!?/br> “無需多禮?!睉c王說著略彎腰,雙臂一伸,一手抱起一個侄子, 掂了掂,皺眉打量蒼白瘦弱的趙旻裕,低聲問:“旻裕, 你哪兒不舒服?旻衡,你呢?” 小哥倆星夜趕路奔喪, 惶恐不安,此刻終于等到一個愿意抱著自己問候的親人! “我、我難受……”原本正哭著的趙旻裕淚珠撲簌簌滾落, 抖著肩膀抽噎,上氣不接下氣,委屈至極。趙旻衡也紅了眼眶,哽咽著告知:“皇叔,旻裕不適應乘船,一直嘔吐, 還拉肚子,他說自己渾身沒力氣,今兒中午還得喝藥呢?!?/br> 慶王頷首,旋即扭頭:“來人!” “殿下有何吩咐?”跟隨慶王而來的幾個太監恭謹入內。 慶王行事一貫雷厲風行,略一思索,不容置喙地吩咐:“你們帶兩位皇孫去皇子所瑞王處,并立即傳御醫診脈,務必好生照顧著,本王戌時后親自去查看,倘若有任何不妥,唯你們是問!” “奴婢遵命?!碧O們深深躬身,畢恭畢敬。 慶王安慰道:“旻裕,別哭了,同你哥哥去瑞王叔那兒歇息,等我忙完了,晚上再見面?!闭f著便把侄子轉交給管事太監抱著。 大皇子負手,黑著臉,不悅地阻止:“老三,侄兒們回京奔喪,靈堂就在前面,好歹讓他們先去給皇后娘娘磕個頭吧?” 趙旻裕軟綿綿趴在太監肩上,止不住地抽泣;趙旻衡年長兩歲,較為懂事,十分緊張,,眼巴巴凝望慶王——人之常情,幼時他畏懼冷面嚴厲的慶王叔、喜歡笑瞇瞇的伯父,長大一些后,卻相反了。 “大哥,你也看見了,兩個孩子風塵仆仆,茶飯未進。況且旻裕病了,難道不應該讓他們洗漱更衣、緩一口氣再去靈堂?再者說,他們還沒給父皇請安吧?”慶王義正辭嚴道。 哼,你居然踩著我裝好人? “哎,瞧你這話說的!”大皇子心里不屑,抬手一拍額頭,苦笑道:“我只是想讓他們去靈前磕幾個頭而已,露個臉,讓平南侯府的人瞧瞧,完了就會安排他們歇息的。畢竟小孩子嘛,孝道心意盡了即可,用不著熬夜守靈?!?/br> “我大成的皇孫,為什么要拖著病體給平南侯府的人瞧瞧?”慶王略昂首,困惑皺眉,狀似十分不解。 “這——”大皇子語塞。 “既然連皇兄都知道旻衡旻裕只是小孩兒,想必其他人也能理解舟車勞頓后需要歇息?!睉c王淡淡說。 夾槍帶棒?你什么意思? “你說得有道理?!贝蠡首铀菩Ψ切?,說:“但是,靈堂里平南侯一家子正急等著見外孫呢,他們看見兩個侄兒回宮了的?!毖韵轮馐牵褐荡瞬ㄗH云詭之期,假如不趕緊讓孩子出去露個臉、而是藏在皇子所一兩天的話,外人勢必胡亂猜測。 “無妨,我出去解釋一句,規定時辰內,他們可以去皇子所求探望皇孫?!睉c王鎮定自若,穩穩一揮手,催促太監道:“別愣著,快去辦事?!?/br> “是?!碧O們捧金蛋一般簇擁兩個皇孫,小心翼翼抱著人離開彌漫濃烈香燭煙火氣息的靈堂耳房。 “侄兒告退,改日再給伯父、叔父請安?!壁w旻衡眼睛看著慶王,淚花閃爍,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去吧?!睉c王慣常板著臉。 片刻后 耳房內只剩大皇子和慶王,守門的太監戰戰兢兢,大氣不敢喘。 “老三,你真是、真是……總是不顧大局!”大皇子搖搖頭,苦口婆心地教導:“我也疼愛侄兒,但國喪期間,先帶他們去靈前給皇后磕倆頭又有何妨?于情于理都是應該的呀!” 慶王虎目炯炯有神,一板一眼地說:“旻衡八歲,旻裕六歲,他們懂什么‘大局’?大局是大人的責任?!?/br> 此言一出,大皇子忍不住哂笑,更靠近兩步,探頭,耳語道:“包鋒怎么回事?白瓊英又怎么回事?我抓獲的給先褐國使者提供劇毒的南境蠻夷哪兒去了?老三吶,明人不說暗話,你瞞不住我的。今兒待祥弟的孩子那般好,給誰看呢?” “大哥說什么?我聽不懂?!睉c王冷靜表示,腰背筆挺,嚴肅說:“侄兒們尚年幼,我作為叔父,本應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照顧他們?!?/br> “你不懂?”大皇子眼里滿是嘲諷。 慶王不欲與兄長深談,話音一轉,沉聲道:“大哥既忙于為父皇代管朝務、又要監督喪禮,實在是辛苦了,請多保重。我出去靈堂轉一圈,找平南侯府的人聊兩句,失陪了?!闭Z畢,他略一垂首,旋即轉身離去。 好一個桀驁不馴的霸道東西! 大皇子咬牙,勉強按捺不快,但并未太憤怒,因為皇子們從小沒有誰能治服剛強耿直的趙澤雍。他倏然轉身,意味深長地告誡:“三弟,你當心點兒,在皇后娘娘的靈前,平南侯夫人悲傷過度,有些失態?!?/br> 慶王腳步停頓,頭也不回地勸告:“大哥,你還是抽空好好歇會兒吧,免得總說些令人費解的言論?!