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節
書迷正在閱讀:香江往事、親昵、重回年少時光、寧為嫡、一代詭妃、每日一表白[娛樂圈]、婚途漫漫,腹黑祈少惹不起、論重生姿勢的重要性、藍森先生不說話、我真的是萬人迷
“來人,快來人,救命??!” 第155章 身亡 九皇子疑惑掃視一圈, 這才看見位于馬車與合抱粗樹桿之后的周仁霖, 他呆了呆,恍然大悟, 扭頭望向被踹翻倒地、帷帽歪斜的楊若芳,急問:“容哥兒,那位是誰?” “周夫人?!比萦犹拇? 他握住左臂傷口的右手迅速被鮮血浸濕,溫熱黏膩,痛得眼前發黑。 “???”趙澤安一臉愕然, 無暇細想,當即匆匆奔去,容佑棠懸著心, 屏息陪同,定睛只見:因次子逝世, 楊若芳身穿縞色綢裙,外罩豆青比甲,頭戴的白紗帷帽原本垂至腰間,此刻卻在摔倒時掀起——并且,她被侍衛踹倒時,手握的匕首正橫在胸前,冷不防挨了一腳,匕首恰巧刺入心口,血噴涌而出。 九皇子倒吸一口涼氣,雙目圓睜,無措問:“怎么會是她?”因為楊若芳是皇后胞妹,經常入宮探視請安,九皇子年幼懵懂時,曾被皇后教導私底下稱呼楊若芳“姨媽”,表面關系尚可。 “此事說來話長——”容佑棠剛說了一句,卻被生父緊張打斷:“皆因明宏意外去世,賤內禁不住喪子之痛,神智失常,言行舉止不由自主,絕非行刺,求殿下恕罪!”周仁霖當機立斷,瞬間作出決定,膝蓋一軟跪倒,磕頭求饒。 前世今生,容佑棠對生父的品性了解甚深,他絲毫不意外,隨著血液流逝,臉色逐漸蒼白。 “你是說,她、她……?”趙澤安眉頭緊皺,又湊近兩步。 “唉,賤內哀慟宏兒,憂思深重,瘋了,否則怎會無故傷人?”周仁霖抬袖擦眼睛,蘇盈盈抱著兒子,與丫環奶娘一道戰戰兢兢陪跪。 “她瘋啦?”九皇子震驚。 “是的!”周仁霖堅定點頭。 “起來,你們都起來?!本呕首勇砸凰妓?,吩咐道:“無論如何,暫且擱下,你趕緊去瞧瞧,看她傷得如何了?!?/br> “是?!敝苋柿爻槠鹆?,順便攙起妾侍,他滿腹怨言、憎惡妻子又闖禍,湊近打量:楊若芳瀕臨死亡,心口汩汩冒血,癱軟無力,手腳不時抽搐,仰躺在親信仆婦臂彎里,唇干澀灰敗,微張,鮮血不斷溢出,怨毒眼神飄向與小妾肩并肩的丈夫,嗬嗬喘息,神態恐怖。 “夫人,你沒事吧?”周仁霖蹲下詢問,眼神淡漠,暗忖:重傷在心口,應該沒救了吧?思及此,他靈光一閃,驀然激動興奮,涌起一股隱秘竊喜感,滿懷期盼:這尖酸刻薄的母老虎,終于要死了?我后半生能清靜度日了? “你、你……我恨、恨……”楊若芳氣息衰弱,無法言語。 “周夫人?”九皇子輕喚一聲。 楊若芳毫無反應,兩名忠心耿耿的仆婦并未聽見周仁霖的脫罪解釋,她們哀嚎:“夫人?您別嚇唬老奴呀?!?/br> “來人,救命!大人,你倒是搭把手送夫人回府醫治??!” 容佑棠目不轉睛,定定凝視楊若芳,親眼目睹殺母仇人自作孽遭受致命傷,他本以為自己會暢快解恨,但并沒有——他的思緒一片空茫,眼神發直,莫名劇烈顫栗,不知是因為失血過多還是其它。 “你去看一看,還有救嗎?”九皇子吩咐侍衛長,他畢竟年幼,乍然遭遇如此亂況,急出一腦門汗。 “是?!?nbsp;侍衛長領命蹲下,審視傷口位置,再伸出手指診脈,起身搖搖頭,小聲稟告:“殿下,她傷在心脈,恐不治?!?nbsp;話音剛落,瀕死之人忽然暴起—— “唉喲!夫人,你這是做什么?松手,躺好,別亂動,大夫馬上到?!敝苋柿卮蠼?,胡亂安慰,他的衣襟被妻子死死抓住,頓時汗毛倒豎,慌忙掙脫,使勁甩開對方的手。 “我、我……”回光返照的楊若芳微弱咳嗽,咳出血沫,眼神像淬了毒,瞪視丈夫,卻敵不過死亡,嘴唇一張一合,斷斷續續地說:“畜、畜生,我恨、恨……”一語未完,她眼神渙散,瞳孔擴大,氣絕身亡,死不瞑目。 “夫人!” “天吶!” …… 仆婦們呼天搶地,嚎啕大哭。 果然,他對結發妻子也冷酷無情,一有機會就果斷踢開!容佑棠咬緊牙關,周身發冷,再度被生父的自私狠絕震住了。 “今天、今天到底怎么回事?”九皇子喃喃自語,失神凝視楊若芳。 容佑棠驚醒,忙側身遮擋尸體,彎腰寬慰:“別怕,稍后我再詳細稟告始末?!?/br> “奉天監明明測算過,說今天是黃道吉日,宜出行,所以父皇才允我出宮?!壁w澤安竭力鎮定,握拳四顧,一焦急反而想不出辦法,緊張問:“容哥兒,周夫人……傷重不治,你傷得也不輕,該怎么辦?這附近哪兒有大夫?” “不急,我還撐得住?!比萦犹拇蚱鹁?,他借侍衛的刀,割下一片衣擺,在對方協助下粗略包扎止血,正色提醒:“殿下,此處人群擁擠,不宜久留,您請盡快回宮或回府?!?/br> “我去王府,慶王府!”趙澤安脫口強調,他在外面見識過自由,自然抗拒規矩森嚴沉悶壓抑的皇宮。 容佑棠頷首:“好,那就去慶王府?!?/br> 此乃繁華鬧市路口附近,動了刀子、見了血,又聽見“有刺客、保護殿下”,周圍百姓們精神一震,好奇聚攏打探情況,烏泱泱圍了一大圈人。 “容大人,您看這亂的!”侍衛長焦頭爛額,他潛意識選擇摒棄官職高的周仁霖,轉而尋容佑棠商議。 責無旁貸,容佑棠冷靜安排:“當務之急得先把九殿下穩妥送回慶王府,讓周大人安排周夫人,咱們趕緊上報實情,靜候陛下旨意?!?/br> “好!” “殿下的馬車呢?”容佑棠和侍衛們把九皇子護在身后,阻攔無數揣測目光。 “在對面。唉,被人墻擋住了?!笔绦l長振臂高呼:“弟兄們,快,把馬車趕過來!” 須臾,高大堅固的內造馬車艱難驅退圍觀百姓,硬生生擠進人圈,容佑棠忍著頭暈目眩,催促九皇子登上馬車,侍衛們嚴陣以待,“唰啦”拔刀,刀刃雪亮寒光閃爍,簇擁馬車離開混亂現場。 容佑棠與一名侍衛留下善后。 愈來愈多的百姓聞訊趕到,群情sao動,議論紛紛,圍得水泄不通。 他在哭? 容佑棠緩緩靠近生父,表情復雜。 “夫人?夫人,你快醒醒??!”周仁霖跌坐,抱著妻子的尸體拼命搖晃,淚流滿面,竭力大吼:“來人,快來人!大夫呢?” “周大人請節哀順變?!笔绦l禮節性地說。 容佑棠內心五味雜陳,一板一眼地提醒:“周大人,請盡快帶領家眷回府,切勿造成百姓擁擠踩踏?!?/br> 周仁霖循聲抬頭,與庶長子對視數息,敏銳察覺兒子可能看破了自己的陰暗竊喜,他倉惶抬袖掩面,狼狽躲避,硬著頭皮哭喊:“夫人,醒醒,家里不能沒有你?!?/br> 裝模作樣! 你表面在哭,但眼底隱約流露欣喜,我知道你心里高興,道貌岸然,偽君子,一輩子都在偽裝! 容佑棠驀然怒極,沉下臉,淡淡問:“周大人,莫非您想就此地為周夫人cao辦后事?” “我、我……”周仁霖語塞,暗罵兒子不幫自己,他抱著楊若芳的遺體,賣力表現悲傷,涕淚交加吼:“來人,快送夫人回府請大夫救治??!” “來了來了!” “大人請上轎?!敝芗移蛬D小廝手忙腳亂,個個一副天塌了的模樣,惶恐叫苦。 周仁霖順從地被小廝攙起,哀哀切切,攜發妻尸身上轎離開,留下一地鮮血。 未時末 慶王收到報信,火速從北郊大營回府。 “小九如何?”趙澤雍昂首闊步,腳下生風。 王府管家小跑跟隨,據實以告:“據跟著的侍衛稱:因容大人及時保護,九殿下毫發無損,但親眼目睹周夫人死亡,場面血腥,受了些驚嚇,已服用安神湯,正在慰問容大人?!?