闭f完后,他大踏步往前,一陣風似的離開了。 你小子裝傻! 哄誰呢? 皇后娘娘的死跟你脫不了干系! 大皇子一屁股落座圓凳,暗自生了會兒悶氣,冥思苦想: 祥弟已落敗,那么父皇待老三……究竟算重視還是嫌棄? 數日早朝后,孟夏季節,天晴和暖,乾明宮內的地龍和熏籠已撤下,涼爽怡人。 燦爛朝陽下,后園鳥鳴花香,生機勃勃。 承天帝手執小銀剪,漫不經心地給一株牡丹修理花枝。 “您放心,余毒已清,旻裕只是水土不服,仔細調養一陣子,會康復如初的?!睉c王寬慰道。 “昨日,老四帶他們來請安,朕看了,旻裕十分瘦弱,旻衡也沒什么精神,可憐見的,唉?!背刑斓鄢林貒@息。 “連續舟車勞頓,大人都受不住,更何況他們?”慶王立于一叢海棠前,觀賞半晌,破天荒覺得它玲瓏可愛,默默伸手撫摸,下意識放輕了力道。 “朕已吩咐御醫,膳食方面尤其要用心,務必讓皇孫恢復健康!”承天帝正色強調,重重拿銀剪敲打牡丹,真真切切疼愛孫子。 “孩子在四弟那兒,由御醫和宋慎聯手照顧,您不必過于擔憂?!睉c王低頭,指尖拂過飽滿鮮艷的朵朵紅。 “朕聽說,孩子剛進宮門就被帶去了彌泰殿,是嗎?”承天帝忽然問。 慶王抬眼:“是?!?/br> “是你大哥的意思吧?”承天帝篤定問。 “父皇英明?!?/br> 承天帝冷哼一聲,慢條斯理問:“皇后薨逝,為什么澤祥沒回京?反而是年幼皇孫回來了?” “啟稟父皇:據稱,二皇兄和二皇嫂南下行至運門渡口時,雙雙水土不服,臥病在床,無法動彈,是以御書房代擬圣旨時,傳令旻衡、旻裕代替父母奔喪回京?!睉c王簡明扼要地解釋。 “圣旨?”承天帝彎起嘴角,目光如炬。 “莫非您不知情?”慶王問。 承天帝忽略不答,反問:“你認為那道旨意如何?” “欠妥了?!睉c王直言不諱,提醒道:“皇后的喪禮,全天下人目睹,史書上必定會記一筆的?!?/br> 承天帝面沉如水,瞇著眼睛,嘆息道:“朕不過休養幾日而已,外頭就亂得沒規沒矩了?!?/br> “兒臣慚愧?!睉c王垂首。 “與你無關?!背刑斓垭S手一撂,全程捧盤恭候的太監及時躬身,“當”一聲,盤子接了銀剪子后,他便輕手輕腳地告退。 “御書房那兒,朕從未吩咐你,而是叫你大哥代為處理朝政——你生氣嗎?”承天帝冷不防問。 “生什么氣?”慶王心平氣靜,淡然道:“兒臣相信以您的英明,一切決策必經深思熟慮?!?/br> “哼?!背刑斓坌α诵?,負手立定,俯視茂盛海棠,瞥一眼撫摸花葉的兒子,威嚴問:“你喜歡這種帶刺兒的海棠?” 慶王收回手,望著父親,沒答話。 “御花園栽種了半個山坡的西府海棠,花兒開得熱熱鬧鬧,美不勝收,多姿多彩?!背刑斓坜D身走了。 各有千秋,可我偏愛帶刺兒的。 慶王莞爾,嘴上答:“是?!?/br> 是?是什么?言不由衷! 承天帝心如明鏡,頭也不回地囑咐:“傳朕的旨意:皇孫年幼體弱,無需守靈,每日早晚去彌泰殿磕幾個頭即可?!?/br> “兒臣遵旨?!鄙泶┧7膽c王頷首領命,春風吹拂,他的寬大袍袖包住了幾朵海棠。 四月中,草木瘋長,山花綻放,莊稼節節拔高,田野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 但河間巡撫衙門議事廳內的氣氛卻并不融洽。 “求大人為雕州百姓做主!”元白拱手懇求。他火速趕到,累得喘吁吁,滿頭大汗。 后靠椅背的戚紹竹皺眉,打起精神坐直了,目光銳利,手肘擱在桌面,探身,語重心長道:“元大人,牧歸鐵礦山一向屬于喜州,相關地方志上面,均有明確記載,并且界碑尚存,你想讓本官怎么‘做主’???” “您有所不知,界碑可能被人挪動了?!痹讑^力辯解,豁出去了,一本正經道:“地方志編撰往往依據舊版,對山川河流缺乏詳實考據。比如牧歸山,其南面山麓分明有雕州獵戶世代生活,而且至今有神話流傳——” “好了好了!” 戚紹竹頭疼地打斷,慢吞吞告知:“你來晚了一步,容知府已攜鐵作坊官營文書返回喜州——” “什么?”元白失聲大叫,扼腕痛惜:“他怎么那么快?” 戚紹竹忍笑,招呼道:“坐下說話,喝茶,別著急?!?/br> 老子肯定急! 元白氣個倒仰,暗忖:別以為我不知道,容佑棠在京城有些關系,你就這樣袒護他! 巡撫衙門的鬧劇容佑棠沒看見,他快馬加鞭,飛速趕回喜州,將府衙交由知州萬斌代管,他率領大隊人馬駐扎順縣縣衙,緊急商討如何開礦冶鐵,公堂充作議事廳,日夜充斥討論乃至爭執。 這一夜,近亥時,參與議事的人員陸續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