/br> “他傷得如何?”趙澤雍又問。 管家早已活成了人精,心神領會,謹慎答:“容大人傷在左胳膊,傷口長近兩寸,深幾乎見骨,流血頗多,大夫正在醫治?!?/br> 趙澤雍一言不發,身穿輕甲戎裝,英姿勃勃,大踏步登臺階,拐進游廊,疾步快走,半晌才問:“可有給宮里捎信?” “九殿下一回府,老奴就打發人進宮報信去了,陛下震怒,囑咐您好生安撫小殿下,并盡快查清緣由?!?/br> 趙澤雍頷首,沒說什么,下顎緊繃。 “此外,大殿下、二殿下、瑞王殿下等等,聞訊均派人前來慰問,送了許多壓驚物品,老奴已回稟清楚;還有,容大人的家人前來打聽情況,老奴斗膽,自作主張引他們與容大人一處?!惫芗夜е敺A告。 “你做得對?!?/br> 趙澤雍肯定道,他行至容佑棠慣常居住的廂房前,猛地停頓,轉身,語意森冷,橫眉立目問:“周家什么說法?” 管家深知慶王個性,他慎之又慎,字斟句酌答:“皇后娘娘派人安慰小殿下,并解釋稱:周夫人因為無法承受喪子之痛,不幸神智錯亂,無意識地傷人,最終當場身亡,并非蓄意刺殺皇子?!?/br> 趙澤雍語調平平道:“周夫人持械傷人,與皇后何干?莫非是她指使的?” “殿下息怒?!?/br> “本王是質問周家,而非皇后!” 趙澤雍勃然大怒,忍無可忍,喝令:“她當街持械,眾目睽睽,刺殺朝廷命官一舉確鑿無疑,又有刺殺皇子的嫌疑,無法無天,駭人聽聞!既然父皇有旨,你即刻去刑部,傳本王的話,派兩名仵作、若干推官去周府,驗尸并調查,看周夫人是真瘋還是假瘋!” “是?!惫芗夜眍I命,不敢拖延分毫,飛速執行命令。 容佑棠在廂房內聽見動靜,忙出來一探究竟,快步迎上前說:“殿下息怒,您放心,小殿下并未受傷?!?/br> 趙澤雍強壓怒火,深吸了口氣,抬眼只見: 容佑棠臉唇蒼白,左臂包扎,尚未換衣衫,袖子、前襟和衣擺袍角血點斑斑。 豈有此理! 趙澤雍剛壓下去的怒火“騰”一下復燃,臉色極難看,他低頭,兩手抬起對方左臂,查看對方包扎著的傷口,半晌沒答話。 “只是皮rou傷而已,大夫說養上個把月即可痊愈?!比萦犹墓首鬏p松道。 九皇子心急火燎,蹬蹬蹬跑下臺階,仰臉,忐忑告訴兄長:“哥,周、周夫人死了!在我面前咽氣的,死不瞑目?!?/br> “知道了?!壁w澤雍沉聲答,安撫摸了摸胞弟的腦袋,一掌劃過,揉得頭發亂翹。 容開濟與李順上前,規規矩矩稱:“草民參見殿下?!?/br> “免禮?!壁w澤雍抬手虛扶,輕推著容佑棠,說:“進去談?!?/br> 半個時辰后 容佑棠將掌握的情況盡可能詳細地告知,趙澤雍頷首,威嚴道:“那只是周家的一面之辭,有待查證。哼,后宅紛爭,竟上鬧市殺人,委實荒唐!” 九皇子挨著兄長,耳語透露:“父皇本欲叫我即刻回宮,可我想在這兒緩一緩,所以推了。哥,你幫忙給解釋解釋啊?!?/br> 趙澤雍爽快點頭,溫和叮囑:“你去休息,不必憂慮,明早開始仍舊認真讀書,此事我會解決?!?/br> “好,我睡醒了再來問?!本呕首悠@劾Ь?,唏噓著離去。 容佑棠口干舌燥,正想喝茶,趙澤雍卻抬手按住對方,揚聲道:“來人,上溫水?!鳖D了頓,他傾身靠近道:“失血過多了,看你臉白的,頭暈嗎?” “有一點兒?!比萦犹娜鐚嵈?。 趙澤雍難掩心疼,低聲催促:“快躺下歇息,別硬撐?!?/br> “無妨,我們再商量商量,切莫沖動?!?/br> 容開濟控制不住,悄悄扭頭,容佑棠下意識挺直腰背,端正嚴肅。 時已黃昏,斜陽照進門檻三尺,明亮和暖。 室內鴉雀無聲,靜默半晌。